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所以這一切還是垃圾填埋場的鍋？
張國慶看向了舒樂, 而舒樂并沒有看他，只是盯着手裏面的植株出沉思着。
看起來一切好像都是垃圾填埋場的鍋，可是舒樂心裏面卻有一種其他的感覺。
她感覺事情的真相不止如此。
“舒樂，我們……”
張國慶剛想說些什麽，結果卻被舒樂給阻止了。
“先別下結論，看看再說。”
張國慶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就算是防護工作做的再好, 垃圾填埋場裏面的有毒物質還是會往外滲透，所以一般來說, 垃圾場周圍的空地上是不允許種植農作物的。
當初胡鐵田和王芳兩個人選擇這個地方建造大棚的原因就是因為這裏便宜, 所以他們才租下了這個地方, 不過之前兩年并沒有出現問題, 而最近一段時間卻突然出現了植株大批死亡的事情, 這有些不太正常，畢竟所有事情都講究個循序漸進, 就算是垃圾填埋場導致的危害，也是先要醞釀一段時間，才會徹底爆發，所以舒樂覺得這其中有些事情是說不清楚的，也因為這樣，舒樂心中難免有些懷疑，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是自己忽略掉的。
另一邊兒的王芳癱坐在地上，整個人已經陷入了崩潰之中, 她愣愣地看着地上那些死去的草莓秧子, 淚水瘋狂地從眼眶之中流了出來。
過了許久之後, 她像是終于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啞着聲音開口問道。
“你們兩個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嗎？你們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舒樂低頭看着王芳，搖了搖頭說道：“我們暫且還不能确定，得調查過後才能知道。”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懷疑和猜測，必須要經過驗證之後才能正式确定原因是什麽。
聽到舒樂的話後，王芳臉上浮現出慘然之色，她喃喃地說道：“事情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明明之前只是死一小塊兒，為什麽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
舒樂并不擅長安慰人，看到她這個樣子，舒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她站在一邊兒，看着哭得快要暈厥過去的王芳，臉上流露出一絲不忍之色。
張國慶見狀，知曉舒樂不擅長安慰人，他想了想，起身走到了王芳的身邊，他也不嫌棄地上髒，就那麽坐在了王芳身邊的地上。
“王姐，現在事情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你就算是哭也沒有什麽用處，而且現在草莓不是已經到了下市的時節了嗎？這些草莓秧子等等就會鏟除了，現在死了你們就算有損失，也是在你們能承受的範圍內，等熬過這一段時間就好，一切總歸會過去的，會好起來的，你別哭了。”
張國慶的安撫多少起到了一些作用，王芳擡起頭來，勉強朝着他笑了笑。
“謝謝你啊，你真是個好人。”
見她情緒好了不少，張國慶也松了一口氣，臉上也帶出了一些笑容來。
舒樂看着坐在地上的張國慶和王芳兩人，神情發生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過了一會兒的功夫，胡鐵田從其他的草莓棚裏面回來了，他的臉色還算可以，看得出來其他的草莓棚裏面的草莓秧子應該沒什麽太大的問題。
果不其然，一進大棚他便沖着地上的王芳說道：“還好還好，咱們家也就只有這一塊的草莓大棚出了問題，其他的還是正常的，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聽到胡鐵田說其他的草莓大棚沒問題之後，王芳的情緒好了許多，她從地上坐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泥土，然後擡手擦幹淨臉上的淚水。
“剛剛對不住了，我不該失态的。”
到底有外人在，她剛剛不該那麽嚎哭的，現在冷靜下來想想，實在是有些跌份掉價。
王芳站起來後，張國慶也跟着一起站了起來，聽到她的話後，張國慶朝着她搖了搖頭：“王姐沒事的，誰遇到這種事情都會崩潰的，我們不會笑話你的。”
雖然說死的只有這個大棚裏面的草莓，但是胡鐵田心裏面多少也有些不舒服，他看着舒樂和張國慶，開口問道。
“兩位小哥，你們看能不能幫我們找到原因，看看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如果真的找不到解決辦法的話，我們今年可就全完了。”
這事兒挺大的，張國慶也不能打包票說他能解決的，畢竟關系重大，他只能盡力而為，想到此張國慶說道：“胡哥，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盡力解決的，你相信我們，我們會找到解決辦法的。”
舒樂看着胡鐵田，思考了一會兒之後說道：“胡先生，我覺得你們草莓田的事情有很大原因出在不遠處那個圾填埋場的身上，我決定到垃圾填埋場那邊看一下，了解一下情況再說。”
事情到了現在，胡鐵田也不敢肯定這一切跟垃圾填埋場沒關系，他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情變得十分的抑郁。
準備出去的時候舒樂看了一下腳下的泥土，她發現腳下的泥土濕漉漉的，像是剛澆過水的樣子，舒樂心中一動，腦中閃過什麽。
“對了，胡先生，這個大棚剛澆過水，其他的那些沒出事兒的大棚有沒有澆過水？”
胡鐵田愣了一下，想到自己剛剛跑過去看的那幾個大棚，他想了想，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其他的那些大棚還沒有澆水。”
說到這裏，胡鐵田愣了一下，緊接着胡鐵田的目光落在了地上，當看到濕漉漉的地面上，胡鐵田也反應過來，他飛快地跑出去，看到還趴在地上嚎哭着的胡建業，胡鐵田一把伸将他從地上撈了起來。
胡建業整個人都哭懵了，被胡鐵田揪起來後，他愣了一下，還是不停地哭嚎着。
胡鐵田被他哭得五心煩躁，看到胡建業還哭個不停，胡鐵田暴躁至極，朝着他罵了一句：“行了，你別哭了，剛剛那個大棚是不是你澆的水
？在澆水之前你做過什麽？”
現在胡鐵田開始懷疑，草莓秧子大批死亡跟澆水有關系。
被胡鐵田這麽一吓唬，胡建業的情緒稍稍恢複了正常，他愣愣地看着胡鐵田，讷讷地說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是依照往常一樣地澆水，我也沒有多澆水，我也沒有做別的，我做的都跟往常的事情一樣，三叔，你相信我，不是我做的，我不會害你的，我怎麽會害你？”
胡建業的學習成績不好，初中畢業後就沒有在上學，胡鐵田承包了土地弄草莓大棚後，他便來胡鐵田這裏來幫忙，他知道胡鐵田是照顧自己，才讓他來幫忙的，所以做事兒的時候盡心盡力的，從來都沒有出過岔子，現在聽到胡鐵田說草莓秧子死了可能是他澆水的問題，胡建業有些受不了了。
他着急忙慌地辯解着，表示這一切跟自己真的沒有關系。
胡鐵田哪裏有什麽工夫聽他在這裏說這些，聽到他一句話翻來覆去絮叨個沒完，他便說道：“你甭跟我說別的，你就說今天是不是只有這一個大棚澆水了？其他的大棚都沒有澆水？”
胡建業急忙點頭：“是的，三叔，這大棚是第一個，其他的我還沒有來得及澆水，誰知道剛剛澆過水就出現了這麽大的岔子……”
“這一切跟我沒有關系，你相信我好不好？三叔……”
胡建業被胡鐵田吓得說話都開始颠三倒四起來，不過他該說的也都說了，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內容後，胡鐵田也沒什麽時間跟他說什麽，他松開了胡建業，胡建業瘦弱的身體摔在了地上，他趴在地上沒起來，嘴裏面還是翻來複去地念叨着那幾句話：“三叔，這跟我沒關系，這真的跟我沒關系。”
胡鐵田心煩氣躁，哪裏有心情安撫自己這個侄子？他沒好氣地說道：“我沒說跟你有關系，我就是問你兩句，有什麽事情晚上回去再說，我現在沒什麽時間跟你說話。”
胡鐵田回到大棚裏面，将自己剛剛問出來的事情告訴了舒樂。
看來這個草莓大棚像是澆水澆出了問題，只是不知道是水源的問題，還是說有人往水裏面添加了什麽東西的緣故。
舒樂想了想，讓張國慶接一點水裝到密封容器裏面去，等稍後他們回了縣城，再找地方化驗一下，看看水質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
看到他們兩個人的動作，胡鐵田和王芳兩人也稍稍放心了下來。
張國慶去接水了，舒樂看着他們夫妻二人說道：“下一季的草莓你們最好還是不要再種了，這地方距離垃圾填埋場實在太近了，如果可以的話你們最好換一個地方繼續種草莓。”
舒樂現在說的話和先前從農業局請來的那個專家說的一模一樣了，可是現在哪裏是他們想撤就能撤的？
王芳臉上神情發生了一些化，随即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笑來，王芳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這事情現在也由不了我們做主，我們簽約簽了那麽多年的時間，而且都已經提前把租金付了，雖然這地方的租金要比其他的地方租金稍微便宜一些，可對于我們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如果不在這裏的話我們要承擔很大的損失。”
他們種草莓種了三年，今年才剛開始盈利，如果現在搬走了，之前的投入就等于打了水漂，他們根本承擔不起那樣子的損失。
如果可以的話，他們自然也是想要換地方的，可是現實不允許，他們就只能繼續在這地方呆着。
聽到王芳的話之後，舒樂不太贊同地說道：“你這樣子的想法是不對的，在這個地方你們也不能繼續種草莓，就算是這次的事情跟垃圾填埋場沒什麽關系，長期待在這個地方，你們的身體健康也會遭遇到危險的。”
“垃圾填埋場附近本來就不許種植農作物和經濟作物的，所以将這裏租給你們的人是違規的，你們完全可以通過法律途徑将你們的地租要回來。”
聽到舒樂的話後，王芳和胡鐵田兩人對視一眼，二人臉上的神情都不太好看，顯然他們覺得這并不是一個什麽好辦法。
張國慶被舒樂打發去裝水了，沒一會兒的功夫，張國慶便急匆匆地來了，他看着舒樂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話想說，卻又不好說出口。
看到他這個樣子，舒樂直接開口問道：“怎麽了？”
張國慶想了想，覺得沒有什麽好隐瞞的，便将自己的發現告訴了舒樂。
“這裏的水确實有很大的問題，他們澆灌草莓的水源狀況很糟糕，即便不拿去化驗，也能看出來有問題。”
說着，張國慶便将自己用礦泉水瓶子裝着的水源交給了舒樂，瓶子裏面的水呈現黃綠色，裏面充滿了雜質，舒樂擰開瓶蓋，便聞到一股刺鼻的氣味。
聞到這股味道之後，舒樂的臉色瞬間變了，她擡頭看向了胡鐵田和王芳二人，臉上露出了不贊同的神情來。
“你們就用這樣子的水來灌溉草莓？這水只聞聞便知道有問題，你們難道不清楚麽？用這種水草莓不出問題才奇怪。”
像是這種一看一聞就知道有問題的水，他們居然用來灌溉草莓，簡直不可理喻。
舒樂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着胡鐵田和王芳夫妻二人的神情也發生了變化。
胡鐵田見狀，急忙開口解釋到：“你誤會了，我們并沒有故意用有問題的水來澆，明明昨天這水還不是這樣子的，你相信我們，草莓是一種很嬌氣的植物，如果我們真用這種有問題的水的話灌溉的話，草莓早就出問題了，哪裏還會等到現在？”
舒樂皺了皺眉頭，不知道是否該相信他們說的話，從理論上來說，胡鐵田說的話确實也有幾分道理，不過這也不能确定，這些水是今天剛剛出現問題的，畢竟他們的草莓出現問題，是從一個月之前就開始的。
一邊兒的張國慶點了點頭，肯定了胡鐵田的說法。
“舒樂，胡哥說的沒錯，草莓是一種很嬌貴的植物，它的生長對陽光空氣水以及地表底下溫度之類都有着很高的要求，無論哪一方面出問題，草莓就會出現問題，他們應該不會為了這些蠅頭小利而用這種有問題的水源來澆灌草莓。”
舒樂有些訝異地看着張國慶，開口問道：“你難道對草莓也有研究？”
張慶田點了點頭說道：“我大學學的是農業相關的專業，所以對這些東西多少知道一些，草莓這種經濟作物我專門研究過，所以對它的生長環境要求多少都有些了解。”
胡鐵田和王芳說話可能會有水分，不過張國慶顯然是可以信任的，舒樂便排除了是他們自己圖方便故意用這種有問題水源灌溉草莓的想法，不過很快她便又被其他的想法纏住了。
舒樂陷入了沉默之中，皺着眉頭在思考着些什麽，看到她這個樣子，張國慶也也沒有打擾她，他靜靜地站在一旁，滿臉擔憂地看着她。
與瘦小的舒樂相比較起來，看起來高高瘦瘦白白淨淨的張國慶好像比她要靠譜一些。
胡鐵田猶豫了一會，湊到了張國慶的身邊，低聲開口說道：“那個小張啊，我怎麽感覺你什麽都聽那個小哥的？難道你們兩個人之間是以他為主嗎？”
看起來真不太像，因為不論從哪方面來說，張國慶都要比舒樂更加靠譜一些。
這也沒有什麽好隐瞞的，張國慶點了點頭說道：“那是自然，她是我的領導，我這次來完全是配合她工作的。”
胡鐵田愣了一會兒，許久之後方才開口說道：“小張啊，我這人說話直，你也甭見怪，你說他是你領導，可是我覺得怎麽覺得你們之間好像你更靠譜一些？你好像比她更像領導。”
聽到胡鐵田這麽說，張國慶節急忙搖了搖頭：“胡哥，這話你就錯了，其實是我們兩個之間還是舒樂更加靠譜，如果不是她的的話，當初我早就死在珠峰上了，哪裏還能有機會到這裏來？”
說着，張國慶幹脆将舒樂當初如何在珠峰上救了他的事情說了一遍，到最後他說道：“所以我說，如果沒有她的話，我不可能會在這裏，她是我這輩子最敬佩的女人，沒有之一，我覺得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然而聽到張國慶所說的話之後，胡鐵田的臉上浮現出震驚之色：“小張，你稍等一下，你說她是個女的？”
這可一點兒都不像啊，不管怎麽看，這個黑黑瘦瘦幹幹巴巴的人可都不像是個女人。
張國慶了點頭說道：“舒樂當然是女的，不然你以為呢？”
胡鐵田沉默了一會，終究還是沒将自己想說的話說出來，舒樂無論是從長相還是聲音上面，從哪看都不像一個女人。
不過舒樂是男是女這事兒根本都不重要，左右這件事兒跟他們也都沒有關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