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明忽暗

第2章

“寶寶，你昨天回來那麽晚，我還特意吩咐吳嬸給你留了湯呢”

直到晌午才起床的李越谌剛洗漱完出來就聽見了齊欣悅甜甜的嗓音，李越谌一陣無奈，盡管他無數次的告訴自己的母親，自己已經大了不要再叫自己寶寶了，齊欣悅卻還是總是無法改掉自己堅持了這麽多年的習慣。

齊欣悅坐在沙發上手裏端着一只精致的小茶杯，面前攤着一本時尚雜志看見李越谌的臉色，擡手捂住了嘴說：“不叫不叫，不叫寶寶了。”

這麽多年過去，李越谌都已經長大了，時間卻幾乎沒有在齊欣悅臉上留下什麽痕跡，一笑起來還宛若少女般。

“我這周要跟麗麗她們去歐洲旅游，你想吃什麽讓吳嬸給你做哦”齊欣悅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順便通知了兒子這個消息。

“知道啦”李越谌匆忙提上鞋，“我出去打會球，中午不回來吃了”

“又不回來吃，媽媽明天就要走啦，那你今天晚上要回來啊”齊欣悅微微抱怨着要求道。

“好的好的，晚上回來陪你”又不是要去很久不回來了，李越谌覺得自己的媽媽十分誇張，他很快走到門口帶上了門。

聽着關門的聲音，齊欣悅念叨着：“真是越大約不可愛了。”

A市高中籃球聯賽在即，李越谌跟朋友吃了飯趕到體育館的時候，人都差不多都到齊了。

他說了聲不好意思，跟教練打了聲招呼，一群人很快就進入了主題。

一下午在籃球與地板的撞擊聲中，球鞋與地板的摩擦聲和吹哨聲中飛快的度過。

李越谌不一會就出了一身汗，訓練結束以後，教練又叫他單獨留下談了話。等到了能的時候看了眼時間，竟然已經這麽晚了，去更衣室拿出手機一看，果然已經有了齊欣悅的未接來電。李越谌回了條微信，說自己馬上就回去。

除了體育館看見天陰的厲害，幾個隊員看見他招呼着讓他過來，“李越谌，一會一起找個館子咱們哥幾個喝兩盅，吃吃飯吧，這就要下雨了，先別走了。”

李越谌笑着回絕了：“不了，回去還有事呢。”

“那行吧”

李越谌揮了揮手，轉身大步朝大門口走去。

一位隊員不滿地說道：“傲個什麽勁啊。”

開口邀請李越谌的那位隊員擡手敲上了他的腦門：“你要是有他打的好你也能傲，橫着走都沒人問你。”

那人氣哼哼的不再接話。

李越谌這邊剛出來大門口，就開始下雨了，天色漸暗，雨又下的突然，這個位置還真有點不好打車。

站在房檐子地下等了快有二十分鐘，才看見一輛出租車打着燈，穿過霧蒙蒙的雨霧駛來。李越谌急忙坐進車裏，在外面淋了些小雨，車裏空調調的低，這麽猛然坐進來一時間覺得有些涼。拉上車門剛要說地址讓師傅趕緊走，李越谌就看到了一個讓他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那人半截身子在前面商鋪的房檐子下面，半截身子在外面伸着手，像是要攔自己坐的這輛車，離得不近光線又暗他可能不知道這車上已經載客了。

李越谌望着那個身影，一動不動的像個雕塑一樣立在又細又密的雨中，半截身子都被雨打濕透了。

司機師傅看着人坐上車也不說去哪，忍不住回頭看他，李越谌開口，又指了指前面的立在雨中顯得越發單薄的身影說，帶上他吧。

司機師傅五無可知否地說：“你願意就行，這會挺不好打車的。”

車開向顧谂身邊，他來開後座的車門，沒想到後面還有人，動作一頓接着又很快坐了進去。

空氣都開始沉默，李越谌本想打個招呼，可是顧谂從坐進啦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李越谌也不再多言，畢竟他也不是什麽熱情泛濫愛貼人冷屁股的人。

沒人說話，司機師傅又扭頭詢問似的看着後座的兩人，李越谌報了個地址。

司機師傅迎着雨幕開車，街上人漸漸少了，一個轉彎顧念突然就順着後座緩緩的向李越谌身上倒去，一路從他的肩膀碾過胸口心髒的位置再下滑，最後倒在了李越谌的腿上。

顧谂一向透着不健康的白的的臉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紅，雨打濕的黑發乖順的貼在額頭，後頸，李越谌感受着腿上傳來的熱度，不知所措的擡了擡手，最後試探性地開口叫了一聲：“顧谂？”

沒有反應，李越谌最終将手放到了他的額頭上，這驚人的高熱，從側面看看了看顧谂半眯着的眼睛，只怕他已經有些意識不清了吧。

“師傅，換地址先去醫院”李越谌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些緊張，直到到了醫院門口，他都沒有将顧谂從腿上挪開，不僅如此他還把他的胳膊放在顧谂身上怕車不穩把他晃下去，看起來像是摟着他一樣。明明他們一句話都沒說過，動作卻親密的如此。

到了醫院門口，李越谌半拖半抱的将顧谂帶進了醫院，挂了號等看着他輸上液，坐在他旁邊看着顧谂整個人像是陷進了醫院的病床裏，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下眼窩有些發青，嘴唇也幹的起皮，可就算是如此，顧谂也依舊好看，烏黑的頭發柔軟的貼在臉的兩側，病态中竟透着一股詭異的乖巧。

李越谌就這麽觀察了他一會，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要跟他的家裏人聯系一下，他這幅樣子總不能自己在這裏陪他一夜吧。

李越谌站起來去摸他的手機在哪，突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李越谌心裏一驚，擡頭正好對上顧谂冷冷的目光，那裏面空空蕩蕩什麽情緒都沒有，偏偏能剛好映下自己的身影。

“你醒了啊”李越谌動作坦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你發高燒了，我把你送來醫院了，你趕緊跟你家裏人聯系一下吧，讓他們來陪你或者接你回去。”

又是一陣沉默什麽反應都沒有，李越谌心裏開始湧現出一些煩躁：“你不會說話還是怎麽……”話還沒說完他就想當場給自己一個嘴巴子，可不就是不會說話麽，自己怎麽一到這人面前就跟智商掉線一樣。

李越谌擡眼觀察他的臉色，想說聲對不起，看着他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又有些拉不下臉來。

最後李越谌就站在顧谂床邊僵硬的說了一句：“我先走了，你自己跟家裏人聯系吧。”

顧谂在李越谌轉身之後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他才又緩緩閉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