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下了一夜的雪思念都凍結，開窗感受冰風不變的體貼。
落的葉，飛的蝶，都在追求幸福而我卻在低聲的嗚咽。
沒人會懂我的痛鋪滿每個季節，愛像斷的弦，終究要殘缺。
——《永遠不變》
“剛才給你打電話的人是誰？”
聽聽這口氣，不知道的可能以為他是她男朋友呢。
“付騁安。”她沒想隐瞞。
“吃完飯就都給我走。”舒莞荟拿着筷子揮了揮，說出了沈晚星還沒來得及說的話。
寧征本來想再嗆她一句，可看沈晚星冷着臉，只好低下頭，埋首吃飯。
秦尋風得到她的回答後，沒再說一個字。
一頓飯就這麽吃完。
吃完飯後，沈晚星回到了房間，幾個小時後，點開了常柚的視頻要求。
“收到demo(歌曲小樣)了嗎？”常柚束起長發，歪頭低眸問她。
像是正在看什麽東西。
“收到了。”沈晚星退出來，點開了□□郵箱，象征性的掃了兩眼郵件。
“我特別喜歡你一首歌詞，叫《作怪》。你能不能改一改，填進我剛才發你的demo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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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試一試。”沈晚星點開demo，聽着她說話。
“對了，demo裏面有一部分rap，你應該應付得來吧，我還從未看你寫過rap呢。”
“什麽時候要？”
“我知道你向來效率很高，但你還得上班講課不是嗎？所以我這回為你争取到了一周時間。”
“知道了，我寫完發給你。”
常柚一聽她的口氣，知道她要挂電話了，于是趕緊攔住她。
“等等等，你先別挂。”
沈晚星停下手上的動作，擡眸看着視頻中的人，冷不丁道：“還有什麽？”
“我聽說——”常柚壓低了聲音，表情變得八卦起來，“你要嫁給秦尋風了？雖然事情很突然，但我還是想問……伴娘找好了沒？事先說好，如果是你，我可以特意為你騰出……”
她越說越離譜，沈晚星輕皺了下眉，打斷她：“你聽誰說的我要結婚的？我和他已經分手了。”
常柚被她看的莫名一噎。
“唱片公司裏已經傳開了，而且也沒有人出面制止，我以為是秦尋風默許的。”
……
的确是他默許的沒錯。
沈晚星神色一暗，掐斷了視頻通話。
說不好消息就是秦尋風故意放出去的。
可他為什麽要放出假消息。
這件事無論對他還是對自己，看起來都沒有半分好處。
算了。
她給常柚發了條簡短的信息，随後在手機裏翻出了《作怪》這首歌詞，同時打開了demo。
發過來的demo是首英文歌。
“……黑夜圈住月色看寂寞成災
晚風輕柔将夢境承載
是我好奇心作怪
任由回憶走出心底逍遙法外
都是胡來
為守住愛潛意識圓謊成癌
眼無助看你漠然離開
是我自尊心作怪
愛到心痛卻許自己置身事外
莫怪莫怪
我眼中的你被排除時間外
違反法則潛意識存在
是一念執着作怪
放下浮塵瑣事理應清風自來
見怪不怪……”
她一眼看到歌詞的最末端，聽着demo，忽然間整個人煩躁起來。
英文歌曲還環繞在耳邊，她一個仰躺栽在床上，手機倒扣在床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呼出。
……
這個秦尋風，到底在玩什麽花樣啊。
她已經快招架不住了。
原以為可以輕易放下。
可原來不是。
此刻，她卻還是要狠下心來。
擎風國際唱片公司。
“信息已經全部放出去了嗎？”秦尋風坐在位置上，雙手交叉壓在桌上，目光轉了又回。
“已經落實到了每一個人。”商英站在他對面，表情一絲不茍。
他眼睫落下，圍成一片陰翳，把文件推到商英面前，沉聲道：“通知宣傳部，推廣《為你明》這首歌時，放大詞作＊尋匿者＊作為其中一個宣傳點。”
“是。”
“《亡秦必楚》正式上線當日、發布會那天，無論什麽方法，讓她也到場。”
“秦總的意思是——”商英看着他，淡淡一個眼神過來，“要曝光尋匿者的身份？只是一個詞作，貿然推到大衆面前，恐怕會……”
“照我說的去做。”他聲音冷冷的截斷還未說完的話。
商英黯了眼睛，拿着文件退後。
“是。”
沈晚星躺在床上，沒過一會兒就睡着了。
醒過來時，她整個人喉嚨發痛。
音樂不知何時停止了，手機屏黑了下去。
她坐起身，只覺得身體有點酸疼。
沒過多久，手機屏幕倏忽亮起，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是秦尋風。
她攏了攏睡亂的頭發，接通了電話。
“考慮的怎麽樣了。”他的聲音闖入耳朵。
沈晚星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尤為平靜道。
“你這樣說，結婚這件事倒像是一樁生意。”
“不是嗎？”他彎了下唇角，反問道。
“對我來說不是。”
“很快你就會改變這個想法了。”秦尋風眉眼低垂，語氣寡淡。
這一刻，好似要把無邊的深夜看穿。
“你倒是很有自信。”沈晚星眼神晦暗，手指慢慢摩挲在床單上，忽然間猛地擡眸，“就像是，我一定會答應你一樣。”
“這一點，你沒有說錯。”
聽到他的回答，沈晚星冷笑了聲，用手揉了揉後頸：“我還以為起碼你會懂，喜歡一個人的心情。畢竟你也曾真心愛過一個人不是嗎。梁晴語就是因為你的步步算計，才離開你的嗎？”
“你再說一次。”秦尋風忽而語氣變得冷硬起來，眼裏刻上淩厲。
他的一字一句，皆是輕蔑與威脅。
只是提了那個人的名字，他就已經動怒了。
就像是珍藏在心裏的寶物被人亵渎了一般。
沈晚星忽然間有些難過。
她的情緒飄浮着，最後又是冷靜獲得壓倒性的勝利。
“既然你這麽執着，現在我就回答你，不用再等了。對于這次商業聯姻，我的回答是拒絕。”
沈晚星輕飄飄的就推辭了這件事。
她邊說邊把手機放下，按下擴音，拿起了手邊的協議，擰在手裏撕成細細的碎片。
秦尋風握着手機，聽見她撕東西的聲音，一道一道落下，聲聲刺耳。
“你在做什麽。”他問。
“都結束了，秦尋風。”
沈晚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說完這句話之後，利落的挂斷了電話。
然後——拉黑了秦尋風的所有聯系方式。
夜裏，是那看不清的淚，無聲的墜亡。
他的心像無盡的深淵，其他人走不進，摸不着。
可惜她已經淪陷了。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之後的幾天，沈晚星因為學校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根本沒有時間抽身。
直到一天晚上，舒莞荟風風火火闖進她房間，嚎了一嗓子看着她：“沈晚星，你上微博熱搜了！”
沈晚星當她開玩笑，配合的笑了笑，回應道：“哦——”
“我是說真的，你從下往上劃，有一個叫＃尋匿者為你明＃的熱搜。”舒莞荟直接跪在她床上，差一點就直接把手機怼她臉上了。
沈晚星在最後一排看到了這個熱搜。
她點進去，随便翻了翻，沒看到什麽有效的內容。
就在她打算退出來的時候，驀地就看見一條《為你明》的推廣博。
這個微博博主……是游戲《亡秦必楚》的微博官微。
這個名字，怎麽聽起來有點熟悉。
迄今為止，這個博主只發過一條微博，除了游戲推廣曲以外，沒有任何游戲相關的微博。
但卻莫名其妙的上了熱搜。
“這個《亡秦必楚》，你有印象嗎？”沈晚星愣了愣，啓唇問道。
“沈晚星你傻了？”舒莞荟一個手機輕拍在她額頭上，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制作這個游戲的公司，CEO是秦尋風和付騁安啊。”
秦尋風？
沈晚星手拄着下巴，沉思了一陣兒。
所以這就是他的自信來源嗎？
她答應他的提議，而他——來為她圓夢。
她走神了一會兒，猝然間點開了備忘錄。
在那一頁，赫然寫着八個字。
心之所向，何顯鋒芒。
沈晚星雖一直在平衡夢想與現實，從未放棄夢想，并十多年來都在為之努力。
但她很少向誰提起過這個夢。
她從未想過夢想會有實現的一天。
就如幾年前的那一個下午，她意識到夢想可能永遠無法實現時，崩潰痛苦的心情。
在這個世界，能憑着一己之力養活自己已不容易，哪裏還能奢望什麽所謂的夢想。
人人都可以有夢想，但能實現的，少之又少。
雖然在有些人看來，這是十分微不足道、無足輕重的事情。可在看見自己寫的歌詞被展現在大衆面前時，她還是抑制不住的雀躍欣喜起來。
好像因為有了這一瞬，她曾經吃過的苦、留過的淚、堅持不懈的日日夜夜，都變得有價值起來。
沈晚星一個人捧着手機，忽然間就笑了起來。
在她的歌詞裏，有着柔軟酸澀的少女心緒，還有着意氣風發的少年胸襟，或許，還有她自己。
如今，她的歌詞，裝進了她的夢想，又帶她展開了人生新的篇章。
“莞荟——”沈晚星的唇角溫柔着上挑，雙手小心翼翼的握着手機，聲音都變得暖和起來，“我終于，又往前進了一步。”
過去的一幕幕袒露在眼前，沈晚星笑着笑着，突然間，一滴淚墜落，砸在手機屏上碎開。
模糊了打爛了那幾個字。
她是晚星，這浩瀚夜空，本該有她一席之地。
哪怕是再美的夢，只要沉溺，遲早都會有醒來的那一天。
此時此刻，她還不知道，有一個人會親自接手這個夢想，将她的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