第7章 七【已大修】
小苜蓿有些遲疑:“回孺人,殿下命人送了十六匹貢緞和兩套寶石頭面,價值不下千金。”
“千金——”紀青盈迅速算了一下,哇塞,這可以存檔至少兩百次,有錢就是任性,存一百次,扔一百次!
“孺人,”小苜蓿壓低了些聲音,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焦急,“殿下自大婚以來,一直都不曾對宮眷如此恩寵,連太子妃娘娘也沒有得到過太子殿下多少賞賜。您一下子就這樣風頭無雙,實在……”
紀青盈精致的唇角一挑:“我可有別的選擇?”
小苜蓿一噎:“這倒也是。”
紀青盈笑笑:“好了,去将東西理一理記錄下來吧,我不大信得過香草,你多留意。”
“是。”小苜蓿行了禮,便退出去做事了。不一會兒就又回來禀報,“孺人,昭華殿派人過來傳話,說太子妃請您明日過去吃茶。”
紀青盈不由微微蹙眉:“是請所有人,還是只有我一個?”
小苜蓿想了想:“應當是只有您一位。孺人,您這次一定要小心。”
紀青盈點點頭:“恩,先幫我請露珠姑姑過來吧。”
雖說傅貴妃想要向東宮安插人手做太子妃的臂膀,但今日太子在請安之時的一番故作恩寵,只怕也刺進太子妃心裏了。不好好存個檔,她是沒有勇氣再踏進昭華殿的。
不過,這次在昭華殿的吃茶并沒有像紀青盈和小苜蓿所擔心的那樣威壓滿滿,端莊秀麗的太子妃看見紀青盈近前行禮之時還是面帶微笑,寒暄之時甚至更加和藹親切:“青盈,你在夢蝶軒如今還習慣麽?尚務司會再給你裁制六套夏日的宮衣,也不要總穿這件月色的,太素淡了。”
紀青盈現在越來越習慣這樣說話,應答自如:“謝娘娘垂顧,夢蝶軒一切都很好。”
“你也不必太拘謹了,”太子妃含笑道,“如今一同服侍太子殿下,都是姐妹一樣。你現在雖然是七品孺人,将來的前程不可限量,只有兩個宮女服侍也不太像。聽說先前香草還叫虞奉儀借去了做針線?果然身邊還是要有個管事的才好。”
紀青盈心下雪亮,小苜蓿和香草看言行就知道是東宮直接安排過來的宮女,而非太子妃的人。現在太子妃這是要塞人進來,名為服侍,實為監視。
但身為傅貴妃送進來的人,紀青盈就算完全無意效忠傅貴妃或太子妃,此刻也還遠遠不到劃清界限的時候,只能做出恭順模樣:“全憑娘娘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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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對紀青盈這樣識趣的反應很滿意,直接招手叫人:“既如此,本宮便将荷芳給你。荷芳,以後要好好服侍紀孺人,知道嗎?”
一個身量高挑,面容俏麗的宮女應聲行禮:“是。奴婢一定盡心盡力服侍紀孺人。”
紀青盈聽小苜蓿說過,太子妃身邊有四個陪嫁宮女,都是“荷”字的名字,此刻一出手就是送了這麽貼心的心腹,太子妃對她也算是夠看重了。
“多謝娘娘。”紀青盈看着荷芳有些精明外露的樣子就不喜歡,但人在昭華殿,不得不低頭,她此時此刻的地位和情況,只能先接受。
送宮女的目的既然達成,太子妃也沒有更多閑話家常的興趣了,又溫言叮囑了荷芳兩句盡忠盡心之類的場面話,就讓紀青盈回去了。
荷芳在昭華殿裏還算十分恭順,然而回到夢蝶軒便很快顯出那種“大丫鬟如同副小姐”的高傲,看着小苜蓿和香草的言行做派處處不順眼。不是教導香草怎麽在灑掃整理,就是指點小苜蓿如何給紀青盈端茶倒水,甚至連紀青盈随口與小苜蓿說話的遣詞用字,也都不時提一句:“孺人莫怪,您身為東宮妃嫔,還是要注意些自身言行才是。”
最初一兩次,紀青盈也不在意,等到第三次荷芳提醒她說話不可太随意的時候,便笑了笑:“荷芳姑姑,娘娘賞您過來,不是給我當主子的。”
荷芳不料紀青盈這樣直接,臉上一紅,然而并不是很服氣:“孺人這樣說,讓奴婢實在惶恐。只是奴婢一片忠心,都是為了孺人好。這也是太子妃娘娘派奴婢過來服侍孺人的意思,您已經不是過去蘅芳宮的宮女了,現在身份貴重,總要言行合适,才能更得殿下的歡心。”
紀青盈看着她那一臉的說教,實在反感的很。荷芳的容貌不錯,或許在太子妃身邊服侍的時候也有什麽其他的想法,對自己這個同為宮女出身的孺人會不恭敬也是正常的。
不過,她在這個宮鬥世界裏掙紮求存,絕對不是靠忍氣吞聲當包子的。暫時對太子妃低頭固然是迫不得已,要是能讓這樣一個宮女也随便踩在臉上,那以後漫長的鬥争日子也不用過了。
“如何得殿下的歡心,你比我更懂得麽?”紀青盈笑了,“倒沒看出來,荷芳姑姑還有這樣的心胸。不若我回了娘娘,幫着姑姑再進一步可好?”
荷芳不料紀青盈竟然這樣強硬而犀利,完全不因為她是太子妃陪嫁宮女的身份而有所顧忌,登時臉上發熱,卻也不能真的發脾氣,只好勉強道:“是奴婢失言了。”
紀青盈擺手:“罷了,姑姑頭一日到夢蝶軒來,也別太累着了。您有空多帶着些香草做事就好,小苜蓿在我身邊伺候就行了,下去吃茶罷。”
眼看荷芳幾乎是含羞帶惱的去了,小苜蓿有些擔心:“孺人,您是不是對荷芳姑姑太直接了些?她畢竟是太子妃娘娘的陪嫁宮女。”
紀青盈對着鏡子拆了自己的發釵:“沒事,荷芳輕狂到這個地步,智商有限。太子妃不會太看重她的。”
不過,說是這麽說,夢蝶軒裏多了個荷芳,還是讓紀青盈有些心累。索性叫小苜蓿幫着她将頭發上的簪環全都摘掉,将烏青如瀑的秀發全部散開,舒舒服服地睡個午覺。
或許是之前精神緊張過度,紀青盈這一覺睡得特別沉,待得再度被小苜蓿叫醒,外面天色都已經擦黑了。
“是該吃飯了麽?我不餓。”紀青盈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來。
“孺人。”小苜蓿的眼睛亮亮的,“您還是吃些東西吧,得好好預備才行。”
“預備?又預備什麽?”紀青盈迅速清醒過來,“荷芳說了什麽?太子妃又要喝茶?”
“孺人,”小苜蓿的聲音裏是前所未有的興奮,“殿下傳旨,今晚召您侍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