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
【顧時遠番外】
——大雪送來最後的邀約
出生那年, 抓周游戲裏我抓到一枚紅紙。
後來讀書時, 我讀到一句——
紅箋小字, 說盡平生意。
而此中紅箋二字，指的卻是情結。
那時候我不懂，可當我幾乎走遍全世界她愛的土地時, 我才知道。
什麽是一語成谶。
我愛過一個女孩兒。
并且，一直愛着她。
我從出生後沒多久就認識她，她只小我幾個月，可我卻固執的喜歡讓她喊我。
——阿遠小哥哥。
她有着世界上最好看的笑容, 最甜糯的聲音，最聰明的頭腦, 以及最善良堅強的心。
可後來三哥告訴我。
是因為我喜歡她, 所以固執的認為她什麽都好。
我笑着問他, 難道你不覺得她什麽都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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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三哥說。
可他又接着補充，但不是最好的。
是了，因為三哥也有自己愛的人。
會固執的認為一個人什麽都好, 是因為你愛她。
并且, 除了她以外, 真的就沒人可以替代了。
可十二歲那年。
我愛的女孩兒，生平第一次，斂了她的笑容。
她失去了親人。
并且是，她最親近的人。
那是一場意外。
車禍帶走了她最愛的父母與可愛的弟弟。
那時我的三哥也在場，可他無法阻止悲劇的産生。
她變得不愛笑了, 可悄無聲息的，她卻變得更堅強了。
我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麽。
而我能做的，好像就只有對她說一句。
“我會永遠陪着你的。”
沒錯，我說的永遠。
少一分，少一秒，都不算永遠。
我陪着她一起讀高中，念大學，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為任何一個人心動過，我甚至悄悄地想，也許我們就這樣一直相濡以沫的伴着到老。
或許也不錯。
因為我從沒奢求過，能讓她愛我。
相愛大概很複雜，可義無反顧的愛着一個人的時候。
我覺得是幸福的。
我願意做那個永遠都愛她的人。
我可以一個人幸福。
大學的那一段時光，是我沒有辦法解釋的，我最愛的時光。
我和她不單單是青梅竹馬，有時也更像是合作夥伴。
我們一起通宵，一起為了複雜的方案絞盡腦汁，一起陪伴對方獲獎，也一起捧着位數感人的獎金說要一輩子這樣好。
我都應了好。
可卻不知道，也沒料到。
——他出現了。
他姿态堅決，于萬人中向她走來的時候。
我看到了她眼裏的光。
她變得不一樣了。
可她還是我最愛的女孩兒。
我固執的希望，她是最幸福的那個人。
所以當我看到那個人眼底的溫柔星辰時。
我忍不住過去對她說，“我覺得會是蘇餘聲。”
小舟終會逝，江海卻可寄餘生。
我希望我愛的女孩兒能夠幸福。
無論是以哪一種方式，也無論給她幸福的那個人是不是我。
我都渴望她好。
後來世人都說我愛世界。
可沒人知道我的世界是什麽。
也沒人知曉當年十七歲女孩兒高中畢業時的滿眼星光，她低吟淺笑，有風吹拂她額間發時，我聽到她對着時光說——
“大雪會送來邀約嗎。”
會的。
大雪會送來最後的邀約。
【蘇餘聲番外】
——暮雲過了，秋光老盡
最近墨爾本的天氣一直很好，有陽光燦爛，溫暖如春。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我會有足夠的時間。
我以為在一切塵埃落定都過去的時候，我還可以有足夠的時間陪着你，哪怕只是簡單的陪伴。
然而時間所長，聚散有時。
現在的我，所有的下一秒都是不确定。
生命中的那些美好，我想記錄下來，無論是什麽方式，我希望你能知道。
132天又7個小時，我們已經這麽久沒有見到了。
我也不知道該怎樣告訴你我現在的狀況，比起一個冰冷的結果，我希望你能知道我到現在為止都是快樂的。
想念很難，從不簡單。
想念會讓我想活着。
在每一次病痛過後蘇醒的那一瞬間，我都很慶幸我活了下來。活着就還有希望，活着我就可能還有機會見到你，擁抱你。
告訴你，小姑娘，我很想你。
今早在慣例的CT檢查後查理醫生對我說。
你來過了。
我嘆氣，好像每一次你來的時候，我都在沉睡。
其實我很想抱抱你，告訴你別擔心，等着我。
遇見你之前，我會覺得生命長短，無關痛癢。
有時冰涼苦痛，全都惹人頭痛。
可是遇見你以後，幸得時光溫暖。
與你在一起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仿佛有幾個十年那麽長。
我不知道我會以何種方式離開這個世界，可我希望你知道，即使在生命最後一刻，我都在想念你。
想念那個于萬人中朝我走來。
對我微笑的你。
你是我生命中的光。
最後夢裏有花，明明是虛幻的，可我卻真真切切聞到了花香。
是你吧。
除了你以外，還有什麽是這麽真切的呢。
我似乎睡了很久，也确實讓你等了很久。
請再耐心的等待一下。
這一次，我真的不會再留你一個人了。
相信我。
重新醒來的那天，沒有多做猶豫，我起身去找你。
幸好，我能在冬季來臨之前去陪在你身邊，陪你看一場你願望裏的雪。
距離你還有五十米的時候，我開始心跳。
如初生般，亦如初見時。
你低頭羞澀，而我卻看進你的內心，渴望你的情感。
我該怎麽對你說我的想念，又該怎麽讓你進到我的心裏去體驗。
情與愛。
可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我忘記了所有語言。
你說你愛冬天。
可愛情裏，哪有冬天。
“小姑娘，過來讓我抱抱你。”
我好像只能這麽說了。
懷抱着整個世界是一種什麽感覺，大抵就是你額頭貼着我下巴時，近在咫尺的你的氣味。
我稱之為整個世界。
人人都怕暮雲過了，秋光老盡。
可我卻執念與你白頭，相守臨安。
生命的延續是什麽。
我說是你。
【許臨安番外】
——歲月與你不回頭，海棠有花香
我是個很固執的人。
這點從我愛上蘇餘聲的那一刻起，顧時遠就不曾一次的和我這麽說過。
我承認這句話的前半句，卻無法完全認同他所說的固執。
我愛蘇餘聲，這點無法否認，也無處可逃。
即使有人告訴我說，他這一生只剩十年，我也愛他。
愛是什麽呢，愛是義無反顧還是順從盲目。
我也分不真切，可要我解釋，愛就是他。
愛是蘇餘聲。
三哥曾經問過我，如果十年後他真的會離世，你要怎麽辦。
說實話，不知道。
這是我真實的想法。
我不想因為時間的流逝忘記他，我無法想象自己在遲暮之年回憶他時，卻忘記他在雪地裏對我微笑的臉龐。
這很殘忍，甚至，很絕望。
我對三哥說，我想陪他一輩子。
而這一輩子的長度是十年亦或是更久，對于我來說，确實沒什麽分別。
我的父母陪着我照顧我十二年，可他們離開的這些年，我依然愛。
愛不會随着時間改變，能改變的，只是愛人的模樣罷了。
我會愛着蘇餘聲，即使他離開，即使相互愛着的時間只有十年。
可我愛的時間，就是一輩子。
我甚至有想過，等我老去的那一天，我可能無法回憶起蘇餘聲的臉，可我卻知道，他是我此生，唯一想要的。
摯愛是什麽意思，大概就是這樣。
即使在失去他之後。
即使這輩子我都無法再觸碰他溫暖的手。
可是我愛他，在每一個日出的日子，在每一個沒有他的日子，我都愛他。
愛會讓人變的幸運。
所以我結婚了，新郎是他。
甚至，最後三年的等待，換來的是餘生相守共白頭。
婚後的第五個年頭開始後，我才習慣稱呼他為老公。
之前很久，我都羞于在他面前稱呼這個聽起來有些甜膩的名號。
可是很奇怪。
于外人面前，我卻十分沉浸于這個稱呼。
蘇小公主出生的那年，我再一次體驗到人生的圓滿是什麽意思。
她可愛，漂亮，活潑，愛笑。
她擁有這世界上一切我覺得十分美好的詞彙。
曾經我很固執的想要給她起名叫蘇念雪。
她出生在冬月的第一場大雪裏，有疾風掠過，蘇餘聲卻說她屬于夏天。
熱情與追求，勇敢不顧一切才是蘇小公主的關鍵詞。
念夏。
念一年春夏，有海棠花開的時候，留香唇齒。
歲月與你不回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