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會一天天地變好,嗎?
“起床了起床了!還有十五分鐘就集合了!”
夏烈聽到喊叫在床上翻了個身,睡眼朦胧地摁亮手機,瞬間驚得睡意全無:“靠,怎麽都八點十五了!我鬧鐘沒鬧!”
“我鬧鐘也沒鬧,”李一邊穿褲子邊喊,“陳揚彬起床了!八點四十了!”
夏烈拿過一件T恤就套,突然想到上午開學典禮要求穿班服,又把T恤脫了套班服,看到自己對床沒人,問:“鄧芥呢?”
李一抓起裝了漱口杯洗臉巾的臉盆往外跑:“班長早就起了!”
昨晚班會,鄧芥毛遂自薦男班長。他長得就是一副班長樣,最終也以高票當選。夏烈他們十分鐘之內拾掇好自己沖下樓時,他正站在昨晚指定的集合位置和其他同學聊天,看到夏烈他們來,舉起手揮了揮打招呼。
陳揚彬見他們不是最後到的,對李一謊報時間導致自己緊張過度很不滿,李一充分發揮自身優勢準備萌混過關,兩人互相怼了會兒,倒比客客氣氣地聊天看起來關系好。
夏烈站在他們身邊,仰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再低頭時看到了往這邊走的阮非竹,大喊了聲“非人”。
阮非竹和他旁邊的三個男生,大概也是室友,說了句什麽後走向夏烈。夏烈很有老鄉見老鄉的架勢,把阮非竹上上下下打量感慨地說:“好巧,你們也在這邊集合?”
“不是,我和室友來這邊食堂吃早點,我們集合在那邊。”阮非竹指了遠處一個位置。
陳揚彬和李一問詢地朝這邊看來,夏烈介紹:“這是我室友,陳揚彬和李一。這是我高中同學,阮非竹,也來參加暑校,在……”
“U2班。”阮非竹知道夏烈不記得,自己接上,朝陳揚彬和李一笑笑,“你們好。”
“你好,”李一半張着嘴瞪圓眼:“你長得好好看。”
“你什麽毛病!”陳揚彬把李一薅走,朝阮非竹笑,“孩子咳嗽好幾天了,多半是廢了,我這就去處理掉。”
夏烈看陳揚彬把罵罵咧咧的李一拽到一邊,攤手說:“神奇吧,就一天,一天不到,他們關系就好得像認識了八輩子。”
阮非竹說:“可能大部分人預設就是已經認識了八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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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烈不理解:“為什麽啊?不尴尬嗎?”
阮非竹猶豫了下,說:“我聽說最後一天要投票選‘優秀學員’。”
夏烈愣了有一會兒才想明白,因為要投票,所以要攢人際關系,因為要攢人際關系,所以要和大家都友好相處,因為要和大家都,所以要自來熟。阮非竹看他表情越來越複雜,說:“你別想太多了,‘優秀學員’也不見得有什麽用。我先回我們班了。”
正好N5班也要集合往禮堂出發,鄧芥走過來叫夏烈排隊。隊伍由倆輔導員領着,鄧芥組織好隊伍就站到了夏烈身邊,看夏烈一臉失魂落魄,問:“怎麽了?”
夏烈還在糾結,沒前因後果地說:“大家都不需要過渡時間的嗎?”
鄧芥也不知道聽沒聽明白,評價:“你太天真了。”
夏烈先在心裏把髒話說完,然後抗議:“我又不是李一,聽到這種詞完全開心不起來好吧。”
鄧芥輕笑了聲:“放輕松,不要想太多。怎麽開心怎麽來。”
可能是性格不一樣吧,夏烈必須要在經歷一些事後才能和一個人關系更親密。像他是在幼兒園把駱翊打哭——或許是被駱翊打哭,他記不清了——兩人一起被老師罰站,他倆的友誼才得以起步;像今早一起起晚,他就會在心理上與陳揚彬和李一更親近,但那倆的親近程度又超出了他的心理預期;像鄧芥老神在在地開導他,他又覺得鄧芥是個好人。
他沒法無痕跡地自來熟,認識一天就是一天,扯什麽八輩子。
或許……打場籃球會好?
夏烈問:“下午自由活動,打籃球嗎?”
鄧芥挑眉:“可以呀,開學典禮結束後組織一下。還可以問下高齊學長參不參加。”
夏烈猶豫:“可是哪兒有球?”
鄧芥的板寸腦袋像把什麽都想好了:“去超市買一個就行,買個不太貴的,也就打一兩次。”
雖然是鄧芥組織,但他組織時都說是“我和夏烈吧啦吧啦”,在班級內強推了一把夏烈。夏烈怪不好意思,也覺得鄧芥這個人好到匪夷所思,但手一沾到球,他腦子裏就只剩籃球了。
加上高齊正好十人,剩下不上場的男生基本都在場邊看,比如李一,雖然從沒了解過籃球,但攔不住他激情講解的心。班上女生除了組隊游T大的,也都來看了,反正沒什麽事,促進同學情誼總是好的。
果然,一場球打下來,夏烈把上場了的男生名字都記住了,還約了回去沖完澡晚上一起吃飯。球打得特別出彩的都被稱了一聲“哥”,夏烈勉勉強強被叫一聲“烈哥”,也跟着大家叫鄧芥“芥哥”。
高齊短袖後背濕透了,灌着瓶冰水問聚在場邊的大家:“你們晚上想開班會嗎?一起玩游戲什麽的。”
大家七嘴八舌地說不了不了,在寝室吹空調多舒服。高齊大笑:“哈哈哈行吧,那你們記得明天早上八點半老地方集合,去參觀圖書館。”
北方洗澡多為澡堂子,T大也不例外,宿舍樓內的淋浴室類似一個小澡堂,雖然隔間與隔間之間有擋板也有簾子,不至于洗澡時都坦誠相見,但衣服還是得在公共區域脫了放櫃子裏。
夏烈昨天知道時簡直拒絕洗澡,偏陳揚彬和李一倆北方人端着個盆勾肩搭背大大咧咧往淋浴室走,還說“你們還不去洗嗎都臭了”。夏烈只能苦着臉問同為南方人的鄧芥:“你能接受嗎?”
鄧芥在拿換洗衣物,面上無波無瀾:“還好吧。不會有誰盯着誰看。”
“我靠還能有人盯着別人看?變态嗎?”
“我說的是‘不會有’。”
夏烈很崩潰:“為什麽不能給我們選擇?喜歡澡堂的就去澡堂,不喜歡的也能去獨立的洗浴間。”
鄧芥收拾好了東西也準備出門,看着夏烈似笑非笑:“安慰自己都是男生有什麽好介意的吧,忍幾天就過去了。”
我信了你的邪!多少男男勾當都是從“都是男生有什麽好介意的”發展出來的!并且不管是不是同性戀,我都可以不希望自己的身體被別人看到,這麽簡單的道理為什麽要屈服于“同性互看裸體無所謂”!
夏烈感到一絲疲憊,但還是去洗澡了,畢竟鄧芥後半句話是沒錯的,忍忍就過去了。他在脫衣穿衣的公共區域全程只盯自己的盆,咬咬牙就也沒那麽難挨。
今天一群男生打完球約沖澡,他不算積極但也沒再無比抗拒,雖然還是等大多數人都占據了一個隔間才脫衣服。他個高腿長,脫衣服的動作特帥,但他完全沒有雄孔雀開屏的驕傲感,一把自己扒光就快速蹿進個隔間,然後松一口氣。
晚上沒班會,一群男生到班長寝室,也就是夏烈他們寝室,玩桌游。正式開學的第一天就這麽過去了,夏烈想,感覺也不算太糟。
會一天天地變好,嗎?
第二天上午參觀圖書館,下午聽講座。圖書館很漂亮,藏書也極豐富,夏烈看得熱血沸騰,滿腔“給我一個上T大的機會我能看完T大圖書館裏的書”的豪情。講座是在不同于開學典禮的另一個大禮堂——T大最不缺食堂和禮堂,但因為禮堂座位數有限,只有部分班級能在禮堂內聽講座,其餘學生被安排在了教室看直播。
第三天是全體學生最關心的,考試。
江問語事先提醒過,往年暑校考試都和高考難度差不多,所以只要像準備高考一樣做模拟卷練習就行。這兩天晚上沒班會,夏烈還做了幾道題練手感,現在在考場上,不至于太慌神。
好吧,還是挺慌的。
夏烈做題速度很快,與此對應的,很容易犯粗心的錯誤。江問語總是讓他做慢一點,把題幹看清楚、想清楚再下筆,可是夏烈一看到題,就忍不住嘩嘩地做。
上午考數學,卷子确實簡單,夏烈做第一題時還想着要慢一點,可還是在一個小時時做到了最後一題。最後一題難度陡然增加,不是常規的導數題,是概率,他把第一小問做了後沒什麽頭緒,轉回去檢查其他題。
可是由于記着最後一題沒做,他心裏有些焦躁,檢查時不自覺按着記憶過着那些題的思路。這是檢查的大忌,檢查最好是把之前怎麽做的忘了,他意識到這點時,只剩二十五分鐘了。
夏烈花兩分鐘定了定神,先去看最後一題,确定不會做後把能寫的寫了上去,然後第二次仔細地檢查選擇填空,果然發現一道選擇題做錯了。他又确認了遍把答案改了過來,交卷鈴聲響了,沒有往常壓點改正一個錯誤的喜悅,他擔心着有沒有其他題做錯了自己沒有改過來。
中午回到寝室聽到鄧芥和陳揚彬最後一題都做出來了,說是他們老師講過類似題型,他難以置信着這麽難的概率題也會在課堂上講,心情更糟了,導致下午考試也只發揮得一般般。
晚上有班級活動,大家占領了一小片操場,圍成一圈坐着擊鼓傳花。夏烈努力融入,卻總覺得自己和大家隔了點什麽,鄧芥坐他旁邊,身子斜向他說:“考完了就好好玩啊,不要再想了。”
夏烈勉強地笑:“我沒想什麽啊,是你想太多。”
圓圈中間,拿到花的女生和被她選出來的李一在演一出反串。鄧芥看着他們笑:“你已經這麽優秀了,人際交往、考試、表現好壞就都不重要,只有開心最重要。信我。”
夏烈腦子一熱:“芥哥,你在高中是不是有很多女生追?”
鄧芥還是笑:“是啊。對不住她們。”
夏烈想了想鄧芥對一個個前來告白的女生諄諄教導“要好好學習”的樣子,又亂七八糟想了些別的,渾噩地挨到了活動結束。回寝室洗完澡,他像鹹魚一樣躺床上給江問語發消息,叨了一堆考試如何如何涼,又叨一堆鄧芥說了什麽如何如何有道理。只是江問語一直沒回消息,他想,今天補完課,江問語可能在收拾東西準備明天來B市。
暑校的第四天,夏烈滿心下午就能見到江問語的解脫感。上午是一個依然進不了禮堂的講座,下午是大家為兩天後的運動會先行訓練。有幾個報名了“成語大會”選拔的同學缺席了,《中國成語大會》正火,暑校也辦了個類似的比賽。
陳揚彬報了名,行為與文藝小生外形終于不違和了一回。夏烈自恃語文好也想報名,但想了想自己優勢主要在作文,寫作文又基本不用成語,就還是留在太陽底下曝曬。
運動會項目都是趣味性的,比如一件短袖一個人穿上再脫下傳給另一個人穿上脫下,最快的傳遞方式是兩個手牽手彎着腰讓短袖直接從一個人脫到另一個人身上,這就需要練習。夏烈沒報這個項目,站看着大家脫脫穿穿衣服卡身上邊笑邊跟着起哄,鄧芥突然走過來和他說,好像有人找你。
夏烈“嗯?”了一聲,以為是阮非竹,轉身一看,卻看到了江問語。
穿着件白襯衫,最上面一顆扣子解開,單手插兜,另一只手拖着個行李箱,在地表溫度最高的時刻,在對着他笑。
作話:突然想嗑鄧芥x李一,利己主義者學霸攻x又純又浪學霸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