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路遇田地偷番薯
跨過火盆,穿上寧母做的新衣裳,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坐在桌前吃了頓飯。飯後寧父把寧問許喊到書房,本以為會挨一頓罵的寧問許早做了準備,垂頭聽着寧父的教誨。背手站立好久,寧父開口哽咽着說道:“許兒,在牢中這些日子苦了你了。看到那麽多人為你求情,爹很欣慰,你是個男子漢,做到了對爹的承諾,爹為你驕傲!”寧父一番話下來,讓寧問許淚眼朦胧,忍住想哭的沖動,寧問許咧開嘴笑道:“爹,你這樣我不習慣,我還是喜歡那個動不動就要揍我的爹。”寧父一聽,抖着胡子罵道:“臭小子,”我是那不講理的人嗎?”伸出手來就要打寧問許,最後巴掌變成愛撫,慈愛的摸着寧問許的頭。父子家常一番,看着寧父挺拔的身影越走越遠,寧問許只覺他頭上那一抹白發甚是礙眼。
回到房中,史若夢正坐在桌前發呆。屏退沉香,笑意吟吟的坐到她對面,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半天,她才回過神來。寧問許遞上一杯剛倒好的茶,含笑道:“謝謝你在我危難的時候想辦法幫我渡過難關。”史若夢淡淡說道:“我并未做什麽事,只是你吉人自有天相罷了。”寧問許調笑道:“娘子真是謙虛,荒村的事就四人知曉,沉香寧程自是想不到這樣的辦法,你才女名聲遠播,想出這樣的辦法也是理所應當。”見史若夢不再回答,寧問許就當她是承認了。躊躇再三,寧問許問道:“你剛剛是不是在想宋公子啊?”史若夢聞言柳眉微皺,瞥了他一眼。寧問許以為猜中史若夢心事,安慰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待他日你恢複了自由身,便可去追尋自己的幸福了。”史若夢挑眉問道:“那你的幸福呢?可有着落?”寧問許嗟嘆道:“曾經我是有的,可後來讓她寒了心,有時我也會想,如果沒有這門當戶對,沒有世俗的羁絆,我與她也應當會是一對恩愛夫妻。如今,如今只要能遠遠的看着她幸福就好。”或許被寧問許的落寞神情所吸引,史若夢癡癡的看着寧問許,嘆道:“好一個她幸福就好。”寧問許沉浸在往事中,對史若夢的反常也未在意。吞了吞口水,寧問許問道:“可不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見這人滿眼的期待,史若夢不禁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淡淡問道:“什麽事”拽着衣袖猶豫半天,寧問許說道:“我想請你陪我出去郊游,不,準确的說是撮合兩個人。”史若夢聽罷嘆道:“近期可能不行,庭晴要我去指導琴藝,一時半會是脫不了身的。”看着那人晶亮的眸子瞬間暗了下去,史若夢繼續說道:“不過既是做好事,向庭晴說明,遲幾日也是無妨的。”剛說完,某人滿臉的興奮,激動地說道:“這麽說你是答應我了?”看着如同得到糖吃般的寧問許,史若夢無奈的搖搖頭,出了門。而這史若夢剛出了視線,咧着嘴笑的寧問許瞬間垮了下來,一手撐着腦袋,一只手把玩着茶盞,揉揉隐隐作痛的胸口,寧問許輕嘆一聲,雙目失神的看着窗外。
兩日後,卯時三刻。
幾日前就派寧程将信送到端柏手中,猜想兩人此刻應該在路上了。今日的寧問許一身金鑲邊公子袍,腰着白玉帶,足穿流雲靴,一副貴公子打扮。史若夢一身蝶戲水仙群衫,頭上戴着寧問許送的白玉簪,簡單打扮卻不失清雅大方。接過寧程遞過的包袱,寧問許一驚,包袱裝得滿滿當當,知道的以為他倆人郊游,不知道的以為他兩人遠足。搖了搖頭,将那些個衣服、銀票塞給寧程,見寧程雙眼冒光的模樣,伸出手敲他頭笑罵道:“你是不是不打算我回來了?還有這錢我剛目測了一下,你可要給我好好保管。”将不相幹的東西拿出,包袱瞬間小了不少,打結背在身上,很自然的伸手去牽住史若夢的手。寧府家丁見他們夫妻兩人一年恩愛的模樣,心裏暗暗發笑.
因是步行,走了一個時辰就來到了郊外。郊外的樹木繁茂,到處都有着野花野草,偶爾碰見進城的百姓,這樣的情景讓寧問許感覺很自由。一路小跑着,不時摘摘野花,踩踩小草,早就沒了那貴公子的樣,活脫脫一個玩心不減的小孩。史若夢見狀輕笑,叮囑他慢些。此間的鳥語花香真能讓人忘憂,聽着鳥鳴,聞着花香,喜歡的人就在身旁,大抵就是人間仙境了吧!大概是感覺到自己太忘我了,寧問許瞧見落在後面一大截的史若夢,像個犯錯的小孩站在原地等着史若夢到身邊來。蓮步輕移,看着站在原地的寧問許傻傻的樣子很是可愛,不由莞爾一笑。有了之前的教訓,寧問許這下倒也不玩耍了,與史若夢肩并肩徐步談笑。兩人路過一片地,地上種着番薯,番薯的藤條長勢很好,有些都長在了路邊。寧問許停下不走了,史若夢剛要出聲問為什麽不走,寧問許笑眯眯的指着地裏的番薯,又做了個挖的動作,這下史若夢知道為何停步不前了。含笑擺了擺手,哪料寧問許一把抓住史若夢的手,立刻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帶着史若夢輕手輕腳的往番薯地裏去。尋了個隐秘的地方,寧問許開始挖番薯了。随手撿起地上的一根尖棍子,開始刨地,無奈刨的太慢,索性雙手一丢木棍,抓住番薯藤拼命的往上拽,眼見寧問許漲紅了臉,番薯藤才有微微動搖,史若夢不由暗笑。伸手示意他讓開,見寧問許一臉不信的模樣,史若夢幹脆用事實說話。就見她雙手抓住番薯藤使勁往某方向一拽,番薯出來了,一串番薯藤上挂着三四個番薯,個頭還挺大,來不及驚訝,寧問許模仿她剛才的動作抓住了另一條番薯藤,我不其然,番薯輕而易舉地被拽出來了。飛快地扯下番薯,用衣服前襟包好,就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兩人心中暗叫不好,寧問許伸頭看去發現一老漢正朝他們走來。好在另一田地裏的老漢喊住了那老漢,兩老漢坐在一起聊天。抓住這個時機,寧問許一把抓住史若夢的手緊緊握住,示意“突圍”。兩人貓着腰走了一段路,後來直接狂奔。可能是動靜太大,反而驚擾了在聊天的兩老漢。一老漢急忙喊道:“老張,你地裏進賊了。”張老漢一聽,看着正在狂奔的兩人,哈哈笑道:“現在小年輕追求刺激啊!番薯值幾個錢?年輕時我也和老婆子幹過,這叫共患難,哈哈!”眼見沒人追來,寧問許、史若夢同時松了口氣。甩開緊握着的手,史若夢嗔了寧問許一眼,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同意和他一起去偷地瓜,這要是讓人給逮住了,那還不羞死人啊!寧問許含笑道:“不是沒事嗎?地瓜偷到了,再說你不覺得剛剛很刺激嗎?”史若夢細想寧問許的話覺得有些道理,逃跑的時候有一瞬間她覺得就這樣牽手一直跑到天荒地老也挺好的。口上不做任何回答,史若夢丢下寧問許一個人朝前直直走去。來到莫忘亭,發現端柏季香藍早已在這候着了。四人互相介紹了下身份,便開始坐了下來。季香藍見寧問許衣冠不正,臉上還有着泥土,很自然的替寧問許整了整衣衫,掏出手帕替他擦了臉。待做完這一切,三人齊齊的望向她,季香藍才知道自己幹了多傻的事。寧問許一臉驚訝,滿臉都是笑意,嘴角咧開了花,端柏眼神無波瀾,暗道香藍用情至深,而史若夢臉上有訝異、有哀怨,甚至還有一絲絲的羨慕,不過史若夢是何許人,很快就将臉上表情隐去,一臉平靜的看着季香藍。季香藍見寧問許呆呆地看着她,朝她笑,心裏有喜有怒,暗罵一聲呆子,你這番作為置史小姐于何地?面色一冷,将手帕扔掉,淡淡笑道:“寧公子還真是小孩心性,日後可要多注意一些,要是讓別人瞧了去,又定有一番風雨了。”她這樣一說,倒也顯得她剛剛的動作合情合理,只是天知道在寧問許癡癡的看着她時,她多想抛下矜持抱住他,笑罵道:“呆子,多大人了還不懂照顧自己?以後就由我來照顧你吧!”可這一切從她狠心傷寧問許的時候就成為泡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願來年物是人是,欲語笑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