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顧甜甜見對方醒了，便收回視線離開了。
那男人卻還在睡意朦胧地盯着她的背影看。他揉了揉眼睛，招了招手，示意楊莎過來。
楊莎趕緊走過來，忙不疊道：“鄭導，有事？”
男人問：“剛才那個黑衣服的是誰？”
楊莎一臉無奈，“黑衣服？哪個黑衣服的？”
“就是那個頭發很長，長得像人偶的那個。”
楊莎道：“人偶？”
楊莎還在努力思索公司哪個新來的員工長得像人偶，她正好用餘光看到今年剛來的小趙正好穿了一身黑衣服，那頭抹了發膠的金毛在陽光下特惹眼。他正拿着手機，擺各種角度凹造型自拍。
“您說的是小趙？”楊莎小心翼翼地問。
男人面無表情地吐槽：“小趙？他那不是人偶，是人妖。”
楊莎：“……”
這時，她想起剛才來面試的那個女孩。
等下……不會說的就是她吧？
可鄭導怎麽突然問起她來？難道是看上人家長得漂亮了？楊莎平時浪漫言情劇看得多，一遇到這種事總愛往哪方面聯想。
男人見楊莎愣愣地半天沒說話，便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道：“算了，你去忙吧。”
楊莎“哎”地一聲答應了，然後轉身離開了。
……
幾分鐘後，顧甜甜從洗手間出來，對着鏡子整理了一下儀表，就又回到沙發那邊坐着。
等待好無聊。
手癢了，好想刷下tumblr……
不過，顧甜甜知道面試的時候玩手機是大忌，便只好老老實實地坐着，假裝自己是一棵盆栽。
過了沒一會兒，她忽然聽到一個男人懶洋洋的聲音道：“你是面試的？”
她擡頭一看，便愣住了，竟是剛剛那個在沙發上午睡的男人。她站了起來，微微一點頭，“嗯，面試。”
那男人也不說話，仔細地盯着顧甜甜看了半天，看得她有點發毛。
他忽然笑了一下，道：“你跟我過來一下。”
顧甜甜心中疑惑。她遲疑了一下，還是擡腳跟了上去。
那男人來到一間空的小型會議室，然後擡手示意顧甜甜坐下。
顧甜甜剛坐穩，對方便問道：“拍過廣告嗎？有表演方面經驗嗎？”
這問題問得顧甜甜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她反應略遲鈍道：“啊？”
“別緊張，我也是這公司的，随便聊聊而已。”對方咧嘴一笑，露出一排閃亮潔白的牙齒。
顧甜甜并不緊張，只是她還不知道對方究竟有什麽目的。她略一皺道：“演過舞臺劇算嗎？”
“什麽舞臺劇？”對方摸着下巴問。
“蔬菜大棚裏的故事。”
對方一愣：“什麽？”
“幼兒園的舞臺劇，我演的是一根蔥。”顧甜甜平靜地回答。
男人怔住片刻，突然神經質似的哈哈笑了起來。
“你這人有意思，我喜歡！”他說。
顧甜甜見對方笑得很有個性，覺得有趣，便厚着臉皮道：“嗯，大家都這麽說。”
男人笑道：“你今天來面試什麽職位？”
顧甜甜如實回答：“大概是業務助理。”
聽罷，男人竟斬釘截鐵道：“這工作不适合你。”他看了看顧甜甜，“你覺得你是給人跑腿打雜的料嗎？我看不像。至少我要是老板，絕對不會雇傭你這樣的。”
顧甜甜竟無言以對。
從小就有人說，她看起來要比同齡人“嬌氣”。像幹不了重活的大小姐，而這并不完全是性格的原因，更是外貌氣質的問題。
男人又道：“對拍廣告感興趣嗎？”
顧甜甜驚訝：“拍廣告？什麽樣的廣告？”在她眼裏，拍電視廣告是件挺高大上的事，沒理由輪到她這樣的普通老百姓。
對方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
顧甜甜看了一眼名片，上面寫着“鄭求過廣告導演”的字樣。
這人竟然是導演？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敲響了。
進門的人是楊莎。她看到正坐在椅子上的顧甜甜，不禁愣了一下，才快步走了進來。
“鄭導，這是那家空調公司給您發來的郵件，您看一下。”楊莎說着，又笑道，“他們的負責人打電話過來說，他們還說對您的創意比較放心，所以就由您自己發揮了，只要能凸出他們家空調靜音的特點就行。”
鄭求過淡淡地“嗯”了一聲，收了那份文件，然後又看向顧甜甜，道：“咱們說到哪兒了？”
顧甜甜道：“你問我對拍廣告感興趣不。”
鄭求過笑道：“對！那你怎麽想的？”
顧甜甜不知該怎麽回答：“……我還從來沒想過這種事。”
鄭求過嘆口氣道：“你難道也想跟那些人一樣，一輩子都在打卡上班中度過，過着庸庸碌碌的生活麽？難道你就不想體驗一把完全不同的人生？”
站在一旁的楊莎一臉無奈，她就是每天過着打卡上班的日子，難道大多數人不都是這樣麽？這有啥不對的……
而鄭求過的話卻讓顧甜甜陷入了沉思，拍廣告确實是種不錯的人生體驗。而且，未來直播的觀衆們對于這樣的“情節”大概也是喜聞樂見的。
對方似乎看出了她表情的細微變化，笑道：“正好待會兒我有個廣告試鏡，你也來參加吧，說不定有機會拍這支廣告。”
見顧甜甜不說話，他又補充道：“酬勞豐厚。”
聽到這四個字，顧甜甜承認她動心了……
她沉默了幾秒，然後道：“試鏡需要準備什麽？”
鄭求過見她這麽說，就知道她已經答應了，便笑道：“不需要準備什麽，你跟我來就行。”
他以為顧甜甜緊張了，便勾起嘴角，露出一副自認為慈祥和藹的微笑，可惜配上他那張胡茬臉實在毫無效果。
“別怕。”他說，“就算不通過，對你來說沒什麽損失嘛。”
顧甜甜忽然道：“哦，對了，我跟郭經理約好了待會要面試的。”
鄭卻一揮手道：“老郭？不怕，我待會給他打電話，讓他先等着。他這人沒什麽優點，就是耐性好。”
顧甜甜：“……”
沒什麽優點……郭叔叔八成要哭暈在廁所。
……
面試的地方就在這棟辦公樓裏。
原來，這辦公樓有三層都屬于這家公司，其中一層設置了公司專用的攝影棚和錄音棚。
顧甜甜悄悄地按下耳釘，開啓了直播。
她想帶觀衆們也參觀一下廣告傳媒公司內部的設施。
他們穿過攝影棚，從幾個穿着比基尼的泳裝模特中擠過去。
未來人們大概對性感美女比較麻木了，所以竟然沒什麽反應。
不過，在看到攝影棚裏的攝影器材時，未來人們一下子提起了興趣。
有人問：“那個白色的大傘是什麽？！”
“←笨蛋，這都不懂？這是古時的軍用雷達。”
“在攝影棚裏放雷達？為什麽？”
顧甜甜看不下去了，小聲道：“那是拍照用的反光傘……”
“反光傘！哈哈哈哈！”
“紅紅火火恍恍惚惚何厚铧！”
“2333333”
未來人們的網絡用語運用得真是越來越娴熟了。
其實是因為直播的思維彈幕轉換系統自發性地學習了很多顧甜甜所在時代的流行網絡詞語。
而且，一直看顧甜甜直播的觀衆也慢慢學會了很多常用的句子，比如“23333”之類的。
……
很快，鄭求過在一扇寫着“試鏡間”的門前停下，然後伸手推開門。
顧甜甜跟在鄭求過身後進了房間，立刻看到一個梳着麻花辮的年輕女孩正站在房間中央。
那女孩正是今天來試鏡的範瑤瑤。
她比顧甜甜早到了一小會兒，陳淼讓她先在這裏等着，然後就出去打電話了。
一看到出現在門口的顧甜甜，範瑤瑤便驚訝地睜大眼。怎麽會是她？！她怎麽會在這裏？
範瑤瑤怎麽也想不到，顧甜甜也是來試鏡的。所以，她一瞬間還以為顧甜甜也是這家公司的員工。
她看向顧甜甜身邊的年輕男人，心道，這位應該就是傳說中的中二……咳，不，知名廣告導演鄭求過了。于是她沖鄭求過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道：“鄭導演您好！”
看到範瑤瑤，顧甜甜也略感驚訝，因為她們之前才剛剛在外面見過。
不過顧甜甜并不知道陳淼要找自己的事，所以只當是巧合罷了。
鄭求過打量了範瑤瑤一下，道：“順福公司的藝人？”
範瑤瑤立刻道：“嗯，我叫範瑤瑤。”
“身材不錯。”鄭求過摸着下巴面無表情道。
顧甜甜無奈，難道這家夥本質上是個色鬼麽？
範瑤瑤也不臉紅，嘿嘿一笑，道：“謝謝誇獎，我這可是c罩杯。”
聽到這句話，彈幕們頓時道：“哈哈，這個妹子好像很有趣。”
“嘤嘤，古代人c罩杯就算豐滿了嗎？b罩杯的貧乳妹子好想回古代_(:3ゝ∠)_”
“沒錯！自從【自動屏蔽】技術發達了之後，貧乳已經是稀缺資源了。”
還有人說：“等下……我好像剛剛發現，咱們甜哥是平胸tvt”
“←你才發現嗎23333”
“其實窩第一天就發現了。甜甜是貧乳，捂臉。”
“你們不要亂說，這一點不能怪甜哥。胸部什麽的，一定是不小心遺傳了父親的基因（大霧）……”
顧甜甜：“……”
就在這時，橙字突然發了一條彈幕：“愚蠢的人類！貧乳是我家甜甜的萌點好麽！！！甜甜麽麽噠！！=3=”
橙字說着，就給顧甜甜打賞了21根金藤條，大概意思是“愛你”。
“啧啧啧，橙字你終于暴露了你的癡漢本質了麽。”
“什麽叫你！家！的！哼哼，橙字，你的臉簡直比月球殖民地還大2333”
“等等，看到橙字我為什麽就手癢想紅字……”
“話說，小頭爸爸今天都沒出現呢。”
令人意外的是，反射弧超長的紅字這回還真的被召喚出來了：“平胸挺好的。”
他隔了幾秒，才又發了一行字：“做俯卧撐的時候比較輕松。”
橙字立刻道：“紅字你為什麽會了解這種事→_→”
“←哈哈哈哈哈哈！”
……
看着彈幕，一向被誤認為是面癱girl的顧甜甜突然發現，想笑卻不能笑的滋味真難受。
很快，鄭求過給顧甜甜和範瑤瑤每人發了一張紙，讓她們按照上面給的劇本片段，照着臺詞有感情地表演一遍。
“這段情節是我很喜歡的一本書裏的。”鄭求過笑道，“你們先試着演一下，我看看效果。”
他說着，便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還悠哉地翹起了二郎腿。
到這個時候，範瑤瑤這才知道，原來顧甜甜也是來試鏡的。
她突然有些尴尬地心想，要是待會兒讓陳淼碰見顧甜甜，稍微問上幾句，她之前撒的謊不就被拆穿了嗎？
想到這裏，範瑤瑤有些坐立不安。她深吸一口氣，低頭看了一遍紙上的內容。
看完之後，範瑤瑤有點懵。
這劇本……怎麽感覺有點不對頭啊導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