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祖孫
再過了片刻，蕭文秉已是不勝酒力，醉态可掬。到的最後，他很幹脆地爬到了桌子上，任憑他們怎麽呼叫，都是再也不肯起來了。
“你們二個扶蕭先生去8樓總統套房歇息，小心點，不要驚擾了客人。”趙鋒冷然吩咐着。
二個小姐小心翼翼地應了聲，扶着蕭文秉到了八樓，送進了房間，為他脫去了外衣，鞋襪，蓋好了被褥，又打開空調，這才離去。
蕭文秉躺在床上，發出了均勻而細微的鼻鼾聲，然而，他的精神卻是高度集中，整個房間裏的一切都在他靈力的監視之下。
門開了，一人蹑手蹑腳的走了進來。
聽不到任何的腳步聲，來人顯然是有功夫在身，所以才能悄然無聲。
一只手伸到了蕭文秉挂在衣架上的外衣口袋裏，一只玉瓶被拿了出來。來人打開一看，頓時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動了一下。
蕭文秉心中冷笑，自己無意中還在瓶裏留下了一顆築基丹。那并不是他故意為之，只是這玩意對自己的用途已經不大了，所以也就沒有放于心上。
沒想到，竟然因此看出了趙鋒的企圖。
不過，讓他感到奇怪的是，既然趙鋒是早有圖謀，那麽為何當初還要把這東西交給自己，直接拿去豈不是更簡單了。
轉念一想，頓時明白了其中道理。
如果當時他不把築基丹交給自己，勢必會引起閑雲道長的責怪。而此時自己既然酒醉，不省人事，那麽縱然丢失，他也沒有太大的責任了。
趙鋒顯然是猶豫了一下，終于還是将築基丹收入囊中，返身走了出去。
蕭文秉一躍而起，這時，他才真的體會到了靈力的好處。根本就無需特意追蹤，自己就能在數丈之外，牢牢的鎖住他的位置。
跟着他出了酒店，打了個的，蕭文秉指揮着司機東轉轉，西彎彎，過了好一陣，才來到了一間豪華型別墅之前。
打發了司機之後，蕭文秉才發覺眼前的盡是一片豪宅，而其中最為奢侈的，無疑就是趙鋒的那一間了。
他來到了一處陰暗角落，坐了下來，靈覺伸展至最大。
隐隐地，他的腦海中竟然出現了一副淡淡的，模糊的圖案。
遠遠的，在一片綠茵的草地上，蕭文秉看見趙鋒走到了一個坐在輪椅之上的孩子面前。
功聚雙耳，蕭文秉立即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爺爺，您來了。”
“是啊，乖孫子，想我不？”
“嗯……”小孩子重重的一點頭，天真而清脆的聲音讓人心中一陣溫暖。
“乖孫子，爺爺這一次給你帶來好東西了。”
“是什麽？小貓麽？”
“不是。”
“嗯？小狗麽？”
“也不是。”趙鋒笑呵呵的從懷中掏出了那只來之不易的玉瓶。
“啊……又是藥啊。”小孩子滿臉失望的說着。
“哈哈……”趙鋒開心的笑了，那是一種發自于內心的喜悅：“乖孫子，只要你服下這次的藥，我保證你就能和一般的小朋友們一樣了。”
“真的？”響亮的童音中卻是不見太大的喜悅，仿佛只是在應付對方一般的敷衍了事。
或許，這句話他已經聽得太多了，也聽得太久了。
“乖孩子，爺爺不會騙人的，起碼這一次，爺爺絕對不會騙你。”
一陣電話的聲音從懷中響起，趙鋒起身聽了幾句，突然臉上再無半點血色。
“爺爺，您怎麽了？”
小孩子十分敏感，立即發覺了不對，驚呼了起來。
趙鋒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他對着小孩子道：“沒什麽，一點生意上的事情，爺爺先去處理一下，等會就來。”
趙鋒拍了拍小孩子的腦袋，向門外走去。
“爺爺……”
趙鋒的腳步停了下來。
“您一定要快點回來啊。”
……
趙鋒來到了門外，他擡眼四望，過了片刻，突然說道：“六師兄，我知道您來了，還請現身一見。”
蕭文秉心中詫異，趙鋒的功夫雖然很高，但他的身上明顯沒有靈力，又是如何發現自己的。
不過，人家既然已經指名道姓的叫了出來，再不現身就有些說不過去了。
蕭文秉剛剛來到別墅門口，趙鋒已經親自為他打開了大門，恭敬的将他引進了正廳。
一入正廳，趙鋒遣散了其他人，對着他重重跪倒，掏出了玉瓶，雙手捧着交還蕭文秉，道：“小弟犯下大錯，請六師兄懲處。”
“你是怎麽知道我已經來了？”蕭文秉并沒有接過玉瓶，而是反問道。
“剛才的電話是水晶宮的總經理打來的，他說您不在8樓的總統套房內，所以……”
蕭文秉恍然大悟，他伸出手指夾過玉瓶，趙鋒的身子微微一顫，蕭文秉分明看出了他眼中的那絲不舍和痛苦之色。
“那個孩子是你孫子？”
“是。”
“他的父母呢？”
“小弟的兒子媳婦在一次空難中不幸喪生，所以就只剩下這一個小孫子相依為命了。”
“他的身體不好麽？”
蕭文秉的目光向着室外瞄了眼，透過玻璃窗，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孱弱少年雖然身處日光的沐浴之下，但怎麽看，都無法與健康這二個字聯系起來。
“是的，他是個早産兒，從小身體就弱。最近更是頻頻犯病，醫生說了，他們已經無能為力了。”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
“有……”趙鋒豁然擡頭，他的目光有着一絲希冀。
“築基丹？”
“不錯。”趙鋒的聲音已經帶了些顫抖，這位老人看着蕭文秉的眼中充滿了求懇。
“你是外門大弟子，為何不向師父讨要。”
趙鋒苦笑一聲，就連他的聲音都透露着濃濃的，無奈的苦澀：“就因為我是外門子弟，所以無法讨要。”
“仙道之路，并非仁慈之路。如果無法體悟氣機，練就靈力，那麽終其一生，都将無法踏入內門。而外門——他們不算仙道中人，在這些仙道有成之人的眼裏，我們根本什麽也不是。”
他的聲音冰冷，其中甚至于包含了一縷深深的怨氣。
蕭文秉打了個寒顫，頓時想起了盧軍和明昧這二個人。
初時與他們相見，他們看待自己的目光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君主俯視自己的臣民一般。
他們的目光沒有絲毫對于人類的憐憫，也許在他們的眼中，自己比一個小動物還要不如。
他們看待普通人的目光給蕭文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好似他們眼中所看見的不是人，而是某種下賤的生物一般。
難道這才是仙道的真谛所在麽？
“築基丹是師父以本門密符向靈藥谷換來的一件寶貝，縱然是他的那五個入室弟子，也有二人無緣得享。而您一加入本門，立即得賜築基丹，如此恩遇，那是絕無僅有之事。”
“小弟心想，既然您如此得師父的寵愛，日後或許有機會得到更多的丹藥，所以……所以……”
玉瓶在手中抛了抛，蕭文秉輕聲問道：“築基丹能治他的病麽？”
趙鋒猛地擡頭，他顫聲道：“小孫只是體質虛弱之極，如能服用一丸築基丹，當可全數彌補。”
蕭文秉一笑，将手中的玉瓶往他的懷中一抛。
趙鋒可不敢如此托大，他小心翼翼的接了過來，低聲道：“六師兄，多謝您了。”
“多謝我幹麽？”蕭文秉向他眨了眨眼睛，笑道：“我只是給了小朋友一顆小小的巧克力豆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