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重晚光

第90章

地球是圓的，常常走着走着就相遇了。

奚南看着站在貨架前挑選零食的向晚光，心想緣分可真奇妙。

打那次去學校找過向晚光後，這幾天因為工作忙，奚南沒再去找過向晚光，每天忙得連看手機的時間都沒有。不過也好在太忙，讓奚南不至于因為微信好友申請沒收到向晚光而心情低落。

奚南笑了下，将剛拿的東西放進購物車，然後推着車朝向晚光走去。

本來他是打算等買完東西再給向晚光發消息的，若是還跟前幾次一樣沒回複，那他就準備給姜月亮打電話，總之今天是一定要約上向晚光的。

不過既然現在偶遇了，那奚南原本做好的打算便做不得數。

向晚光這兩天沒課，便窩在家裏寫畢業論文，只是當他餓了打開冰箱想做飯時，才發現冰箱裏什麽都沒有，便只得來超市買東西了。

然而向晚光哪裏猜得到，就出來買些東西，竟然都能在超市遇到奚南。

向晚光拿了幾罐飲料，推着車往前走，又去拿其他口味的碳酸汽水，仿佛沒看見朝他走來的奚南。

奚南掃了眼向晚光的購物車，對他笑了下，轉過身從貨架上拿了幾瓶青檸味的汽水，然後小步快走跟上向晚光，“你也喜歡喝這款飲料啊。”

“我也挺喜歡的。”奚南笑着說，指指貨架上其他的口味，“那幾個味道挺不錯的，下次你可以試試。”

向晚光往旁邊挪了半步，拉開和奚南的距離，視線不小心掃過奚南放在購物車裏的飲料，聞言只是點點頭，再輕聲應了句。

然而僅是如此，奚南就很滿足了，笑了下繼續跟向晚光聊起其他。向晚光也不打斷奚南，但同樣的他也不說話，只是由着奚南說，而他繼續他要做的事，把要買的東西放進購物車裏。

奚南自說自話了一路，饒是臉皮再厚，這會兒也察覺到了尴尬，說不下去了。

奚南咽下到嘴角的話，睨在挑選魚的向晚光，忽然很小聲地叫了他一句，“向晚光。”

接過阿姨處理好魚的向晚光，乍然聽到奚南這一聲，沒回頭道，“怎麽？”

奚南伸手要幫向晚光接東西，但是向晚光卻手一側，躲開了奚南伸過來的手，自個兒把東西放好。

奚南尴尬地笑笑，聲音又低了幾分，“你理理我啊，別只讓我一個人說話。”

和委屈只在在乎你的人面前有用一樣，撒嬌也是如此。

向晚光側頭看奚南，倒不像前面幾次那般直接說很傷人的話，但是聲音卻直直冷了好幾個度，“嗯。”

向晚光見東西買的差不多，便徑直往付款處走，也沒管旁邊的奚南東西是否都買齊了。而奚南瞥見向晚光的動作，也顧不上檢查他還差了什麽，推着車跟在向晚光後邊一起去付款。

中午超市的人有點多，還有好幾個人排在他們前邊。

奚南把購物車推到旁邊，讓自己代替購物車的位置站在了向晚光身後。突然間近了不少的距離，且向晚光還沒有挪動，這讓奚南鼻翼間一下子盡是向晚光身上的氣息。

這弄的奚南有些想哭。

“向晚光。”奚南又叫他，但是卻沒什麽想說的，只一個勁重複他的名字，“向晚光。”

向晚光正在回複消息，聞言并沒有太大反應，不僅沒有答應，甚至連頭都沒有回。他管不了會在哪裏以什麽樣的方式遇到奚南，但他能做到在奚南面前保持沉默，不和他多搭一句話。

得不到回答是奚南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奚南也沒覺得奇怪，只兀自笑了下。奚南盯着向晚光垂在褲腿旁的手，強

壓下想去牽向晚光手的沖動。

隊伍走了兩個人，向晚光推着車往前進，奚南跟着動作。

奚南側頭，視線落在了一旁的小貨架上，看見了貨架上整齊放好的一排綠箭，然後一下子就走了神。

向晚光回複完微信，發現旁邊突然安靜下來，倒是奇怪地擡眸掃了一眼奚南，卻見他正看着貨架上的綠箭出神。

一段年代久遠的記憶突然撞進向晚光腦海，讓他明白奚南為何會走神。

高二那年四月，奚南月考完後，一中人情化的放了兩天假。但是他們哪也沒去，晚上就在床上胡鬧，白天則窩在一塊看電影。

電影是奚南找的，不知道是哪年的文藝片，向晚光對電影興趣不大，注意力一直落在奚南身上。

奚南看電影，他看奚南。

然而不知道電影講了什麽，又或者是奚南突然想到了什麽，總之奚南突然轉頭看向晚光，嘴一撇，控訴道，“向晚光先生，我發現你一點都不會撩人。”

向晚光盯男朋友盯得入迷，乍然聽到奚南這番話還沒反應過來，就又聽奚南講，“不哄哄我嗎？”

在遇見奚南之前，談戀愛三字是不存在于向晚光的世界的，所以雖然有不少人跟他表白，但對向晚光來說這并沒什麽用，他照舊是愛情白癡，更別提用套路去撩男朋友了。

只是現在向晚光聽奚南這麽說，心裏倒真想學點撩人的辦法，好讓奚南在他面前面紅耳赤。

不過向晚光沒等下一個機會，在看到前兩天逛超市給奚南買的綠箭口香糖後，向晚光忽然笑了一下，随後起身拿過那一盒口香糖。

奚南注意到向晚光的動作，也沒說什麽，只噙着笑看向晚光，等着他下一步動作。

向晚光打開包裝盒，低下頭挑選一番，最後拿了一個遞給奚南，挑挑眉示意他接受。

奚南盯着向晚光遞過來的口香糖，沒忍住笑了，他看着口香糖包裝紙上印刷的文字，慢慢念了出來，“交個朋友吧？”

那段時間綠箭口香糖的廣告很火，每次打開電視，便有很大可能看到這個廣告，然後一男一女邂逅再開始說廣告詞。

“不是，”奚南沒接口香糖，往向晚光那邊坐了點，笑着反問，“讓你撩我，你就會這個？”

奚南指指包裝紙上印刷的文字，問道，“做朋友就滿足了？”

“自然不是。”向晚光提提嘴角，從面前的桌上拿了支奚南沒來得及收的筆，然後将包裝紙放在腿上，低下頭開始寫字。

幾秒後向晚光再度将紙遞了過來，奚南順勢低頭看，在他看清向晚光寫的話時，向晚光帶笑的聲音也在耳邊響起，“交個男朋友吧？”

奚南先是一愣，緊接着就被向晚光這招逗笑。然而他到底還是沒接向晚光遞過來的紙條，而是環住向晚光脖子，壓着親了上去。

比起感情淺薄的言語，奚南更喜歡用動作證明他對向晚光的喜歡。

從回憶裏出來，已經輪到他付款了。

向晚光沒再分心去想其他，将購物車裏的東西全拿了出來，在收銀員幫他裝好後，向晚光掃碼付錢，然後提着東西走了，也沒管站在他後邊的奚南。

不過還好奚南也沒再追上來，這讓向晚光松了口氣，甚至臉上還多了抹笑，在把東西放在後座上後，便準備開車回家。

但偏偏在這時，副駕駛座旁邊的車窗被人敲響，而向晚光一搖下車窗，就看見氣喘籲籲的奚南。

奚南将袋子挂在手腕，雙手則抓住車窗，怕向晚光又關上窗戶。

向晚光看着奚南沒說話，心裏沒太想明白怎麽幾年過去

，奚南竟然變得這麽粘人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一時半會向晚光是想不明白的，所以他也沒浪費時間去想，收回視線冷淡道，“有事？”

“嗯，有事。”奚南像是沒察覺到向晚光的不樂意一般，依舊笑得十分開心，點頭道。

聞言向晚光掃了奚南一眼，沒說其他，等着奚南開口。

這個時間點的太陽最烈，奚南不過站了幾分鐘，額頭上便沁出一層薄汗。

奚南擡手随意地擦了擦汗，然後松開提着袋子的手，露出掌心的東西。

奚南抿嘴笑了下，眼睛水汪汪的，像裝了細碎的星星，好看極了。奚南拿起紙條，緊張地朝向晚光遞去，低聲道，“這個給你。”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滞。

奚南在心裏默念到三十，還沒等到向晚光的反應，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消散的幹淨。他沒敢去看向晚光，将手裏的東西放在副駕駛座上，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生怕慢一點就會被向晚光叫住，從而送出去的東西再度回到他手上。

向晚光透過車窗，見奚南的背影已經看不見，才收回視線，落在了副駕駛座上的東西上，

那是一張紙條。綠箭口香糖的包裝紙。

向晚光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然後面無表情地啓動車子往住的地方走，好像副駕駛座上放了什麽對他并不重要。

只是在行駛到紅綠燈時，向晚光到底還是側過頭再次看奚南留下的紙條，然後擡手将紙條拿了過來，動作緩慢地拆開。

紙條倒是出乎意料的幹淨，綠箭自帶的印刷語沒做任何改變，但是這句話後的空白處，卻用黑色簽字筆畫了一個笑臉。

而在這之後，則是奚南手寫的先生二字。

明明沒有更多的東西，但光看着這些，卻莫名能瞧出讨好的意味。

向晚光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角一提，扯出抹笑，然後把紙條随意地往旁邊一丢，沒再管其他，專心開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