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千差萬別
紀柴心中雖是又急又氣,與之相比,他更在乎穆彥的感受,責怪這徐劉氏說話不分輕重,有的也說,沒的也講。
雖說他對穆彥是有那方面的意思,但這麽長時間以來,二人并未做出半分越理之事。
紀柴氣不過與徐劉氏争辯了幾句。
他本就是個老實人,長這麽大還沒與誰紅過臉。
這徐劉氏罵起人來很有一套,紀柴半天插不上一句話,氣得滿臉通紅,汗霹靂吧啦地順着腦袋往下淌。
“徐嫂子可是認為徐兄不夠體貼?”久未出聲的穆彥淡淡地說了一句。
奇怪得很,剛才還張牙舞爪的徐劉氏卻突然沒了聲音。
房間裏油燈昏暗,看不清彼此臉上的表情。
門開了,徐虎帶着一身寒氣走了進來。
“你這個婆娘果真在這兒,我說你怎麽大半夜的睡着睡着,跑到這兒來了?”
“你管我。”徐劉氏甩開了徐虎拽着她胳膊上的手。
徐虎面帶不悅地道:“你晚上不睡覺,白天還怎麽幹活兒?”
徐劉氏瞅了眼炕上的小黑盒子,想要說出的話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口。
穆彥不動聲色地将小黑子放到褥子底下。
“徐兄,嫂子她懷孕了。”應該體貼些。
徐劉氏詫異地看了穆彥一眼,她原以為他會把剛才發生的事都說給徐虎聽,卻不想穆彥說了這麽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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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劉氏也不是個傻子,既然穆彥不提,她自然也不會往那上面提。
“懷孕怎麽了?哪個女人懷孕就不幹活了?”徐虎仿佛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在這稻田裏地出生的孩子一抓一大把。就說紀柴,就是他娘和他爹上山砍柴的時候生的。”
徐虎帶着徐劉氏回去了,兩個人絮絮叨叨的,也不知說些什麽。
“你剛才咋不讓我說話呢?”徐虎說得話委實聽着來氣。
“我問你,這西澤村裏的人像徐虎這般想的有多少?”
“幾乎人人都這樣想吧。”
穆彥輕笑了一聲,倒了一杯水給紀柴:“那你說他們會認為你的觀點對,還是他們的觀點對?”
紀柴遲疑了下,又擡起頭,小聲道:“難道就沒辦法了嗎?”
紀柴想不明白,為什麽正确的理論不能被普遍的接受?夫妻,本應是平等的,本應是相互體貼的。女人,是柔弱的,是需要保護的。妻子,是相扶到老的,不是生育的工具。
穆彥只說了八個字:“先求溫飽,後開民智。”
這就好比和一個餓肚子的乞丐,講讨飯有失身份的道理是一樣的。
西澤村的村民雖不至于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但過得日子也着實不怎麽太好。就說家家戶戶都種水稻,但又有幾人能吃到水稻?水稻這麽奢侈的東西,不是他們能吃得起的。
一時間屋內寂靜無聲,跳動的燭火忽明忽暗。
穆彥突然道:“我與徐嫂子一起被賣到了西澤村,但所受到的待遇千差萬別。她心裏只是有些不好受罷了。”
穆彥望着窗外,銀白色的月光灑在院中,恰似一地白霜,長嘆一聲道:“也是一個可憐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