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他們二班裏的人都懶，抱着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誰也不願意出力，只有李媛媛報名了一個獨唱。
其實這事原本是文藝委員負責，和薛藝庭沒什麽關系，可偏偏薛藝庭這人什麽事都愛插一腳，才開學沒幾天，班裏就有不少人竊竊私語說薛藝庭是個只會讨好老師的馬屁精。
“可是古筝我幾年沒碰了。”徐素面露難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喂徐素，你有沒有點集體榮譽感啊！要不是我們二班出不了節目我會強拉你上嗎？你不就是想推卸責任嗎？”
薛藝庭說話毫不客氣，穆雅倩看不過去了，沖她嚷：“你怎麽說話的啊！開學的時候表格上寫特長樂器的人這麽多，幹嘛不找他們？你是不是針對徐素啊？”
“我這還不是因為其他人的特長和別班的重疊嗎！鋼琴二胡小提琴都有了，我不找徐素找誰？”
“你別狡辯了！你就是……”
徐素拉了拉穆雅倩的衣袖，示意她別說了。她沉吟片刻，說：“這樣吧，我這段時間回去練練，但是只能挑簡單的。”
薛藝庭終于點了點頭走開。
穆雅倩沖着她的背影做了個鬼臉：“你看薛藝庭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當了班長就了不起啊！一到月考她保證現原型！”
穆雅倩周圍的人低聲附和。穆雅倩性格豪爽外向，已經和周圍人打成一片了，她前後桌那片，總是最熱鬧的。
不過，像鄒廣這種學生，就嫌他們太吵了。有一節下課，他憋着口氣和徐素說：“你不是和穆雅倩關系挺好？幫個忙，讓他們自習課小點聲吧，我做題腦子都亂了。”
鄒廣極少和徐素說話，此時徐素居然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忙點頭答應。
徐素沒有說是鄒廣拜托的，只說自己不太容易靜心，穆雅倩是直腸子，爽快地答應了。
這件事後，鄒廣開始時不時和徐素搭話了，雖然也不多，不過徐素也挺開心的。她慢慢知道鄒廣的一些個人愛好，喜歡讀歷史書，周一周五吃素，周末愛晨跑，熱愛學習，但也不完全是個書呆子。
徐素偶爾也會問鄒廣一些學習上的問題，鄒廣不像薛藝庭一樣愛鬼鬼祟祟努力，跟徐素講題有條理又清楚，還熱心推薦她課外的習題冊，吓得徐素忙搖頭謝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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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素和鄒廣坐了一星期同桌，兩人都改變了不少，下課時間鄒廣不一味埋在題海裏了，會聽徐素聊聊足球和游戲，徐素什麽都知道點，和他科普不少東西。而因為鄒廣，徐素下課也不去走廊欄杆那裏望着樓下吹風了。
周五放學回家路上，徐素看到周宸一一個人走着，他穿着黑色中袖T恤，背脊挺拔，手臂上纏着繃帶，她停下車，叫住他：“你怎麽一個人？你爸沒來接你？”
周宸一看到徐素，笑了笑說：“我爸今天有事。”
徐素從自行車上下來，推着車把，說：“我陪你一起走吧。”
兩人聊天聊了一路，周宸一問徐素怎麽好久沒在下課看到她了，她就告訴他鄒廣的事；徐素問周宸一他們班迎新晚會的節目，知道了他背林江擺了一道要上去跳街舞，頓時笑開。
周宸一不爽地撇嘴：“你笑什麽啊？不就是街舞嗎？有什麽好笑的？”
“是沒什麽好笑的。”就是沒法想象周宸一這種“小白臉”跳街舞的樣子。
徐素收斂笑容，鄭重地說：“你加油。”
為了防止周宸一取笑她，她沒告訴他，自己要老土的彈古筝。
徐素在小吃攤買了烤串和冰沙，付完錢後遞給周宸一，周宸一看着眼前花花綠綠的食物，沒敢接。
他倒不是嫌棄這種路邊攤，他小學裏有段時間每天必吃這些，直到有天食物中毒，上吐下瀉，半夜被送到醫院，躺了整整一個禮拜。
徐素看着眼前高個的少年，他微微低着頭，一直挺直的身板因為這個動作有點微彎，他的皮膚很白皙，因為夕陽的餘晖鍍上了一層淡紅色。
徐素把手縮了回來，什麽也沒說，繼續進行推着車走。
周宸一不好意思，想她好心陪自己走回家還買了東西請自己吃，自己這麽不給面子。他還怕她多想，以為惹她生氣了，趕忙解釋，跟她說上次的慘痛經歷。
“我沒有生氣啊。”徐素咬了一口肉串，轉頭看他，“我幹嘛生氣？”她一臉莫名其妙。
周宸一聞言終于放心，從她手裏拿過一串肉串，惡狠狠咬了下去。
咬下去的瞬間，油和醬汁溢出在口腔中。
是那種讓人懷念的味道。
“好吃嗎？”
周宸一點頭，不一會兒就吃完了一串，接過徐素遞來的另一串。
“你不怕食物中毒？”徐素揚眉，表情鮮有的生動。
“不怕。反正你也吃了，要死一起死。”周宸一一臉坦蕩地壞笑。
徐素不可思議，張張嘴：“周宸一同學，你這樣想可是不對的啊。”
周宸一： “……”
有了“烤串之情”後，徐素和周宸一勉強算的上是“生死之交”，徐素邀請周宸一周末來家裏打游戲。
“周六周日都行！你選一天吧。”
“我周六要去補課。”
徐素奇怪地問：“你不是在一班嗎？成績應該不錯，為什麽要去補課？”
“我們班的人都補。總不能……和別人落下太多吧。”周宸一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噢。”徐素差點忘了，尖子生的追求和普通學生，本來就不一樣，補課和成績好壞一點關系都沒有。
周宸一看她若有所思的樣子，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剛才說出那句話，第一次覺得好丢臉。
最後他們約了周日下午，順便叫上了林江和紀凡。
結果到那天下午，同時出現的我還有一個穿百褶裙的長腿女孩，徐素探尋的眼神望了望林江，林江有點不好意思，說：“她是我同桌徐莓莓。”
“你老本家。”周宸一輕聲和徐素說，一邊偷偷瞪林江。
不過徐素完全不介意，拿出飲料和零食熱情地招待他們，然後開始給他們演示和講解游戲。
幾個人輪流試了下，徐莓莓的水平能忽略不計，據說從來不玩游戲，就只顧着在林江玩的時候睜大眼睛大呼小叫了。紀凡和周宸一上手一般，不過林江玩得還不錯。
徐素問他以前有沒有玩過，他說暑假跟着小叔叔玩過幾次。
“那你還挺有天賦的。”徐素誇他。
“林江這家夥，除了學習之外，什麽都好。”周宸一勾了勾旁邊臉紅的林江的脖子揶揄他。
徐莓莓聞言也開始誇林江，聲音甜美，就是話太多了，有點做作，紀凡一臉受不了的樣子，周宸一渾身雞皮疙瘩，再看看徐素專心致志盯着電腦屏幕的側顏，頓時覺得她好正常。
晚飯之前他們幾個離開，徐素和周宸一送他們下樓，徐素約林江下周再戰，林江爽快地答應了，徐莓莓的臉色不太好。
上樓的時候，徐素問周宸一林江成績不好怎麽進一班的，她本來也就随口一問，沒想到周宸一愣了愣，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
“其實……是因為……呃……”他深吸一口氣，“算了就跟你說了吧，反正以後也會知道。”
“林江爸爸媽媽，有點關系，就把林江弄到了一班。”
“噢。”走後門的。徐素了然，笑他，“這有什麽，直說不就行了。”
周宸一“啊”了聲，眼睛看着地面走着，單手放在褲子口袋裏，不再說話。
穆雅倩口中的“小白臉”周宸一，好像真的有點小白。徐素心裏想。不過她覺得周宸一這孩子，人還真的不錯。就是有的時候太老實了，還有點嘴笨。
徐素周六周日玩了兩天，到周日晚上挑燈補作業，十點了，徐天看她房間還亮着燈，敲門進來，問她：“素素你幹嘛呢？這麽用功。轉性了？”
“呃……補作業。”徐素頭也沒擡，繼續奮筆疾書。
“噢。”徐天在她身後站了會，問，“需要老爸出馬幫忙不？”
“不需要。徐天同志，您快去睡覺吧，早睡早起身體好，我馬上就做完了。”徐素把徐天推出了房門。
“那你做完趕緊睡啊，身體要緊。”
徐素吐了吐舌頭：“行了，知道了。快走快走。”
結果一直做到十一點，主要是有道補充的數學題把她卡住了。其實老師說了，盡力而為，可徐素偏偏就想把它做出來，無奈努力了一個小時還是沒能攻克。她最後只能把筆一扔，睡覺去了。
第二天是星期一，徐素一進教室門看到鄒廣，就拉着他問那道題的解法。
“你怎麽忽然這麽用功？”鄒廣疑惑，拿出紙筆。
“好奇啊。”
結果那道題全班就三個人做出來了。鄒廣，瞿逸陽和李霜。
瞿逸陽是穆雅倩的同桌，老師表揚他的時候，穆雅倩一臉驕傲，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下課還和徐素說瞿逸陽多厲害吧啦吧啦。
徐素看了一邊埋頭做題的鄒廣，說：“鄒廣也很厲害啊，他今天跟我講了這題，比老師講的清楚。”
徐素沒有注意到，旁邊皮膚黑黑的鄒廣，臉瞬間變紅了。
“那怎麽能一樣！”穆雅倩睜大眼睛大呼小叫。
徐素不解：“怎麽不一樣了？”
“這個……”穆雅倩礙于鄒廣在旁邊，不好直說，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激動地唾沫飛濺。
“因為一個是鄒廣一個是瞿逸陽啊！鄒廣平時就是個書呆子，除了讀書就沒什麽興趣；瞿逸陽就不一樣了，他上課都在底下看漫畫，不怎麽學習的，全靠他的天才！他籃球也打得好，人又幽默，而且帥，你居然拿他和鄒廣比？”
徐素為鄒廣打抱不平：“還不是因為瞿逸陽長得好看……可鄒廣也挺好看的啊……”雖然黑的不像中國人。
“你睜眼說瞎話！”穆雅倩氣急，尤其是徐素的表情很嚴肅，沒有一點開玩笑的痕跡。
“你來打我呀！”徐素有心逗她，閉上了眼睛。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悶悶的笑聲，徐素轉頭，看到坐在後面一桌的周宸一。他在笑，肩膀有點輕顫。
周宸一沒注意到徐素轉過頭了，坐在對面的林江和紀凡先看到，林江朝她揮了揮手打招呼，紀凡點點頭，還是那個冷冰冰的樣子。
“你認識他們啊？”
穆雅倩剛問出口，周宸一就轉身，看到徐素看着自己，尴尬笑笑。
“你偷聽我們說話？”徐素裝出認真的樣子。
“呃……我不是故意的啊……”周宸一忙解釋。
“我開玩笑的啦。”徐素覺得周宸一真是少見的那類單純到底的人了。
這時候徐素和穆雅倩已經吃完了，徐素走過周宸一的時候，周宸一叫住她：“我放學和你一起回去，騎車。”
徐素看到他的繃帶拆了，了然地點頭，不過轉念一想：“可是今天周一，我值日。”
“沒事，我也值日。”周宸一白了林江一眼，“這家夥陪徐莓莓去書店，我幫他做值日。”
徐素“噢”了一聲答應。
周宸一動作快，沒多久就做完了值日，去二班找徐素。徐素弓着背在掃地，旁邊是李媛媛，兩個男生在排桌子。他們顯然認識周宸一，見到他就甩手不幹了，熱烈地讨論起籃球了。
李媛媛一臉不爽，礙于周宸一在這裏，也沒說什麽，問徐素：“你古筝準備的怎麽樣了啊？可別讓薛藝庭看笑話啊。”
周宸一聽到了，插了一句：“徐素……你……古筝？”
徐素點點頭，回李媛媛：“薛藝庭不會這麽想的吧，她也是沒辦法才叫我。你放心，簡單的我還能應付。”
回去的路上，徐素和周宸一一邊吃烤串，一邊說迎新晚會的事。
“你手行不行啊？街舞那麽大動靜……”
“沒事的，車都能騎了。”
“來得及練嗎？”這周六就要演出了。
周宸一點頭：“我四肢協調，紀凡就慘了，總是被林江罵得狗血噴頭。”
徐素努力想象那個場景，還是想象不出。
這時候有一堆高中生湧到他們站的小吃攤，其中一個大塊頭猛地踩了徐素一腳，徐悶哼了一聲，那人還沒有意識到，繼續踩着她纖瘦的腳板。
“喂，你踩到她了……”周宸一看到徐素臉色都變了，推了推那人，語氣不太好。
那人轉頭，把腳拿開，用力推了周宸一一把，朝他嚷嚷：“你他媽推誰呢你？”
“我他媽就推你了怎麽着！踩到人不用道歉啊！”
周宸一像變了個人似的，從他嘴裏說出髒話，徐素覺得有一種強烈的違和感。可是周宸一聲音好聽，連說髒話也是。
那人掄起拳頭就要打人，周宸一比他矮大半個頭，也沒他壯，可整個人的氣勢一點都不輸他。
這時那人周圍的同伴拉住了他，徐素也扯了扯周宸一的襯衣下擺。
“算了大胖，別和小孩子計較……”
“周宸一，我們走吧，我又不痛……”
“你臉都白了還不痛？”周宸一第一次沖她吼，徐素吓了一跳，腦子一短路，怯生生吼了句，“我臉本來就白！”
後來小吃攤攤主給他們每人一串烤串，勸了兩句，終于沒打起來。
徐素看着周宸一沉默的側臉，笑出了聲：“你也真是的，那人什麽噸位，你什麽噸位……他一看就是高三的，估計學業緊張心情不太好，用得着和他起沖突嗎？”
周宸一別過臉，努努嘴，輕聲說：“再過兩年，我就不信我打不過他……”
徐素撲哧一聲笑出了聲，拍拍他的肩膀： “好了，別生氣了。”
即使是初一的男生，即使是周宸一這樣性格溫和的男生，也難免年少氣盛。
“周宸一，謝謝你啊。”
徐素忽然道謝，周宸一反倒不好意思了，想了半天，說出一句：“我們，也算烤串之交了。沒事。”
回家的路上，少年的臉龐有點紅，和那夕陽餘晖的紅色相互映襯。徐素突然覺得，周宸一是真的長得好看，比鄒廣、瞿逸陽，甚至比林江，都好看。
☆、迎新晚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