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不是沒見過流血場面，但那是在安靜的手術臺，是為病人創傷後的治療，而不是像是現在這樣，直接上子-彈制造創傷。秦袅袅坐在位置上神情雖然沒太大的變化，但卻已經緊繃了後背。
在她身邊的霍楊依舊還抓着她的手，這瞬間通過她的指尖像是感受到她整個人的緊繃一樣，霍楊将拉着她的那只手捏了捏，本來是想安撫眼前的人別怕，但大約是掌心裏的這只軟綿綿的小手捏着太舒服，計劃中就只是想捏兩下就松開，結果霍楊有點捏個沒完，那軟白的從小養尊處優的細嫩的小手就在他那只常年握-槍-持-刀的微微粗粒的大手中內反複“蹂-躏”着……
秦袅袅沒見過這種場面是有點緊張，但是現在注意力都被霍楊的動作給吸引走了……
秦袅袅盯着那只拉着自己的大手，現在應該是搓着自己的那只大手，恨恨盯着，結果霍楊現在看着楚天應，完全沒理會到她的眼神。秦袅袅無奈至極，只想再次試圖将自己的手從霍楊的掌心裏抽出來，結果手沒能從霍楊的掌心裏抽出來，倒是引來了霍楊轉頭。
“餓了？再等等，解決了跟楚老板的事情我們就回家吃飯。”霍楊開口說。
秦袅袅：“……”去他媽的餓了！她這是讓霍楊松開的意思好嗎？
本來還挺緊張的氣氛被這句家常萬分的話瞬間給打散了不少。
“蔣麗，去看看樓下劉夫人今天是否有來我們新世界，來了的話，把人給我請上來。”楚天應深深看了秦袅袅一眼，然後對着蔣麗開口。
蔣麗出去後，同時覃北也跟在她身後出門。
楚天應給自己倒了杯茶：“劉麗，前警署局長大老婆，那人死後，倒是拿着丈夫留下的錢包養幾個小白臉，小日子過得還挺不錯的。胡雲就是她拜托我留下幾天，說買了過幾天的船票，在我這地兒呆不了多久。”
楚天應本來生的有幾分陰柔，現在講話冷着聲音時，帶着幾分跟霍楊的兇狠截然不同的陰戾。
霍楊眼睛也不曾擡一下，他要知道事實，不是光憑着楚天應兩句話就相信。
那天在碼頭上抓住的矮小尖嘴猴腮叫胡浩的男人最後被查出來是跟新北公司有接觸，他派人去處理，沒想到那公司在日本租界的地盤，周圍還有警署的人在保護。
想直接端掉，不太現實。
沒多久，蔣麗和覃北一前一後上樓。
楚天應見蔣麗臉色難看，不由道：“有什麽問題？”
蔣麗：“劉夫人今日沒來，我跟幾個之前與她相熟的那些夫人太太打聽，才知道劉夫人已經好幾日沒來我們新世界，她們也沒見到人……
”
這事兒蹊跷古怪，劉麗這人平日裏沒什麽正經事兒，家裏已經死去的丈夫留下來了大筆家産，這輩子她都可以高枕無憂玩下去，也不會落到沒錢花的地步。于是每日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跟自己那群“好姐妹”來歌舞廳，看看有沒有哪家的俊俏哥兒，勾搭上便又可是風流銷魂一晚。
這好幾天不見人，楚天應沉了臉：“派人去劉夫人家裏走一趟。”
蔣麗領命，知道這次霍楊主動找上門來事關重大，不敢耽誤，當即招人過來吩咐下去。
“稍等。”霍楊忽然開口：“既然如此，這事情還是我的人也親自跟過去比較好，楚老板，你覺得呢？”
楚天應沒有意義，霍楊又開口，只不過這一次是對着秦袅袅：“你餓了我先讓人把你送回家裏，今天晚上我可能會回來有些晚。”
秦袅袅有點詫異的，她倒不是因為霍楊這時候想到自己肚子餓了這種問題感到詫異，而是這時候霍楊送她離開明顯就是為了保護她，以免今天他跟楚天應之間真有什麽沖突波及到自己。
她跟霍楊的關系有這般好？
“好。”既然霍楊都這樣說，秦袅袅也不覺得自己還有什麽留在這裏的必要，她又提供不了任何……嗯，武力輸出。
這爽快的答應，還有當即就站起來的動作，霍楊還是忍不住多看了秦袅袅兩眼。這種時候，難道不應該猶豫踟蹰一下嗎？
其實也不只是霍楊一個人看着秦袅袅，這還在房間裏的所有人此刻都看着她呢！
換做一般人可能還真會在這麽多人的目光下“反省”一下自己，可秦袅袅卻仍舊很幹脆，盯着自己那只還被霍楊拉在掌心裏的手問：“松手？”
霍楊：“……”看來是真餓了。
倒是一旁的楚天應這時候忽然笑出聲，他之前倒沒覺得秦袅袅是這般有趣的人，現在倒是多了幾分興趣打量着眼前的女子：“霍夫人不多留一會兒嗎？其實我們新世界也是有廚子的，手藝還湊合。”
秦袅袅冷淡看了他一眼：“湊合就算了，霍公館的廚子手藝算是一等一的好，我就還是不要留在這裏勉強自己的胃了吧？”
楚天應：“……”
霍楊笑了兩聲，松開了秦袅袅那只手，“達羅，把夫人安全送回家。”
很快，房間裏就只剩下霍楊和楚天應兩人，蔣麗被打發下樓，在樓下等着去外面找劉麗的人。
“看來市井傳聞并不可信，沒想到霍老板也是有憐香惜玉的一天。”楚天應笑着說。
霍楊眼裏劃過一絲暗芒：“既然是我霍某人的妻子，那自然是要好生看護。她年紀尚小，還不懂事。倒是外面花花世界有的人就欺淩她年少無知，意圖做些可恥引誘之事。當初沒動手是怕吓着她，不過以後，再遇見這種人，楚老板，你說我是殺了他好呢，還是關在地牢，千刀萬剮，生不如死的好？”
“今日霍老板倒是話多了些。”楚天應當然明白霍楊在說什麽，那日之事，的确是他做的有點過于陰私。不過，也不是“秦袅袅”同意了嗎？
但他沒想到，今天這時候霍楊秋後算賬，竟然還會刻意提點警告自己。
這太不像是霍楊的作風。
跟霍楊打交道這麽多年，楚天應還是第一次聽見霍楊特意為了某個人發出警告。
而且，還是一個女人。
真是有趣極了。
秦袅袅下樓後，就被達羅帶上車。
聽染現在倒是有幾分猶豫，拉着秦袅袅的衣袖：“夫人，我們就這樣走了嗎？”
可是，她們家三爺不都還沒離開嗎？
這，這好像是不是不太好？
秦袅袅從新世界出來後，神情看上去就有點懶洋洋的，剛才緊繃了那麽久的神經現在一起舒緩下來，她又是覺得疲倦又是覺得新奇。畢竟，第一次經歷這種事情除了害怕還是有點新鮮感。
此刻聽見聽染的話，她閉着眼睛坐在後座，連眼皮都沒掀開，道：“不然我讓人送你現在上去？”
聽染：“……可，不是這個意思。三爺不還在上面嗎？夫人你這時候走了，感覺特別……”
“不講義氣？”秦袅袅還閉着眼。
聽染搖頭，“也不是義氣啊，夫人，你們是夫妻啊！這種時候怎麽能……”
“怎麽能拖霍楊的後腿呢！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看我現在不就先一步出來了嗎？就算是到時候真打起來，我也不是霍楊的累贅是吧？”在聽染還沒說完後面那些話時，秦袅袅已經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睜開了眼睛，笑着看着身邊的聽染。
聽染吃驚長大了嘴巴：“夫人！我不是這個意思呀！”
秦袅袅不再言語，只是伸手揉了揉聽染的腦袋瓜子，對着前面坐在司機位置的達羅道：“走吧，先回去。”
既然霍楊都讓她走，她當然要走。
霍楊不想讓她聽見後面要跟楚天應的那些話，她難道還能留在那裏不成？
回到家中，秦袅袅用過晚餐後，坐在沙發上沒上樓，而是将前幾日霍楊看的那些報紙也拿在手裏看了兩眼。
最近上海灘是發生了幾件大事，其中一件就是霍楊派人盯好的新北公司，如今在大肆對公司進行宣傳。一件是人口失蹤案。
人口失蹤其實一直存在，只不過這一次鬧得比較大，是因為一大戶人家的孩子丢了，對方有財力，如今正滿上海搜索，巡捕房的人也都出動，就連是霍楊這邊青幫都收到了交易請求，有人出錢懇請青幫的人一起找尋。
秦袅袅看着看着，自己也沒留意眼睛有點越來也睜不開的趨勢，最後腦袋一歪，倒是直接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霍楊回來時，正好看見聽染在蹑手蹑腳靠近秦袅袅，伸手想将秦袅袅推醒的樣子。
“等等。”霍楊出聲。
聽染完全不知道他進門，現在乍然一聽見他的聲音，差點被吓得叫出聲。
一回頭，就收到了皺着眉的霍楊的一記目光。
霍楊臉色差，卻不是因為她，今晚的事情不順利。
霍楊目光落在靠着沙發睡得看起來還很香甜的秦袅袅，走過去，彎腰，輕而易舉穩穩地就将沙發上的女子給抱了起來。
走上樓，霍楊推開秦袅袅的房間，剛把人放在床上時，秦袅袅就醒來了……
秦袅袅自己也沒想到，剛在夢裏夢見霍楊，結果一睜開眼就真跟霍楊四目相對。
幾乎是下意識的反應，她伸手就推上霍楊的肩頭。
現在自己跟霍楊這姿勢，她覺得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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