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快?
(二十西)快?
接風宴接的是方榭,可是方榭對天對地對任何人,都是文質彬彬到底,讓人灌不起來,還喜歡把淩西昂推出來擋槍。淩西昂面對兄弟時是真豪爽,這一晚上下來,縱使酒量再高,也還是被人灌倒了。
送他回來的是方榭。韓若老老實實加了班後回家,老老實實地等淩西昂。在給他倆開門的時候,多少有點尴尬。——還好沒有穿着睡衣就出來……
方榭把淩西昂放在沙發上,擡頭文質彬彬地整了整衣冠,“他就睡沙發?”
韓若遞上一杯溫水,“啊。”這還是第一次有第三人“見證”她住在淩西昂家裏,導致她的腦袋自方榭進來後,一直處于斷線的狀态。
淩西昂和方榭,反而更有親兄弟的感覺。這不,方榭似乎有點不滿。所以在下午替自家妹妹出頭之後,這會兒他又替弟弟抱不平:“他……睡在這沙發上能舒服嗎?”
“我……我也有跟他說過,”韓若進了這屋子,就是全身心放松,此刻也完全沒有下午幹練地分析一二三四的精明:“他說,睡床上,還不如睡沙發。”
“什麽邏輯?”方榭皺了皺眉,又上下看了一眼韓若,忽而了然,“啊,你們還沒有發生關系?”
“啊?”這又是什麽邏輯……“呃……”
“哦。”方榭挑眉,終于有扳回一城的成就感。
淩西昂的酒量很高,喝倒的次數屈指可數。這還是韓若第一次看到他喝得不省人事的模樣。不說胡話,不吐不鬧,就安安靜靜地睡着,很是乖巧的樣子。韓若拿着熱毛巾輕輕巧巧地替他擦臉,他擡手把毛巾掃走了,嘟囔了一句“不用”,皺眉翻了個身,繼續睡。
韓若看着他的後腦勺,失笑。
方榭沒怎麽待就走了,在回酒店的車上,他想的是下午韓若的觀點:“無論是站在我的、西昂的,或者是您的立場,讓方靈靈卸下以前的包袱,才是最好的解決方式。或許我們可以就這一點,好好商量一下。”
不得不說,韓若是個很聰明的女子。
他将口袋裏的那張寫了一長串數字的支票,一點點地撕碎了。還好最終沒有把這張支票拿出來,否則以後,就沒有立場堂堂正正地站在這個女人前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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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西昂跟着方榭飛回了西雅圖,給方火禹道歉,方火禹佯裝發了通脾氣,然後順着這個臺階下,兩邊再次和樂融融。韓若沒跟着過去,畢竟是淩西昂與方家的糾葛,她過去不太合适;可是待在國內,坐立不安,理智上清楚淩西昂和方靈靈是不可能的,但情感上,一想到那兩個人同在一個屋檐下,心裏又焦躁得很。
就這麽熬了兩天,等來了淩西昂臨時飛往巴黎的消息。淩宛如現在就在巴黎,他去看看也是正常的。但這個突然決定的形成,卻讓韓若有點心神不寧。三天後的晚上,淩西昂回國,卻是直接飛往別市出差。韓若心裏的不安便越來越大。在電話裏,忍不住問道,“發生什麽事了嗎?”
“嗯?沒事。”他的聲音從話筒傳過來,總是讓人有點看不準摸不着的感覺。
韓若不說話,那邊似乎感覺到她的擔心,補充道,“別擔心。就是有人告訴我媽,我把兩哥哥送局子裏了,她在生我悶氣。”
“那……”
“方靈靈替我寬慰着她,解釋解釋就過去了。沒事。”
方靈靈和淩母的關系确實是她短時間內很難超越的。但這也是韓若心裏很介意的。淩西昂這麽一說,她心裏就遮上了烏雲。
挂了電話,淩西昂狠狠吸了口煙。方靈靈的名字是他刻意提的,至于為什麽這樣,他不否認是要激起韓若心裏的醋意。而當聽到韓若的聲音明顯低沉下去了,他又郁悶至極。
他趕去巴黎之前,淩宛如給他打了個電話,措辭是從沒有過的激烈,“你到底對你大哥做了什麽?你別拿糊弄外面的那一套來糊弄我!你二哥進去的事,是不是也是你幹的?!”他什麽也沒有在電話裏說,只讓淩宛如等他過去解釋。電話裏很鎮定,可情緒很混亂,立馬趕去巴黎安撫淩宛如。
到了之後,淩宛如卻沒有再生氣,反而是嘆了口氣,說,“你也不容易。”待了一天,他才得知淩宛如有這個轉變的緣由——方靈靈比他早一天過去,已經在他到達之前,安撫了淩宛如。淩宛如在畫布上塗抹着顏料,“靈靈怕你見着她會生悶氣,先避開了。唉,其實吧,全世界的女人中,除了媽以外,會毫無疑問、不求回報、掏出所有對你好的,就只有靈靈這丫頭了。”
淩西昂手裏轉着手機,看着不遠處的湖光山色,不置可否。
淩宛如在畫布上塗抹了好一會兒,才意味深長地說道,“有些事情,你已經執迷不悟了,媽也不方便多說。如果那個女孩,可以在毫無希望的情況下,等你這麽多年,媽也不會不放心把你交給她。只是,你确信對方,真的是在專心一志地等着你嗎?”
淩西昂皺眉。他一直不願意深想,韓若在這麽多年,身邊究竟有沒有出現另外的人,淩宛如意有所指,讓他突然就有點煩躁,“媽,就我們倆,您就坦白說吧,方靈靈給您說什麽了?”
“你看吧,你已經先入為主,看不清身邊的人是與非了。一提靈靈,你就這麽火氣幹嘛?”
當媽的自然知道該怎麽應對他這些沒有掩蓋的情緒,這麽一個不強不弱的回答下來,淩西昂有氣沒處使,嘆了口氣,“也不是氣。只是來自她的消息,我已經無法确定是真是假。”
“狼來了?”淩宛如放下畫筆,不急不慢地洗了手,在他身邊坐下,“所以吧,她這次查到的事情,也不敢跟你說,這也不是她跟我說的,而是我看她郁郁寡歡,自己問的。那個女孩吧,大學時談過戀愛,跟你一樣,也是學校風雲人物,可說是人人欽羨。知道的人應該很多,所以你如果想查,估計也不會很難核實。”
“西昂,媽知道你重感情,可是看着你這感情被人利用,我心裏頭不舒服。我理解那女孩,畢竟一個人的青春不可能全都耗費在一個遙遠渺茫的希望身上,她可能曾經已經放下了,或許是看到你的執着,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媽告訴你這些,不是讓你做什麽決定,只是想你看清楚這事實,如果她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麽情深,也并不是這麽多年都耗費在你身上了,你還會不會這麽迷戀?”
淩西昂把煙頭摁滅在玻璃煙灰缸上,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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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西昂到家的時候,韓若正在洗澡,慌慌張張地套上衣服出來開門,頭發還濕噠噠地向下掉着水滴。一個人在家的時候,她會極度缺乏安全感,門鎖是可以鎖的都鎖上,淩西昂為了讓她安心,除了系統防盜,還加裝了物理防盜。所以她不在裏面打開,淩西昂就根本沒辦法進門。
“你沒說你會回來,所以我……”韓若急急忙忙地解釋,淩西昂低頭,就親了上去。韓若怔了一怔,下意識回應。
淩西昂腳尖把沉重的門給帶上了,托着她還濕漉漉的頭發,低頭瘋狂地研磨着她的唇瓣。舌尖強勢地鑽進了那小巧的口中,沒有給她任何喘息的空間,唇齒交換間,引起了一陣又一陣顫栗。“西……”未出口的話語被吞沒在或細或粗的喘息裏,他異于尋常的火熱讓她有點不知所措,只被動地閉着眼睛,笨拙地回應。腦後是他的手掌,隔開堅硬的牆;耳邊是他越來越狂熱的呼吸,灼熱的吻碾壓了唇齒還不夠,不斷地落在她的眉骨、鼻尖、耳後……而當那些仿若帶着咒語的吻落在從來沒有到過的敏感處,她忽然就緊張起來,“西昂……”
他仿佛也意識到了什麽,喘着粗氣戛然而止。她在他的雙臂間,看着他直起上半身,卻不看她,埋首在她的頸窩,平抑着呼吸。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她的指尖落在他墨黑的頭發上,他搖搖頭,似乎在壓抑着什麽情緒。許久,他低沉的聲音輕輕地響起:“小若,我們結婚吧。”
淩西昂明顯感覺到了擁着的人兒身體一僵——她并不想要——這個感知,直接将他拉入了冰冷的河水中。還沒等她說話,他抿着唇,“覺得太快了?”
“……嗯,西昂,我……”/“你在我心裏根深蒂固,我想了你十年,你還是覺得太快了?”淩西昂直起身,并不看她,“還是我已經在你心裏離開太久了,現在已經無法進去了?”
“西昂……”/“不要這麽叫我!”見自己的語氣把她吓着了,淩西昂深吸口氣,試圖恢複冷靜,“對不起。我這幾天在外面住,你鎖好門。”
沉重的門打開,馬上又“咔嗒”一聲鎖上了。韓若腦袋一片茫然地看着關上的門板,背後還有她新貼上去的小鳥壁挂,良久,眼淚才滑出來。
淩西昂從來沒有兇過她,就算她以前逗得他很郁悶的時候,他也是溫溫柔柔地跟她說話,所以他失去冷靜的那一句,毫無疑問把她吓懵了。一夜未眠,第二天起來,還是沒辦法冷靜思考。
時間一晃半個月。半個月後即是淩氏成立五十周年的日子。五十周年,第三代,淩東揚還在位的時候,就已經策劃淩氏的這個“大壽”了;淩西昂接手後,并不希望集團大動,因此籌劃組在短暫的停歇後,又進入了緊鑼密鼓的準備。在經歷了一連串動蕩後,這個周年大慶的順利舉行對安撫員工就顯得尤為重要了。再加上年會由于淩西昂被捕、随後淩東揚被抓而泡了湯,周年大慶同時兼任着年會的意義,包含了員工旅游、聚餐、抽獎一系列大活動,開展得是如火如荼。
韓若所在的是方天何掌管的淩天股份,也就是原來淩南躍所轄業務版塊的總部企業。他們的年會安排和集團同一天,不同的地點。不止是淩天股份,全集團所有的公司,都在同一天聚餐,是慶祝,同時也是宣傳,更是為了凝固人心。
方天何開完辦公會回來後,對還在整理筆錄的韓若說,“你再跟集團确認下年會那晚董事長的行程安排,我們好計劃。”
“好的。”方天何私底下是連名帶姓地叫淩西昂,公事上卻是一副絕對公事公辦的模樣。韓若也一臉平常地應下,轉身把這項工作交給了另一名同事。在被晾了幾天後,她忍不住給淩西昂打了電話,要不是忙音,要不就冷處理,表面上說“沒事,最近比較忙”,然後匆匆挂了電話,讓她連申訴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一來二去之間,她就不想掉價再主動找他了。
年會對于韓若來說,主題是吃飯,吃飯的過程中意思意思地敬個酒,然後抽個不大不小的獎,就可以哈皮哈皮回家了,輕松得很。今年的年會卻覺得太漫長了。
她的位置安排在次桌,可以清晰地看到主桌,以便方天何及其他領導有任何要求,都能及時跟進。這就讓她無法控制住去想念主位上的那個人。淩西昂這晚要赴四個會場,前後順序根據親疏遠近排列,因為他與方天何交好,方天何也不會介意他晚來還是早到,所以方天何的場次就排在了倒數第二,最後一個是淩氏集團本部。
前菜、總經理方天何致辭、主持人宣布年會開始,大家便熱熱鬧鬧地吃了起來,席間不免談到了新上任的最高指揮官淩西昂。與韓若同桌的有一名也是柏淩調動過來的老員工,在大家打聽淩西昂執事風格的時候,老員工得意又自豪地說,“沒有最好,只有更好。”
“別的大公司,加上抽獎,年會人均1000算是比較好的了,而柏淩就算是景氣最壞的時候,也維持1500元/人的額度。再加上場地都是柏淩自家的,場地費省出來的部分,直接歸到抽獎環節,小淩董事長剛到任的時候,業績還不是太景氣,可特等獎是一輛minicooper。”
“這事我聽說過,那年小西總、啊不,董事長被董事會diao得很厲害就是了。”一個人事部的老員工插話。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董事長直接就在董事會上說,‘我在淩氏地位比較弱,剛到柏淩,只能以這種方式拉攏人心。’嗆得人沒話說。”
“靠,這麽直白?!”別的人哈哈笑。
“是。”老員工說,“其實那minicooper的錢、哦不,前三等獎的錢都是董事長自己掏的,沒有占公司一丁點兒的經費。所以董事會也沒有立場再說什麽。”
這話題便随之引到了年會的大獎上面。吃得聊得差不多了,便開始輪番敬酒。韓若身為“後備軍”不敢喝得太過,敬了幾個主要領導後便坐下乖乖喝茶吃小菜了。酒過三巡,淩西昂才姍姍來遲。依舊是簡約但奢華的西裝,韓若一見那日思夜想的面孔,眼眶不覺又熱了起來。
其實,她并不是不想結婚……
“還沒倒下啊?厲害!”方天何拍拍他的肩膀,因為淩西昂一直沒到,大家敬酒也不敢敬得太過,生怕大領導還沒來,就把直接領導給灌趴了,所以方天何此時還沒怎麽喝高。直接盛了碗剛熱的海鮮粥給淩西昂,“先吃點,緩一緩。”
淩西昂拿熱毛巾擦了擦手,“前兩場像你這般體貼就好了。”
“我向來都是很憐香惜玉的。”
“滾。”
韓若故作鎮靜低頭夾菜不看那邊,心思卻全部放在了左前方四十五度角的位置上。他有沒有乖乖喝粥,侍者有沒有及時送上溫水,要不要再換個熱毛巾……
“韓秘。”
“啊?”主持人突然出現,她差點沒跳起來。
主持人其實在臺下已經給她打過幾個手勢了,無奈她一直沒有反應,只好過來直接問,“時間差不多了,董事長該致辭了。”
“致辭?這麽快?他還沒吃多少呢……”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這致完辭大家肯定輪番敬酒了吧。韓若有個特點,一受驚心裏話就不太控制得住。還好主持人也沒太在意這措辭是比較親密的“他”而不是敬重的“董事長”,解釋道,“致辭後要敬酒,然後還有抽獎環節,這時候差不多了。”
韓若點點頭,讓主持人去準備了。自己糾結地站起來想找方天何彙報,發現“中間人”方天何竟然離席了!
本着公事公辦的心情,硬着頭皮走到一直沒有對上視線的淩西昂身邊,“董事長,差不多要致辭了。”
“好。”淩西昂低頭喝了口溫水,公事公辦地回答。
韓若坐回原位,感覺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