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古怪
上官婉兒笑了兩聲道：“婉兒覺得王妃是個妙人，又是一個看不清楚的人，像是……”她頓了頓道：“看着是一個人，其實殼子裏卻又不是一個人。”
有時候無心的話往往就已經道破了真相，步青霜聽得心驚，有些不知道上官婉兒究竟想說什麽。
“聖上因為最近死人的事情很是煩躁，宣王妃入宮恐怕也似為了此事。說起來，”她懶洋洋的道：“聖上近來變了很多呢。”
多疑，脾氣暴躁，與以往那個冷靜自持的武媚娘大不相同。
她知道自己是十二主神之一，但她終究只是一個凡人，能力有限，所知的也有限，甚至比不得步紫如。
而武媚娘始終是女帝，天下難道真的會一直掌控在女帝的手中嗎？
上官婉兒突然對她說起武則天的目的，步青霜心中疑惑起，上官婉兒又問步青霜道：“都說你是人間玄女，王妃你瞧瞧，這天下可會永遠掌于女子之手？”
這話輕飄飄的從她的口中說出，若是被武則天知道了恐怕再喜歡她也會将她斬首了吧？
而且她與她并不熟，她就敢這樣在她面前說？
上官婉兒一臉嬌憨之态的看着步青霜，步青霜斟酌了一下道：“聖上治理之下四海升平，又有諸多能人大臣輔佐，定能國運昌盛，長治久安。”
上官婉兒聞言笑了兩聲道：“你們都是一樣的，”頓了頓補充道：“說的都是一樣的。”
“獵妖司為何而存在王妃不會不知道吧？”上官婉兒看着步青霜緩緩的道：“王妃不是常人，對長安異變定有所察覺吧？妖邪盡出，王妃還覺得能長治久安？”
聽着上官婉兒的話步青霜腦海中冒出一個大膽的猜測，上官婉兒，她不會想要奪位吧？
步青霜腦中出現上官婉兒的此前的經歷，武則天與她算得上是生死仇人，而武則天因為愛惜她的才華才留她到如今。上官婉兒在武則天身上權力之大甚至超過宰相，她若是想推翻武則天自己登基為帝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還能算得上是她的友方。只可惜，上官婉兒并未與她交心，而她也不敢将自己，将妖族，将整個步家所有人的性命壓在她的身上。
她只能裝作是什麽都不知道。
太平公主，上官婉兒這兩個最像武則天的女子在步青霜的腦中同時出現，她們都應該有那個野心吧？特別是上官婉兒，一個出色的政客。
心中打定主意的步青霜上官婉兒就更問不出什麽了，步青霜只當做與她閑談罷了。
馬車到了宮門上官婉兒便送到這裏，步青霜自己進去。
武則天在後宮見步青霜的，非常安靜的一處，皇宮的百花似乎都要開得早一些，花匠們好盡心血培育的花只為了貴人一笑。
武則天身邊沒有幾個人伺候，步青霜看到她的時候她正看着一株山茶花出聲，點雪茶花像是舊年裏未化掉的雪一般。
“紫如拜見陛下。”
步青霜的聲音喚醒了武則天，武則天似乎愣了愣，那麽一瞬間步青霜似乎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老态。仿佛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個尋常的老婦人并不是一個萬人之上，千古唯一的女皇。
“來了？”
武則天說着咳嗽了兩聲道：“是婉兒去接的你？”
“正是。”步紫如看武則天眼底有些粉蓋不住的烏黑，又看她似乎精神很差的模樣問道：“陛下可是病了？”
“傷寒罷了，不礙事。”
“陛下晚上若是睡不安穩可叫獵妖司為陛下捉來伯奇，将噩夢吃了便是了。”
“伯奇食夢……”
她念着露出了些笑意道：“你倒是聰明。”說着她嘆了一口氣道：“太醫們只知道讓朕喝藥，給朕針灸，整個後宮也沒人想出來抓伯奇來治噩夢。”
步青霜微微一笑柔聲道：“原本伯奇便是覓夢而食的，尋常百姓家它是嗅到了噩夢的味道就去吃掉了，可陛下身在皇宮之中，身邊又有能人守着，它自然是進不來的。吞吃陛下噩夢，自然得要麻煩獵妖司了。”
“如此說來獵妖司倒是真的還有用的。”武則天手一擡步青霜會意的上前扶着她的手。
步紫如此刻是咬緊了牙關，她離武則天越近就越是難受，現在與她有了身體上的接觸更是難受得她頭暈。
是因為她身懷煩惱絲還是因為武則天身上的龍氣太盛？
步青霜不知道，她咬緊了牙關聽着武則天說着獵妖司近來如何的辦事不利。封陽在獵妖司步青霜自然是要為獵妖司多說幾句好話了。
正說着有一群宮人簇擁着一個穿着青色衣裳的男子過來，他相貌俊美，屬于男子的陽剛之氣卻并不濃，反而是如月華倒入水中的幽幽女子之氣。
在宮中遇見這樣的男子又不是穿着官府，不用說都知道那人必然就是武則天的男寵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個。
“昌宗參見陛下。”
那男子笑着行了個半禮，武則天也不責怪他，而是笑着用另一只手對他招手道：“昌宗啊，過來。”
“是，陛下。”
張昌宗說着過來卻轉過身端起了身後宮人托着的一個裝着藥的白玉碗。
那藥汁兒不是尋常的黑色、褐色，而是一汪水似的碧色。
“陛下，該用藥了。”
武則天“嗯”了一聲，居然就這樣站着由他拿了白玉勺一口一口的喂她。
步青霜體內的玲珑妖骨塔有了異動，似乎想要沖出來一般。
武則天喝得藥并不是藥，而是妖精們的內丹做成的！
說什麽為了天下安定，為了長安太平才成立獵妖司捕殺妖精，到頭來只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私欲罷了！
步青霜想起她身影分離去她寝殿聽到那太監說的，每天都要食用。武則天是将妖族的妖精都當做她的藥了！
元乾說過，做了妖就能活得比人更長的壽命。武則天吃妖怪內丹是為了将自己異化成妖嗎？
古往今來的皇帝都是一樣的，得了權力地位，所想要的便是永生永世的擁有，想要長生不死。為了這一點，他們可以犧牲所有！步紫如不過是為了她江山一個微乎其微的犧牲品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