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失去味覺的人
十分鐘後，理發店的老板拿着一罐糖水跟那把湯匙回到了店內。
“老規矩，打個小賭，如何？”老板将湯匙遞給葉銘，把糖水罐子擺在葉銘面前。
“沒問題。如果我喝了，這把湯匙，你出個價錢，我買。”葉銘接過湯匙，仔細地看了看，是這把沒錯。
“你想買？這我可做不了主，我得問問我爺爺。這是他年輕時候最喜歡的小玩意，現在年紀大了，倒是不怎麽寶貝這東西了，我問問。”老板打開信息儀，給他的爺爺發了一條信息。
葉銘坐在一邊等着。這爺孫倆聊了差不多五分鐘樣子。溝通過後，老板做出了決定。
“我爺爺說了，如果你能喝下一整勺的糖水，勺子就賣給你，價錢嘛……一萬！”老板說出價錢的時候，語氣一頓，眼光有些閃爍。
因為他爺爺說了，這把湯匙如果真有人誠心要買的，5000金幣就夠了。湯匙雖然不同尋常，但這能讓任何東西變得苦澀無比的特殊之處，在生活中卻沒有什麽多大的實際作用。
誰又會喜歡苦澀的味道呢？
出5000的價錢，是因為勺子是從幾百年前的一家早餐店流傳下來的，幾經轉手，最終到了這家人手裏。
東西雖然沒有什麽特殊的價值，但幾百年的歲月留在它身上，這5000金幣，權當是買了刻在這把勺子上的時光吧。
老人家年輕的時候還喜歡用這把湯匙戲弄戲弄別人，現在上了年紀，早也沒了這般心思，自己的兒子跟孫子也對湯匙沒什麽興趣，有人要買，那便賣了。
“好，就一萬。”聽見出價，葉銘沒有一點猶豫。
“啊？”老板愣住了，他可沒想到這麽一把在他眼中沒有任何意義的勺子能夠賣到一萬，而且葉銘眼皮都不眨一下就答應了。
“說話算話，我喝。”葉銘拿起勺子，盛了一勺子糖水，“咕咚”一下就一口氣把一勺子內的糖水全部喝下。
葉銘知道這勺子會讓任何東西都變得很苦，不敢先嘗，幹脆直接全喝。若是先嘗了，葉銘真的有點害怕自己會被這苦澀味給唬住。
糖水入口，滑過喉間，葉銘的臉色一僵，原本放松的身子猛地挺直，雙拳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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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怎樣的苦味呢？葉銘感覺自己的味蕾爆炸了，整個嘴裏彌漫着難以言說的苦澀，糖水落入腹中，更是有一種疼痛感，苦到令人感到痛苦。
葉銘渾身都在微微發抖，他的表情開始扭曲，額頭之上，出現了一層密密麻麻的汗滴。
“好……苦！”葉銘忍不住了，拿起一整罐糖水仰頭就喝。
“那邊有一家飲料店。”老板看着葉銘一口氣就把一勺子糖水全喝了，着實也吓了一跳，以往有人敢喝，那也只是用舌尖稍稍一碰，全喝？那得多難受。
葉銘猛地沖出理發店，直奔飲料店而去。
晚間十點。
今晚的妖火鎮看起來似乎冷清多了，平時這個時間，正是妖火鎮最熱鬧的時候，因為鎮子內的人起得普遍較晚，所以夜晚的妖火鎮才是妖火缜人活動最頻繁的時候。
但此刻的妖火鎮，幾乎聽不到一點人聲。若是往常，鎮子的河畔邊上總是有那麽幾個垂釣之人，有圍着妖火唱跳的女人，街道旁的醉鬼們打着酒嗝談天論地，行腳商用着花言巧語販賣自己的小玩意。
今晚，一切都沒有。
除了清冷的月光仍舊一如既往地灑在妖火鎮的各個角落之外。
“什麽情況？”進入妖火鎮的葉銘察覺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意味。
他的嘴裏塞了幾顆糖果，因為那苦澀味實在是太難受了，在飲料店內将肚子喝到撐不下了，也沒有将苦澀味降低一點點，無奈之下，葉銘只得在信息儀上買了一袋糖果，随時塞在嘴裏。
作為妖火鎮地契的擁有者，葉銘在進入妖火鎮的這一刻，獲得了一個信息。
“今晚是妖火鎮的特殊日子。”
信息儀上的提醒就只有這一句話，沒有具體地說明是說明特殊日子是什麽。但就現在的情況看來，這一天，絕對非同一般。
葉銘暫時不去理會這特殊的日子是什麽意思，直奔那家奇怪的雜貨鋪而去。
雜貨鋪的大門依舊是緊緊地關着，葉銘走上去敲了敲門。上次老板說了，只要看見是葉銘來，會給葉銘開門的。
敲門之後，約莫一分鐘後，雜貨鋪的大門拉開一條縫隙，裏面傳來一道聲音：“快進來！”
是老板的聲音。
葉銘推門而去。雜貨鋪內亮着昏暗的燈光，見葉銘進入，雜貨鋪的老板急忙将關給關好。
“你小子來得真是時候。”将門關好，這老頭的語氣之中有點埋怨的意味。
“今天是什麽日子？”葉銘一頭霧水地問道。
“什麽日子？一看你就不是妖火鎮的人，就別管那麽多了。東西帶來了？”老頭站在燈光下，認真地看着葉銘。
“是這把嗎？”葉銘見湯匙拿了出來，因為嘴裏含着糖果，說話有些模糊不清。
“我看看。”老頭将湯匙拿過去，看了幾眼，頓時兩眼冒光，他急匆匆地走到櫃臺前，拿出一個水壺，将水壺內的水倒入湯匙內，然後一口喝下。
“味道，苦澀的味道，終于……嘗到了味道。”老頭喝下了用這湯匙盛的清水過後，臉上露出了一種久違了的滿足的神情。
他吧咂嘴，似乎在回味。那種對普通人來說苦澀到極點的味道，在這老頭的嘴裏，似乎成了世間的美味，他閉着眼睛，靜靜地享受着嘴裏的苦澀，陶醉的表情讓葉銘覺得十分錯愕。
葉銘是試過用這個勺子盛糖水喝的，那股苦澀味根本就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這老頭，跟喝白水一樣？
“謝謝你了年輕人，我已經好久沒有嘗到過味道了，很久很久了。”老頭望着這把湯匙，小心翼翼地收好。
“什麽意思？”葉銘問道。
“看你嘴裏含着糖果，想必是試過這把湯匙了吧？苦澀的味道不好受吧？嘿嘿，對你來說，那是苦，對我來說，那是我能嘗到的唯一的味道。”
“因為我已經沒有味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