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籃]姐姐扭蛋

第24章 ☆、同伴

我應該也有過家人。

父母是幹着普通的工作，還是生活在富裕的家庭裏？

或許也還是某個人的姐姐。

有個可愛的妹妹，或者毒舌的弟弟。

我想做的事，喜歡的人……有嗎？如果有，都是什麽樣的。

但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只剩下靈魂的我，如果再出現他們面前，會被認出來嗎？

我那些過去的『家人』，應該還記得我，那個活在他們記憶裏的我。

我和我的弟弟吵架了。

沒有大聲地叫喊，也稱不上是冷靜的對話。接連幾天，我們都沒有再說過話，陷入了冷戰。

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也就無從道歉。為了道歉而道歉，哲也不會接受的吧。

「姐姐，沒有考慮過自己的事嗎？」

聽到他那樣問我，我想了很久，我自己的事。

想不起來，也想不出和簽約有什麽關系。我看着手機上的未接來電，為自己的疏忽而沉默。

我的弟弟，賦予了我『人類』才有的自由度。我想，我大概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明明還沒有簽約……被信任了，卻沒有被需要。

我該怎麽做？

我都知道了，大體上都知道了，關于哲的事。想要傳達給他的，并沒有傳達到。

重新去了體育館，比賽早已結束了；也去了誠凜，遠遠地聽着籃球落地的聲音。

繞了一圈，回過神來我坐在了公園的長椅上。

不止是情侶，跑步鍛煉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

大家，都是朋友或者家人吧。至少，也是認識的人。我還一次都沒有，和哲一起溜過狗。

沒有注意到一個胖胖的男孩從我面前跑了過去，我的面前站着一名少女。

“是你。”

她像是看到了熟人，用輕快地語調開口，“好久不見～”

我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你不記得我也是理所當然，因為你的屬性大概就是‘那個’了吧。”

她提到了『屬性』，我無法從她臉上移開視線。只聽她對我說——

“我和你一樣，是姐姐扭蛋。”

她在我身邊坐下，自顧自地說起了自己的事。

她告訴我，我們曾經被同一個弟弟扭出來，在我之後，她也很快被消除了。

“果然，我不是第一次被扭出來了嗎？”

我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平靜。這種可能性，我已經隐約感覺到了。

“一開始不知道自己是扭蛋吧？”

“嗯。”

“也不記得剛才我講的事了對吧？”

“是的。”

“真意外呢，你跟那時候不一樣了。”

“那個時候？”

“沒錯，那個時候你逃跑了。”

她像是回想起了久遠的事，卷起了一縷發絲繼續陳述，“因為不想成為姐姐扭蛋而逃跑了。”

“我，……不想成為姐姐扭蛋。”

我喃喃自語。

“很奇怪吧，那種想法在我們同類看來簡直是不可思議。不過現在，我有點理解你了，嘻嘻。”

“不，是因為我什麽都不知道吧。”

“嘛，雖然我後來知道是阿蘭陷害你的。話說回來，你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

我感覺很親切，對方是個看起來高中生模樣的女孩子，跟我說着過去的事，雖然在我看來才第一次見面。

“你是和你弟弟一起來的嗎？”

“是呀，他太胖了，所以我監督他每天來這裏跑幾圈。”

像這樣，說着平常的談話。我感覺好點了。

“實際上，我和我的弟弟吵架了。”

“吵架！？”

“嗯。”

“那他有提過要把你消除嗎？”

“沒有，一次都沒有提過。”

她告訴我，現在的這個弟弟只有個妹妹，因為想要一個能分擔家務的長姐所以去扭蛋了。

“其實我更想做妹妹的說。”

長着一張可愛的臉，我認為她并沒有說謊。

“哲說，他想要一個那樣的姐姐，他是獨子。”

“獨子啊……不過那樣的姐姐，這種說法太模糊了吧。”

“我不知道，我是想和他簽約的。”

“噗。”

她突然笑出了聲，我疑惑地看着她。

“抱歉，這樣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忍不住了。是個什麽樣的弟弟呢？”

“哲對我很好。我穿過他的衣服，認識了他的朋友，他送給我手機，生病時會守着我。我想去看他比賽，想每天給他做飯，想和他一起遛狗。他說過，……會保護我。”

“既然這樣的話，你有把這些告訴他嗎？”

“沒有。”

我好像突然知道了，“……果然要告訴他嗎？”

“當然啦～”

「那姐姐為什麽從來沒問過我？寧願去問桃井桑，去找黃濑君，也沒有直接問我。」

原來哲是希望我這麽做嗎……

“啊，我的弟弟跑完了。”

我看到了一個胖胖的男孩子，他氣喘籲籲，看起來真的需要減肥了。

“下次，和你的弟弟一起來這裏遛狗吧。我有點想見見他了。”

曾經被命名為pinky的姐姐扭蛋，偶遇了過去的同類。想到同類幾分鐘前對自己說過的那段話，飽含着那種情感已經不能稱之為『姐弟』了吧，但她還是什麽都沒說出口。

“對不起。”

“很疼啊，你好好看前面。”

黑子移動記分架時不小心撞到了火神。雖然說着“火神君不要走神”，但其實想的是合宿的事情。

“這家夥一直在我腳邊晃來晃去啊。”

“汪～”

看着二號跑到火神腳邊，黑子想起了姐姐的事。

已經好幾天沒有說過話了，要不要把二號也一起帶去合宿。如果也能像前天晚上跟火神那樣解釋清楚就好了。

“火神君，我和姐姐吵架了。”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回去的路上黑子對火神說道。

“哈？家人吵架什麽的很正常吧。”

“是，但是已經冷戰好幾天了。”

火神想起來前幾天也一直沒和黑子說話，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不會也是從最後一場比賽結束後吧？”

“是的。”

黑子毫不猶豫地回答。

“姐姐怎麽說也是長輩，我覺得黑子你應該先道歉。”

趁着黑子在思考，火神接着說出了自己的疑惑，“但是，我覺得黑子的姐姐不像是會吵架的那種類型……”

如果光靠道歉就能和好的話，黑子早就這麽做了。

姐姐這幾天的狀态，是拒絕和自己交談。

「我知道的，我已經都知道了。」

「關于哲的事，我已經……都知道了。」

不管行為上變得多麽像人類，內心還保留扭蛋的思考方式。否則也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但是姐姐會主動接近黃濑，果然還是因為自己之前的事嗎？

要知道，姐姐可不止被我一個人扭到過。也想過成為黃濑的姐姐嗎？

比起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姐姐對黃濑的直覺反應，才更像是『人類』本身。

大概是因為這點，自己那天才會生氣。

黑子在打開家門的那一刻想到。

空氣裏有咖喱的味道。

姐姐做飯了，和教練今天為合宿制作的試吃料理不謀而合。雖然姐姐一開始的水平沒有教練那麽恐怖，但也比只會煮雞蛋的自己強不了多少。

打開客廳的燈，黑子發現了蜷在沙發一側的愛花。

“姐姐，這樣睡會感冒的。”

“……哲。”

黑子怔了一下，看到她緩緩睜開眼睛，意識到剛才那聲只是夢呓而已。醒來之後，反而是和這幾天一樣的戒備神情了。

到底緊張的人，是我還是姐姐。

“突然就睡着了，我去盛咖喱。”

“等下。”

黑子攔住了想要從沙發上下來的愛花，其實還沒想好要說什麽。

“我不想，再和哲吵架了。”

姐姐緊張的時候，會用右手抱着左臂。看到她的反應，黑子拿開了撐在沙發上的手。

看着她走到料理臺的背影，黑子又想起了今天教練做咖喱時的樣子。如果父母真的有生一個姐姐的話，那個姐姐應該也還在上高中吧。然而沒有辦法，把比自己高一個年級的教練和姐姐的背影重合。

“二號的份，也有。”

“姐姐不害怕了嗎？”

沒有再提那天的事，只是打破了沉寂，像是某種默契般地又能正常對話了。

專注地顧着吃着盤子裏的食物，二號沒有發出“汪”的叫聲。

“怕，雖然害怕但還是要适應。”

這時黑子做了一個決定，“我從明天開始要去海邊合宿訓練。”

“合宿？”

“是的，讓二號留下來陪姐姐沒問題吧？”

吃了一口咖喱，黑子想起火神教姐姐做蛋包飯的情景，意識到距離自己把她扭出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還沒有分開生活過。

“……沒問題，因為是哲也二號嘛。”

我和我的弟弟和好了。

沒有來得及幫他整理合宿要用到的東西不說，兩個人一整個晚上都用來練習如何和二號更好地相處了。

沒問題吧？哲不在的話。

“汪～”

它跑到我的腳邊，跟在玄關的哲告別。

我的弟弟蹲下身，摸着它着頭說道，“要和姐姐好好相處。”

“我會努力的。”

我試圖讓他放心。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并不是因為合宿的地方不讓帶狗，才把二號留下來。

“我過幾天就會回來的。”

“嗯。”

哲說着把什麽塞到了我手裏，是一張紙條。

“合宿的地址，姐姐有事的話就去找我。”

“……好。”

“那我走了。”

待大門關上之後，我打開了紙條。合宿的地址啊，訓練快結束的時候去一趟吧，畢竟自己也想再看一次大海呢。

和哲一起。

作者有話要說： 黑子的放置PLAY，以及，神助攻終于上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