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87.1
陳正沉默片刻，然後點頭：“嗯。”
“啥時候辭職的？”汪麗敏問。
“前幾天。”
“為啥要辭職？”
汪麗敏等了陳正一會兒，陳正也沒有回答，他知道不管他說什麽答案，汪麗敏都不會滿意，因為他的爸爸是在公安這個崗位上去世，他做公安是汪麗敏的驕傲，如今他不做了，她心裏的落差無法填補。
“媽。”陳正喊一聲。
汪麗敏沒應。
陳正也不再說話。
汪麗敏轉身開始做早飯，陳正低頭找柴禾燒火，母子兩個就這樣，一個默默做飯，一個默默燒鍋。
飯剛做好，汪麗敏把圍裙一解，出了廚房，拉過正在院子裏陪叮叮當當丢沙包的陳金鈴，說：“走，回家。”
陳金鈴一愣，看向汪麗敏，汪麗敏臉色十分難看。陳金鈴轉頭又看向陳正，陳正面色緊繃，陳金鈴疑惑，剛才都還好好的，怎麽轉眼就像吵架了一樣？
“媽。”陳金鈴喊。
汪麗敏說：“走，現在就回家。”
汪麗敏拽着陳金鈴向院子走。
叮叮當當被突然的變故吓着，兩個小家夥睜大眼睛看着汪麗敏和陳金鈴，然後看向陳正。
“媽。”陳正喊。
汪麗敏嚴厲地說：“陳正，你不當公安，你就永遠別叫我媽，我沒你這個兒子！”汪麗敏從未對陳正說過這麽重的話，她是氣急了。
“媽。”陳金鈴也喊。
“走，以後你也別給他帶孩子，我看看他能能到哪種地步。”說完，汪麗敏用了大力氣，把陳金鈴拉出了院子。
叮叮當當站在院子裏，看着陳正。
陳正先是皺眉，等到發現叮叮當當在看自己時，他伸手摸了摸後腦，轉了表情對着叮叮當當，問：“餓了嗎？咱們吃飯吧？”
“好。”當當答應。
叮叮轉頭跑向堂屋說：“我去喊媽媽。”
“去吧。”陳正笑着。
叮叮一跑進卧室，把楊婧喊醒，就把自己剛才在院子看到情況和楊婧說一遍。
“奶奶生氣了，叔叔，不對，是爸爸也生氣了。”叮叮從幾天前就被楊婧慢慢糾正喊陳正爸爸，但都是背着陳正喊，沒有當面喊過。
“兩個人都生氣了？”楊婧問。
“為什麽？”
“我也不知道。奶奶好氣好氣，把姑姑也拉走了。”叮叮趴在床上，對着小手指說。
楊婧略略思考了一下，大致猜出，陳正、汪麗敏必定是因為辭職的事兒。
正在這時，陳正搬着小飯桌走進來，當當跟着後面拿着勺子，奶聲奶氣地說：“吃飯啦，媽媽、哥哥，吃飯啦。”
楊婧一看到陳正就想到昨天一晚上的火熱場景，微微臉熱。
陳正見楊婧白皙的臉蛋透着紅，有些情動，好在他向來控制力很強。
“你不是挺講究的嗎？怎麽把小飯桌端這兒來了？一會兒卧室裏都是飯菜味兒。”楊婧說。
“你那……”陳正看向她，見她還坐在被窩裏，索性把小飯桌又搬出卧室，早飯盛在飯桌上，讓叮叮當當坐在飯桌前先吃，他又盛了一碗白米稀飯到卧室，讓楊婧先墊下肚子。
楊婧接過碗，喝了半碗之後，把碗放到床頭櫃上，問：“你跟媽吵架了？”
“也不算是吵架。”陳正說。
“因為你辭職的事兒？”
陳正點頭。
“媽是不是特別生氣？”
“大概以後都不會過來帶叮叮當當了。”
“這麽嚴重？”
“嗯。”
“那怎麽辦？”
陳正坐在床邊上，說：“不礙事，她一時不理解很正常，大家都認為公安是個金飯碗，我爸從出來工作就是公安，到死都是公安，所以她一時接受不了我不是公安，以後她會明白。”
“嗯，不是公安，咱們也能為人民服務，是不是？”楊婧樂觀地說。
陳正握起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
“爸爸，我還要喝稀飯。”這時，當當站在卧室門口，小手裏拿着小碗等着陳正給她盛稀飯。
楊婧的第一反應時，當當又能吃了。
陳正的第一反應時，當當在喊爸爸，他一愣，問：“當當，你剛才喊我什麽？”
“爸爸。”當當說。
陳正說不上來“爸爸”這兩個字的魔力，令他陌生卻有種隔世的親昵感，說：“再喊一遍。”
“爸爸。”
“過來。”
當當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小碗，向陳正走，陳正從床上下來，蹲在當當跟前，摟着當當說：“靠爸爸近一點，再喊一遍。”
“爸爸。”
“哎！”陳正應，看向站在卧室門口的叮叮。
“叮叮也過來喊一聲爸爸。”楊婧坐在床上說，叮叮很聽楊婧的話。
叮叮呆了呆，看看楊婧，又看看陳正，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爸爸。”
陳正內心向來剛硬，此時卻因為兩個孩子的“爸爸”軟如棉花，絲絲縷縷透着暖。陳正點了點頭，激蕩的情緒緩沖了半天，才說：“你也把稀飯喝光了？”
叮叮回答：“嗯，我還想再喝一碗稀飯，再吃個包子。”
“好，爸爸，給你們盛去。”
陳正帶着叮叮當當去廚房盛飯。
陳正看着三人的模樣，輕輕偎在枕頭上，心口被填的滿滿當當的，不一會兒，又再次入睡，等她再次醒來時，院子外傳來小孩兒們玩鬧的聲音，各家各戶喊孩子吃飯的聲音，鍋鏟炒菜的聲音，混着飯香飄起房間，楊婧頓時心頭喜悅，同時饑腸辘辘。
她精神極好地穿上衣服，雖然下身有點疼，但是并不礙事，她先去衛生間洗臉刷牙綁了頭發，然後走進院子，看到廚房裏的陳正系着圍裙正在忙碌，又轉眼看到院外，叮叮當當正和新認識的小夥伴們快樂地玩着，她轉身走進廚房，陳正正巧轉身，看到她問：“醒了？”
“嗯。”
“餓了沒？”
“餓了。”
“來嘗嘗我做的炒面。”陳正挑了一根面條，用手虛虛地托着，喂楊婧吃，楊婧咬了一口，大贊：“好吃。”
這個時代吃喜酒和二十一世紀截然不同，二十一世紀的酒宴基本上每桌都有剩菜，但是這個時代的人入席吃喜酒，吃的不是酒，更多的是菜，所以楊婧、陳正婚宴做的菜，只要做成成品上桌的，全部都吃完了，剩下的湯湯水水，昨天就被汪麗敏拎到一些養豬喂狗的人家，給那些小動物吃了。
而且此時陳正用做炒面的菜、蔥、肉，包括早上的菜湯，都是廚子們洗好切好，但是沒有用到的。
“陳正同志，你可真會過日子！”楊婧說。
陳正笑着問：“嫁我不虧吧？”
“不虧。”
面炒好之後起鍋，楊婧把叮叮當當喊回來吃飯。
接下來的兩天，楊婧、陳正、叮叮當當就吃、玩、睡，三天回門之時，帶着肉菜，去山灣村一趟，村民們都是用羨慕的眼光看楊婧，一來是陳正是個不可多得人才，二來楊婧是山灣村第一個出嫁做小汽車的，擺場大啊。
楊婧、陳正一一和山灣村的村民打招呼，然後直直到楊家小院子，當天中午陳正、楊婧帶着叮叮當當在楊家小院吃頓飯之後，就和楊東一起，把楊家小院子裏各個房門鍋上，然後把院子鎖上，拎着楊東的包，一起出了楊家小院子，才剛出院子沒多久，就聽到有人“呸”了一聲。
幾人轉頭看向一旁，就見韓淑琴站在麥稭垛跟前，一邊拽着麥稭，一邊又往楊東、楊婧這邊呸一聲：“呸！公安都不是公安，還坐小汽車撐捧場，想發家致富，我呸！你們家祖墳裏沒長那根富貴草，等着吧，虧死你們！窮死你們！”
韓淑琴狠狠地咒着，抱着一抱麥稭就走，一副看不上楊東和楊婧一家的樣子。
楊東氣的欲上前理論，被楊婧拉住說：“哥，咱不跟她一般見識。”韓淑琴仍然沒節操，居然偷聽他們在吃飯時說的話。
“她……”楊東有點氣不過。
“狗咬了你一口，你還能去咬狗一下嗎？”楊婧說。
楊東只好做罷，但是因為韓淑琴的咀咒，他心裏隐隐不安，他和陳正還沒開始做生意呢，就被韓淑琴這樣說，心裏着實膈應，也有點怕做生意真的虧本，但是轉頭看向陳正、楊婧，二人似乎并沒有在意，楊東心裏微微安定些。
幾人從山灣村離開，直接去縣城北大街，剛到門口，看到門口站着一個人，是陳金鈴。
楊東腳步一頓。
陳金鈴看到楊東時，身子明顯僵了很多。
陳正、楊婧神情些微不自然。
“姑姑。”還是叮叮當當解了圍。
“姑姑，你咋在這兒？”叮叮問。
陳金鈴低下頭，聲音軟軟的，說：“姑姑來看叮叮當當，給你們送餅幹吃啊。”說着就把餅幹遞給楊婧說：“這是我婆妹寄給我吃的，說是縣城買不到，我過來送點給孩子吃。”
“謝謝。”楊婧接過來。
陳金鈴看向陳正說：“哥，媽還在生氣呢。”
陳正點點頭表示知道。
“那我走了。”陳金鈴轉身和叮叮當當說了一聲，轉身就走了。
楊東一直低着頭，連看陳金鈴都不敢看，直到陳金鈴走了好遠，他才擡頭看她的背影。
“哥，進院子吧。”楊婧說。
“好。”楊東回神答應。
楊婧早早地就為楊東準備好了房間，住在西屋，也就是楊婧和陳正房間的對面，其實是隔着一堂屋，并且西屋不是一間房，是兩間，套間式的。
楊婧讓楊東住裏間，外間讓叮叮當當先住着，等叮叮當當到五歲時，兩孩子再分房，到時候怎麽分再定，說不定以後會搬到南州也不一定。
楊東毫無異議，因為北大街的住房條件比山灣村好太多。
楊東安心住下來之後，楊婧、陳正都發現一個問題，家裏人都太能吃了。
陳正屬于穿衣瘦脫衣有肌肉，一人的飯量比叮叮當當和楊婧還多。
楊東和陳正差不多飯量。
楊婧在二十一世紀時候覺得自己不能吃，來到這兒感覺吃飯都不是用小碗，而是用海碗，關鍵還不胖。
而叮叮當當，兩個小家夥越來越能吃，小臉小屁股越來越圓潤，飯量幾乎等同于楊婧，而且日常還要嚷嚷着吃零嘴，不然飯會吃更多。
楊婧、陳正眼見着家裏的肉、米、面兩三天的功夫見底。
“好能吃啊。”楊婧看着陳正說。
陳正點頭：“再不幹活，大家都要挨餓了。”陳正說的是實話，結婚花了很多錢不說，他現在沒有收入，以前汪麗敏都不讓他花錢，所以他能存下來錢，這次全是花他自己的，存款差不多為零，上次借給楊東五百塊錢，收上來的份子錢并沒有多少。
“我們要趕緊賺錢了。”楊婧說。
陳正點頭：“賺錢之前，先做幾次吧。”陳正說完，先把睡在他們床上的叮叮當當抱到西屋一號房睡，然後再回來摟着楊婧來幾次妖精打架。
第二天一早，楊婧開始婚後的第一天上班，陳正騎着自行車送她和叮叮當當，剛到利民食品廠，就碰上利民食品廠各個車間推着裝滿食品的小推車上，往貨車上裝，各種食品都有。
陳正問：“這是送哪兒？”
楊婧說：“送很多地方。”楊婧說完，察覺到陳正問話的意味似乎不同，于是轉頭看向陳正。
陳正也看向她。
兩個人的大腦中似乎都想到了一個問題上面，那就賺錢的第一步該怎麽走？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