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
在瞿振綱那裏受了氣,瞿鳳銮就跑回家找她父親瞿海濤,一進門,她一如往常般撒潑起來,誰也攔不住她。
「爸,您一定要替我做主,好好教訓瞿振綱那臭小子,他實在太目中無人了!」
瞿海濤正在客廳裏看電視新聞,聽到她喳呼地走進來,只瞄了她一眼,就繼續看他的新聞節目。
「你想說什麽我都知道,振綱都跟我報告過了。」
人本就有私心,女兒親,孫子也親,但一個嫁出去了,生的孩子都是跟外人姓,可是瞿振綱不同,他再怎麽說,都是瞿家的骨肉,瞿海濤就算疼女兒,也不願意畢生心血落入外人手中。
而且,在心底,他其實是覺得對不起瞿振綱的。
上一代的錯,卻由他扛着,把他一個人放逐到國外,不聞不問,回臺也總是偷偷回來辦理簽證居留事宜便離開,連陪他吃一頓像樣的飯都不曾。
當年他答應媳婦,絕對不會偏袒瞿振綱,也不會讓他進這個家門,要不是大孫子振堂出意外,媳婦提出讓振綱回來接班,他就算有心,也不能主動開口。
瞿海濤當然知道媳婦的想法,她的目的無非就是不想讓鳳銮一家占了便宜。
說起來也不能怪媳婦要走這一步,實在是鳳銮一家着實太貪得無厭了。
沈世一狼子野心,不斷的把人安插進公司,幾乎掌握住了所有淨思顏醫美集團的核心職位,就因為他們這一搞,淨思顏醫美最近兩年,營運大有走下坡的趨勢。
其實瞿振綱決定重整內部之後,就先和他讨論過了。
他說,黑名單上的人其實都不是真正的毒瘤,真正的毒瘤是那些拿着公司薪水卻做着危害公司聲譽與中飽私囊的人,那些毒瘤若不能去除,淨思顏醫美集團只會越來越敗壞,直至有一天整個集團完全腐爛。
瞿海濤覺得,瞿振綱說得很有道理,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兒肯定會阻撓,因為所謂的毒瘤,可能還包含他的女婿和外孫。
或許,他一開始就清楚的,只是因為是親人,所以一直動不了手,現在,他等于是把燙手山芋丢給了瞿振綱。
再次讓那孩子受苦,他又于心何忍,他突然覺得自己得站出來說點話,不能再繼續默不吭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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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授權給他的,既然要放手讓他去做,就要徹底放手,除非他真做得不好,否則就不該綁住他的手腳。」
「爸!那小子太目中無人了,您不能放任他為所欲為啊!」瞿鳳銮不悅地提高了音量,幾乎是用吼的。
「怎麽了?」一直在廚房聽着的江春陵這才從廚房走出來關心。
本來她想隔山觀虎鬥,但她實在看不慣瞿鳳銮那麽盛氣淩人,也怕瞿海濤被女兒影響,所以忍不住跳出來。
她有她的計劃,不想讓瞿鳳銮一家打亂她的計劃。
但瞿鳳銮本來就大小姐脾氣,從來也沒把江春陵看在眼裏,現在,更瞧不起她,「說好的,嫂子不能過問公司的事情,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插手。」
「我沒想插手,只是希望你好好說話,爸畢竟是長輩,小姑你這樣對他老人家大呼小叫的,未免太過于沒禮貌。」
瞿鳳銮受不了江春陵的指責,沒好氣的吼着,「還輪不到大嫂來教訓我。」
「爸,吃水果。」江春陵沒有繼續和瞿鳳銮纏鬥,只是很端莊賢淑的叉了塊水果遞給瞿海濤。
女人的争強鬥狠,用潑婦罵街似的方法是最愚蠢的,溫良賢淑也是一種手段,這是江春陵和瞿鳳銮不一樣的地方。
但瞿海濤也不太吃江春陵那一套,因為,他知道江春陵那是笑裏藏刀,如果她真的溫良賢淑,當年也不會裝得可憐兮兮的逼他把一個無辜孩子放逐到美國去。
說到底,那溫良賢淑也是裝出來的,在他還握有瞿家生計大權的情況下,不得不扮演出來的假象。
不管是女兒的無理取鬧,還是媳婦的表裏不一,他都不想再看。
「好了,我要去拜訪老朋友了,這件事已經決定,誰也不用多說。」丢話,起身,瞿海濤舉步往外走去。
瞿海濤一離開,屋內的氣氛就更擰了,彷佛連氣息裏都有火藥味。
江春陵笑笑地叉起一塊水果,問着,「小姑吃水果嗎?」
瞿鳳銮連戲都不演,哼一聲直接轉身走人。
看着那氣呼呼走掉的背影,江春陵笑得更深沉了。
這豪門惡鬥的戲碼才剛拉起序幕,雖然誰輸誰贏是看個人本事,但她心底早有計劃,目前一切都照着她的期盼在進行,對于這場比賽是否能夠勝出,她是非常有把握的。
夜幕低垂,俯瞰臺北街景,街道上看起來分外熱鬧,但是在這高樓裏,卻安靜得連一點蚊蠅之聲也聽不見。
這是瞿振綱的住處。
知道要回臺灣時,他就拜托王強幫他找了這間房子。
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和瞿家人共住一個屋檐下,哪怕那屋子裏有他的血緣至親,但長年累月不曾互動,感情其實是很生疏的。
也因為這樣,他的祖父沒有勉強他搬進那個屋子,當然,更可能是顧忌到江春陵的心情。
就算是江春陵提議讓他回來的,但,他畢竟是一個污點,他的存在無時無刻都在提醒江春陵,她被丈夫背叛的事實。
一個人住,他卻不真的孤單寂寞。
牆上有個特大號液晶螢幕,可以直接做視訊,即使下了班,他還是很忙碌。
淨思顏醫美目前都是沈世一那家人的人馬,所以他在準備回國之前,就開始安排自己的工作團隊。
至少他得确定在執行工作進度時,不被那家人扯後腿。
所以,他從世界各地物色了不少人才,雖然都很年輕,但是專業程度夠,又有沖勁,這些人才裏有專攻保養品開發的,有專攻業務行銷的,也有專攻財務的。
現在,這些人都在線上,逐一的跟他報告目前的工作狀況。
這些人在他回國以前,就已經悄悄的安插進了集團的各個部門,在淘汰掉那些不适任的毒瘤之後,就要讓其擔任要職。
為了這個計劃,他其實已經布局許久,雖說原打算自己未來不會繼承淨思顏醫美,但他仍花了許多心思栽培自己的人手。
那是因為他知道,瞿鳳銮一家仗着是家族事業,又仗着他祖父的心慈手軟,在背地裏胡搞瞎搞——這些訊息都是王強偷偷告訴他的。
所以他私底下栽培這一群人,然後為了防止有人察覺,就讓他們以正常管道進入公司就職,他的用意本不在于争奪權利,只是悄悄的幫公司換血,以防他祖父的一生心血莫名被毀掉。
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這群人現在反而變成了他在公司站穩腳步的基石與助力。
佐藤勝一是臺日混血,父親是日本人,在美國學的是化工,專攻保養品開發,拿過不少開發專利,幾家醫美保養品大廠都想聘用他,可他只認一個主,那就是瞿振綱,因為瞿振綱在他高三時就認識了,當年他們是鄰居,原本只是點頭之交,後來佐藤勝一因為家裏突然遭逢變故,差點連大學都念不下去,結果是瞿振綱幫他付了幾年的大學學費,從此他就發誓,只要瞿振綱有任何需要,他一定赴湯蹈火。
所以瞿振綱一提及讓他到臺灣來,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楊真英是瞿振綱高中的學弟,以前像個混混,他和瞿振綱幾乎可以說是打架打出感情來的,一開始,他們看彼此不順眼,楊真英覺得瞿振綱是個高高在上的公子哥,所以自以為是地認定瞿振綱看不起他;瞿振綱覺得楊真英不學無術,只會欺負弱小,也确實看不起他這一點。
但有一回,楊真英在校外被圍毆,恰巧被瞿振綱碰見,基于學長學弟的情誼,瞿振綱和幾個朋友一起出手救了楊真英,從此讓楊真英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也讓楊真英下定決心要追随瞿振綱。
那之後,瞿振綱讓他做什麽,他從不說個不字,瞿振綱要他認真讀書,他就真的認真讀書,後來意外的讀出了興趣,學精了行銷學的三寸不爛之舌,并把那門功夫發揚光大到極致,成了很有潛力的業務高手。
另一個,就是瞿振綱的同校學妹柯涵穎,她是經濟和財政雙學士,她從大學時期就很喜歡瞿振綱,雖然一直苦追無果,卻始終不放棄,甚至願意一直當瞿振綱背後的女人,某次在瞿振綱的酒吧裏聽到他和其他人的計劃之後,就自告奮勇提議要進淨思顏醫美的財務部門,當然此刻也如願進入了,而且一進入就當上核心幹部,目前位居淨思顏醫美集團的財務經理之職。
另外還有其他幾人,瞿振綱認為,不管是螺帽還是螺絲釘,都是一樣重要的,一個好的團隊是需要各種人才才組得起來的,單憑一己之力,成就不了大事,所以後來他又陸續安排人進入公司各個部門。
從一開始,他們就這樣,固定時間向他視訊報告淨思顏醫美內部所發生的大小事情。
據佐藤勝一的觀察,之前有幾樣開發部開發出來的産品,原物料在價格和比例上都報高了,但實際上,做出的産品卻沒有相應的效果,所以有人就懷疑原物料成分是否被動了手腳。
但只要有人提出疑問,那人馬上就會被安上某些罪名而被迫離職,從那之後,開發部人員怕自己被做掉,大家都不敢亂說話,那些事情也就成了不能說的秘密。
因為在公司裏,他們從來沒有過互動,私底下也總是這樣以視訊進行商讨會議,所以,工作能力強的他們很快就獲得了沈世一和沈嘉亦的信任,也更容易打探到一些不為一般小職員們所知道的秘密。
「好了,繼續盯住。」
現在還不宜打草驚蛇,要一舉拔除毒瘤,還得更多實質的證據,戰争才剛剛開始。
做輪值工作其實是很孤單的,因為衆人皆睡我獨醒,尤其是當大樓保全,得假裝很有膽量的巡視各個樓層,但,通常這工作也是公司裏最被忽視的一個部門,所以有時候保全員的情緒也會比較低落,尤其是在上夜班的時候,許多人都會顯得無精打采。
為了讓大家有精神工作,有時要上班之前,劉若鈞會采買一些食物帶到保全課,不管是要上班的、還是準備下班的,都能飽餐一頓。
她觀察過,或許是因為食物填補了某些心靈上的空虛感,所以吃飽飯的人,表情看起來都會比較幸福。
今晚上班前,她特地去買了網路上很夯的一家燒烤店的燒烤,然後帶到保全課給正在上班和準備下班的同事果腹。
雖然保全課看起來是公司裏最容易被忽視的一個部門,但因為具有危險性,相對福利也比其他部門好。
每個月最少會有八天假期,有責任津貼,有三節獎金,除了一切按照勞基法,公司三節獎金都比其他公司來得高,還沒硬性規定上班不許吃東西。
這該歸功于保全課比較隐蔽,算是個三不管地帶,平常也不會有主管來查勤,除了上班不得喝酒、抽菸、睡覺,其他倒是挺随興的。
大夥看到她拎着消夜來,馬上一窩蜂沖過來接走她手上的食物,還很谄媚的說:「組長,這種粗活您以後叫我做就行了,只要您一通電話,小的馬上飛奔過去當挑夫。」
說話的是保全課的老麽程雅仁,雖然比劉若鈞早入公司,但因為年紀最小,所以大家都叫他老麽,他最愛搞笑,是保全課的開心果。
他常挂保證,有他在,絕對不冷場。
「真狗腿,組長,下次您打電話叫他當挑夫,順便叫他買單。」說話的是魏順長,是比較資深的老保全,再過兩年就要準備退休了,他老覺得程雅仁太滑頭,怕他上班會誤事,所以總是盯他盯得特別勤。
通常白天班和中班會有三名保全人員,晚班則多加了一個,因為是交接班的時間點,所以這會兒保全課裏面就有足足七個人,非常熱鬧。
一群人嘻嘻哈哈吃吃喝喝準備交接,誰也沒想到這時候竟然會出現訪客,而且這名訪客還是一個身分非常了不得的大人物。
結果,所有人的動作停頓了,有人一只雞翅咬在嘴巴上,有人喝飲料被嗆到了,還有人連忙把手上的食物往後面一丢,假裝啥事也沒做。
明明沒人規定保全課上班不準吃吃喝喝,但這會兒每個人的表情都像是做了虧心事那般心虛。
「執行長……您怎麽來了?」手上唯一沒東西的人就是劉若鈞,而且這兒她是頭頭,只能硬着頭皮上前詢問。
第一次見面,是在半夜,第二次見面,是在一大早,現在,也是入夜了,早過了下班時間很久很久,這上司肯定是個工作狂,否則怎麽解釋他這時間還在這呢?
怪的是,人家剛要上班的都開始打哈欠了,這人依然精神抖擻的,帥氣絲毫不減分毫,光一個眼神就讓人很難招架。
這花癡病原來是不會随着時間消散,只會越來越嚴重啊。
劉若鈞真沒對哪個男人這麽在意過,所以感覺很別扭,眼光第一次不敢直視人,這可是犯了一個練武者的大忌。
練武者首重專注力,想要在武術上出奇制勝,就得要對敵手觀察入微,所以眼神要沉穩,絕對不可閃爍。
可現在她發覺自己竟然不敢直視瞿振綱,若他是敵手,那麽她肯定要輸到一敗塗地。
瞿振綱為何會一直看着劉若鈞,其實他自己也感到很意外。
第一次見到劉若鈞時,他就一直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所以每次看見她,他的目光就會不自覺地追逐起她的身影。
他知道他的目光有些過度露骨,但他一點也不想收斂。
許久後,他才開口,「我聽到這裏有笑聲,就過來看看。」他終于移開視線,看了衆人一眼,才又回到劉若鈞臉上,「這麽晚還要值夜班,辛苦你們了。」
上班吃東西,還被老板捉包,就在衆人以為會被電得慘兮兮的時候,卻意外的獲得了關心,讓衆人再度錯愕不已。
全都蒙了,一動也不動的,臉上盡挂着傻笑。
以前,從沒有誰跟他們說過「辛苦你們了」,彷佛他們值夜班是理所當然的,所以大家也就習慣忽略了他們的辛苦。
這新任執行長讓他們足感心。
「嗚……」老麽程雅仁嗚嗚的哭了。
一旁高大的保全課中生代李萬福用力拍了程雅仁的背部,低聲嘀咕着,「老麽,你會不會太誇張了!哭啥啊?!」
「我太感動了!有哪個高層會在這時間跑來鼓勵我們這種升鬥小民啊!你們不覺得足感心嗎?!」
老麽的反應很誇張,但他也沒說錯,一向不受注意的部門突然被高層高度關注,任誰都會覺得很受寵若驚。
瞿振綱只是笑了笑,走到保全課那張放着食物的大長桌前,看了下桌上的食物,他把劉若鈞叫了過去。
以為要挨罵了,劉若鈞很快的扛起責任,「是我買來的,您不要怪他們。」
「保全課應該很難部門全員聚餐吧?」沒追究,瞿振綱只是問着。
這份工作分成三班制,就算其他部門都下班了,保全課還是必須要有人留守,所以別說部門聚餐,連公司國外旅游的福利都不能一起參加,這可是保全課的痛啊。
「找一天,把所有人叫到保全課一起聚餐吧,除了菸酒,要吃什麽你們自己決定,全部的費用我來買單。」
哇!哇!天要下紅雨了嗎?!
為什麽他會這麽不一樣?
衆人已經開始歡呼,劉若鈞卻仍愣愣的杵着,想不通的事情還是想不通。
「劉組長。」他叫她了。
「是。」總得回到現實來。
「這事就交給你來辦了,費用就直接來找我申請。」
交代完,瞿振綱就轉身走了。劉若鈞卻久久沒回醒過來。
程雅仁沖過來,在她身旁喳呼,「組長,大神,您真是我們的福星啊!」
「關我啥事?!」她看了程雅仁一眼。
「怎不關你的事,你沒來以前,可從沒發生過這種大事!你們說對不對?!」為了證實自己所言不假,程雅仁還忙徵求贊同者。
只見衆人紛紛點頭了。
「別瞎說了,快點把東西吃一吃,準備換班了。」她可一點也不想讓自己成為八卦人物。
這時候,只好假裝端起組長的架子了。
早上七點半,說早也不算早,但是對九點才上班的上班族來說,睡覺時間還有一些,哪怕只有十來分鐘,一般人也都是能賴床就多賴上一下下。
但這時間,李紹維卻已經站在劉若鈞租屋處的樓下。
李紹維是劉若鈞的大學學長,同樣是柔道社的,不同的是,李紹維柔道是練來強健體魄,不是用來工作的,現在他在一家國際貿易公司上班,成天和外國人打交道,他最厲害的就是商用英文,算是學以致用。
劉若鈞現在的這份工作便是李紹維介紹的,李紹維認識她現在的課長,他們是同系的學長學弟關系,感情很好,所以他大力把她推薦給他的學長,因此她才有機會參加保全課組長的考試。
李紹維一直對她很好,從入學之後,不管是課業上的問題,或者是社團上的事情,只要她有問題,找李紹維,他總會大力幫忙。
後來,李紹維畢業了,他們依然保持着聯系。
「學長,你怎麽來了?」
「等下要去拜訪一個客戶,順路,又想到你應該快下班了,就幫你買了早餐帶過來。」
李紹維從第一次見到劉若鈞就喜歡上她,他也透過方允曦探過劉若鈞的意思,但是劉若鈞卻表示就是把他當大哥看待,還叫方允曦不要亂點鴛鴦譜,免得弄到尴尬得連朋友都做不下去。
那之後,他就一直把自己的感情深藏在心底,默默的在一旁關心她。
知道她一心想開道館,但得先存一筆錢,正巧他從在淨思顏醫美集團當課長的學長那得知他們要招聘保全組長,而且薪資福利很不錯,他便将劉若鈞推薦給學長,也算是藉此讨好劉若鈞。
「你應該先跟我聯絡的,要是白跑一趟怎麽辦?」她不是每次下班就會馬上回租屋處,通常回家的機率有一大半。
「我通知了,你沒回訊息,我就只好來碰碰運氣了。」
劉若鈞連忙拿出手機,看到上頭真的有未讀訊息,頓時很不好意思,「抱歉,我沒聽到提示聲。」
「沒關系,其實我也沒重要事情,就是想找你一起吃個早餐,你應該還沒吃吧?」
「還沒呢。」
這兩天她嫂子放假,所以不用她回去送小孩上學,就想說先回租屋處洗個澡,然後睡一覺,再出去覓食,沒想到李紹維就來了。
看着他手上的食物,她不自覺肚子就餓了起來。
「到7-Eleven裏面吃吧。」
她住處隔壁就有家7-Eleven,她有時候會去買個禦飯團果腹,或買瓶飲料坐在裏頭享受免費的冷氣,響應環保節能愛地球嘛!
進去後,劉若鈞先買了兩瓶牛奶,然後才和李紹維一起找了位置坐下來。她把一瓶牛奶遞給李紹維,然後就不客氣地拿起李紹維買來的三明治開始啃咬起來。
他們太熟了,自然連平常那種矜持都舍棄,在社團裏,大家也是常常這樣互相請來請去,所以劉若鈞并不以為意,更不會想太多。
但其實不是那樣的,李紹維不是對每個人都這樣好,他只是單純想對劉若鈞好,可是愛在心裏口難開,只能像個好好先生一樣關心她。
「工作還适應嗎?」
「适應。」邊吃邊點頭,她說:「等我領薪水,再請學長吃飯。」
「吃飯随時都可以吃,不用你請,我請,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我下班我們就去吃飯怎樣?」
「今天不行。」劉若鈞搖頭說:「我得去頂休假同事的班。」
「幹麽非得要把自己搞得那麽累,當初你們課長就說過了,組長級以上不用跟其他人一起輪班。」
「我不想有特權,其實中晚班比較涼,主管都不在,只要把事情做好,沒人管,多好。」她很看得開。
「你自己就是主管。」李紹維不得不提醒她。
「對喔,忘了我也是主管。」她笑,一點也沒有自覺,「說真格的,保全課裏我資歷最淺,而且我又是個女人,為了能服衆,我希望大家能做的我也做了,別人就不會在我背後大作文章。再說,保全課裏的同事都對我很好,我願意和他們一起分擔工作。」
一談起工作,感覺劉若鈞更加容光煥發,熬了一整晚,她臉上一點疲憊感都沒有,她是真的樂在工作。
「好吧,你開心就好。」
「學長該上班了吧?」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到了該分開的時候,李紹維多希望這一刻不要到來,又或者,可以一直和劉若鈞在一起。
突然,他想開口告白了。
「若鈞……」
他才剛開口,結果劉若鈞的手機就響了,于是他的話又被打斷。
劉若鈞接了電話後,就露出一臉歉然的表情,「學長,我老媽Call我回去,我們得說再見了。」
唉,出師不利,他擠出笑容說:「嗯,去吧。」
「你剛剛要說啥?」
「沒什麽……下次有機會再說吧。」勇氣,又被打挂,此刻,他的嘴巴很像塞了一顆鹵蛋,愛的告白講不出來了。
淨思顏醫美正在舉行股東會議。
為了反擊瞿振綱的獨斷獨行,瞿鳳銮慫恿了少數幾個股東,想在股東會議上向翟海濤施壓,希望他可以約束瞿振綱。
「瞿董,您會不會太放心了點?翟執行長到底是初生之犢,一下子放那麽多權倒戈,我對你們太失望了!」
「瞿董事,你也看見了,瞿董事長那麽堅持己見,誰也拿他莫可奈何啊。」有董事面露尴尬,還是在推責任。
有人酸溜溜地說着,「其實我看來看去就是你們翟家人自己起內哄,關我們什麽事情呢?我們想訴求的重點就是,誰讓我們的荷包賺飽,我們就站在誰那邊。」
所以說,目前就是瞿海濤跟瞿振綱讓他們賺錢的,他們的選擇也是沒錯。
又有人說:「說起來,最近業務部的業績似乎有些疲軟,沈總監的方針真的沒有問題嗎?還有我聽說我們公司的産品昂貴卻一點效果也沒有,這傳出去,令人不免對開發部沈總監的能力有所質疑吧?!」
「你們現在講那種話,是以為有了瞿振綱之後,我們就會被打入冷宮嗎?如果你們是那樣想的,那可就大錯特錯了,不管怎樣,我都是我爸唯一的女兒,在法律上,我才是第一順位繼承人,你們現在這麽現實,以後就別到我面前哭着向我道歉。」丢下話,瞿鳳銮氣呼呼地走了。
股東會議上發生的事情,很快就傳到瞿振綱耳裏,反正在淨思顏醫美發生的事情,都很難不被他知道。
王強是翟海濤最信任的特助,現在雖然把王強指派給瞿振綱,但是有什麽事情,瞿海濤還是習慣會找王強幫他處理,其中,就有一件事是和瞿振綱有關的。
雖然知道自己的祖父是挺自己的,但得知祖父要把淨思顏的股份轉讓給他,還是叫他感到有些錯愕。
為了穩住翟振綱在公司的地位,翟海濤決定先把一部分的股份轉移到瞿振綱名下,而那些股份,本來是瞿海濤要給瞿振綱的父親的,但後來瞿振綱的父親出了意外,轉移股份的事情就擱置下來。
後來因為知道沈世一慫恿瞿鳳銮回來争讨那些股份,他便想過要轉移給兩個孫子,結果,大孫子振堂此時又意外過世。
那些股份莫名地成了一種魔咒似的,讓他遲疑了許久,很久不曾再興起轉讓股份的念頭。
現在,為了穩住瞿振綱的地位,他不得不動起轉移股份的念頭。
瞿振綱是不太明白瞿海濤那樣做的用意,他回來,也不是來争那些財産的,他其實是抱着還債的心态回來的。
當年他母親毀了人家的家庭,雖然他被放逐那麽多年,但畢竟江春陵沒有對他趕盡殺絕,也沒阻止他祖父栽培他,現在,她地位受威脅了,他願意回來助她一臂之力,好讓該屬于她的回到她手上,那就是他要做的,把他母親欠的債清償,因為他不想一輩子背負私生子這個沉重的包袱。
「請轉告董事長,他的好意我心領了,也請他放心,我不會讓他失望,請他等着看結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