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金穗菇、人間情
步青霜和封陽也不将那金穗菇放出來詢問了，兩人直接進入了煩惱絲中。
煩惱絲中宛若陰陽道一般，骷髅頭飛來飛去，若是叫普通人看到肯定得被吓個半死。
步青霜現在已進入煩惱絲中就會想起白碧來，煩惱絲中已經尋不到她的蹤跡了。她已經從這個世上消失了嗎？
步青霜懷念着白碧，封陽已經找到了前方的金穗菇了。
“郎君，”她見封陽就道：“太平公主家中，奴救過您與小娘子。”
步青霜聞言來了興致，追問道：“什麽時候？”
那金穗菇道：“二位被塔所惑之際，奴也是在那時候才認得二位，才起了來尋王妃的之心的。”
“你在太平公主的府上？你與太平是什麽關系？”
金穗菇慘然一笑，她身形單薄，瓜子臉，是一個嬌弱的美人。
步青霜和封陽看她的笑容已經做了點準備，沒想到她一開口還是令他們驚訝。
她道：“她吃了奴的肉，當今聖上吃了奴女的肉。王妃說是什麽關系？”
步青霜心口有些惡心感，她面前的是個人啊！
封陽想起了之前太平府上廚娘的瘋了的事情，那會說話的肉，獻給聖人的東西。
給太平獻上那肉的人是杜子清！
“杜子清與你是什麽關系？”
金穗菇聽聞他的名字眼中淚水滾落，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眼中愛恨交雜道：“他是……奴癡心錯付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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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穗菇也許是想到令她傷心的事情，下一刻泣不成聲。
女子的哭聲像是索命的無常鏈一般的纏繞住了人，直聽得人心上都蒙了一層霧。
“奴名喚窈娘，原本是杜家後院花木下生長的金穗菇，與他嘗了情愛滋味，生育一女名喚：桃兒。”
“金穗菇……”
封陽喃喃道：“難不成是傳說中可生死人肉白骨的仙界草芝？”
窈娘點頭道：“正是，奴為仙人遺落墜落長安杜家花園，原本該一世清修，卻愛上了經常給花澆水的杜子清……”
窈娘說着，眼前的景物就開始變化了。煩惱絲又開始幻化她的記憶了。
是一方雅致的庭院。
“奴長在芍藥之下。”
窈娘說着指了指那一株開得正好的芍藥。
“金穗菇竟然是長在土層之下嗎？”
“正是。”
封陽道：“我曾聽師傅提起過仙界的金穗菇，生長在土層之下，極難長成，卻是三界難得的靈藥。”
“是啊，”窈娘慘然一笑道：“奴原本就只是一味藥罷了。再難得，也只是一味藥材。”
步青霜聽着她的聲音覺得有些難過，這是要經歷什麽事情之後的明白呢？
庭院中出現了一個穿着青色衣裳的男子，看那眉眼就是杜子清，只是眉眼顯得稚嫩一些，不似步青霜在太平身邊看到的風流之态。
窈娘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愛上那個經常來花園裏給花澆水的郎君的，她只知道自己喜歡看他，他會在院中讀書舞劍，只是招式好，連她都能看的出來他其實軟弱無力。
是的，杜子清先天不足，身子很差。經常舞一會兒就要停下來休息好久，偶爾吹風了還會咳嗽好久。
他想要有一副好身子，窈娘曾經聽他這樣對月許願過。
來生要有一副強壯筋骨，去得那圍牆之外，做男子該做之事，酬心中壯志。
窈娘那時候剛好能化作人形，也離不得原型太遠了，一天杜子清不來她就知道他病倒了。
于是她便偷偷的去看他，躲在窗下看他喝下一碗又一碗的藥汁兒。
一天晚上她守他安睡給他蓋被子的時候他突然醒了來，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喃喃的問她：“仙子從何來？”
他以為她是個仙子。
窈娘慌忙對着他吹了一口氣杜子清便暈了過去。
第二天會以為是他做的夢吧？
窈娘是這樣想的。
可第二天晚上再去她發現杜子清将她畫了下來，釵環衣飾分毫不差，他的記憶裏居然這般的好。
杜子清從此便對着畫像經常喃喃自語，念叨着仙子再來一見，還偷偷的準備了不少香囊朱釵，寶貝似的藏在了他的床底下，每到晚上就滿懷期待。
可惜他以為的仙子只是一朵蘑菇，雖然能治病，是仙藥，但也只是有點特別的蘑菇罷了。
蘑菇窈娘看着杜子清為她害了相思病，她的心似乎也一點點的暖了起來，說不上來為什麽，也許是喜歡上了他對待花木的溫柔細致，也許是他在看她畫像時候的愛慕與期待。
她動了心。
路過的風妖勸她說，人間的女子都尚且不能通透情字，你一個剛修得人形的蘑菇一頭紮進去做什麽？是害怕不會被人吃得幹幹淨淨的？
窈娘剛剛下了決定要愛一個人，心上自然全是甜蜜的期待，又哪裏會聽風妖的話呢。
動心不需要理由，下定決心要愛一個人也不需要理由。
她從自己的身上掰下了一小塊下來，然後放入了杜子清平常熬藥的罐子裏面。
加入了金穗菇的藥自然是藥到病除，而且身子也比從前要健壯了。杜子清發現自己似乎記憶力更好了，一本書看一遍就能全部記下來了。
他的學業越發的好，也會寫不少情詩念給畫上的仙子聽。
窈娘終于精心打扮了很久在某天晚上去見了他，她仿佛是從畫上走下來的一般。
施施然的到了杜子清的面前，行了一禮，嬌羞的道：“郎君日夜呼喚，奴今日特來相會。”
杜子清又驚又喜，喃喃道：“傳說心誠所至能喚活畫上之人，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杜子清見過仙子。”
他行禮，腰彎下去大半，虔誠至極的模樣。
窈娘與他在了一起，她不懂人間嫁娶的規矩，也不知道過了拜過天地了才算是妻子，才是被天地所祝福的夫妻。
她只知道，她喜歡他，他也喜歡她，于是他們便在一處了。
步青霜和封陽以及被辜負之後的窈娘看着曾經的杜子清與窈娘，鮮花美人，閨中畫眉，紅袖添香。
杜子清仿佛活成了天上人一般。
步青霜看到這裏心中已然覺得杜子清不過是一個貪戀窈娘容貌的男子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