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6.25.24.23.22.21.20.19.1
“行啊。”楊婧笑着說：“不過，這次鬧的，她們應該不敢再來，不然陳公安你上，吓走她們。”
陳正一陣輕笑。
楊婧轉而問：“對了，陳公安，你什麽時候回來？馬上就到中秋節了。”
“中秋可以回去。”
“那你快點回來吧，汪嬸每天都念叨你。”楊婧說。
“嗯。”
挂上電話後，陳正盯着電話機呆了呆，這就挂上電話了？沒別的可以說了嗎？可以聊點別的啊，比如生活瑣事，挂太快！
與此同時，楊婧從汪麗敏的堂屋出來，拿着楊東的信在樓梯口拆開來看，才剛看一行。
“媽媽，你在那幹啥呢？”叮叮趴在二樓欄杆的镂空處，問楊婧。
“看信呢。”
“啥信？拿給我看看。”
“楊叮叮同志，你統共才認識幾個字？”楊婧反問，笑着上二樓：“看得懂嗎？”
“我認識八個字，哎呀，鍋開了，媽媽可以下面葉了，妹妹都餓了。”
“你不餓？”
“我也餓，但是妹妹更餓。”
楊婧上樓第一件事情，就是先把打了三個雞蛋到鍋裏，然後才下幹面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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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面葉是楊婧手工擀的面葉，因為平時她都很忙，為了節約時間，又不餓着叮叮當當，她選了一個日頭毒辣的空閑時間，和了一大盆面，擀了一塊又塊薄薄的面葉，挂在小竹竿上曬，兩三個小時曬的幹幹的，裝起來，忙的話，拿出來下的鍋裏面就能吃，既方便又快捷，而且省錢，最重要的是叮叮當當特別愛吃。
面葉下好之後，楊婧盛了三碗放在小餐桌上。
叮叮當當左手拿勺子，右手拿筷子，吞咽着口水，等面葉涼一點就能吃了。
而楊婧則看着楊東的信，信上說他工作很好，老板對他重視，年底會加工資，更多的是問她好嗎，叮叮當當好嗎，以及對她未來的擔憂，楊婧從字裏行裏感覺這位哥哥對妹妹的愛，使她想起了自己二十一世紀的哥哥，也是如此，像父親一樣疼愛自己，楊婧嘆息一聲。
“媽媽，你快吃吧，不然涼了。”叮叮當說。
“媽媽快吃。”當當跟着說。
楊婧一轉頭叮叮當當的小臉都快埋在碗裏了，呼哧呼哧地吃着，偶爾燙到了，不哭也不鬧，小嘴吸溜一下，等一會兒再繼續吃，楊婧看着笑。
飯後，楊婧讓叮叮當當睡午覺，自己則出了胡同，去代銷店買了信紙、信封和郵票。
回到家後，她坐在餐桌前，模仿原楊婧的字跡給楊東寫了一封信，信寫的很規正，大意是她帶着叮叮來到了縣城，住在陳家大院子，讓他下次寫信換個地址等等諸如此類，其他并沒有多寫，只是希望楊東在回信的時候，能透露點關于原楊婧的事跡。
楊婧信寫完，叮叮當當還沒醒，她給叮叮當當蓋好被子，在把陳正軍綠色的被子送給汪麗敏，剛才大院子，就碰上郵遞員在送信，綠色制服的郵遞員，騎着二八架自行車，自行車車座後搭着專用信包，信包上面工工整整地印着黃色“中國郵政”四個字，停在大院門口，撲面而來的年代感啊。郵遞員轉頭從信包裏抽出一封信大喊着：“李彩芸，李彩芸，你的信！”
楊婧趕緊沖院子喊：“李姐，李姐，信！”
李彩芸急忙忙出來：“來了來了。”
楊婧随即走上前問：“快遞同志，我要寄信，可以從你這兒直接寄嗎？”
“可以的，給我吧。”快遞員把李彩芸的信遞過去後，就接過了楊婧的信。
“四分錢的郵票夠到目的地嗎？”
“夠了。”
“謝謝啊。”
快遞員才剛要走，楊婧開口問：“快遞同志，你要買月餅嗎？兩毛五，三毛六一塊的都有，利民食品廠出廠價。”
李彩芸一愣，這、這楊婧向快遞員推銷月餅啊，這不合适吧，而且怎麽賣東西是這樣賣的，大家不都是把東西放家裏，等着人來買，哪有上前這麽硬賣給人的，正當李彩芸覺得這樣不合适時。
快遞員卻說：“利民食品廠？”
“對，我就是利民食品廠的職工。”
“都什麽餡兒的？”
“五仁，豆沙，綠豆，花生……”楊婧說了一串。
“那一樣給我來一塊，我先嘗嘗吧。”
李彩芸一愣，這就買了。
“好咧。”楊婧笑着說。
等到快遞同志都走了，李彩芸還反應不過來，問：“楊婧，你咋硬讓快遞員買月餅啊？”
“我沒讓他硬買啊，我只是聞到他身上有蔥花味兒，想着他在家應該管吃的這一塊兒，所以就試試，他是心甘情願買的。”楊婧說。
李彩芸目瞪口呆。
更讓李彩芸目瞪口呆的是，下午利民食品廠又送來三箱月餅，楊婧直接抱走一箱月餅，帶着叮叮當當挨家挨戶的問人買不買。
李彩芸臉皮薄，思想仍舊停留在開小店，然後“進貨到家，等人來買”的這一層面上。
但是楊婧臉皮厚啊，養的兒子女兒臉皮也厚。經過韓淑琴、孫大紅今天這樣的一鬧，她更加篤定一點，她要賺錢，她要讓自己帶着叮叮當當牛氣大發，她要用實力給自己和叮叮當當鑄造一層銅牆鐵壁，外人想動他們都動不了。
所以，她選擇主動賺錢，而不是被動。
“媽媽，我們到哪兒去賣月餅啊。”叮叮小手抓着楊婧的衣角問。
“哪兒有人就到哪兒賣。”楊婧說。
“好！”當當答應。
楊婧娘仨走到一處院落前，看到一個大媽正坐在門口繡鞋。
叮叮噔噔地跑上前問：“嬸嬸，你買月餅嗎？我家的月餅可好吃了。”
“不賣不賣。”大媽直接拒絕。
叮叮一臉失望，轉頭看楊婧。
楊婧笑：“沒事兒，我們繼續，加油！”
“嗯。”叮叮又恢複了活力，跟着楊婧向前走。
連續問了四五個都不買月餅，楊婧抱着月餅抱的胳膊都酸了。
叮叮當當有些氣餒。
“媽媽，他們都不買月餅，我好難過，我想哭了。”當當軟軟地說。
叮叮皺着小眉頭看當當。
楊婧放下月餅箱子，蹲在兩個小家夥身邊，摸着兩個小家夥的臉說：“怎麽這麽容易就想要放棄呢？小當當。”
“就是，我不放棄，我要繼續賣月餅，賺錢養家。”叮叮認真地說。
當當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叮叮，然後又看楊婧說：“媽媽，那我們去賣月餅吧。”
“好，咱們堅持不放棄，就一定能成功。”楊婧說。
“堅持不放棄。”叮叮幹勁兒十足，要去搬月餅箱子，結果太重，沒搬動，倒趴在月餅箱子上了。
楊婧笑着說：“我來搬。”
“媽媽，等我長大點兒，我就能搬動了。”
“沒錯。”
娘仨繼續挨家挨戶地問。
終于有家老婆婆願意和楊婧娘仨多說兩句話了：“這豆沙月餅多少錢一塊？”
“三毛六。”
“還挺便宜的啊，從哪個廠子進的貨啊？”
楊婧面帶笑容地回答：“利民食品廠。”
“利民食品廠好啊，真是利民食品廠嗎？”老婆婆看來是想買月餅，但是對月餅的廠家及質量保證有所懷疑，楊婧忙将利民食品廠的小商标，以及包裝袋拿給老婆婆看。
老婆婆仍舊不大相信，問：“你們是什麽人，住哪兒？”
叮叮接話：“奶奶，我們住西七裏六十六號陳家大院子，我我我們的叮當小超市就在那兒。”
老婆婆思考着西七裏六十六號陳家大院子是哪裏。
“我叔叔叫陳正，他是公安。”當當軟軟地加一句：“他可是非常厲害的。”
“陳公安？”老婆婆看向楊婧：“就是陳正那個陳公安嗎？”
“是。”楊婧微微扯了下嘴角，感覺這次要消費陳正，果不其然，老婆婆一聽陳公安，整個人都和藹了，原來是老婆婆的孫子跑丢過，是陳正找了一天一夜給找着了，所以老婆婆對陳公安自是不一般，一聽說楊婧娘仨住陳公安家裏，就卸下防備之心。
當當時不時說一句：“叔叔最疼我了。”
“叔叔回家都會抱我。”
“叔叔可是非常愛我的。”
老婆婆對楊婧所抱月餅再不挂懷疑态度，當即買了二十塊月餅。所謂萬事開頭難，只要開了頭，萬事都不難。
楊婧輕松賣掉二十塊月餅之後，就有了說辭，遇到下一家就可說“剛才隔壁的林奶奶剛買二十塊”，又加上叮叮當當感覺“陳公安”挺好使，一箱子月餅很快賣完。
“媽媽，我看看。”
“媽媽，我也看看！”
叮叮當當小身子幾乎都要趴進紙箱子裏了。
叮叮昂頭問：“媽媽，真的賣完啦？”
“媽媽，一塊都沒有了。”當當說。
楊婧看着兩個小家夥，拉着兩個小家夥的小肉手在自己手心裏揉：“是啊，是啊，賣完啦！”
“好棒！太棒了！”
“媽媽是全天下最厲害的！”
楊婧抱着空箱子，帶着叮叮當當回到叮當小超市，李彩芸看着空箱子瞠目結舌，半晌才問：“賣完了？”
“賣完啦！”叮叮當當一起說，一臉興奮，因為是他們和楊婧一起去賣的，所以格外有成就感。
“真賣完了？”李彩芸不敢相信地看着楊婧。
楊婧點頭：“嗯。”
“怎麽賣完的？”
“厚着臉皮賣完的。”
“真的啊。”李彩芸還不敢相信，又将空箱子檢查一遍，最終确定楊婧娘仨确實把月餅賣完了，終于忍不住對楊婧豎大拇指：“厲害！”
接下來的幾天，楊婧只要一下班，就帶着叮叮當當去賣月餅，挨家挨戶地問，一箱一箱的月餅賣出去，不但楊婧賺錢了，張會計賺錢了，連叮當小超市也出名，至少周圍的人都知道西七裏六十六號陳家大院子有個叮當小超市。
這一忙乎就是六天，楊婧賺了一百多塊錢，終于要到中秋節了。
這天下午，楊婧在算賬，黃姐給各個車間組長發放整組的中秋節過節費，發完之後問：“這個秦可可咋還沒上班啊？”
楊婧聽言不作聲，當然是還在派出所待着呗，除了孫小紅和曹軍亮，秦可可、孫大紅和韓淑琴都在派出所待着，孫小紅和曹軍亮倒是回大院子了，但是楊婧和叮叮當當忙，起早貪黑的，也沒碰着。所以她也不知道孫小紅和曹軍亮是回南州了，還是還大院子，反正這些和楊婧都沒有關系。
“我聽說秦可可請了一個星期假是不是？那明天就該來了。”有同事說。
“明天就放假了，來幹啥？”
“對啊，要放假三天的。”黃姐一提放假就開心，就把秦可可茬給丢到一旁去。
幾個人邊工作邊聊着，張會計就讓人送過來過節福利，一下子讓財務辦公室沸騰了，發放的福利有一桶豆油，一包奶糖，一大包面包，一盒月餅，一包花生米。
“今天發的可真多啊。”黃姐樂呵不已。
“今年效益好呗！”
“楊婧，你過來一下。”張會計站在門口說。
“哎好。”楊婧放下筆，跟着張會計轉彎進了小辦公室。
一進小辦公室，張會計遞過來一個紅包。
楊婧疑惑地問：“張會計，這是？”
“這是給你的紅包。”張會計笑着說。
“給我？為什麽？”
張會計笑着說：“除了你工作表現突出之外，你這個月的業務量比廠裏其他業務員要高。所以，這是我和張總給你的獎勵，希望你繼續努力。”
楊婧驚喜地看着張會計。
“拿着吧。”張會計笑着說。
既然是獎勵，那就是她應得的，楊婧也不忸怩，接過紅包說：“謝謝，謝謝張會計，我會繼續努力。”
“好，中秋節快樂。”
“中秋節快樂。”
下午下班時，就是中秋放假，楊婧拎着油、奶糖、面包、月餅、花生米，去利民學前班接叮叮當當。
兩個小家夥看楊婧拎着那麽多東西，就呆了。
“媽媽，這是哪來的？”叮叮問。
“廠裏放的。”
“不要錢的嗎？”當當問。
“對，不要錢的。”
兩個小家夥開心了。
楊婧蹲下來，拉着兩個家夥的手說：“張會計，還發了一個紅包給我。”
“啥紅包？”叮叮問。
“三十塊錢。”
“哇，好多哇。”叮叮小嘴張着。
楊婧笑着摸着叮叮當當的小手說：“楊叮叮同志，楊當當同志，我突然感覺自己好有錢，咋辦？”
“哎呀，有錢，那咋辦呢，存着吧。”叮叮
“存着，以後我們慢慢花。”當當說。
“可是我想買衣服。”楊婧說。
“買。”叮叮當當同時說。
“我還想剪頭發。”
“剪！”
“那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走吧，咱們趁着天還亮着去買衣服剪頭發，不然明天中秋節街上都沒人了。”楊婧說。
“好哇。”兩個小家夥答應。
“給叮叮當當也要買衣服。”楊婧說。
“媽媽，我要花衣服。”當當首先表明自己的想法。
“好好好。”楊婧應着。
接着楊婧手拎着大件的油和月餅，叮叮當當拎着小件的糖和花生米，娘仨快速地回到陳家大院子，然後迅速下樓，楊婧和李彩芸說一句：“李姐，晚上回來我給你發工錢。”
“我們現在去買衣服。”叮叮當當同時說。
“好咧！”李彩芸笑着說。
楊婧拉着叮叮當當才出大院子，聽到不遠處一陣清脆的自行車鈴铛聲，在安靜的大路上十分悅耳。
三人應聲擡頭看去，就見前方陳正穿着一身筆挺的制服，騎着自行車朝這邊駛來。
“啊！媽媽！叔叔！是叔叔！”當當驚喜地用小手捂住嘴巴，眼睛睜的大大的。
楊婧看着當當笑：“是啊，是叔叔。”
“叔叔回來鳥。”當當開心地蹦起來：“叔叔，叔叔！”
陳正腳下一用力，車子加速駛到楊婧娘仨跟前，迅速停定，陳正看向楊婧。
“陳公安，你終于回來了。”楊婧笑着打招呼。
“叔叔，叔叔，叔叔！”當當昂着小臉，不停地喊。
陳正低頭看着當當，眉眼一彎異常英俊溫柔，他彎身将當當抱在懷裏，然後看向楊婧，問：“你們這是要去哪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