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死一線
清晨，雨露未幹，徐玄踩着飄逸的步伐，離開家門，往深山中趕去。
自從修成吐納訣四層後，他就開始練習龍蛇第四變。
第四變“纏”字訣，對身體素質的要求很高，不少動作招式，都超出人體極限。
從大徐家一帶走過之時，徐玄清晰感受到，村民們望向自己的神色，已從往日的憐憫不屑，轉變為如今的驚嘆和嫉妒。
十五歲晉升煉體三重，這放眼楊畝村一代，除了三大家的公子小姐，還有誰家孩子，能有如此成就？
噌噌！騰騰！
離開村子後，徐玄的步伐加快，第三變“飄”字訣的動作，被他發揮的如魚得水。
《龍蛇九變》自從第三變之後，已經不能滿足在家中修煉了，如果在村裏練習，勢必會引起有心人注意。
故而，最近幾日，徐玄基本上山去練習，深林中的各種複雜地勢，更有利于他的發揮。
剛剛飛躍到半山腰，心神融入吐納訣的徐玄，陡然感受到一股隐約殺氣。
那股隐約殺氣，直透背脊，更有幾分熟悉。
屏住呼吸之刻，他聽到背後傳來的細微聲響。
“難道……”
徐玄微微一頓，眼角餘光往後一瞥。
“唰！”一個殘影一晃而過，仿似幻覺。
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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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玄心頭暗感不妙。
但此刻，他已經上到了半山腰，山腳的道路，只有一條。
如果返回去的話，沒有退路！
對于那身後跟随之人，徐玄基本有了猜測，身上滲出了一絲冷汗。
“跑！”
徐玄深吸一口氣，施展“飄”字訣，飛快往深山中躍去。
他的動作固然快，但身後那跟蹤之人，步伐穩健，氣力強盛，每躍出一步，都有兩三米距離，速度極快。
身後步伐聲，越來越快，聲音也越發明顯。
“徐大虎，你想作甚？”
徐玄陡然停下，冷然盯視那徐大虎。
蹬砰！
徐大虎高大魁梧的身影，從半空重重落地，震起一片塵埃。
“我想做什麽？”徐大虎眼眸透着嘲諷冷厲：“聽說你這段時間，有高人傳授修煉法訣，我徐大虎區區不才，自然想來讨教一二。”
“讨教？”
徐玄冷笑，明顯不信，如果是讨教，何需跟蹤自己到身上，何需有那麽強烈的殺氣？
而不待他思考，徐大虎眼神如刀鋒，猶若虎豹般的身形，飛速朝他撲來。
起身，飛躍，出掌。
無論角度、速度、力量，都遠超村中一般凡士。
呼——
徐玄只感一股低悶風嘯刺來，并伴随一股強烈危機，他深吸一口氣，運轉吐納訣，身形四肢，做出古怪而富有柔韌的動作，雙臂以彎弧狀，護在身前，讓所有要害無懈可擊。
幾乎在下一剎，勁風襲面，沉重如鐵石的一拳，撼擊到他以奇異姿态構架的防護層上。
嘭！
徐玄只覺一股巨力轟來，雙臂一痛，連忙彎折化力，身體卻被震退兩三步，雙腳在地上劃過兩道槽痕。
好可怕的力量！
煉體三重凡士，單手可以打出三百力量，而達到四重，可以發揮出四五百斤力量！
“嚯！”
不待他喘息，徐大虎的身體帶着一股冷風，再次出招。
徐玄身形連連後退，在徐大虎可斬石劈碑的強橫力量面前，他雙臂手掌每一次相抗，都隐隐生痛。
若非他修煉的《龍蛇九變》讓身體具備極大的柔韌，以玄妙招式，大大化解那可怕力道，換做同階三重凡士，恐怕只是交手一兩個照面，就會被打殘。
煉體九重，每三重一個分水嶺，達到煉體四重的徐大虎，竟強悍如斯。
看如此光景，哪怕是四五個煉體三重圍攻，也奈何不了他。
徐玄在驚駭之餘，竭盡全力相抗，卻只能以防禦為主。
每一次交擊，他都會被震退幾步。
偏偏那徐大虎無論力量、速度，都超越他，步伐也無比老練，死死咬住他。
“如果這般下去，遲早會被他打垮。”徐玄暗感不妙。
抓緊一個空隙，他身體在後退之餘，豁然運力，淩空躍起。
在徐大虎迎來的一刻，他身形急墜，猛然一腳飛踢而去。
借助“飄”字訣，乃至整身體蓄積之力，這一腳爆發出的威力，将遠超煉體三重。
“找死！”
徐大虎卻是冷嘲一笑，雙腳微蹲，深吸一口氣，手臂隐隐顫抖。
當徐玄一腳踢來之刻，他顫抖的手臂，肌肉陡然鼓脹，骨骼“咔吧”作響，打出去的手掌，竟是泛紅一片！
啪砰！
徐大虎自下而上，以不利的地勢，悍然一掌接住徐玄蓄力一腳。
當初，如此一腳的威力，可是直接把同階的徐小虎打趴下！
噔騰騰……
徐大虎高大的身影，被那淩空飛躍的一腳硬生生震退幾步，滿臉驚訝。
而身處半空的徐玄，卻是突然悶哼一聲，只覺整只腳發麻，幾乎失去直覺。
剛才拳腳硬碰的那一刻，徐玄只覺徐大虎手臂掌心，迸發出一股非肉體的勁力，一下子震入他體內。
撲通！
在悶哼中，徐玄從半空落下，其中一只腳痛麻之極。
“內……內勁！”
徐玄面色蒼白，終于意識到，自己忽略了煉體四重強者與普通凡士之間的一個差距因素。
只見那徐大虎渾身氣血沸騰如火，手掌泛紅一片，比平時都粗壯一圈。
在內勁的加持下，徐大虎攻擊威力，特別是對身體的破壞力，幾乎提升了一倍！
“小子！受死吧！”
徐大虎眼中兇戾之光，以及臉上的殺意，已是毫不掩飾。
在危機時刻，徐玄運轉吐納訣，渾身氣血、如涓涓溪泉，飛快湧至腿傷處。
“徐大虎，你為什麽要殺我，難道就因為與我父親之間的恩怨！”
徐玄緊咬牙齒，另外一只腳前掌墊地，一只手支撐在地上。
“哼，你父親年輕時候，壓我一籌，但眼下是一個廢人，還不足以因此殺你。”
徐大虎眼中寒芒閃爍，“要怪……就怪你修煉速度這麽快，還擋住我兒子進入鎮學府的機會。”
“鎮學府？”
徐玄目中精芒一閃，立即明悟此中緣由。
鎮學府在本村的名額，只有六個，其中三個已經是板上釘釘。
而剩餘三個名額，本村亦有一兩個略勝徐小虎半籌的少年。
如果沒有徐玄這個異數，剛晉升煉體三重不久的徐小虎，将有很大把握進入鎮學府。但是此刻，徐玄完全擋住了徐小虎邁入人生更高層次的道路。
“有我徐大虎在，你徐家休想翻身！”
徐大虎怒喝一聲，身形猛然如狼虎般撲來。
這一次，亦是運轉了內勁，力量速度大增。
徐玄在地上陡然一個翻滾，閃過徐大虎攻擊，然後亦如靈活貍貓，彈躍而起，轉身就跑。
什麽！
徐大虎大驚，剛才那飽含內勁的一掌，本該把他的腿打折才對，竟然這麽快就恢複了。
“哪裏跑？”
徐大虎帶着強烈殺氣，雙腳蹬地，一躍三四米，很快拉近了距離。
呼！
有感背後勁風呼嘯，徐玄暗叫一聲，身體如靈蛇一般，卧倒在地上。
緊接着，他施展渾身解數，身形如泥鳅，或扭曲或彎折，一次次躲過徐大虎的攻擊，可謂驚險萬分。
“好小子，看你還能掙紮到什麽時候……”
徐大虎身形一頓，一只手扶在腰間，豁然抽出一根深鐵色的鞭子。
這鞭子，可不是礦地裏用來鞭打勞工的。
徐玄定睛一看，倒抽一口冷氣，那竟是由玄鐵和銀打造的玄鐵鞭。
“在你之前……曾經有兩個與我作對的笨蛋，死于此鞭之下。”
呼啪——
夾着凜冽的厲風，一道寒光自虛空掃過。
徐玄猛力一滾，以分毫之差，躲過那可粉碎鐵石的一鞭。
啪噗！
他原本落身之地，卻留下了一條深達半寸的溝壑，觸目驚心。
徐玄心底直發寒，渾身是汗。
這一鞭要是打到身上，豈不是傷筋斷骨？
哪怕挨上一鞭，徐玄今日難以逃生。
以徐大虎煉體四重之力，以內勁灌注玄鐵鞭，其威能可謂驚世駭俗，就算仙士親臨，也要動容。
“哈哈哈……受死吧。”
尖銳呼嘯聲再次掃來。
徐玄單腳猛然踏地，身體貼地倒退，那一鞭的厲風，更是從他皮膚上擦過，冰麻過後，留下一道血痕。
他剛剛準備繼續往後退，卻發現背後是懸崖。
不好！
——被逼到絕境了。
“看你還往哪裏跑！”
徐大虎面色猙獰可怖，将畢生功力，灌注于玄鐵鞭中。
呼——
響亮驚嘯的鞭影，封死了徐玄所有退路，除非他往懸崖裏退。
在這命懸一下的時刻，徐玄心頭“怦怦”直跳，直來得及匆匆一瞥那無底深淵，便毅然借力飛躍，騰空到懸崖上空。
呼啪！
那玄鐵鞭以分毫之差，從他的腦門邊上掃過，但是徐玄也因此，墜入懸崖。
不跳也要死，沒選擇！
“哈哈哈……這村子裏，與我徐大虎作對者，沒有好下場！你再有天賦，我将你扼殺于搖籃中，永不得翻身！”
徐大虎目視徐玄墜入懸崖的身影，仰天長嘯，面孔猙獰得意。
而那個猙獰極惡的表情，在徐玄後躍俯身墜入懸崖的那一刻，是如此的鮮明深刻……此生難忘！
呼……
身形急驟下墜的過程中，徐玄心中萬般悲恨不甘。
“難道我就要這麽死了……”
徐玄心中強烈不甘，身體自然運轉起吐納訣。
融合兩世記憶，在生死絕境，他心中莫名的寧靜。
這一刻，他腦海中豁然浮現當初在懸崖上驚魂一躍，得到藍星睿蓮的場景。
呼！呼呼！呼呼呼……
吐納訣豁然進入第三層，全身氣血均分直四肢百骸，徐玄雙手雙腳以古怪如大鳥的姿勢，橫據在半空，并猛然運力拍空。
剎那間，他全身三千六百個毛孔舒張，一股氣血浮于體表。
這正是由吐納三層與四層之間的玄妙融合。
生死的一剎，他身軀仿似比以往輕很多，下墜的速度大為緩沖，整個人猶若大鳥一般，往下俯沖。
懸命的一瞬，他皮膚如充血般泛紅，氣血浮動之刻，與這大自然外界的風、氣，産生玄妙的溝通。
徐玄的心靈，融入那忘我之境，體表無數毛孔打開，融入外界的風和氣流。
恍惚間，他感覺自己真的化作一只鳥，忘卻生死，忘卻本我。
甚至徐玄本人都不知道，這一刻的他超越自我，超越極限，融貫吐納訣三、四層，将“飄”字訣臻至全新的層次。
呼——
下墜的趨勢減緩許多，遠遠望去，那就如同一只大鳥，往懸崖下“滑翔”而去。
視野裏，懸崖下方的景物，越來越近。
眼看身體就要墜落于地。
“喝！”
徐玄從類似滑翔狀态下退出，分均至全身的氣血，豁然凝聚一點，并猛然轟開，如山洪般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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