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表白了, 被拒了,初戀黃了涼了,錢越山還跟之前一樣找三葉, 教她英語, 時不時的皮一下,逗她玩兒。
變化是有的。
錢越山把那頭黃毛染了回來,整個人看起來乖了很多,還是帥的, 不過是那種陽光端正的帥, 原來的痞氣不見了,像個鄰家大男孩。
錢越山的父母在他上初中的時候離異了, 後來兩人都各自重新組建了家庭,沒多久母親因病去世,就剩下個父親, 他在國外,有自己的圈子, 沒時間沒心思關心跟前妻生的孩子。
生活費每年會給一次, 錢越山用一部分, 剩下的攢着給爺爺養老。
29號那天, 錢越山跟幾個小夥伴前往打工的地兒, 就在本市,離家不遠。
三葉去塘邊洗完拖把回來, 跟錢越山幾人碰上了。
錢越山跟女孩四目相視, 他先挪開的視線, 完了又覺得自己太不大氣,就把視線挪了過去。
多看一眼,錢越山就多喜歡一點,越看越喜歡,怎麽就這麽讨人喜歡呢,他這幾天想在這個女孩身上找幾個缺點,好讓他死心,愣是沒找到,反而又發現了之前沒發現的優點。
要麽他們後面還有戲,要麽她是他這輩子最深刻的回憶。
就這兩個可能。
三葉抿了抿嘴角,她是個孤兒,又是陰陽眼,跟其他小朋友不同,被當做怪物孤立了起來,不跟她玩。
甚至會拿東西砸她。
三葉從小渴望愛渴望關注渴望溫暖,極度缺少安全感,好像自己是多餘的那個,一直孤孤單單的,沒有安身之所。
對于三葉來說,比起找個男朋友,她更想要一個家。
現在三葉有了師傅,接觸了深奧複雜的道術,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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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要是有業務,三葉會跟着師傅東奔西跑,沒業務的時候,她就在網上接繪畫的活做,還要抽空畫符,做些小甜點。
小樓房後面有菜地,自己可以種些瓜果蔬菜,還可以在院子裏養喜歡的植物。
這樣的生活就挺好的,真的挺好。
錢越山穿的白T恤,牛仔褲,頭發是早上洗的,顯得特飄灑,整個人看起來很清爽,一副青春飛揚,意氣奮發的模樣。
三葉拎着拖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樹上的鳥雀叽叽喳喳,氣氛有些難言的微妙。
幾個小夥伴你看我,我看你,最後不約而同的去看漂亮女孩,眼裏都有清晰的喜歡。
只敢喜歡,不敢追,人師傅是驅鬼師,自己肯定也能看見鬼,走的是陰陽路,跟他們看到的世界一樣,又不一樣。
三葉被看的臉通紅,她正要打招呼離開,就看到錢越山露出了好看的小虎牙,臉上挂起陽光燦爛的笑。
“那幾套卷子跟練習冊記得做。”
“嗯。”
“多背多寫多讀,大聲讀出來,不要在嗓子裏糊弄。”
“好。”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錢越山笑着說,“小三葉,我爺爺那邊,你要是能幫着看看,就幫着看看。”
“我,會,會的。”
圍觀的小夥伴們都抖了抖身子,用一種一言難盡的目光看錢越山,哥們啊,只不過是去打個臨時工,整的跟去打戰一樣,至于嗎?矯不矯情啊你?
錢越山也覺得不至于,矯情了。
但是呢,他長這麽大才矯情一回,可以原諒。
說了會話,三葉往回走,錢越山往前走,距離越拉越遠。
錢越山前行的身形忽然就停住了,他扭脖子往後看,眼裏有幾分悵然。
“越山,人都走了,別看了。”
“就是,再看就成望夫石了。”
“操,管老子啊?”
一個小夥伴放聲高歌:“我愛的人已經飛走了——”
其他小夥伴齊聲跟着附和:“愛我的人她還沒有來到!”
“這只愛情鳥已經飛走……”
錢越山受不了的一腳踹過去,引來了小夥伴們的哈哈大笑。
誰心裏沒有一個視如珍寶的姑娘呢。
他們大二了,一生當中的傻逼年少歲月正在一點點靠近尾端,畢業後就只能一邊回憶過去,一邊咬牙往前沖,漸漸往自己臉上戴各種各樣的|面||具|,變得世故,變得虛僞,放下夢想投奔現實。
這是個必經的過程,誰都一樣,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不忘初衷,以善良對待身邊的所有人。
八點不到,就熱的人汗流浃背。
外面的涼亭裏面傳來收音機的聲音,放着京劇。
幾個老大爺在那兒一邊鍛煉身體,一邊哼唱兩嗓子,好不自在。
三葉經過涼亭,被錢大爺叫了過去。
錢大爺滿臉慈祥:“見着越山了沒?他跟二胖幾人打工去了,就是原來的那家,在三中路上。”
拖把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三葉也在滴水,熱的臉通紅,出了很多汗。
她說見着了。
錢大爺噢了聲,鋪滿溝壑的臉上浮現了笑容:“趕緊回吧,回吧。”
三葉轉過身,聽到爺爺們說她勤快,這麽早就起來忙活了,她有點難為情,只是洗個拖把。
錢大爺望了眼小姑娘離開的身影,長長的嘆口氣,兒孫自有兒孫福,他還是看開點,順其自然好了。
不過話說回來,村裏沒有比他孫子更高更帥的小夥,沒有,老錢家的基因那是杠杠的,沒得挑。
三葉她師傅跟他們不是同齡人,不算在內。
于是錢大爺又有了希望,他樂呵呵的哼起了京劇,還比劃了起來。
三葉拎着洗好的拖把回去,手腳麻利的拿大掃帚把院子裏外掃了掃,她挨個查看自己養的那些植物,每一盆都長得好好的。
師傅新買的那盆仙人球被三葉換了個大點兒的盆,已經順利紮根了,她蹲着看了看,放心的起身進客廳。
孟映生在整理他的木箱子,裏面全是幹活要用的各類道具。
三葉伸頭瞅了瞅,有些符箓她都沒見師傅用過,師傅也還沒教她,看不懂。
孟映生從木箱子裏面拿出一把桃木劍,用布擦拭擦拭,當空揮動幾下:“小葉子,你過來。”
三葉連忙停下收拾茶幾的動作過去。
孟映生将桃木劍遞過去:“給你。”
三葉呆愣了幾瞬用雙手去接,慎重抱在懷裏:“謝,謝謝,謝師,師傅。”
孟映生看小徒弟眼睛都紅了,他笑着嘆息:“只是一把桃木劍,看你激動的,師傅知道你喜歡道學,也很有天賦,能教的,師傅都會教給你,你可以掌握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
三葉抿嘴笑着點頭:“嗯!”
孟映生問今天幾號。
三葉說是29。
孟映生伸了個懶腰:“師傅的師兄過幾天會來一趟。”
三葉微微瞪大眼睛。
“也沒什麽事兒。”孟映生說,“他不知道從哪兒知道我收了個徒弟,就打算過來看看。”
三葉頓時變得緊張了起來。
師傅的師兄,那就是她的師伯,要準備什麽呢?
孟映生看出小徒弟的心思,不禁笑出聲:“都是一家人,平時什麽樣就什麽樣,不用特地準備什麽東西。”
三葉心想,什麽都不用準備,那樣不好。
手機發出提示音,孟映生拿起來看看,道界的群裏有個人在問有誰在南合,方小如說她在,還提了他的名字。
結果孟映生就被那個人私敲了,什麽也不說就先發了個紅包,是個老江湖,套路舊且深。
平白無故不會發紅包,肯定是有事。
孟映生沒急着收紅包,也沒冒泡,他讓小徒弟給他泡杯茶。
三葉把桃木劍放木匣子裏面,她去給師傅泡茶,還放了一點點蜂蜜。
孟映生喝口茶,那個同行已經發過來了一串內容。
【孟道友,你好啊。】
【我是王十二小,啊不是,那是我在群裏的昵稱,不好意思,我常跟人在網上打交道,說慣了,你叫我王道友就行。】
【事情是這樣的,有個老顧客找到我,說他一個朋友家裏出了怪事,我人在外地,一時半會回不來,你有空的話去看看?當然,酬金全給你,我分文不拿。】
【在了回我一下。】
孟映生敲鍵盤,打了個字發過去。
【在。】
【你好你好。】
孟映生沒回,他在找表情,半天沒找到合适的,還是打字吧。
【地址在哪裏?】
【金祿小區】
金祿小區?孟映生動了動眉頭,離他這裏還挺近,就在西邊,方便,不用坐車,步走就可以,他沒問是什麽怪事,直接回對方,說他可以接。
那頭的王一鳴在跟方小如打聽她介紹的人什麽來頭,問都不問就接,不是吹牛逼,就是真牛逼。
方小如沒細說,只說是個靠譜的人。
王一鳴小問是什麽等級,他是二級驅鬼師,比方小如低一級,連方小如都誇贊,那起碼也得上五級吧,可以橫着走的等級。
方小如說沒等級。
王一鳴發過去一個黑人問好臉,沒等級還叫靠譜?同行之間最起碼的誠信呢?
方小如回了他一個微笑中透着癡呆的表情,外加四個字:比我厲害。
王一鳴懵了,這邏輯不對啊,他咔咔咔把一只手的手指甲啃完,将委托人的資料發了過去,希望這道友是真有兩下子,不要坑他,不然他在老顧客那裏不好做人。
孟映生下載出來看了。
委托人叫杜全安。
杜全安早年是個送貨工,省吃儉用多年,攢下一些資金,再問朋友借了點兒開了一家物流公司,規模雖小,但他勤勤懇懇,踏實本分,一步一個腳印,硬是把公司給開起來了。
近幾年杜全安也算是發了筆小財,在金祿小區買了套別墅。
地段比較偏,去市中心開車要半個小時左右,這還是在不堵車的情況下,優勢也有,環境好,空氣好,依山傍水。
杜全安費了很大的精力,好不容易把新房裝修完畢,請來所有親戚,在一家大酒店好好的吃了一頓之後,全家就興高采烈的在新房住下了。
這原本是件喜事,可還沒等他們來得及喜悅,怪事就出現了。
杜全安有個17歲的兒子,叫杜峰,正在讀高二,在班上的成績不算拔尖,一直在十一二名的位置徘徊。
放暑假了,杜峰也沒懈怠,請了補習老師,還要學鋼琴跟跆拳道,時間排的很滿。
杜全安跟他老婆是普通家長裏的一員,孩子好,他們就好。
哪曉得兒子身上就出了怪事。
這個月15號的晚上,杜安全起來上廁所,在路過樓梯的時候,他忽然聽到樓上傳來“踏——踏——踏”的腳步聲。
兒子走路喜歡拖拖拉拉的走,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杜全安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夜裏兩點多了,兒子不是早就睡了嗎?怎麽還在樓上晃悠?
“小峰,趕緊睡覺,明天還要起早去你外婆家!”
樓上的踏踏聲沒了,杜全安就往廁所走,到門口時他忽然有種怪異的感覺,以至于他整個頭皮都麻了,他快速跑上樓,看見兒子的房門是開着的。
“小峰?”
房裏沒有聲音,如同死寂。
一股莫名的涼意席卷而來,瞬間籠罩全身,杜全安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他胡亂的摸到牆壁上的燈開關,把燈打開了。
視野變得清晰,杜全安看到眼前的一幕,震驚在了原地。
兒子倒立在房間裏,頭頂着地,直直的倒豎着,一米八的身材,像沒有生命的石碑,被人倒栽進地裏。
杜安全反應過來後連忙上去,他喊了好幾聲,兒子都沒有應答,想把兒子扶下來,卻發現怎麽搬都搬不動,兒子的身體如長在了地上一般。
這下子杜全安徹底慌了,他驚恐的扯開嗓子喊來老婆一起擡兒子,可是兒子仍然紋絲不動,不管叫多少遍都沒反應。
夫妻倆一籌莫展的癱坐在地,根本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也忘了哭喊,懵了。
正當他們想起來要打電話|報||警|的時候,卻聽見了“嘭”的一聲響,兒子的身體|軟||倒|在了地板上面,他竟然還在睡覺,呼吸均勻。
第二天早上,杜全安趁着兒子吃早飯的時候試探的問他,發現他一點都不記得昨晚的事情,只說自己落枕了,脖子有點疼。
結果那天之後的每一天,杜峰都會像石碑一樣頭頂着地,倒豎在房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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