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22
還是上次那家醫院,按照手機上發來的地址,乘電梯上了五樓,那層樓的病人基本都是加護病房的看護對象。安靜的走廊上,病人不絕的咳嗽聲聽起來有些恐怖,仿佛下一秒,不留神就沒了神兒。
張姐在電話裏語氣略微吞吐,說獨笙不怎麽在家,要去醫院才找得到。
丁曉回想到上次在醫院碰到獨笙時,看他的神情應該是家人得了重病。她去服務臺問了27號病房,護士随手一指,讓她登記探病名單後,叮囑幾句不要大聲說話吵到別人。
她點頭答應後,往護士指的方向走去,眼睛略過每個病房前的號碼,停在一扇門前。
透過門口的玻璃,獨笙坐在病床靠窗的那側,腿上放着電腦,擰着眉頭,大可能是在斟酌小說的劇情。而病床上,躺着一個大約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閉眼休息,應該是她媽媽,忽地咳嗽幾聲,獨笙連忙放下電腦,起身替她拍了拍背,倒了杯水用吸管喂她喝。
丁曉輕輕推來門,聲音也輕,“你好,我是來送合同的。”她揮了揮手裏的文件袋。
“張姐微信和我說了,不好意思,讓你來醫院跑一趟。”獨笙顯然不知道來的人是丁曉,愣了一愣。
“這是出版社的編輯。”獨笙介紹,“這是我媽。”
“阿姨好。”丁曉微笑着打聲招呼。
獨笙媽媽擡起雞皮青筋的手,發顫指了指桌子,含糊不清說:“吃水果。”
不等丁曉說話,獨笙拿了一個橙子放進她手裏,一如既往的溫聲,“給。”接着他把合同從文件夾取出來,仔細看着上面內容。
丁曉站在旁邊,環顧了眼病房裏的情形,單人病房,獨衛,靠門邊放着一張給看護家屬的小床,桌上摞着很多書和筆記,日用品也不少,可以說像一個簡單的家。再結合張姐的話,獨笙平時應是住在醫院照顧他媽媽。
他沒有親屬幫忙嗎?既要寫稿又要照顧病人,看精神狀态,很累的樣子。
獨笙确認合同沒有問題後,簽好字交給她,“辛苦了。”
寒暄了兩句,丁曉該走了,還得去附近的打印店掃描合同,把掃描件發給海龜公主。
這時,一個護士推着車子開門進來,拿出針管和吊瓶,“姜先生,到時間給您媽媽打點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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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先生?他姓姜。
“我叫姜桓生,不過你還是叫我獨笙就好。”他小聲說着。
護士熟練地塗抹酒精,将針管對準位置紮了進去,口中和獨笙媽媽說笑轉移注意力,弄好之後,她一瞥旁邊櫃子,提醒說:“姜先生,你這個藥只夠吃一次,記得抓緊時間去門口指定的藥店買,醫院的這會兒該下班了。”
“好。”獨笙有些為難,“你們等下能不能安排個人過來幫我看一下。”
“今天人手不夠啊。”
“那我去買吧。”丁曉想着反正她沒事做,掃描件可以晚點發,不如助人為樂。
獨笙張了張嘴不想麻煩她,可瞧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媽媽,跟前離不開人,只好答應,“那謝謝了。你把藥瓶拿去,告訴藥店的人買一樣的。”
丁曉走出醫院,對面就是指定的24小時營業藥店,隔壁很湊巧的是一家廣告公司。她買藥後順便把掃描件的問題也解決了,回病房的路上,她看着手中的藥瓶,對獨笙生出一種佩服。
在這種情況下,他是怎麽堅持寫作的?
獨笙媽媽打了點滴之後就睡着了,丁曉把藥放下,怕打擾休息只說了兩句話就離開回家。
回到家,嘟嘟反常地沒有撲上來迎她,事實上也不算反常,連着好幾天它都這樣了。
“嘟嘟,帶你出去玩好不好?”丁曉把包往沙發一扔,蹲在它的狗屋跟前。
“唔~”它不理,沒精打采地扭頭,爪子玩着丁曉那次帶回來和它一模一樣的金毛公仔。
三個公仔,一個給了易辰,剩下兩個自己留了一個放在床上,另一個被嘟嘟搶走叼進狗窩當枕頭。
“給你買烤肉?出去想玩多久玩多久?”無論丁曉怎麽說,嘟嘟仍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她想了想,不會是因為沒看見易辰,思念成疾?
想到這兒,她起身從包裏翻出手機,走回狗窩跟前蹲下,打開微信和易辰的聊天,往上翻到一條語音,調到最大聲音播放給嘟嘟聽。
誰知嘟嘟一下來了精神,撐起爪子站起來,伸頭看了看手機,往四周搜尋了片刻,沒看到人,滿臉受到欺騙的躺了回去。
你這小崽子,才見過他幾次就真把他當主人了?丁曉吃醋。
她蹲了一會兒,舉起手機對着落寞的嘟嘟拍視頻,猶豫少傾後,點擊發送,下面配上一行字——嘟嘟想你了。
還有一句沒發——她也有點想。
十幾分鐘過去了,易辰沒回複。丁曉坐在沙發上抱着手機,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像什麽?像是在等男朋友或者丈夫回信!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手機丢在一旁,洗個澡冷靜一下然後睡覺。
空無一人的房間內,電腦屏幕還亮着,放在跟前的手機閃了一下無人搭理,客廳傳來開門和嘈雜的聊天聲。
門突然被打開,易辰走進來把電腦文檔保存關上,轉身出去時,習慣性按了下手機,看到主頁顯示的未讀信息,雙眼立即蒙上一層笑意。
點進微信看到那行字些許不滿,只有嘟嘟想?然後他點開視頻,十秒的時長反複看了十幾遍,想看出點別的,然而只有悶悶不樂的嘟嘟自己。
“老易,外賣火鍋到了,就等着你。”楚天赫進來便見他一臉發春盯着手機,蹑手蹑腳走過去,勾着頭看上面的對話。
易辰察覺,瞬時側過手機擋住不讓他看。
“咱倆的友誼就此終結了。”楚天赫表情傷心地攤開手。
“走好,不送。”易辰平靜瞥了他一眼,手指同時打出一行字發過去。
我也想了。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家寫稿,且思考着要怎麽和她慢慢拉近距離,沒有聯系,沒有見面,生怕出現那天送她回家時的尴尬,處理不當産生反效果。
他也想嘟嘟了,更重要的是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