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孫經理不禁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
這是他們第一次跟這家影視廣告公司合作，如果這次合作發展得好了，以後進行長期合作都不是問題。而且，這家廣告公司近些年來發展得特別好，幾支廣告拍攝都不錯，在業內非常有口碑。
尤其是這位鄭章鄭導演，他拍的廣告還在國內獲過好幾次獎，算是業內的知名導演了。
唯一的問題是，孫經理以前就聽說過關于這位鄭導的傳言，據說這人雖然是個兢兢業業又經驗豐富的好導演，可他的性格似乎有點問題。
據業內流言的原話說，那家夥根本就是個“神經質的強迫症”，還有跟他合作過的人義憤填膺地表示“那貨絕壁腦子被驢踢了”……
孫經理以前還覺得，導演嘛，也算是搞藝術的，多少都有點常人不能理喻的地方。可現在他卻覺得，說不定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一朵行走在人世間的黑蓮花。
這句話在孫經理腦海中回響，他不禁開始胡思亂想起來，難道要他去找個蓮花妖去？說好的建國後不能成精呢？
就在這時，卷發女人忽然道：“噢！對了，那天我在招聘會上好像看到一個挺……”她說着，忽然想起那天并沒有要對方的簡歷和聯系方式，頓時住了口。
孫經理揉着太陽穴，蹙眉道：“招聘會怎麽了？”
卷發女人笑笑：“沒什麽。就是想起那天在招聘會上看到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在找工作。我當時還給了她名片，不過她看起來好像對當演員沒什麽興趣。”
原來，這個卷發女人就是那天在招聘會上無意間碰到顧甜甜的陳淼。
孫經理顯得不是很感興趣，輕描淡寫地回了句：“哦，是嗎？”
影視公司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姑娘了。可拍廣告選藝人并不完全看顏值，而是要看和廣告本身立意的契合度。
陳淼卻道：“美女我也見得多了，不過，那女孩長得不僅很漂亮，氣質也很特別，有點像某個電影裏演女殺手的女演員。”她停頓了一下，又笑了起來，“嗯……其實跟鄭導的描述還有點類似呢。如果她去試鏡，說不定能成功。”
孫經理顯得感興趣起來。他相信陳淼的眼光，既然陳淼都這麽說了，那這個女孩肯定有什麽特別之處。于是他便問道：“那這女孩什麽專業的？有演戲經驗嗎？”
“這點可惜了。她不是戲劇學院的，而是國際貿易專業畢業的。不過演技這種東西可以磨練的嘛。”
孫經理陷入了沉思：“嗯……”
陳淼又興致勃勃道：“不過，我看那女孩應該沒問題，我之前觀察她好一會兒了才過去搭讪的。她舉手投足之間都透着一股中性化的冷酷勁兒，感覺應該很适合拍鄭導的那支廣告。”
孫經理越聽越感興趣，一拍桌子道：“那你趕緊聯系她過來面試呀！”
陳淼一臉囧狀：“呃，經理，我不是說沒要她的簡歷嘛……她有我的聯系方式，可我沒有她的啊。”
孫經理兩眼一瞪，差點掀鍵盤：“那你說那麽多廢話幹嘛！”
陳淼脖子一縮，賠笑着臉道：“……還不是您剛才問我的嘛。”
孫經理一臉虛弱狀地倒回扶手椅上，擺了擺手道：“算了，你先回去跟鄭導說一下，我們這邊會找幾個新人過去試鏡。”
“新人？找哪幾個新人？”陳淼不禁問道。
新來的幾個藝人才剛出茅廬，都還沒拍過電視廣告，經驗不足，不知道能不能入得聊鄭導的法眼。
孫經理斟酌了片刻，道：“叫範瑤瑤去試試吧。”範瑤瑤是公司今年剛招的藝人，科班出身，相貌清純，各方面條件都很不錯。
陳淼欣然道：“嗯，知道了。她今天正好休假，我待會打電話給她。”
“等下。”孫經理忽然又道，“你把範瑤瑤叫過來一趟，我囑咐她幾句。”
過了沒一會兒，範瑤瑤就到了。
範瑤瑤一頭黑色長發，穿着一身複古風背帶牛仔裙，一副清純學生風的打扮。她剛才在電話裏聽說有可能去拍電視廣告，所以難掩心中的興奮之情，接了電話就一溜煙跑來了。
孫經理把之前鄭導的話原封不動地告訴了範瑤瑤，還囑咐她回去後要好好揣摩角色定位。
範瑤瑤聽完了頓時一臉呆滞狀，過了幾秒才舉手一臉認真道：“孫經理，要我演白蓮花綠茶婊什麽的，都沒問題，可這個黑蓮花我不懂啊……”
孫經理沉默了片刻，“你就把白蓮花往黑了演。”
範瑤瑤：“……”
……
第二天上午，顧甜甜的快遞終于到了。
她拆開快遞，裏面裝着的正是她那天晚上突發奇想，在集寶網上賣的假發和化妝用品。
那天關于小短劇的回憶，引發她關于直播的靈感。
她想到的是，如果能讓觀衆們抱着看劇一樣的心情來每天看她的直播就好了，這樣一來，看直播的樂趣也會大大地增加。
可是，她并不打算真的像演劇一樣去刻意設計情節。
其實人生本身就是一出戲，看似平淡，可是細節之中卻處處有動人之處。很多人覺得生活無聊得就像白開水，只不過是他們少了一雙發現的眼睛和挖掘的心。
顧甜甜的想法是，她雖然不能設計情節，但是她起碼有一樣東西是可以改變的，那就是她自己。
她計劃在每天的直播裏，都戴上假發，化上妝，将自己改造成不同身份、不同職業，或來自不同家庭背景，甚至是……不同性別的人。
而只有看未來直播的觀衆們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這樣一來，大家就會很期待路人對待她的态度和反應。
顧甜甜很喜歡設計角色，這也是她喜歡碼字的原因。
她最喜歡的，并不是按照大綱編寫情節，而是根據大綱的聊聊幾句介紹，從而推想這個角色的過程。她會不由自主地想象ta有過怎樣的人生經歷，性格怎樣，家庭環境如何，又會想象ta以後将會經歷怎樣的故事。
有時她無意識地将角色的臺詞默念出來，甚至對着鏡子想象着角色的樣子，做出符合情節和角色性格設定的表情，這樣會很幫助她寫作。
不過，在化妝方面，顧甜甜還要請教同寝室的化妝達人，知名網絡美女主播“小蒸肉”小姐。
鄭柔曾經在直播時化妝成帥氣的男孩子，或者性感的禦姐等等。
有一次鄭柔直播時，她媽正好打視頻電話過來，她接了電話，脫口而出道：“媽。”
她媽沉默了幾秒，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夥子你誰……”
鄭柔事後表示，其實是因為她老媽近視，那天又沒戴眼鏡的緣故。不過，她化完妝後不仔細看确實判若兩人，可見她化妝術早已達到了專業級別。
鄭柔白天不在，所以顧甜甜打算晚上再向鄭柔請教化妝。
中午，她見觀衆老爺們對食物的熱情最為高漲，就帶大家逛了錦花市有名的小吃一條街，買了彩虹棉花糖、冰糖葫蘆、關東煮、肉夾馍等等小吃，每樣都帶着大家品嘗了一遍。
有人表示：“幸虧本寶寶提前準備了各色零食，一邊吃一邊看毫無鴨梨2333”
這時，彈幕頂端忽然冒出了一行橙字：“看着就不好吃，我才不想吃。”
顧甜甜一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直白的吐槽彈幕。
不過看他的彈幕也是帶顏色的，八成也是個會員。
不過大家都忙着讨論小吃，沒人搭理橙字，于是他的彈幕很快就被淹沒了。
說起來，今天的彈幕特別多，已經快要占據顧甜甜半個視野了，她不得不将彈幕的密度和透明度修改了一下，這樣就不會妨礙她看東西了。
小吃一條街不光有小吃，還有各色民俗小玩意兒賣，比如面人兒、糖畫、泥塑等等，顧甜甜領着觀衆們轉了一圈，這些東西對于現代人而言大概沒什麽稀奇的，旅游景點都有賣的，可對于未來人們來說卻是稀罕物。
未來人們看得高興，于是今天的打賞似乎也多了一些。
就在這時，橙字忽然又冒了出來：“這些東西有什麽意思？又不能當飯吃，不好看。”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這個面人兒真醜”，要麽就是“這個糖畫簡直浪費食物”……他的彈幕很快就被衆多白色彈幕淹沒了。
最後，大概見沒什麽人理睬他，他便又發了一條顯眼的頂端彈幕：“播主的直播越來越沒意思了，我要棄了。再見！”
顧甜甜微微一愣。
……她的直播真的越來越沒意思了？
有其他好心的觀衆安慰她道：“不要理橙字233他就是傳說中的黑粉啦！”
“嗯嗯，每個頻道都能看到的這樣的黑粉的。”
于是，顧甜甜很快就忘了這碼事。
逛到了下午三點後，顧甜甜看今天的時間差不多了，正準備關掉直播，回學校去，卻看到橙字又冒了出來。
“不是說好的每天直播到四點嗎？！播主不守信用，真讨厭！”
顧甜甜驚訝，原來這家夥還在。
她頓時哭笑不得道：“你怎麽還在啊。”
就在這時，一行紅字忽然冒了出來：“橙字違規發布人身攻擊彈幕，已投訴。”
紅字剛消失，一行金色的系統公告就出現在了彈幕最上方：“公告：觀衆‘甜甜癡漢’被禁言一小時。”原來，在嚴格的系統眼裏，“真讨厭”這種已經算是人身攻擊了。
看到觀衆昵稱的顧甜甜風中淩亂。
這個昵稱是什麽鬼，“甜甜癡漢”是個什麽畫風……
有彈幕立刻反應過來：“哈哈哈這家夥果然是個黑粉~”
“原來他只是想吸引播主的注意麽！”
“橙字我同情你2333”
顧甜甜無奈，難道這個橙字真的只是個傲嬌？
……
回寝室後，她正好碰到了剛從外面回來的鄭柔。
同寝室的其他人不是去上自習了，就是去實習了，所以只有鄭柔一個人在寝室看電視劇。
顧甜甜就把自己想學化妝技巧的事跟鄭柔說了。
鄭柔意外道：“學化妝？你不是會化日常妝嗎？”
顧甜甜卻道：“不是，我想學的不是日常妝，而是——”她不知該怎麽形容，就幹脆道，“就是反串化妝成異性的那種。”
鄭柔一臉詫異：“你學這個幹嘛？”她随即摸着下巴盯着顧甜甜，一臉不懷好意的笑容，“不過，你這張臉，倒是挺适合我發揮一下的。”
顧甜甜忽然想起，鄭柔以前就特別想拿她當模特做化妝實驗來着，因為她的五官端正，臉型很标準。
看着對方一臉燦爛的表情，顧甜甜莫名産生了一絲不詳的預感（大霧）……
……
……半個小時後。
顧甜甜被鄭柔捂着眼睛走到了穿衣鏡前。
鄭柔移開手，笑道：“看！”
顧甜甜睜開眼，看向鏡子裏的自己，頓時驚呆了。
這鏡子裏的人……真是她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