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重晚光

第19章

奚南接到向晚光的電話時，剛送夏冬過了安檢。

他笑着拿起手機點了接聽，下一秒向晚光的聲音通過手機傳了過來，“好了？”

“嗯，”奚南往外走，“他剛過安檢。”

奚南咬碎嘴裏的糖，沒等向晚光說話，提前問，“你在哪兒呢？我過來找你。”

“剛到，”奚南以為向晚光可能還在路上，卻沒想他一說完這句話，就聽向晚光說，“你擡頭往對面看。”

奚南正好走出機場大廳，聽了向晚光的話便直接往對對面看，下一瞬間他便看到了馬路對面對他笑的溫柔的向晚光。

以及他身側的自行車。

奚南一怔，然後撲哧笑了。在最初向晚光說要來接他時，奚南以為向晚光是打車過來，所以他也沒多問，也沒拒絕男朋友的好意，直接應好。

只是奚南哪裏想到向晚光說的接他，竟然是騎自行車來接他。

奚南挂了電話，快步走到向晚光身邊，指指一邊的自行車，笑的頗為無奈，“你買的？”

“不是。”向晚光接過奚南的書包，幫他背着，解釋說，“找姜姐借的。”

向晚光嘴裏的姜姐，也就是奶茶店的老板姜月亮。

奚南點點頭，瞥見自行車後座，笑了下跟向晚光打商量道，“我載你？”

“快點兒坐，”奚南拍拍後座，示意向晚光坐上去，“今兒個讓你見識見識男朋友的車技。”

若是放在平時，向晚光也就答應了奚南，但今天他卻搖搖頭拒絕，笑着說，“我來騎，你坐後邊。”

奚南皺眉，嘟囔道，“憑什麽我坐後邊？”他擡眸看向晚光，質疑道，“你該不會懷疑我載不動你吧？”

“向晚光先生，你這種思想極其不正确。”奚南斂了笑，嚴肅且認真道，“現在煩請你坐上去，讓男朋友給你好好證明一次。”

向晚光見奚南突然小孩子氣，眼裏的笑意更甚。相比平時騷／話一套套、老司機模樣的奚南，他更喜歡現在這個奚南。

平時的奚南雖然也黏乎，可是向晚光總覺得奚南和他隔着一段距離，若是他稍不注意，奚南就會變成星星飛走。但現在這個奚南不同，向晚光不用再擔心奚南會離開，因為奚南身上的距離感沒了，而同樣向晚光一伸手便能牽住奚南的手。

向晚光哄小孩兒一樣揉揉奚南頭發，語氣溫柔的跟他說，“機場到一中不近，你還要晚自習呢。”

奚南讀懂向晚光話裏的潛在意思，雖然知道向晚光對他好，可是奚南卻沒想到向晚光會考慮的這麽細，還會擔心他騎這麽久的自行車會累。

別看奚南平時總是顯得蠻不講理，但面對別人傳遞過來的溫柔時，奚南反倒會不知所措。

伸手不打笑臉人，奚南知道向晚光是為他好，也不會再不講理使性子讓向晚光坐後座。

向晚光将書包前背，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塊巧克力遞給奚南，然後才跨上自行車，示意奚南坐上去，回頭笑着說，“下次我坐後邊。”

男朋友這麽哄着他，奚南心裏最後一點別扭也消失不見。奚南撕開巧克力的包裝，将巧克力掰成兩塊，一塊塞進自己嘴裏，一塊遞到向晚光嘴邊，在他咬住巧克力後，才跨坐上自行車後座。

向晚光含着男朋友喂的巧克力，揚了揚嘴角，踩上腳踏板，載着奚南往前走了。

奚南騎過自行車，但這卻是他第一次坐後座，以前都是他載別人的。

六點多的城市正是下班高峰期，到處都是小車，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堵了。而騎着自行車的他們，卻靈活的穿梭在一衆私家車裏。

晚霞映紅了半邊天，溫柔的晚風掀起向晚光的衣角。奚南盯着向晚光寬闊的後背和他瘦削的腰，心中突然生出一股強烈的沖動，想伸手抱一抱。

盡管向晚光的腰他摟過很多次，可是這個時候，奚南仍有控制不住的渴望，想要和向晚光再親近一些。

奚南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所以他心裏這麽想，事實上也是這麽做的。他伸手摟住向晚光腰，臉也跟着貼在他的後背，下一秒奚南鼻翼間盡是向晚光身上清爽的味道。

但正在騎自行車的向晚光卻身體一僵，差點沒控制好自行車，騎進綠植裏去。

奚南察覺到向晚光的失誤，抿嘴笑了。他一手環住向晚光腰，另一手則從口袋拿出手機，點進相機，對着向晚光腰拍了張照。

奚南收好手機，然後摟緊向晚光腰，跟他說，“向晚光，我唱歌給你聽。”

又度過一個紅綠燈，他們到了跨江大橋，而往前則是一個大上坡。很多私家車堵在橋上寸步難移，奚南瞥了眼旁邊堵着的車，沒等向晚光回答，便大聲唱起哥來。

“我想帶你騎單車，我想和你看棒球，想這樣沒擔憂，唱着歌一直走，”奚南聲音帶笑，沒管旁邊的人會怎麽想，只想表達出他的心意。

他偏頭吻了下向晚光後背，然後笑着繼續唱未完的歌，“我想就這樣牽着你的手不放開，愛可不可以簡簡單單沒有傷害……我愛你，你愛我，想簡簡單單愛……”

跨江大橋上，風比其他地方要大許多，而原本還挂在天際的夕陽，現在也落了下去，只剩下粉紅色的天空。

路燈悄無聲息的亮了起來，江兩岸的房屋亮起LED燈。兩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騎着自行車在橋上飛奔，少年清亮的嗓音唱着情歌，歌聲随着風被吹遠。

堵在橋上的下班族，在聽到歌聲後，紛紛探出車窗，視線落在自行車上的兩個少年。可是他們卻沒被旁人的視線影響，騎車的還在認真騎車，唱歌的依舊高聲唱歌。好像周圍的世界與他們無關。

奚南見馬上要到下坡，便緊了緊手臂，更加用力的抱住向晚光腰，然後貼着向晚光背，繼續唱，“……我愛你……簡簡單單愛…”

奚南頓了一下，沒再唱歌，手在向晚光腹肌上畫圈，大聲的問，“向晚光，你愛我嗎？”

向晚光身體再次一僵，他沒想到奚南會這麽大膽。不過向晚光很快又反應過來，覺得奚南本該活的這麽肆意。

奚南沒等到向晚光的回答，也不着急，只是又問了一遍，“愛我嗎？”

十幾歲時就說愛，某種意義上顯得很幼稚。可是轉念一想，在這個什麽都給不了，甚至還可能因為父母的阻撓，而只能被迫放棄愛情的年紀，一句真誠肯定的告白，抵得過很多。

向晚光單手掌控車把，控制着車的平衡，另一手則撫上奚南環在他腰上的手，勾了勾奚南的尾指。

他沒有直接回答奚南，而是選擇跟他一樣唱歌，可向晚光唱的歌詞，卻是間接的給了奚南直接的回答。

“你靠着我的肩膀，你在我胸口睡着……”他笑了笑，聲音溫柔的唱，“……像這樣的生活，我愛你……”

奚南聽到向晚光唱的歌，咧嘴笑了起來，沒有再說話。他緊貼着向晚光背，跟着向晚光的調子，和他一塊唱起歌來。

少年英勇無畏，愛在心中尚敢大聲說。

雖然向晚光騎自行車避免了堵車，但是當奚南趕到一中時，還是正好撞上了上課鈴響。

奚南匆忙下了車，看他們在的地方路燈沒亮，路過的人也看不清他們在做什麽，大着膽子湊上去親了向晚光一口，然後便急急忙忙往學校裏跑，來不及跟向晚光多說話。

向晚光沒有立馬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盯着奚南的背影看，直到奚南跑進教學樓。他擡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想着剛才奚南才親了這，不由抿嘴笑了。

向晚光失笑，沒想到談起戀愛來的他是這個模樣，他推着姜月亮的自行車，準備去奶茶店裏工作。

可是這時他放在口袋裏的手機卻一響，系統提示說有新消息。向晚光停下，拿出手機解鎖，發現是奚南給他發微信了。

奚南給他發了一張截圖，內容是夏冬和他的聊天，夏冬指責奚南秀恩愛成瘾，不給單身狗活下去的機會。

向晚光不知道夏冬為什麽這麽說，正想問奚南，就見奚南又發了條消息過來，讓他去看朋友圈。

向晚光回了句好，退出和奚南的聊天框，點進朋友圈，然後他看到了奚南幾分鐘前更新的帶圖的朋友圈。配圖是剛才在橋上奚南拍的那張照片。

奚南：少年無畏，愛要大聲說。

向晚光盯着照片裏抱着他腰的奚南的手，低下頭溫柔的笑了起來。他給奚南這條朋友圈點了個贊，随後評論：嗯，向晚光喜歡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