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今天徹底讓楊歆琬大開了眼界,先有姜老太太的做派讓她見識了什麽叫做倚老賣老,而她兩個孫女則讓她見識了什麽叫上梁不正下梁歪。
進了屋以後楊歆琬就沒見到那兩個小姑娘,還以為她們去梅香苑搬救兵去了,沒想到她們是鑽進了她的屋子,去偷東西去了!
正屋接連傳出來了幾聲尖叫聲,楊歆琬還沒反應過來,就見姜老太太大腿一拍,大吼道:“天殺的!那個小皮娘敢欺負我的孫女!”
說完,身體無比靈活地鑽出了屋子,往楊歆琬住的屋子跑去,那速度就不像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太太。
楊歆琬和林氏也跟了過去,進門就見那兩個小姑娘像是瘋了一樣撲在碧妝身上,嘴巴咬在她的身上,活像兩只狗,碧妝顧忌着她們是主子,只能閃躲她們的拳腳,不敢回手。
至于三人為什麽會這副景象,大約是因為碧妝手裏捧着一串南珠,似乎是藏着不讓那兩人搶了。
見自己的孫女沒吃虧,姜老太太慢下了步伐,眯眯眼在楊歆琬的屋子裏打量有什麽好東西,見到博古架上面的擺設便雙眼放光,恨不得沖過去把好東西塞進自家的懷裏。
“這屋子可比我那兒奢華多了,小輩住的好好的,卻讓長輩住破屋子……”
她這感嘆沒感嘆完,楊歆琬看清眼前的狀況,就立刻讓下人分開了碧妝和那兩個姜家二房的姑娘。
碧妝已經被咬的哭花了眼,手腕上的齒痕都溢出了血:“少夫人……她們在屋裏偷東西……”
楊歆琬掃了她們兩個人鼓鼓囊囊的前胸,真是大開了眼界,姜家二房是窮到什麽地步,府裏的小姐竟然進別人的屋子裏偷東西。
“我們才沒有偷東西!你再亂說話信不信我打死你!”高個的丫頭吼了一句,矮個的在旁邊點頭,眼睛放光的看着碧妝手裏的那串南珠,她還沒見過那麽大那麽圓潤的珠子,她娘說的對,姜侯府裏面遍地都是好東西。
“放你娘的狗屁!你孫女才是偷兒,大妞二妞到你祖母這兒來,要是誰敢冤枉你,看我不弄死她們!”
大妞二妞得意洋洋的笑着,見自己的祖母應該重新占了上峰,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姜老太太跟前。
“祖母,我想要她手上拿的那串珠子。”矮個的丫頭指着碧妝手裏的南珠道。
看着那麽大顆的珍珠,姜老太太雙眼放光:“不就是一串破珠子,二妞你想要就要是了,死丫頭你還不把珠子給小姐送過來!”
楊歆琬嗤笑了一聲:“二祖婆怕是把我這裏當做賣首飾的店子了吧,我的東西想拿就拿,就是首飾的店鋪拿了東西也是要給銀錢的。”
姜老太太瞪大了眼睛:“不就是一串破珠子,你堂妹想要你都不給,你這算是個什麽嫂子!”又朝林氏道,“你怎麽就讓那麽一個小氣婆娘進了門。”
“這……”林氏表情猶豫,二房的這兩個丫頭到了世安院也是這樣,她看她們年紀小,能給她們的東西也都讓她們帶走了,但是那珠子是楊歆琬的,她自然不能做主。
“堂妹想要什麽我就得給,那我早就沒有嫁妝了。”楊歆琬聽姜老太太說了那麽多惡心話,早就上來了脾氣,叫了兩個粗使婆子就把兩個丫頭抓了起來。
“你們這是幹嘛!是要造反啊!綁了我還不夠,現在竟然還敢綁我的孫女,你們信不信我讓我的侄兒都把你們賣進窯子裏!”
“二祖婆要是不想再被綁一次,最好在一旁等着。”
說完就聽到幾聲清脆的響聲,那兩個丫頭在掙紮中,懷裏掉出了不少的首飾。
而那些首飾全都是她妝奁裏的。
林氏本來想勸,但見這幅模樣就住了嘴,沒想到二房的這些姑娘竟然連東西都偷起來了。
楊歆琬撿起了一根發簪,眼眸眯起,厲聲道:“給我搜身,把她們的東西都給我找出來!”
“我不要我不要,這些都是我的都是我的,誰敢搶我的東西,我就咬死她!”二妞見自己的珠寶首飾被搶了,惡狠狠地看向楊歆琬,正在變聲期的尖利嗓音刺耳的只差掀翻屋頂。
楊歆琬呵了一聲:“最好等會見了官你也能那麽說。”
“見官?!祖母救我,救我!”大妞聽到楊歆琬要報官,吓得都不敢再踹那些搜身的下人,大吼大叫的讓姜老太太救她。
“見什麽官!你堂妹們不過拿你幾樣東西你竟然要報官,好歹毒的婆娘,你要是敢報官我就讓我孫兒休了你!”
“你在這裏愣着做什麽!你家媳婦都要欺負死二房人了,你這當婆婆的人就知道看笑話!”姜老太太猛地搖了搖林氏,差點把她推摔到地上。
楊歆琬皺了皺眉,伸手要扶住林氏,就聽到她道:“把東西找到就好了,報官就算了吧,總歸都是一家人。”
楊歆琬手頓了頓,收了回來:“母親弄錯了一家人的意思,這兩個堂親趁我不在鑽進了我的屋子裏,不問自取,被抓住了還死不悔改,不止傷了我的丫鬟,還不願交回東西,聲稱那些東西是她們的,這跟強盜有什麽區別,若是不報官以後我屋裏的東西不是誰都敢拿了!”
“她們是小姑娘哪裏懂那麽多,就是看什麽好看就拿了,你那麽大一個人了還跟她們計較,你到底知不知道羞恥!”
楊歆琬被她的歪理氣笑了,在她眼裏她自個是老的,這世上的人都要因為她六十多歲讓她,而她的兩個孫女是小的,這世上的人也要不計較她們偷偷摸摸的偷東西。
“二祖婆怕是腦子越來越不清明了,你這兩個孫女不是三歲而是十多歲,比起我就小了幾歲,我都是那麽大一個人了,她們能小到哪裏去,又不是腦子糊塗的癡傻兒。”
“你敢罵我的孫女是癡傻的!我去你奶奶的!你這婆娘欺人太甚,我這就去叫我侄兒來把你趕出姜家的門,看你去找誰哭去!”
姜老太太滾圓的身材只差擠到了楊歆琬的面前,胸口起伏的就像是有人在往裏面不斷吹氣一樣。
“二伯母,成袁媳婦不是那個意思,你消消氣,別氣壞身子了。”林氏見姜老太太的樣子像是随時都會氣暈了一樣,立刻安撫地說道。
姜老太太狠狠瞪了她一眼:“沒用的東西,活該被你兒媳婦欺負成這個窩囊樣。”
說完,就急沖沖的往外面跑,去搬救兵過來。
林氏要去追,被楊歆琬拉住了手,楊歆琬雖然心裏對林氏帶了那麽一絲氣,但也見不得姜成袁的娘親被人作踐。
“母親何必追上去,我這事一點錯都沒有,你與她講道理她也不會聽,你等着我把事情解決就行了。”
林氏從小就被父母教導長輩是最大的,長輩給的氣都要乖乖的受着,因為這個她才一直忍讓姜家二房,但沒想到今天會鬧成這樣。
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你心裏不舒坦,但她畢竟是長輩,而且侯爺的性子……”
“母親你就不用管了。”楊歆琬扶着她坐在了椅子上,“等到把東西都搜出來,我們再壓着這兩個丫頭去侯爺那兒。”
聽到祖母要去找侯爺做主,兩個丫頭就不害怕了,她們以前經常拿姜姝的東西,每次告狀告到姜侯爺那兒去,侯爺叔叔都是讓姜姝乖乖的把東西給她們,這一次自然也會偏向她們。
春熙清點了妝奁裏少的東西,又數了從兩個丫頭身上搜出來的東西,擰着眉頭:“姑娘,還少了一個羊脂玉五蝠如意簪。”
矮丫頭臉一撇開:“東西都被你們搶走了,我這裏可沒有什麽如意簪!”
看這樣子,簪子一定是在她身上了。
“你自己掏出來,要不然我就讓婆子扒了你的衣服把東西找出來。”
姜婷狠狠地瞪着她:“你敢讓下人扒我衣服,我一定讓侯爺叔叔把你趕走!”
楊歆琬懶得搭理她,看向一旁的婆子:“把她衣服扒了,你們放心我要是走也會把你們都帶上。”
見楊歆琬真要扒她衣裳,姜婷從胳膊上掏出東西往地上狠狠一扔:“你當誰稀罕你破爛玩意!”
春熙連忙撲過去去撿起發簪,地上雖然是鋪了地毯,但姜婷那下扔的狠,丢的位置又刁鑽,簪子碎了一個邊角。
春熙舉起簪子:“少夫人……”
這根簪子是老夫人送給少夫人,少夫人估計要氣死了。
果真,楊歆琬上前一步,就扇了姜婷一個巴掌,姜婷被打的頭側向了一邊,滿眼的不可置信:“你竟然敢打我!”
別說打了,她現在殺了她的心都有了。
“這只是先給你一個小教訓。”讓人把兩個丫頭綁了起來,壓了人,楊歆琬就往姜侯爺的院子走。
如若不是因為姜成袁,她就直接報官來抓人了,哪還有心思把人帶到姜侯爺那兒去。
姜侯爺在書房蹲着,時刻都讓下人回報了出雲院的情況讓他知道,聽說姜老太太扯着嗓子跑來跟他告狀,頓時覺得頭疼。
“就她一個人來了?”
小厮點頭:“就只有老太太一個人來了,說讓侯爺提世子休了少夫人。”
“休什麽休!兒媳婦是聖上賜婚的,她就是做錯了什麽成袁都不能休了她,再者她又沒做錯什麽,是難得的賢媳,就是脾氣差了些。”
姜侯爺還是挺喜歡楊歆琬這個兒媳婦的,模樣長得不差,又是楊家那樣的詩書世家出來的,他心裏也有自己兒子高攀了人家小姐的想法,所以楊歆琬剛進門對姜家人不假辭色,他也沒有跟她計較的意思。
姜侯爺剛說完,就聽到了姜老夫人極有穿透力哭喊聲,聲音由遠至近,姜侯爺頭痛的厲害:“我向來不知道怎麽應付婦孺,這內宅的事夫人和兒媳解決就是了,怎麽讓二伯母鬧到了我這裏。”
他不想見人,也不想給姜老太太主持什麽公道,但又不好不見她,讓旁人說閑話,他是半道坐上的侯爺,十幾年了思維也沒有完全扭轉過來,就怕旁人看姜家笑話,看他笑話,讓他沒面子。
想着就把姜老太太迎進了屋子,姜老太太見着姜侯爺就撕心裂肺地哭了起來:“侄兒你那兒媳是想弄死你的侄女們!”
聽到他不是提起錢財的事,姜侯爺微微松了一口氣:“是怎麽一回事,二伯母你坐下慢慢說。”
“那楊氏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叼婦,先前她讓下人把我綁起來,還跟我說了一通律法,說讓她那個娘家大伯打我板子,還不知道從哪找來了個大夫,說我有瘋病!侄兒你可得給我做主啊!這樣的媳婦怎麽能繼續留在侯府,我那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受她侮辱,侄兒你給我把她哄出姜家大門,休了她讓她滾回她娘家去!”
別看姜老太太一大把年紀喘的厲害,說話卻一點都不打吞,說到最後一句還來了一個铿锵有力的高音。
姜侯爺聽的耳朵疼,聽她說看病的大夫說她有瘋病,嘴上沒說,心裏卻覺得那大夫說不定說的沒錯,她頭發散亂,形容瘋癫,看起來可不是得了瘋病。
撒潑比起以往也更厲害了。
“這其中應該是有什麽誤會,成袁媳婦不是不講理的人……”
“誤會!什麽誤會!我看她就是看不慣我們二房想要弄死我們!”姜老太太滿臉的橫肉猙獰扭曲,“大妞二妞不過拿了她一點東西,她就讓下人搜她們身,還要報官說她們偷東西,不過是小孩子不懂事,她竟然要因為一些銀錢毀了他們。”
姜侯爺愣了愣:“怎麽會鬧到報官了?”
一家人的是在府裏鬧就算了,要是鬧出去算是個什麽樣子,不就是白白讓別人看姜府笑話。
“我看那楊氏就是看不上姜侯府,沒把我這個長輩放在眼裏,恐怕你這個公公也沒放在眼裏,等會說不定也要把你綁起來了!”
“怎麽可能,成袁媳婦不是那麽不知事的人,你一定是跟兩個侄女有了誤會,我這就去勸勸她。”
同時有些頭痛他兒子怎麽不在府裏,要是有他在,這件事由他解決就最了,楊太爺在朝中什麽皇親國戚都敢谏言,得罪了他的孫女,要是兒媳一氣之下跑回娘家,他不是等于得罪了楊家人。
“我會好好跟成袁媳婦說的,二伯母就不要動不動就說寫休書的事了,成袁和他媳婦是陛下賜的婚,要是休了她不是不把陛下放在眼裏,那可是殺頭的罪。”
姜老太太愣了愣,摸了摸自個粗大的脖頸,一陣後怕,要是姜侯爺不提她都忘了這楊氏是聖上賜婚到姜家的。
“之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原來還有這一遭事,怪不得孫兒有了女人孩子不敢接進侯府來,要在外面置辦院子安置。”
姜侯爺還沒來的及消化她話裏的意思,就聽到小厮通傳夫人和少夫人來了。
姜老太太扭了扭身子:“都是一家人,侄兒你可別叫你兒媳婦報官了。”
姜侯爺點頭應承,見兩個婆子壓着哭的像是兩個瘋婆子的丫頭進門,認了許久才發現兩個人是他的侄女。
頭發散亂,臉上眼淚鼻涕都有,要不是身上穿着一身好衣服,看着就像是街上的乞兒。
“這事怎麽了!你們還不快把姑娘放開!”
婆子松手退到了楊歆琬的身後,那兩個姑娘看到了救星,哭天喊地,鼻涕眼淚齊飛,看的姜侯爺覺得有幾分惡心。
平時見二房這些小輩,長得都還算像樣,遇到點事竟然什麽儀表都不顧了,看着醜的吓人。
“侯爺叔叔要給我們做主啊!剛剛她打了我巴掌,我爹娘都沒打過我!”姜婷側過一遍臉朝向姜侯爺,讓他看她臉上的紅痕,惡狠狠地說道。
“我的乖乖,被當成偷兒搜身就算了,現在竟然還打人,侄兒你可得給我們二房做主!”
姜侯爺輕咳一聲看向楊歆琬,天生嚴肅的五官繃的緊緊的:“你堂妹們若是有什麽不對,你好好說就是了,怎麽能打人呢!”
“她們偷偷鑽進了我的屋裏,偷走了我的東西,咬爛了我陪嫁丫鬟的手臂,被我抓到之後還說是她們的東西,二祖婆說一家人讓我把東西給她們,那些都是我的嫁妝,我能不能理解為姜家長輩要搶奪小輩嫁妝。”楊歆琬精致的臉龐沒有一絲笑意,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至于為什麽打她一巴掌,她在偷盜了我的嫁妝之後,惱羞成怒砸壞了我祖母傳給我的發簪,那簪子是我太祖奶奶傳下來的,家中姐妹那麽多我祖母單單給了我,她揮手就砸了楊家的傳家寶,我打她一巴掌難道不應該?”
姜侯爺一噎,媳婦突然強硬了起來,架勢十足,他教訓的話堵在嘴裏就不知道怎麽說了。
謀奪媳婦嫁妝放在哪家都是丢人至極的事情。
“你們怎麽能去動你們堂嫂的嫁妝。”姜侯爺側臉去吼兩個小輩。
兩個丫頭縮了縮身子,姜婷梗着脖子道:“那些東西放在做桌上,我怎麽知道是她的嫁妝。”
“就是,小孩子也是不懂事。”姜老太太幫腔,“要是知道是重要東西她們怎麽可能會碰。”
楊歆琬氣的想把這屋子的人都扔到雪地裏,讓他們清醒清醒,就算那不是她的嫁妝,她們偷偷進她房裏偷她東西,後面惱羞成怒砸她東西難不成是正常的?
簡直都要把她氣的沒脾氣了,這世上怎麽會有她們這種腦子的人。
“兩個姐兒還小,不懂事砸了兒媳你的東西,要不然從我的這邊出錢,給兒媳你補償一個好的?”姜侯爺就記得楊歆琬說要報官了,不想姜家丢人,所以只有先安撫她。
楊歆琬搖了搖頭:“既然不是父親砸的,為什麽要由父親賠我?”
“你們兩個還不快給你們的表嫂道歉,讓她原諒你們的無心之失。”
兩個丫頭都不想道歉,但見祖母不像平時那麽厲害,又不想真的被官府抓了,不情不願地朝楊歆琬道:“是我們錯了,不該動表嫂的嫁妝。”
“我不該把簪子摔了,既然簪子都摔壞了,表嫂要不然就給我算了。”姜婷說完髒兮兮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惡心的笑容,像是自己提了一個什麽好主意。
對姜老太太來說姑娘就是不值錢的丫頭片子,所以她幾個孫女她都是當草,後面想占姜侯府的便宜,每次來都把這兩個孫女帶上,讓她們看到侯府有什麽值錢的就往懷裏扒拉,久而久之就把她們養成了這幅德性。
見她還要簪子,楊歆琬氣急反笑:“看來那巴掌是沒打醒你。”
姜侯爺咳了一聲:“成袁媳婦,你這話就重了。”
“我從未見過哪家姑娘像是兩個堂妹這樣,不知道她們出門是不是也是這幅樣子,若是這樣我們家成為全京城笑柄也是遲早的事。哪家請客敢請我們家的姑娘,一請就是請幾個上門拿東西的,摔了旁人的傳家寶還想着既然碎了就幹脆給她算了。”
聽楊歆琬那麽說,姜侯爺一驚,連忙朝姜老太太問道:“她們不會在外頭也是這個樣子吧?”
姜老太太自然是否認:“你兩個侄女那麽乖巧,怎麽可能會拿人家東西。”
“她們都是想親近你這個表嫂,你就原諒她們了吧,反正東西都找到了,那簪子本來你就不戴是擺着的,碎了又有什麽關系。”要她說媳婦的嫁妝嫁到了哪家,自然就是那家的,要不然她給了彩禮不是就虧了。
也就姜侯府窮講究,不能碰媳婦的嫁妝。
對于姜侯爺來說,發生這件事他還挺高興的,因為這事姜老太太應該就不好開口銀子的事情,他也能省下不少的麻煩,他寧願出錢多給楊歆琬多打幾根簪子,也不想再拿大比銀子給姜家二房,他這侯爺過得還沒有他們氣派,這是什麽道理。
“夫人也幫着多勸勸成袁媳婦,東西重要,但畢竟是死物,人比身外物更重要。”
林氏看向楊歆琬,她跟姜侯爺的想法相似,不想把這件事鬧大了。
“成袁媳婦,既然她們知錯了,就算了吧。”
“不報官也可以,只要二祖婆抱着你這兩個孫女不再踏進姜侯府一步。”
那不是都順不到好東西了,姜老太太當即跳了起來:“都是親戚,憑什麽大妞二妞不能進侯府!”
“二祖婆不答應也可以,只是報了官,不止這兩個堂妹要挨板子,你身為她們的祖母管教不嚴有沒有什麽懲罰我就不知道了。”
想起楊歆琬剛剛說起的大明律,姜老太太立刻就萎了,這到底是誰定的是什麽鬼律法,孫女做錯事,她這個祖母都要挨罰。
“兩個侄女年紀不小,也該安心在府裏學些女紅等着嫁人了。”姜侯爺就是個牆頭草,看哪邊強勢就幫那邊說話。
姜老太太咬牙考慮片刻,咬牙同意了楊歆琬的話,眼瞅這兩個姑娘大了,現在姜侯府又有了楊歆琬占不了什麽便宜,不能上門就不上門。
“祖母!”姜婷尖細的聲音不甘願地響起,對她來說不能上姜侯府就等于什麽都沒有了,沒有了好看的衣裳,沒有了好看的首飾,既然這樣她還不如挨板子呢。
“我去官府挨板子,我以後還要來侯府!侯爺叔叔你不是說我比姜姝還要乖巧,我以後天天來侯府好不好。”
鼻涕邋遢的姜婷抱住了姜侯爺的大腿,整張髒臉都貼到了他的袍子上,姜侯爺的表情一僵,下意識就把她甩開。
“去什麽官府,既然你們祖母都同意了,你們就乖乖在二房不要随意出來走動。”
姜婷“哎呦”叫了一聲,見事已成定局,瞪着楊歆琬的眼神只差冒出火來。
“怪不得堂兄要跟別的女人生孩子,你這毒婦!”在府裏姜老太太就沒少念姜成袁在外面置了外室的事,她現在心裏生氣自然就想用這件事來剜楊歆琬的心。
一而再再而三的聽到姜成袁有外室的事,楊歆琬眉頭緊皺,冷聲道:“你若是再胡說八道,我就滿足你的意思讓你試試在公堂上被扒了褲子當衆被打的滋味。”
姜婷面色一白,被她說的景象吓到了,她以為被打只是單純的打她幾板子,沒想到還要脫了褲子打給所有人看。
“好了,你這丫頭少數兩句,在惹你堂嫂生氣,我也不為你求情了!”
姜婷縮了一團,姜老太太卻看不慣楊歆琬這副得意的樣子,記不起葉姨娘跟她說的一步一來的話,幹脆大聲道:“二妞沒有胡說八道,大孫子在外面有女人的事,我是最清楚的,那娃娃跟大孫子就是一個模樣刻出來的,我親眼見過,這事做不了假。”
見楊歆琬看過來,姜老太太輕蔑地看向她:“大孫子年紀不小了,有了孩子也是正常的,那孩子可是姜家的曾孫,怎麽也得把孩子跟孩子迎進門。”
她說的有理有據,聽着就像是真的有那麽一回事,姜侯爺表情猶豫,他兒子的性子他還算是清楚一些的,要是心上有人還生了孩子,根本就不會養在外面會直接帶回府裏。
如果那孩子要是有幾歲了,他還記得那幾年他一直想讓兒子開葷,但兒子卻拒着不要,難不成真是外面有了女人,所以才拒絕了。
“成袁不是那樣的人。”林氏插話道,她兒子對楊歆琬的心意她是最明白的,而且兒子從小自律怎麽可能在外面孩子都弄出來了。
“要是不信你們把孩子接回來不就好了,你們自己看看跟大孫子是不是一個模樣刻出來,人就在玉溪胡同,你們把人找來不就是了。”
姜侯爺遲疑地看向楊歆琬:“成袁媳婦你看怎麽樣?”
聽姜老太太那麽說,他是相信一半了,如果真是他的孫子,自然不能流落在外面,但是這事怎麽也得問了楊歆琬這個兒媳婦同意。
先是摔了她的嫁妝,現在又弄出了一個庶長子來,估計兒媳婦馬上就要收拾包袱回娘家了。
“要是兒媳你不想見的話,人就不領回來了。”
楊歆琬心亂如麻,到了此刻她還是不相信姜成袁會騙她,他那樣的男人光明磊落,怎麽可能會隐瞞自己有了子嗣的事情。
“若是那孩子不是世子的怎麽辦?比起去打擾不認識的人家,還是等世子回來再問清楚這事。”
姜侯爺點頭應承:“這事說的在理,還是等成袁回來問他是怎麽一回事,這世上的人那麽多,有長得一樣的再正常不過了。”
“我可是親眼瞧見大孫子進去過那個宅子的!”見沒有當場把人叫到侯府,姜老太太不甘心地說道。
“既然二祖婆見了世子進了那個宅子,又見過了那個小孩,為什麽不直接詢問世子是怎麽一回事?”
“我……”姜老太太被問住了,要是她逮到了這事,自然不會事後才來說,而是逮到的當下就問清是怎麽回事,要是姜成袁給的封口費不高,立刻就來侯府當笑話說。
都怪葉姨娘,只說讓她說這件事,也沒有說清楚讓她怎麽說。
“還是等到成袁回來再問是怎麽回事吧,大約只是一個長得相像的孩子。”林氏見楊歆琬臉色蒼白,怕兒子兒媳才和樂了幾天又要分崩離析。
姜侯爺點頭同意,目光掃過地上那兩個縮成一團的二房姑娘:“二伯母要不然就先回府吧,兩個侄女也得好好梳洗一下。”
“叫人把她們送回去就是了,我在侯府住幾天。”姜老太太大掌一揮,幹脆利落地決定道。
姜侯爺吓了一跳,怎麽就要住在侯府了。
見夫人和兒媳婦都沒有說話的意思,姜侯爺只有自己打起精神道:“二伯母怎麽突然要住在侯府,是不是堂兄那裏……?”
姜老太太唉聲嘆氣:“這跟他能有什麽關系,如今家裏沒了進項,連口飯都吃不上了,我也是為了不想給他們添麻煩,就想在侄兒你這住上一段日子,侄兒你不會嫌棄我老婆子不讓我住吧?”
姜侯爺笑的尴尬:“怎麽會嫌棄二伯母。”
“那就好,我看孫媳婦的院子就不錯,應該不介意添我一個人吧?”屋裏的人目光齊聚在楊歆琬身上,姜侯爺又想讓她答應又想讓她拒絕,想讓她答應是因為只有她制得住姜老太太,不想是因為怕兩人又鬧個天翻地覆。
“二祖婆要能說出哪家祖輩是跟成了親孫輩住在一起的,出雲院你随意來就是了。”
姜老太太別的不行,胡編亂造的功夫倒是厲害,當即就杜撰了三四個名字,還講了一段孫媳婦孝敬老太太的故事。
可惜楊歆琬不是她故事中任勞任怨,當牛做馬的孫媳婦,當即道:“二祖婆說的這幾個都是一房的祖孫,你再說幾個隔房家裏有子有女,卻非要住在另一放孫輩院裏的吧。”
“你嘲諷我!”
“并無。”說完,楊歆琬朝姜侯爺和林氏道:“媳婦身體不适就先回院子休息了。”
“我送你回去。”林氏怕她因為姜老太太的事情憂心,提議道。
楊歆琬搖了搖頭:“媳婦一人就行了。”
她現在唯一想的就是葉姨娘是什麽時候知道姜成袁在外面置辦的有院子,裏面還養了一個孩童。她剛剛問姜老太太的問題,得到信息就是姜成袁這事不是她發現的,而是有人指示她說的。
她的性子要是直接逮到了姜成袁出入一棟宅子,早就進去鬧得衆人皆知了,怎麽可能憋着讓他們去發現這件事,而指示她說的人除了葉姨娘應該也沒有其他人了。
這事如果是葉姨娘指示的,那這件事一定錯不了,姜成袁在外面置辦了一所宅院,而且還養了一個女人一個孩童,但這兩個人是怎麽回事,她會問了姜成袁以後再下定論。
若是那孩子真是他的……楊歆琬表情迷茫,明明是重生了,她過得卻跟上一世一點都不一樣,雖然因為上一世的記憶解決了許多小麻煩,但卻不是完全的順風順水。當然這也讓她知道了她上一世過的是多糊塗,竟然有那麽多的事不知道。
“少夫人別擔心了,指不定是老太太看錯了。”春熙見主子紅潤的臉頰沒有了顏色,眼眸也比往常黯淡了幾分,忍不住開口安慰道。
“我沒事。”楊歆琬回神道,“還沒确定的事我有什麽可擔心的。”
這話像是說給春熙聽,又像是安慰她自己。
無論任何她相信姜成袁不會騙她,一切等他回來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