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哭一哭
牡丹仙子基本是毫不猶豫的道：“會，只要那是正确的。但是，”她說着笑了笑道：“這世上人認準的事情，不管是對還是錯，其實都會去做的。人，是有執念的。活着的時候沒完成，死了還是會去繼續做。”
步青霜側耳聽着，良久她點了點頭又道：“我相信邙山會開滿牡丹的。”
那樣熱烈又嬌豔的花朵開在貧瘠的邙山，會是另一番美麗吧？
牡丹仙子握了握她的手道：“等到花開之日，我必定送你一盆焦骨牡丹。”
牡丹花仙當天就走了俯身在了送去邙山的普通牡丹花上，天下的牡丹花都是她的子民，她與它們同甘共苦。
步青霜在牡丹仙子走了很久走呆呆坐在門口，披風将她整個人裹得緊緊的。
木瓢自己滾了出來，落地化人，然後給她找了點吃食過來，她沒什麽胃口吃，木瓢就将東西擺放在她面前，在她旁邊陪她坐着。
滿院子的靜默無聲，最适合人想問題了。
封陽來的時候步青霜已經在床上睡着了，木瓢守在門外頭一點一點的，化為人形的木瓢很是好看，是個人見了都想蹂躏的漂亮少年。
少年聽到封陽問步青霜水汪汪的眸子擡起來道：“她好像病了。”
步青霜沒有病，她只是太疼了，身子也虛弱了。
封陽連同陸元成都被召進宮了，武則天昨晚上遇到了刺殺男寵張易之都受了輕傷。來人沒有被巡夜的守衛們發現，而且并未留下任何蛛絲馬跡，就只有可能不是常人能追查的此刻了。
這件事情落到了獵妖司的頭上，獵妖司如今還是讓武則天很滿意的，簫淑妃和王皇後都被抓入地府了，從此再也不能來纏着她了。
那些曾經年歲裏的對手一個個死去，最後連做了鬼都沒能鬥過她。
封陽在外面給步青霜熬粥，米香味勾引着一天水米未進的步青霜。
封陽親自喂她喝的，她其實靠着枕頭後背上的傷口很疼，但是她不能被封陽看出來于是只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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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陽一直沒說話，等一晚粥快要喝完了他才開口道：“青霜，你若是有事，不必瞞着我，難受就說出來，別憋着了。”
“想要什麽你說，疼了想哭，你就哭，難受了，你可以大叫……別這樣扛着了。”
步青霜的心上有些酸酸的，再往後啊就是一陣的暖流而過将她包裹得滿滿當當的。
“你裝得很好，只是，”他從懷中掏出一張白色的帕子給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珠道：“你的身子還是出賣了你。”
步青霜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給她擦完了汗珠道：“難受你就哭一哭吧，青霜，這裏只有你我。”
她眼眶濕潤，封陽依然看着她，此時此刻分不清楚誰更加的心酸難過了。
封陽等着她的淚水，他打從娘胎裏出來就沒想過，他有一天會比期待一個姑娘的愛意還更加的期待她的眼淚。
他知道步青霜是個要強的性子，哪怕那天晚上她失望，她難過她也沒有吐露半個字。她只是帶着木瓢安靜的離開，留下滿院子的靜默給他。
于是他想要她現在哭一哭，難過的時候啊，你可以哭出來，那麽，開心的時候你也能真正的開懷大笑了。
步青霜的眼淚還是滾了出來……
木瓢很識趣的擦着門框飛了出去，順便還很小心的帶上了門。
落地化作了一個少年，少年踮起腳尖看了看窗戶上投出來的影子，有人擡手為她擦了淚水。
這個晚上，兩人之間終究有什麽是不一樣了。
木瓢想，一個是獵妖司的副司主，一個“守寡”的王妃，他們要怎樣才能名正言順的在一起呢？王妃能嫁給一個副司主嗎？那王府的人能答應嗎？
這個問題太難了，木瓢十二歲男孩兒的智商是想不出來了。
長安的月光今夜太溫柔了。
木瓢擡頭看着月光想。
木瓢在小院兒裏端茶遞水的伺候步青霜，步青霜就在小院兒裏修養了。她後背上的傷依然沒讓封陽知道，每日裏自己的影子給身子上藥。
木瓢兒找來了幾個交好的精怪給她表演皮影戲，步青霜日子倒是過得輕快又舒服。
封陽每天回來看她幾次，晚上同她一起紅爐夜話，說說長安城裏最近發生的事情，說說獵妖司又遇到什麽麻煩了，說說陸元成又被聖上召進宮了，要他去找什麽珍貴的藥材回來雲雲。
步青霜有青歲鳥在長安城裏發生的事情她基本都知道，可從青歲鳥的口中知道的和從封陽的口中知道的，這概念就不同了。步青霜沒回都能聽得興致勃勃，封陽遇到了什麽不解的事情，她知道的就會循循善誘着讓他自己去想到答案。
在封陽這裏就變成了步青霜腦子确實聰明，跟她聊聊天都能将問題給解決了。不管是從自己的心裏上還是從正事兒上來，他都愛上了步青霜聊天。
兩人之間雖然是有東西是不一樣了，但是誰都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
對于這一點上封陽和步青霜各有顧慮，步青霜的顧慮是最大的。
她說不準能活多少年，她很害怕自己什麽時候就會突然死去，那獨留封陽一人在這世上，多可憐。
她真怕自己的命是黑白無常忘記勾的，某一天黑白無常想起來了她這輩子也就結束了。
她想要活着，想要活得長長久久的。
還有……她要給步紫如報仇，她要殺了武則天拿到帝王心石，完成與妖族的契書。而封陽的使命是保護武則天保護長安的太平。
他們終究會有站在對立面的一天。
正如她同元乾說的一般，想要愛又不敢愛，世事何其可笑，世人何其可悲。
人，生來就是帶着枷鎖的。
兩人之間親近有，卻又隔着一層什麽。
步青霜還是回了步家，快要到新年夜了。步家上上下下已經忙碌起來了，柳氏找裁縫來給她量體裁衣，要給她做上幾身衣裳。
步青霜白天應付着柳氏和一些瑣事，晚上就跑去鳳凰木屋裏面去看自己的肉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