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2)
宸一無奈地叫她名字，“到家了……”
徐素這才猛地剎住車。
周一考語文和數學，考完一堆人聚在一起對答案，因為大家都知道鄒廣成績好，所以反常地圍在他周圍追問某些題的答案，徐素向來是個考完就算的人，幹脆給他們讓位，去走廊裏背英語單詞了。
她去上了個廁所，經過一班的時候無意間往裏面望了一眼，果然，最後一排周宸一和紀凡的位置上和鄒廣是同樣的情形。
“你找誰啊？”徐素正在愣神，丁寧忽然出現在她身後，語氣有些生硬。
“不找誰。”
“不找誰就別堵在我們教室門口。”
徐素這才發現自己站的地方正是他們一班的後門，連忙往旁邊一站，和丁寧說：“對不起啊。”
丁寧甩了甩馬尾就走進了教室，什麽話也沒說。
徐素早就見識過這個女生的厲害和古怪，也沒多想。
在洗手池那裏遇到穆雅倩，她鞠着水洗了把臉，再擡起頭，水珠滴滴答答地落下來，額前的劉海濕了幾摞。
徐素給她遞了張紙巾，穆雅倩接過紙巾，問她：“你不去和他們對答案？”
徐素搖頭：“對了答案也不能改變什麽，知道自己錯了很多還不是給自己添堵。”
穆雅倩點頭，說：“明天我生日，考完試我請你吃飯好嗎？”
徐素“啊”了一聲，随即點頭，問：“還有其他人嗎？”
“張弛，瞿逸陽，還有林江。你都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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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弛和瞿逸陽都是班裏和穆雅倩關系很好的同學，不過林江居然也去，倒是讓徐素吃了一驚。
放學回家的時候，徐素發現周宸一旁邊多了個林江，林江抓了抓頭，說：“穆雅倩生日禮物你還沒買吧？我想着跟你一起買……”
徐素本來也不知道要買什麽，點點頭。
不過林江沒有騎車，徐素的車沒有後座，周宸一的車倒是有，不過他嫌林江太重，死活不肯載他。
後來林江提議周宸一載徐素，自己騎徐素的車。
周宸一猶豫了一下，答應了，不過再三警告徐素：“你千萬抓緊我書包，不然摔着了我可不負責啊。”
徐素是見識過周宸一野蠻的車技的，和他平時溫和的待人接物出入有點大，基本是見縫插針的地步。而事實也正如她所想，好幾個轉彎都差點把她甩出去，徐素吓得大氣都不敢出，他倒是還和林江閑适的聊着天。
後來林江發現徐素臉都白了，在下一個紅燈出處下車，對周宸一說：“我倆換一下，我看你再載着徐素，她都要昏過去了。”
周宸一不滿地哼哼，斜睨徐素“有這麽誇張嘛”，還是乖乖下了車，騎上徐素的。
林江的車技溫和多了，徐素還能得空插兩句他們的對話，二十分鐘後，總算到了商業中心。
徐素的車座椅符合她的身高，可對周宸一來說就太矮了，他手長腿長的，下車的時候整個人都腰酸背痛，毫不留情地捶了林江一拳：“你小子挺會算計的……”
林江哈哈笑着，率先一步走進了商場。
徐素很同情地看了周宸一一眼，跟上了林江。
周宸一之前就交代他們“速戰速決”，可是徐素終歸是女生，挑禮物什麽的速度極慢，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林江和周宸一已經快要抓狂了。
“徐素，我們太晚回去，家裏會擔心的問。”
“你剛停完車不是打了個電話回去了嗎？”
徐素的一句話堵的周宸一說不出話，只好默默跟在她身後轉悠。
最後，她終于選中了一大盒3D拼圖，和林江合資，再每人寫了張賀卡，就大功告成了。
林江家離商場不遠，所以步行回家，徐素把拼圖交給了他，自己和周宸一終于可以各自一輛車騎回家。
回去的路上，周宸一問徐素：“考試覺得怎麽樣？”
“語文默寫三個沒寫出來，作文沒寫完，數學兩道選擇蒙的，大題最後一道胡扯的。”徐素回答的很老實。
周宸一聞言沒有再問，只說：“回去好好看英語吧。”
第二天上午照常上課，下午考完英語還不到四點，就提前放學了，穆雅倩召集了四個小夥伴，一起去城市廣場旁新開的餐廳。那家餐廳不僅可以吃飯，還提供桌游唱歌等娛樂項目，一群人一直玩到晚上快八點才解散。
穆雅倩很高興，一直拉着瞿逸陽讓他唱歌，瞿逸陽長得不錯，嗓音恐怖的不行，徐素走出餐廳都有心理陰影。
林江主動提出送徐素回家，徐素說了很多次自己乘公交車就行了，林江很是堅持，最後徐素只好妥協。
徐素第一次和周宸一之外的人一起回家，她和林江也算玩得很熟了，所以還是有很多話題可以聊的，不過那種感覺和周宸一一起很不一樣。可到底怎麽不一樣，她也說不清楚。
林江是個性格很好的帥哥，很爺們很豪爽，他也很欣賞徐素的性格，一遇上總有很多話可以說，他們倆的契合比徐素和周宸一間更甚，可是，徐素還是覺得，自己和周宸一是更好的朋友。
徐素到了家門口，告別時林江問她：“徐素，你十一有什麽打算嗎？”
“我爸說帶我去S市看一個電競比賽。順便去玩一圈，你有興趣嗎？”
林江很遺憾地說：“有啊，不過後天就能出成績，一出來，我爸媽肯定又要念我。估計是難逃和周宸一紀凡一起上補習班的命運……想想還是你好啊，你爸這麽開明！”
“那倒是。”徐素毫不謙虛地點頭，然後笑着和他告別，“今天謝謝你啊，祝你補課愉快！”
林江：“……”
周四上一大早，各門科目的卷子就發下來了，教室裏出乎尋常的安靜，只偶爾傳來竊竊私語。
鄒廣考的不錯，門門甩開徐素一大截，不過徐素對自己的成績尚可接受，和推斷的差不多。多虧了有鄒廣，她的數學甚至還能用不錯來形容，雖然，鄒廣接近滿分。
第一節就是趙藍的數學課，她先整體談了談第一次考試，然後傳下來一張班級排名。
班裏第一是李霜，第二是鄒廣，第三是瞿逸陽徐素排28，穆雅倩排46，她朝徐素擠了擠眼睛，總算相信徐素說過的自己的成績也不好了。
不過令人意外的是，薛藝庭這麽用功的人，只考了19名。她是班長，趙藍第一個拿她開刀，說：“這種班長怎麽起帶頭作用？！”
薛藝庭的臉漲的通紅，低垂着腦袋，沒有人能看清她的表情，徐素望着她的後背，突然覺得她有點可憐。
周圍的人下課時交流各自的成績，話語中有好幾次提到薛藝庭，用那種同情的我口吻，可是，誰都聽的出來，裏面暗含的諷刺。
——這麽認真學習，這麽努力讨好老師，還不是考這麽差被老師罵得狗血噴頭？
中午吃完飯，徐素去文印室幫趙藍加印卷子，路過布告欄，看到薛藝庭站在前面，盯着上面貼着的年級榜，緊咬着雙唇，攥着拳頭。
她的眼裏，有隐約的淚光。
看到徐素，她猛地回頭，瞪了她一眼，拔腿就跑。
徐素無語，也看了看年級榜。上面只有全年級前50的名字，自然是沒有她的。不過她看到了瞿逸陽在第45，鄒廣在第27，李霜在第12，而前十名中的九個，都被一班的人囊括。
紀凡是年級第一，周宸一是年級第三，兩個人的分數甩開後面的人一大截。
徐素默默轉過了身，視線對上了身後笑眯眯的周宸一。
“我看到鄒廣了。”
“嗯，我也看到了，他很厲害，年級排名比我班級排名還高。”
周宸一聞言愣了一下，徐素說這話的口氣就像是個為兒子自豪的媽。而且……他撇撇嘴，明明自己比鄒廣考得好這麽多……她怎麽就不說他厲害。
“徐素同學，你班級排名還不如鄒廣年級排名，還這麽高興？”周宸一笑着揶揄她，他是看徐素根本不在乎考得成績，不然倒也不敢貿貿然這麽說。
徐素聞言，臉慢慢變紅，憋着一股氣，然後說出了讓周宸一無法反駁的話：“我大度……我無私……不行嗎？”
周宸一：“……嗯……可以。”
“喂，你們倆幹嘛呢？大眼瞪小眼的？”林江走了過來，身後跟着紀凡。
林江用胳膊肘撞了撞徐素，笑着說：“喲，徐素，你也看年級榜啊？話說難道你不知道，這種榜和我們這種人沒啥關系嗎，”他朝着紀凡和周宸一的方向努努嘴，“喏，是這種人的天下。”
“也是。”徐素點頭表示贊同，轉身就走，“沒意思，沒意思，我回去啦。”
周宸一看着她拿着試卷揮手臂的背影，笑了出來。
☆、十一假期
這周過後就是國慶長假了，實驗中學一向喜歡占用學生的休息時間，這次也不例外。
周五下午，趙藍宣布六號七號全體回校參加秋季運動會。
班級裏哀嚎一片，趙藍用板刷拍了拍講臺，示意大家安靜下來：“我們實驗中學，歷年來都是全市升學重點率最高的，你們以為是怎麽來的？學校就是希望不占用你們上課的時間，以後這樣的場合還會很多，你們習慣習慣就好。”
“好了，現在體育委員瞿逸陽組織一下，大家把報名問題先解決下。”趙藍說完，讓瞿逸陽上講臺，自己抱着一疊作業回了辦公室。
瞿逸陽無奈地拿着報名表走到講臺，對着下面一片嘈雜說：“那個……大家配合一下吧……”
然後他在黑板上寫下了比賽項目名稱，一個個問過去，讓大家自由報名。
瞿逸陽平時在班裏人緣不錯，大家也都挺給面子的，沒一會就報了一大半，最後只剩下了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這兩個項目其他中學初一都不設置，實驗中學例外。
想想跑這麽多這麽累，瞿逸陽好說歹說，自己先報了個一千米，還是沒人願意。
“張弛，穆雅倩？”緊急關頭，好哥們就是用來賣的。
張弛硬着頭皮答應了，穆雅倩則嚴肅拒絕了：“我有哮喘啊。”
瞿逸陽這才想起來，只好放過她，眼神掃了一遍教室，問：“女生還有誰？”
一直都沒有人回答，直到薛藝庭忽然站起來，說：“我報。”
瞿逸陽有點意外地點頭：“好。”
不止是他意外，班裏的其他人也都很驚訝，薛藝庭平時看上去弱不禁風的，恨不得走路都要被風吹倒，這會怎麽這麽英勇？
徐素聽見後面的女生在和自己同桌說，薛藝庭又在逞英雄了，這種人就是從來都不放過表現的機會，估計月考被老師罵了想贏回一成……
徐素聽着那話，覺得有點刺耳。腦袋一熱，就舉起了手，說：“我也報個吧。”
“徐素，你有病啊！別跟着薛藝庭發神經啊！”鄒廣在一旁低聲地和徐素說，徐素向他搖頭示意。
瞿逸陽很滿意搞定了這件事，提醒大家國慶假期別光顧着玩，沒事兒就去外面跑跑跳跳，适應适應。
晚上陳楓讓徐素徐天來家裏吃晚飯，周宸一說起運動會的事，說自己報了四百米和一千米。
徐天感慨：“小夥子體力不錯啊，像我們素素，從小體育習慣性不及格，這種運動會永遠只能給別人加油鼓掌……”
“爸，我報了八百米。”
在場的所有人當時就沉默了。
周宸一剝蝦的動作一頓，擡了擡眉，并沒有很意外：“八百米是耐力跑，重點是體能。你體能怎麽樣？”
徐天嘆了口氣，幫徐素答：“能坐電梯從來不走樓梯，跑兩步就喘。從小到大唯一的運動就是騎自行車了，還是輛變速的。”
然後又是一陣沉默。
吃完飯大人們在客廳看電視聊天，徐素和周宸一拿着水果在陽臺吹風，周宸一問徐素：“你倒是難得的有勇氣……你知道八百米有多累嗎？”
“沒事，趙藍和瞿逸陽都說了，重在參與。”徐素說着，往嘴裏塞了顆葡萄，連皮一起吞了下去。
這種話也就是用來安慰安慰、騙騙人罷了。周宸一心想，但沒有說出來，畢竟徐素看上去那麽平靜。
“你什麽時候去S市啊？”他忽然想起剛才飯桌上徐天提到的電競比賽，問徐素。
“三號吧，人可能會少點，我爸不打算開車去，我們乘大巴，五號回來。”徐素問，“你呢？幾號回老家？”
周宸一祖籍在A市，那裏的房子要動遷了，周明想着帶他再回去一趟，畢竟是小時候呆過的地方。
“明天就走，我爸說在周圍玩一圈，陳阿姨還沒有去過。然後三號晚上回來，周四要補課。”
徐素“噢”了一聲，不無遺憾地說：“那我們剛好錯過。”她嘆了口氣，拍拍他的肩膀，“記得拍點照片給我看，我還沒去過A市。你老家……是一個怎樣的地方？”
周宸一擡頭，雙手撐在欄杆上，望着深藍的夜空，臉上的我笑帶着回憶，很溫柔：“不像C市那麽繁華，很古樸，但是非常有味道。在我太奶奶家門前，有一條小河，碧綠碧綠的，打開窗戶就能看到小橋和拱洞，有撐船的人，一清早就唱歌，唱的很慢很慢。那裏的一切都很慢。”
周宸一轉身，後背倚靠着欄杆，對徐素說：“那裏還有很多好吃的東西，白糖糕，紅豆糕，血糯米粥……那個時候我媽抱着我，每天早晨和傍晚沿着河散步，給我買那些……”
他說着，忽然低下頭，輕笑出了聲。“可惜，以後再也吃不到了。”
其實，就算吃到了，也沒有意義了吧，畢竟媽媽已經不在了。
徐素看着他，覺得他的樣子很落寞，很孤獨，和平時總是溫暖微笑的周宸一，很不一樣。
她不知道該怎麽辦，鬼使神差地用牙簽戳了塊西瓜，塞到他嘴裏。
周宸一吓住了，生硬地把西瓜咽了下去，差定沒嗆死。
“好吃吧？”她笑的燦爛。
周宸一“啊”了聲，然後說“嗯”，臉有點發燙。
國慶前兩天，突然升溫了，徐素不想去街上湊熱鬧，而且徐天也有以前的學生來看他，徐素幹脆就真的去學校操場跑圈了，早上一次，傍晚一次，連個懶覺也沒睡，白天就打打游戲做做作業，過得異常清閑，整個人容光煥發的。
這兩天跑圈都看到了林江和紀凡，林江運動會報名了短跑，聽說他體育非常好，紀凡個子高，報了跳高跳遠，兩個人假期都沒安排，就來為運動會做準備了。
他們給徐素掐秒表，徐素跑了兩次八百米，一次四分三十，一次四分四十，這個速度被林江戲稱為“比蝸牛還慢”。
不過徐素還是挺有毅力的，盡管慢，但是中途沒有停下來走過。最後一次，林江在前面領着徐素跑，不時回過頭來粗暴地催她。
結果徐素跑了四分零五。
徐素特別滿意，感慨：“要是比賽的時候你也能給我領跑就好了，那樣我還不至于死的太難看……”
“呵呵，我給你領跑？那我們班的同學和老師還不把我弄死？”
“你是怕被徐莓莓弄死吧。”一旁的紀凡冷冷開口，“你也怕徐素被徐莓莓弄死。”
林江被他堵的無話可說，徐素好奇地看着林江。她一向不似其他女生般愛八卦，不過看林江別扭的樣子，還真的有點好奇。
“徐莓莓喜歡他,他也喜歡徐莓莓,上禮拜還一起去了游樂園。”
紀凡很少爆料，林江氣的要掐他脖子：“紀凡我不就是上周放了你鴿子嗎？你至于記仇到現在？！”
紀凡斜睨了他一眼，淡淡地說：“重色輕友。”
三號中午，徐素和徐天坐上開往S市的大巴，三個小時後，到了S市。徐素有點暈車，午飯只吃了一點點，徐天看她不舒服，就讓她在酒店休息，自己一個人去外面轉悠了。
徐素睡了一下午還是頭疼，而且蓋的被子有點厚，醒來喉嚨也痛。
她喝了口水，然後換了衣服去酒店大廳坐着，這個時候，走進來了一群人，穿着統一的服裝，看上去比自己大幾歲，其中有兩個很面熟，徐素再看他們衣服上的logo，知道他們是某知名電競俱樂部的選手，心裏一激動，就跟在他們不遠處，一直到他們進電梯。
這時候，走在最後面的那個高個子男孩突然轉身，徐素一驚，也停下步子，愣愣看着他。
那個人俯下身，問她：“小妹妹，你有什麽事嗎？”
徐素搖頭，有點不好意思：“我看到了你們的衣服……”
“噢？”那人笑了笑，“你也玩游戲？”
這個時候前面的人叫那個人快跟上，那人揮揮手，讓他們先走。
徐素點頭。
那個人有點意外：“你多大了？都玩些什麽？”
等聽完徐素的回答，他沉默了會，問：“要不要上去和我們來一盤？”
徐素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問：“真的可以嗎？”
“嗯。”
徐素度過了有史以來最幸福的一天。見到偶像的心情難以言說，特別是她的偶像們誇獎她“反應很快”“小小年紀很有前途”，簡直比趙藍誇獎她“數學進步神速”要高興一百倍。
徐素知道自己就不是什麽好好讀書的料，不過那群哥哥對她說，還是要認真學習的，不然家裏遲早有一天會反對游戲的。
徐素高興地答應了，到快七點的時候才回房間。
徐天已經回去了，打包了很豐盛的晚飯，看到她終于回來了，長舒了口氣：“去哪了啊？”
徐素把她的奇妙經歷告訴了徐天，徐天比她還興奮，差點就要去找他們也來一盤了。
“啊對了，剛周宸一打我手機了，你不在，我給他打回去啊。”徐天說着，撥通了周宸一的電話，然後把手機給徐素。
“喂？徐叔叔？”
“我是徐素。”
“你回來了？聲音怎麽這麽啞啊？”
徐素聞言清了清嗓子，然後把剛才和徐天說的話又和周宸一說了一遍，周宸一聽的很認真，時不時附和一句，末了對她說：“你玩得開心點啊，我照片都拍了，等你回來給你看，我還給你帶了好吃的。”
“好。”徐素心情愈發好了，晚上興奮地睡不着，纏着徐天聊天，徐天砸了她幾個枕頭她才消停下來。
第二天看比賽，她坐在觀衆席，不出意外地看到了選手席裏那幾個熟人，他們甚至沖她招手，徐素覺得胸腔裏有一股熱血在沸騰。
整場比賽，她都緊張地用手抓着徐天，眼睛盯着大屏幕，一眨不眨，解說的話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直到他們終于贏了，她猛地站起來，激動地差點哭了。
那些選手臨走時，送了徐素一個鼠标，鼠标不新了，磨損嚴重，可是徐素當寶貝似的護在懷裏，不能更開心。
和這種喜悅相比，後一天的陰雨天氣根本不算什麽。
回到家裏，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周宸一，告訴他這件事，秀一下這個鼠标，她興致沖沖地去敲門，結果陳楓來開門，說周宸一補課還沒回來。
徐素有些頹然，熱情大減。她忘了周宸一要補一天的課，忘了他是好學生，忘了他和自己是不一樣的。
周宸一從來沒有像鄒廣一樣，和她說過，要好好學習，你現在這樣是不行的。他知道她很快樂，但是說到底，他沒法理解她所有的快樂。
徐素一口一口咬着陳楓給她的，周宸一特意帶給她的白糖糕，突然有點難過。
這種心情持續到周宸一補課回來找她，他給她看照片，講着照片裏那些地方的故事，發現徐素有點走神。
“你怎麽啦？不舒服？”
“對不起啊。”
周宸一笑了，眼睛亮亮的：“你傻了，跟我說對不起幹嘛？”
徐素沉默，其實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對不起他。
“好了。”他收拾好照片，問她，“東西吃了嗎？”
徐素點頭，終于笑了：“很好吃。”她的眼睛骨碌骨碌轉了一圈，笑的露出一口小白牙，“周宸一，謝謝你。”
☆、運動會
六號運動會，學校要求學生上午八點到校，八點半開始入場。其他班都為入場式運動員方陣評比卯足了力氣，各種花樣都拿出來了，唯獨只有二班沒有。趙藍早就和他們說了，別把時間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東西上，精神面貌好就夠了。
好在前面只有一個一班，一班倒也沒有弄什麽特別的花樣，運動員穿了整齊的白T黑褲，變換了一下隊形就過去了。
徐素站在自己班的隊伍方陣裏，穿着随意的服裝，能清楚看到前面方陣走過主席臺後，裏面排在最後的周宸一低着頭單手插着口袋，晃晃悠悠地往前走，伸了伸腿和胳膊。
徐素的八百米在明天上午，所以她今天只需要當觀衆就行了。入場式結束後，她坐到穆雅倩旁邊，穆雅倩遞給她一瓶水。
“我自己有帶。”她說着，從背包裏拿出水壺，咕咚咕咚灌了幾口。
徐素帶的是保溫杯，穆雅倩湊過去看了一眼，問：“這水很冰的樣子……徐素，現在不是大夏天了，你小心肚子痛。”
“不會啦，我從小這樣，習慣了。”
這時，廣播裏通報初一男子五十米預賽檢錄。瞿逸陽坐在觀衆席第一排，手裏拿着本冊子，翻了翻，轉過身往後面喊了句：“楊鵬，□□，該你們了。”
坐在徐素後面的兩個男生站了起來，徐素稍微偏過了點身子，給他們讓道，穆雅倩喊了句：“加油啊。”
十分鐘後，徐素看到不遠處的□□處，穿着運動背心短褲的林江，在做熱身運動。
很多人湧到第一排去，想看清楚比賽，穆雅倩就是。徐素周圍瞬時空了一大片，這時周宸一坐了過來，今天的太陽很烈，他戴着個白色的棒球帽，徐素差點沒認出來。
“你不下去給林江加油？”徐素往一班那裏看了看，也是空了一大片。
“那家夥？不需要。”周宸一擡了擡帽檐，笑笑，“他要是不跑第一，我就打死他。”
徐素：“……”
結果果然如他所料，預賽林江小組第一，比第二領先一大截。一班的那群人快叫瘋了，周宸一說了聲“我回去了”，然後三步跳了過去。
徐素他們二班，□□跑了小組第三，勉強進了決賽。
之後又比了幾個項目，二班成績平平，旁邊的一班頻頻喝彩，二班的人早就沒心思坐定了，等瞿逸陽的跳高一開始，很多人都跟過去看了。
周宸一似乎也要過去，向徐素使了個眼色。徐素搖搖頭，□□是她的前桌，她得為他加加油，雖然他奪得名次的機會不大。
周宸一見她拒絕，也就沒有再多說，正巧運動會主持人丁寧走過來，叫周宸一去廣播站，徐素便一個人走到了空無一人的第一排。
發令搶響起時，整個場都沸騰了。旁邊的一班響起了震耳欲聾的加油聲，和二班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那種激動，到林江拿了第一的時候到達了□□。
□□跑了最後一名，他大口喘着氣，半蹲着身子。
徐素走過去，把礦泉水和紙巾遞給他。
□□擡頭，看到她時愣了愣，随即苦笑：“他們跑真快。特別是林江。”
徐素看了眼被衆人簇擁的林江，他的臉紅紅的，帶着勝利的驕傲笑容，看到徐素的目光，沖她擠了擠眼睛。
徐素對□□說：“這倒是。聽說他除了學習，什麽都好。”
和□□相反。
□□臉上的尴尬，終于消失不見了。
另一邊，瞿逸陽拿了跳高第二，第一是紀凡。和林江不一樣，他雖然拿到第一，也被衆人誇贊，整個人還是淡淡的，安靜地回到座位上看着場上的比賽。
徐素聽到廣播站播報着初一女子跳高名次：“第一名，初一七班，季梨；第二名，初一二班，李媛媛……”
由此，他們二班總算有兩個第二名了。可再看看一班，三個第一，一個第三。差距實在有點大。
二班很多人對一班的好成績和嚣張都很看不慣，徐素倒沒什麽感覺。她這個人習慣散漫，也沒什麽集體榮譽感，紀凡和林江奪冠，她甚至挺高興的。
穆雅倩罵她沒心沒肺，胳膊肘往外拐，她也還是樂呵呵的。
中午在食堂吃飯，穆雅倩和瞿逸陽不知道有什麽事，神神秘秘地湊一塊去了，剩下徐素一個人，在擁擠的食堂找空位。
走了一圈，好不容易看到紀凡對面有一個空位，不料和一個個子小小的女生同時邁出步子。
紀凡擡了擡頭，看看徐素，那個女生随即和徐素歉意地一笑，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徐素坐了下來。
“怎麽今天就你一個人啊！周宸一和林江呢？”
“徐莓莓的號碼布不見了，他們被拖去幫她找。”紀凡平靜地回答。
“你不去？”
紀凡聞言似有似無地一笑：“林江是因為和徐莓莓關系不一般，周宸一是濫好人。我正好兩個都不是。”
他回答的有理有據，徐素想想也對，便不再多問。
紀凡這個人話少，看着不太容易親近，周圍好的朋友也就周宸一和林江，好在徐素不是個別扭的女孩子，所以一頓飯下來，雖然沒說幾句話，還是沒覺得尴尬。
飯後一起走回教室，路上遇到了小跑着的周宸一和林江，說徐莓莓的號碼布找到了，現在趕着去食堂吃飯。
“那徐莓莓人呢？”徐素問。她怎麽不去吃飯？
“她下午有比賽，不能太累，我幫她帶。”林江說完，拉着周宸一跑了。
徐素進教室前去上了個廁所，洗手的時候看見徐莓莓了，她洗着一顆顆草莓，和旁邊的幾個女生玩水打鬧。最後潑了一大碗的水在徐素身上。
“對不起啊徐素。”徐莓莓看到徐素衣服濕了一大片，意識到自己闖禍了，忙遞紙巾過去。
徐素接過紙巾，安撫她：“沒事的，一會兒就幹了。”
可惜中午的時候太陽就躲起來了，天氣變陰，涼飕飕的，到下午去操場的時候，衣服還是濕的。
穆雅倩和鄒廣問她怎麽回事，她說被人不小心潑到的。穆雅倩皺着眉說：“現在這個天，風一吹會着涼的。”
“其實一點不冷啦，我等會去看跳遠和四百米，走走就熱了。”
徐素話雖是這麽說，還是止不住的打了個哆嗦。這個時候，男子初一男子四百米開始檢錄，瞿逸陽找不到比賽的兩個人，正急着呢，整個班亂的不行。
周宸一從位置上走下來——他要上場了。
走過徐素時，他把脫下來的衣服很随意地扔在她手裏，說了句：“穿上。”然後就穿着短袖往檢錄處跑去了。
等穆雅倩幫瞿逸陽找到那兩個運動員，徐素已經脫下了濕外套，披着一件白色運動服。
她湊上去看了看，聞聞味道，一臉狐疑：“男生的？不會吧？我們班哪個男生這麽有風度？我怎麽不知道？”
徐素淡定地輕聲答：“周宸一的。”
“哦喲喲，原來是自家人的。果然還是他最心疼你啊。”穆雅倩沖她擠擠眼睛，意味深長地笑。
徐素白了她一眼，不理她。
坐在前面的鄒廣聽到了穆雅倩的話，轉過頭，對她說：“你真無聊。”
穆雅倩聞言“呵呵”笑笑：“書呆子還說我無聊？！笑死人了！”
鄒廣被氣到，開始和穆雅倩對罵。
徐素對他們倆的幼稚行徑感到無語，把手臂伸進運動服裏，穿過半個操場去看跳遠了。
周宸一的衣服很大，衣袖很長，她穿着一直到她的指尖，顯得她整個人更小。其實徐素不矮，就是身形纖瘦，罩在寬大的運動服裏，格外引人注目。
跳遠比賽場地上圍着看的人不多，畢竟沒有跳高這麽有觀賞性。初二有兩個學生負責每次跳完後整理沙坑，看上去有氣無力的樣子。
這時，發令槍忽然響了，就在離徐素不遠處，她吓了一跳，周圍的所有人都一齊轉過頭往□□看去。
徐素也走到了跑道邊，她看見了周宸一，他在跑道最外側，因而起跑點最遠，他跑的很快，始終保持着優勢，離徐素最近的時候，她看到了他帶起的一陣風微微揚起了白色T恤的下擺。
她旁邊站着的兩個一班男生大聲地議論着，說“以前怎麽不知道周宸一還是飛毛腿……”，徐素聽見那話，不知為何突然笑了出來。
她視力不是很好，平時戴隐形眼鏡，今天沒戴，看不出跑步的周宸一的表情。
随着一陣歡呼，周宸一第一個沖過了終點。那兩個男生走向終點處，想去扶他，周宸一喘着氣擺擺手，順手接過了林江遞過來的礦泉水灌了兩口，一半都灌到了外面。
徐素看到他的額頭上滲出了細密的汗水，這時候一陣涼風吹了過來，徐素不動聲色地脫下了他的外套，偷偷塞給一旁的林江，指了指在和同學說話的周宸一，然後回到二班的觀衆席。
穆雅倩和鄒廣不知道去哪了，徐素一個人坐着，安靜地看着操場中間的草皮上，周宸一獨自散着步。跑完步不能立刻坐下，他看上去比剛才平靜多了，左手臂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