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玩樂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孩子們童言無忌的話語到了倆個當事人的耳朵裏, 面上都是一陣火熱。
還好孩子們并未再說什麽, 一上午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吃午飯的時候, 紀柴對穆彥說他下午想去滿柳鎮買個被子。
穆彥自然知道他的想法,現在家裏只有兩個被子, 都是窄窄的一條,一個人蓋尚且足以,可若是兩個人一起蓋,就有些不夠用了。
如今兩個人相互确定了心意, 總不好還各自蓋各自的被子吧。
穆彥道:“我與你一同去。”
“可是你的傷?”紀柴有些擔心地道。
穆彥笑笑:“不礙事,你看我這一上午不也沒什麽事。”
紀柴還是有些不放心, 提意将村裏的那匹馬借來,套上車,拉着穆彥去。
穆彥搖搖頭道:“天這麽冷, 人幹巴巴地坐在車上更冷,不如走着去, 也能暖和些。”
紀柴想想也是,便沒再堅持。吃完飯将盤子碗收拾好後,鎖上門就和穆彥出發了。
昨日夜裏下了雪,不是很大, 剛沒過腳脖。
耀眼的陽光灑到雪地下, 白光光的亮, 有些刺眼。
出了村子後, 路上除了紀柴與穆彥就沒其他人了。
紀柴放心地把穆彥的手牽到自己的手裏,穆彥的手并不像女子般柔軟,骨骼分明的指頭還有些硌人,但紀柴及其喜歡将這雙手賺在手心裏。只覺得怎麽喜愛都不夠。
二人邊說些閑話邊往前走,忽然穆彥指着路邊道:“紀柴,你看那是什麽?”
紀柴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并沒看見什麽特別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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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彥趴在他耳邊小聲道:“你在這裏等着,我去看看。”
穆彥小心翼翼地朝那裏走去,背對着紀柴蹲了下來,紀柴伸着脖子去看,因被他擋着,什麽也沒看着。又不敢擅自前去,聽穆彥那口氣似的是個活物,若是被他吓跑了,可就不好了。
片刻後,穆彥轉過頭,欣喜地看着他道:“快過來,給你看樣好東西。”
紀柴高興地朝他走去,穆彥突然猛地轉身站起,紀柴就看到有兩個白花花的雪團直朝自己而來,躲閃不急,正被那東西砸到了臉上。
臉上、脖子上突然涼涼的,細碎的白雪有的粘到了頭發上,有的滾落到了衣襟上。
“哈哈哈——哈哈哈——”穆彥見紀柴被砸了個正着,放肆地大笑起來。
紀柴也不惱,咧開嘴笑了笑,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地抓起兩把雪,朝着穆彥打去。
穆彥也不甘示弱,抓起腳邊的雪朝着紀柴打了過去。
原本寂靜的鄉間小路上,因着二人你追我趕的歡笑聲,變得熱鬧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穆彥雙手拄着膝蓋,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不玩了,不玩了。我跑不動了。”
紀柴彈了彈身上的雪,走到穆彥身邊。穆彥額頭泛着薄汗,雙頰潮紅。
這是紀柴第一次見到穆彥笑得這麽開心,也這麽的孩子氣。
在紀柴的眼裏,穆彥一直都是那種近乎于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今天的穆彥,多了些煙火味兒,更讓紀柴着迷。
他輕輕地擦拭着穆彥額頭上的汗:“把汗擦幹了咱們再走,當心吹着風。”
“我還是第一次玩兒打雪仗,”穆彥道,“小時候總偷偷地看別人玩兒,我也想玩兒,就和爹說了,結果被他罵了回來。”
穆彥自小便被譽為神童,一言一行都有無數只眼睛盯着呢。令他無論做什麽,都小心翼翼,不敢稍逾越。
神童名聲雖好,但也剝奪了許多身為孩子的快樂。
紀柴的心一陣發疼,将穆彥攬在懷中,柔聲道:“什麽時候想玩兒了,我再陪你玩兒。”頓了頓,他又道:“你想做什麽,我都陪着你。”
兩人的身高差不多,穆彥的額頭對着紀柴的額頭。紀柴一陣心神蕩漾,終于将唇覆蓋在了那張惦念了許久的唇上。
靈活的舌頭鑽進了穆彥溫暖的嘴裏,帶動他的舌與之共舞、共同沉淪。
到了滿柳鎮後,二人先去買了些禮物到趙誠家坐了一會兒,而後又回到鎮上去買被子。
穆彥看中了一匹花布,對紀柴道:“我瞧這花色甚是不俗,枝南嫂又沒什麽衣服,不如将它買下送給枝南嫂做衣服吧。”
紀柴自然是樂意的,又拉着穆彥去了趟成衣店。穆彥笑道:“我的衣服已經夠穿了,不用再買了。”
紀柴也不說話,自己在店裏走了一圈,嘟囔着道:“怎麽沒有趙秀才穿得那種衣服。”
他瞧着趙秀才的衣服寬袍大袖的,飄逸非凡,若是穆彥也穿上那樣的衣服,指不定會俊美成什麽樣。
穆彥笑笑:“我穿那種衣服做什麽,那衣服麻煩,幹起活兒來不方便,還是這種短褐适合我。”
說着拉着紀柴離開了成衣店,雖沒買成衣服,紀柴總覺得與穆彥做了夫妻,總歸還是應該添些什麽東西的。那些拜堂成親的男女,不都這樣嗎。
有了這種想法後,紀柴見着什麽都想給穆彥買。都被穆彥一一的阻止了:“紀柴,我知你是為我好,但咱們買完地後,手裏的銀子不多了,以後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
“可是我——”紀柴也知道這個理,可是本來就覺得穆彥跟着他已經受了很多委屈,這倆人做了夫妻,卻連一件東西都不能給他買。
穆彥拿起一個木制的發簪:“不如就買這個吧。”
紀柴見那發簪實在是太不值錢,但好歹穆彥買了一件東西,也只好同意了。
想買的被子也買好了,紀柴扛着被子,與穆彥往家裏走。
回去的路上,穆彥道:“今天把枝南嫂叫過來,咱們的事和她說了吧。”
紀柴喜不自勝,仍覺得不太真實:“小彥,你肯将咱們的事告訴枝南嫂?”
穆彥笑笑:“這有什麽的,枝南嫂不是早就盼着你我這樣嗎。”
紀柴激動地什麽也說不出,只連連說了幾個好字。
沉默了一會兒,穆彥輕聲道:“我想去給我爹娘上墳。”
這是穆彥來到這裏以後第一次提出要回去看看,紀柴知道那是個令穆彥傷心的地方,以往穆彥連提都不想提。
“小彥。”紀柴看着他的側臉緊張道。
穆彥嘴角扯出一抹笑:“我想帶你去見我的爹娘,告訴他們我已經有了一個像他們待我那樣好的人了。”
回到家裏的時候,天剛有些黑,紀柴留在家裏做飯,穆彥去将枝南嫂叫了過來。
一開房門一股食物的香味撲面而來,枝南嫂狠狠地吸了下鼻子道:“這是做什麽呢,這麽香?”
她走進屋裏一看,炕上的桌子上面已經擺上了三道菜了,枝南嫂詫異道:“今兒是什麽日子?不年不節的,怎麽做這麽多的菜?”
紀柴将最後一道菜端進了屋,也上炕坐好了。
穆彥将青梅酒拿出來每人倒了一杯,共飲之後,紀柴坐得端端正正地道:“枝南嫂,今天請你過來,是有一件事想與你說的。”
他看了穆彥一眼,穆彥似乎也有些緊張。紀柴繼續道:“我與小彥,做了夫妻。”
“什麽?”枝南嫂張大了嘴巴半天才緩過來,而後哈哈大笑,“好啊,好啊,你們早該這樣了。也不提前說一聲,你們同為男子,雖不能舉行婚禮,但該有的禮物我也要給你們準備。這,我什麽都沒準備,改日再給你們補上。”
穆彥拿出買給枝南嫂的那匹布道:“嫂子,這是給你的。我和紀柴都沒有什麽親人了,你就像我們的親人,這是我們的一點兒心意,請你收下。”
枝南嫂倒也沒推辭,拿着布愛不釋手地摸了摸。高興地連連點頭,那樣子就跟自己兒子娶了媳婦似的。
枝南嫂摸夠了方擡頭道:“你們倆能在一起,嫂子很開心。只是你們需要記住,此事萬萬不可再讓別人知道。”
“這事若是擱在大縣城裏,興許人們還能理解,我聽說大縣城裏邊有的妓院裏住的不是姑娘,而是一群公子呢。但咱們這村子民風不是那麽開放,若是被他們知道了你們之間的事,指不定還會怎樣呢。”
“不說別的,就那一口一個的吐沫星子都能把你們淹死。”
“你們行事需小心謹慎,千萬不要在別人面前露出馬腳來。”
“這些麻煩能少就少,不過你們也放心,真要是被別人看出什麽來了,我也會幫你們的。”
“穆彥也要參加科考了,你們在這西澤村也待不了幾年了。我希望你們在這幾年裏能好好的。”
說到此處,枝南嫂的聲音有些哽咽:“你們真要是走了,我還怪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