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就是道理
“哇哇哇哇哇哇……”
王桂花還沒進家門，就聽見了小孩的哭聲，她連忙跨過門檻，快步進了小院。
孫三石的大女兒孫翠翠正抱着二妹孫紅紅，眼眶通紅的站在自家的房門前，孫紅紅臉上有個鮮紅的巴掌印，半邊臉都腫了起來，正委屈的抱着姐姐痛哭。
兩姐妹的親娘吳佳節，一手端着一碗熱騰騰的玉米粥，一手指着倆女兒的鼻子罵。
“你們這兩個賠錢貨，果然心眼子都爛光了，裏面關着的可是你們親爹，你們不聞不問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擋着我給他送飯，早知道你們心腸這麽狠毒，生出來的時候就該溺死在盆裏，也好過白白的浪費糧食！”
她擡起手還要再打，背後卻突然傳來了一個令她毛骨悚然的聲音。
“吳佳節，你還挺威風的呀。”王桂花冷冷一笑。
“咔嚓”一聲，飯碗掉落在地上，頃刻間碎成兩半，玉米粥撒了一地。
吳佳節臉色蒼白哆哆嗦嗦的轉過身，不僅看見了神色冰冷的王桂花，也看見了跟在她身後進來，同樣神色不善的王家人。
“媽……我我我……”吳佳節哆嗦着嘴唇，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整個人都要吓的昏過去了。
她平時只敢偷偷的對女兒打罵，從來不敢讓疼孩子的王桂花看見，哪知道王桂花剛帶人出去一會兒，不到一個小時就回來了。
“你完全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還敢背着我打孩子。”
王桂花沒想到這麽懦弱的人，原來骨子裏卻焉壞兒，連自己親女兒都下的了手。
“我王家的女兒在你眼裏竟然是賠錢貨，這可真是有意思了，既然你不想要，那幹脆就給別人。”
“沒有沒有，我是氣急了口不擇言，而且我也沒有打他們，是她們姐妹之間打鬧，不小心自己打到的，不關我的事啊！”
吳佳節的求生欲很強，直接搖頭把責任通通推卸掉，扣到了自己女兒身上，還偷偷的給她們使眼色，讓他們自己承認。
“究竟是誰打的，你們自己說。”
王桂花低下頭問兩個孫女，大的九歲小的七歲，都是記事的年紀了，有些事他們自己心裏應該也是明白的，她想看看孫女們的表現，值不值得她幫一回。
孫翠翠張了張嘴，小心翼翼的看了吳佳節威脅的眼神，嘴巴又閉了上去，怯懦的低下了頭，根本不敢說話。
然而趴在姐姐懷裏痛哭流涕的孫紅紅，卻擦了擦眼淚，捂着紅腫的臉頰，無視吳佳節的臉色，和姐姐的勸阻，大聲反駁。
“她在撒謊，我就是被她打的，六叔肚子痛讓我們幫忙看門不讓她進去，可是她非要進去，還打我，我最讨厭她了！”
王桂花看了看兩姐妹截然不同的反應，饒有興趣的勾起嘴角，“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你們可以在家裏所有人中重新選一個人做媽媽，過繼到她的名下做她女兒，你們想選誰？”
這話一出，院子裏的人都紛紛議論開來，不知道王桂花這是弄得哪一出，究竟是認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媽，你怎麽能這樣離間我們母女的感情？他們可都是我10月懷胎辛辛苦苦生下的，怎麽能過繼給別人？”吳佳節滿臉委屈的控訴。
“閉嘴。”王桂花輕飄飄的看了她一眼，眼神裏像帶着刀子，“我現在沒讓你說話。”
吳佳節一下子噤了聲，甚至吓得倒退了幾步，頭皮發麻恨不得遠遠的逃開，總覺得自家婆婆身上有一種可怕的氣息，讓人連和她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孫翠翠依然沉默的站在那裏，像一個不會說話的木偶，只有眼神裏包含着脆弱和掙紮。
孫紅紅聽見這話，卻高興的離開孫翠翠的懷抱，一蹦三尺高，“我想要奶奶做我媽媽！家裏只有奶奶你對我最好，要是你能做我的媽媽，那該多好啊！”
這童言童語一出，很多人都笑了起來，覺得這小姑娘真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完全沒有過腦子，奶奶怎麽可能做媽媽，不可能的，不存在的。
“可以，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排行第七的小女兒，以後不叫孫紅紅了，就叫孫七妹。”
在全體目瞪口呆中，王桂花輕描淡寫的做下決定。
“爸，你待會兒去村長家說一聲，讓他把孫七妹的戶口改一改，以後她就不再是我孫女，而是我的女兒了。”
“真的要改呀？”王爸爸有些為難，覺得這事兒很不靠譜，“這樣會不會有人說閑話呀？！”
“讓他們說呗，誰敢說我王桂花的閑話，我就打爛誰的嘴，我倒要看看是他們的嘴硬，還是我的拳頭硬？”
這霸氣側漏的話一出，一些張嘴想勸的王家人，果斷閉上了嘴巴，将想要勸說的話全部吞回去，生怕得罪了王桂花。
“恭喜恭喜，恭喜桂花妹子，又得了一聰明機靈的乖女兒。”
“是啊是啊，看這機靈的小模樣，他日必成大器啊！”
“說不定還能考上大學，成為大學生呢！”
一些腦子比較靈光的，馬上拍起馬屁，反正這是親孫女，又不是從外面領回來的，改個稱呼罷了，和他們關系不大，還不如捧一捧，讓他們高興一下。
果然，王爸爸聽到沒人反對，還馬屁一波接一波的，心裏就很高興，再想一想，自從兩個外孫女出嫁了，女兒連講個貼心話的人都沒有，現在多了一件貼心的小棉襖，也挺不錯的。
“那行，等一下吃殺豬宴的時候，我把村長也叫來，也就一兩句話的事兒，不費什麽勁。”
王山川和村長的關系很不錯，兩人經常一起喝酒一起唠嗑，有事招呼一聲，就會給對方幫把手。
“不行！我不同意！”吳佳節本來還指望有人替她出頭，打消婆婆荒唐的念頭，沒想到一個敢吭聲的都沒有，反而只顧着拍馬屁溜須婆婆。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可是她的親女兒！
“無所謂你同不同意，我已經決定了。”
“婆婆你能不能講點道理？怎麽能這樣硬生生的搶我的女兒？！”吳佳節情緒有些激動，哪怕她再不待見女兒，也不願意自己的東西被這樣奪走。
聽到吳佳節的質問，王桂花突然笑了。
“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還跟我講道理？”
王桂花笑容一收，臉色冷了下來，那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逼視着她，像冰，像刀，像荒蕪的深淵。
“別跟我講道理，我就是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