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天下第一铳
小浪在旁氣得大叫:“誰吹牛了?我只是怕耽誤師父的事……”
楚随天卻全不理他,而是細細打量那由木頭和鋼鐵制成的火器。這“鳥铳”從頭至尾,長近四尺,上端是一根三尺多長的鐵管,管頭上端,有一尖端突起,管口略具喇叭形狀,鐵管的下面,是木頭制成的筆直長托,與鐵管緊緊相連,當中有雕刻着花紋的鐵箍,箍上插着一根與鐵管長度相當的細鐵棍,緊貼在鐵管側面。木托後方,向下彎曲,形成一個彎曲的木柄,柄前鐵管尾部有一鐵蓋,似乎可以打開,此處木托左側,有幾個極精巧的鐵制機關,其上一個模樣便如鳥嘴,正對着那鐵蓋的位置,柄下方有一鐵勾,也不知有何用處。
這鳥铳做工精美,看得楚随天心向往之,心中暗想:“劉大哥若能有這麽個家夥,一定高興死了。卻不知這樣一支鳥铳,要多少錢才能買到。嗯,老楚早晚拼命賺它一筆,給劉大哥買這麽一支好铳。”
他越看越愛,忍不住走上前,将那鳥铳拿了起來,在手中把玩。他右手握上那木柄,左手托住木托上有鐵箍之處,将鳥铳端起,向門外瞄了瞄,不由發出一聲驚呼,原來那铳管前端的尖銳突起,配合上铳管後方那鳥嘴模樣機關前部的一個小鐵塊,瞄起東西卻是極為方便,他不由一陣興奮,心想:“用這東西打人,可比用火铳準上百倍!真是太好了!只是不知火門在哪,又如何裝藥線呢?”
小浪見他對鳥铳如此着迷,便徑自跑開,不一會兒回來時,手中拿着一個包袱,放到桌子上打開,裏面卻是一盤火繩,兩包火藥,一包鉛子,還有個火折子。他拉了拉楚随天衣襟,向那些東西一指,楚随天看後,不由驚叫一聲:“我的祖宗,你……你這是……”
小浪一笑:“你這麽喜歡它,不如就到外面試試。”
楚随天抱起小浪,狠狠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小浪掙紮着逃開,擦了把臉,怒道:“口水都弄到我臉上了,真髒!”楚随天嘿嘿一笑:“你師父會不會罵你?”小浪一搖頭:“師父才不把這東西當回事呢,只是當個玩物而已,平時也經常讓我拿來玩,只是囑咐我要小心,不能傷了人。”
楚随天連忙點頭:“不錯。不過你放心,我是使慣了火铳的,對這種火器絕不陌生。”小浪驚喜地叫道:“那就更好了!走!”說完,将那包袱一包,拎起鳥铳,向外便跑,楚随天回頭沖廚房裏喊了聲:“星華妹妹,我和小浪出去試槍了!”便追了出去。
兩人來到村外山腳下,一路上見到無數各式各樣的妖族,均擡手向小浪打招呼,然後略帶好奇地打量楚随天,楚随天卻無心理會這些,一心只想試試這鳥铳。
進入一片林子裏後,小浪才停了下來,将那包袱打開,取出一包火藥,立起鳥铳,将少量火藥倒入铳管之中,然後抽出铳管側面的細鐵棍,插入铳管中捅了捅,将火藥壓實,然後取過一顆鉛子,塞進铳管裏,又用那細鐵棍捅了捅,把鉛子壓實,再打開那鳥嘴形機關下方的鐵蓋子,打開另一包火藥,一邊将火藥到入蓋下的方形糟內,一邊說:“發彈的藥和引爆的藥不一樣,打一槍就得裝兩次藥,麻煩得很。”說完,取出一段火繩,用力塞進那鳥嘴形機關頂端的細管中,然後用火折子點着。那火繩與火折子一樣,點燃後只有暗火,燃得極為緩慢。
小浪端起铳,對着三丈遠外一棵樹,扣動了鳥铳握柄下那翹起的鐵勾,那鳥嘴形機關便迅速落下,其上的火繩正觸到藥槽內的火藥,只聽呯地一響,一發鉛子飛射而出,正中那大樹中央。小浪得意地将铳交給楚随天:“試試吧,你不是用過火铳嗎?我看你打得準不準。這下邊的鐵勾叫扳機,想要開槍時,用指将它向後一勾就成。”
楚随天咽了口唾沫,興奮地接過铳,熟練地裝藥、填彈、壓實,只是在裝引藥時,因為怕不小心讓藥觸到火繩,稍微慢了一點,然後端起鳥铳,對準十丈外一株小樹,瞄了又瞄,然後扣動扳機,只聽呯地一響後,遠處那小樹應聲折斷,上半截摔落地上。
小浪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你蒙得可真準啊。”
楚随天一撇嘴:“什麽叫蒙?我告訴你,我老楚用火铳都能打下兩丈內的蝙蝠來,用這種如此容易瞄準的铳就更不在話下了。”一邊說,一邊又裝了一顆鉛子,舉起铳四處瞄着,忽見五丈外樹上,有一只鴿子般大小的怪鳥落下,便朝它瞄了瞄,勾下扳機,那鳥應聲而落,摔在地上便一動不動。小浪興奮得直拍手:“真準真準!老楚你打得真準!”說着,飛跑過去,将那鳥拎了起來,樂颠颠地跑了過來:“是青頭雀!今夜我就把它給你做成一道美味。”
楚随天一聽,更加來勁,裝了一發鉛子後,拎着铳與小浪在林子裏轉了半天,又打下一只青頭雀。
整整一下午,兩人都在山腳下的林中轉悠,過足了放槍的瘾,打了五只青頭雀。楚随天只覺這鳥铳用起來靈活輕便,瞄起準來極是方便精确,只是裝填彈藥略嫌麻煩——鳥铳上始終挂着火繩,而火繩又懸在藥槽上方,若是裝藥時一不小心,就極容易灑到火繩上,所以必須極為小心。他不由想起了劉響的拐子铳,心想,如果能将鳥铳改成拐子铳那樣,使用事先裝好鉛子與火藥的彈筒,那才真是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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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兩人這才拎着那五只鳥,興高采烈地回到家。路上,卻見謝晚蕭摟着兩個妖族美女,一路在前迤逦而行,低聲說笑,兩個美女不時在他臉上親上一下,他也不時湊近美女耳邊,低聲說着情話,惹得兩個美女臉色緋紅。
楚随天一拍小浪的腦袋:“你師父可真是豔福不淺啊。”小浪得意地仰着頭:“我師父英俊潇灑,溫柔可親,天底下的女子,沒有不喜歡他的。村裏不論是人間的姑娘還是我們九幽妖族的姑娘,都喜歡他。”
謝晚蕭偶然回頭,看見兩人,便沖他們招了招手,對兩位美女耳語一句,兩位美女沖他深情地一笑,相攜而去。楚随天心中暗笑,拉着小浪趕了上去,謝晚蕭看着二人手中的鳥,和楚随天背後的鳥铳,訝道:“是楚兄弟打的?”
楚随天一點頭:“我過去用過幾天火铳。這東西比起火铳,可是準了不知多少倍,打幾只鳥并不算難。鳥铳鳥铳,打起鳥來,還真是管用。”謝晚蕭一笑:“此铳名為鳥铳,卻不是用來打鳥的,而是因為那夾住火繩,擊發火藥的機關,形狀類似鳥頭,而其點火的動作,亦像是小鳥啄食,才得‘鳥铳’之名。沒想到楚兄弟還是用铳的高手,真是失敬了。”楚随天邊聽邊點頭,低聲說:“原來如此。”等聽到謝晚蕭的誇獎,他不由嘿嘿一笑:“別這麽誇我,要說高手,我們隊伍的劉響才真是厲害呢。”
三人邊走邊聊,不多時就回到謝晚蕭家中,卻見門前早有兩位凡人男子站立等候,見謝晚蕭回來,立刻迎上來,卻是家中有人生病,請謝晚蕭給兩味藥。謝晚蕭問清了病情後,知是普通小病,着小浪取來兩小包藥,交待了用法後,那兩人千恩萬謝而去。
推門進院,謝晚蕭和小浪都吃了一驚,只見那原本堆放着成堆的木柴、藥罐、水桶及亂七八糟東西的院子,此刻已經變得幹淨整齊,所有東西都擺放得井然有序。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卻不知這是怎麽回事,正在這時,莫星華自屋內而出,笑着說:“謝先生,我閑着沒事,就幫你把屋裏和院子收拾了一下,沒把先生的東西弄亂吧?”
“沒、沒!”謝晚蕭急忙擺手,“莫姑娘,你的病還沒好,怎麽能……”
莫星華一笑:“服了先生的藥,我早已好了,況且這些小活,也費不了什麽力氣。先生快進來吧,我見廚房中有現成的材料,就把晚飯做好了。”
謝晚蕭與小浪面面相觑,急忙進入屋內。一進屋,便聞到一股香味,擡眼一看,只見窗明幾淨,地面一塵不染,牆角蛛網無蹤,張張椅子都整齊地排列在牆邊。再看那間放着數張大床的房間,也是幹幹淨淨,床上的被裖都被疊得整整齊齊,好好地放在床頭。
等來到另一邊的餐室,那香味立刻撲鼻而來,只見桌上已擺好了四道菜,兩暈兩素,兩冷兩熱,中間還有一小盆湯,數點綠沫飄在清湯之上,看了令人食欲大增。楚随天和小浪幾乎同時咽了口口水,不約而同地張口道:“好香啊!”
莫星華一笑,伸手一指方凳:“幾位客官,請坐吧。”
楚随天和小浪急忙入座,拿起筷子剛要夾菜,莫星華卻一擺手:“飯前一口湯,胃腸不受傷。這話你們沒聽過嗎?來,先喝點湯解解渴吧。”
小浪聽話地一點頭,拿起湯匙,舀了一口湯喝下,立時贊道:“好鮮,好香!”随後揮舞湯匙,喝個不停,楚随天急忙搶着喝,也是連聲稱贊。莫星華不由搖頭微笑。
謝晚蕭緩緩坐下,拿起桌上的大湯匙,舀了一碗湯,然後用小湯匙慢慢品嘗,不住點頭:“莫姑娘的廚藝,可真是了得。”莫星華低頭一笑:“謝先生誇獎了。”
楚随天和小浪可不客氣,喝完湯,立刻夾菜便吃,一邊吃,一邊連聲叫好,不一會兒,這兩人便先拍着肚子停了下來。而謝晚蕭,還在和莫星華邊吃邊聊,兩人陪得無聊,便跑了出去,将那幾只鳥拔毛洗剝,清理幹淨後挂了起來,準備留着明天享用。忙完這些,莫星華和謝晚蕭也已收拾好了餐室與廚房,幾人搬着小板凳,一起坐在院子裏聊天,欣賞夕陽漸漸西沉的景色,直到星鬥滿天時才回到屋中休息。
第二天,小浪為莫星華煎好藥,楚随天服侍着她服下後,兩人又拿了鳥铳,跑到村外林中練槍,自然又是打了一通鳥,而且還打到一只據小浪說雖然其毛皮堅硬,但肉卻細軟,味道很好的尖毛兔。中午時回到謝晚蕭家中,只見莫星華已将昨日那五只鳥做成了幾盤美味,其中有燒有烤,有烹有煮,自然還有湯,三個男子又大飽了一頓口福。下午時,謝晚蕭帶着鳥铳外出采藥,楚随天則與小浪一起,将新打到的鳥和那尖毛兔洗剝好,又幫着莫星華将院邊藥房收拾幹淨,将所有藥瓶藥罐洗刷幹淨,忙完後,兩人均覺勞累,跑到屋裏倒頭便睡,醒時,已是日近黃昏,莫星華又将美食做好,謝晚蕭回來後,四人将桌子放到院中,一邊欣賞晚霞,一邊喝酒吃菜,聊天打趣,真是好不惬意。
第三天又是這樣度過,只是莫星華已不用再服藥。謝晚蕭為她把了脈,只說她已經複原如初,且不用擔心會留下什麽病根,莫星華自然又是一番感謝。
白天時候,楚随天與小浪又到村外玩铳,謝晚蕭則被幾個美女拉走,也不知去了哪裏,只剩下莫星華一人看家。謝晚蕭臨走時,将莫星華帶到藥房,教她認了幾種配好的藥,告之其用法與用量,囑咐她,若村中有人生病前來求藥,便選一樣對症的給其是上,若這些藥均不對症,則告之其等謝晚蕭回來再說。莫星華點頭答應,謝晚蕭只講了一遍,她便全部記住,令謝晚蕭大感佩服。
晚上,四人又在院外擺下餐桌,邊吃邊聊。楚随天吃了幾口菜,喝了兩杯酒,忍不住說:“謝先生,我覺得你應當把那鳥铳改造一下。這兩天我總在琢磨,為何不能将鳥铳與那種拐子铳合而為一呢?如果能如此,第一,便再不怕裝藥時不慎讓藥被火繩引燃,第二,打槍的速度又可快速提升,如此,這鳥铳才真能像飛鳥般靈活呢!”
“哦?”謝晚蕭只覺有些驚訝,問:“楚兄弟這話,我卻從未想過。不知你可有什麽想法?”
楚随天一點頭:“不錯,還真是有點想法。這鳥铳铳管後有螺釘,可以旋進旋出,用以清理铳膛,若将此處改造,使铳門變成拐子铳铳管那樣,可以直接裝現成的彈筒,那就方便多了。那彈筒做起來也不複雜,用鐵管做成拐子铳彈筒那般,其上開槽放引藥,平時用布條或是泥巴堵住,用時将布取下,将彈筒從後面塞入铳管,便立時可以擊發。”
小浪搖頭一笑:“真有那麽容易?”
謝晚蕭卻低頭深思良久,然後微微點頭:“聽上去,确實不錯。好,楚兄弟,你就按你的想法,将這铳改造了吧。村東有間鐵匠鋪,明日你讓小浪帶你去,找冬鐵匠,讓他幫你改。”
楚随天聞言驚喜異常,小浪卻連連擺手:“不行啊,先生,這鳥铳如此珍貴,若是被他改壞了可怎麽辦?”
謝晚蕭一笑:“本來就是別人白送的,壞就壞吧。況且我不是還有一支嗎?楚兄弟這想法極好,若是真成了,這鳥铳的威力便可大增,實是一個了不起的創造。嗯,我也是越想越激動,楚兄弟,你明天就改快動手,我想早日見到那可以使用彈筒的鳥铳。”
楚随天興奮地一點頭:“放心吧!”小浪卻是滿臉猶豫,顯然是舍不得那鳥铳,生怕楚随天将它改壞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随天早早起來,拎起小浪和鳥铳,便向外跑,小浪是一百個不情願,奈何謝晚蕭早有話放在那兒,他卻不得不從,滿心不高興地帶着楚随天來到村東鐵匠鋪。
那冬鐵匠,卻是個身材高達九尺,獠牙露出唇外,雙肩高聳,脊背略駝,相貌如牛的妖族巨漢,聽到小浪在外面喊他,便立刻停下手裏的活,一陣風似地跑了進來,滿臉笑容地問:“小浪啊,有什麽事?要打什麽東西,盡管說!”
小浪一指楚随天手中拎的鳥铳,有氣無力地說:“就是這個。”
冬鐵匠一愣,随即一陣搖頭擺手:“這麽精巧的東西,我可造不來。”
楚随天嘿嘿一笑:“這位大哥,不是要你造,而是要你幫我改。”冬鐵匠一愣:“改?”楚随天一點頭,湊到近前,将鳥铳舉起,細細地說了自己的想法,冬鐵匠聽得一知半解,但隐約覺得似乎可行。楚随天又憑着記憶,将拐子铳的樣子在地上畫出,指着那圖不住講解,冬鐵匠漸漸明白,點頭的次數越來越多,搖頭的次數越來越少。
楚随天說了大半天,見冬鐵匠還有不明之處,幹脆拉着他到鐵匠鋪中,要他按自己的意思先打造彈筒。這事對冬鐵匠來說,卻并非難事,找了塊鐵皮,按铳管尺寸打了起來,沒有多久,便按楚随天要求打出一只剛好可以塞入铳管的三寸長的彈筒。
楚随天拿過鳥铳,指着铳尾鳥嘴機關下那蓋子:“把這蓋子去掉,然後将引藥槽破開,在前方铳管壁上,加兩處突起的鐵片,讓它剛好能将彈筒擋住,不向前滑,然後将後邊螺釘封死,讓彈筒剛好卡在露出的铳管中便可。”
冬鐵匠也不必明白其中道理,只按楚随天吩咐幹便是。他将鳥嘴狀火繩夾下方的鐵蓋小心地拆了下來,用燒軟了的鐵皮,将後部螺釘開口處封死,費了大半個時辰的勁,小心地将引藥槽破開,磨平後将做好的彈筒塞進去試了試,剛好可以放入,便又量了長度,在铳管內貼上燒軟的鐵皮,并小心地将其形狀修改得精細、标準。楚随天在旁看着,不由大為感嘆,只覺這鐵匠雖長得人高馬大,巨人一般,但做起這等細致的活兒來,卻比個繡花的婦人還要仔細,做工還要精良。
只是這彈筒裝入容易,取出卻難,楚随天這時才想起,拐子铳的彈筒上還有釘子,為的就是取出時方便,不由一拍額頭,道聲大意。與冬鐵匠一起研究了半天,又拍又打,将彈筒倒出後,又加以改造,在上面安裝了如釘子一般的小枝,并在铳管側上方打了一個小小缺口,那彈筒裝入時,小釘正好卡在那缺口上,卻能将彈筒固定,令它不會前後移動。看到這時,楚随天不由又是一拍額頭,覺得自己之前在铳壁加鐵皮,在前方阻擋彈筒的主意可真是多餘,但既然已經加上,也只好任它多餘了。由此,楚随天不由大受啓發,只覺什麽事都不可只憑一時之意,一定要反複多想幾遍,試驗一番後,再做最後決定。
兩人在鐵匠鋪中忙活得熱火朝天,小浪在旁看得卻是心疼無比,最後幹脆一個人跑回家中,陪莫星華一起收拾屋子,教莫星華認那些九幽草藥,卻覺得樂也悠悠,也就把楚随天和鳥铳的事忘到了九霄雲外。
楚随天和冬鐵匠忙了一整天,才将铳管後部按楚随天的想法改好,既能将彈筒好好卡住,又能輕易取出,兩人見大功告成,不由相視大笑,高興地擊掌慶祝。
當晚回去,謝晚蕭問起進展,楚随天立刻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謝晚蕭越聽越覺好奇,忍不住催他快些完工。
楚随天累了一天,吃完晚飯,便跑回屋裏,倒在床上便睡。第二天一早,卻又起得比誰都早,急匆匆地奔到鐵匠鋪找冬鐵匠,繼續他的改造大業。
這一日,兩人着力對那彈筒進行了修改,反複使用試驗後,冬鐵匠覺得彈筒若是圓形,點火時未免不方便,便将彈筒上方打平,便如過去铳管後的藥槽一樣,楚随天見了立刻拍手叫好,說若能再加個小蓋子,将引藥蓋住,那便更好了。冬鐵匠一聽,立刻來了勁,與楚随天一起琢磨着改造,竟真的為彈筒做出了個可以滑向前方的蓋子。這樣,平時不用之時,只要将蓋子蓋住,便不怕火繩不慎點燃了引藥,要用之時,只消用力将蓋子向前一推,引藥槽便能露出來,實是方便之極。
兩人又試着朝彈筒裏裝填火藥與鉛子,楚随天突發奇想,要冬鐵匠将彈筒入口略微打得向下凹陷一些,如此将鉛子用力塞入後,便不怕它脫落出來。冬鐵匠卻閉目沉思了半晌,說:“如此一來,平時裝填之時,卻不免要費力。”又想了想,忽一拍手:“有了,咱們把彈筒前邊開口處做得小些,後邊卻給它通開,如此裝彈時,先從後向前塞進鉛子,再朝裏填火藥,這樣既不怕鉛子從前邊滾落,裝填時又方便。”
“不對。”楚随天一搖頭,“後邊開口,那彈筒豎起時,火藥不全被倒出來了?”
冬鐵匠嘿嘿一笑,指了指鳥铳铳管後端,那被封死了的螺釘:“咱們只要學這樣子,給彈筒後邊做個小螺釘,裝完後旋上,不就成了嗎?”
楚随天略一思考,便高興得跳了起來,抓住冬鐵匠的手連連搖晃:“好你個冬大哥,可真有你的!好,咱們就這麽辦!可……可如此一來,這彈筒就更不易打造了。”
冬鐵匠哈哈一笑:“那是鐵匠要操心的事,可不是射手要操心的事。我被你這聰明的腦袋帶動着,也來了興致,不把這鳥铳改得天下無雙,我心裏可不大好受。再者,要說大批制造,我鐵匠可實在應付不來,但咱這村裏就兩支這東西,為它們打個幾十只彈筒,卻也不是難事。”
兩人又商量了一陣,覺得此法确實可行後,便又重新打制了一只彈筒。彈筒好造,那螺釘卻不好加,需得在彈壁上開鑿陰螺紋,再依螺紋造出螺釘才成。而單是給彈筒壁上鑿螺紋,便用去了大半天的工夫。這一忙直到下午,才造好一只彈筒,兩人裝上鉛子,填上火藥,旋緊螺釘,又在上方槽內加上引藥,一只随時可以用來發射的彈筒便算完工,兩人打量着這彈筒,不約而同地大笑起來,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笑罷,兩人将那彈筒裝入铳管內,點燃火繩,夾在鳥嘴狀火繩夾上,楚随天看看冬鐵匠,冬鐵匠也看了看楚随天,兩人一起點了點頭,端着铳來到鐵匠鋪後院,楚随天舉起铳,對準遠處一面牆,猶豫了半天,扣下了扳機。
只聽呯地一響,一發鉛子飛射而出,深深嵌入那石土牆中,兩人不由歡呼一聲,知道此铳的改造已然完全成功,所差者,只是增加彈筒數量而已。
兩人返回鐵匠鋪中,叮叮當當地又幹了起來,直幹到天色大黑,小浪前來呼喚才算罷手,卻已又做出三只彈筒來。
楚随天拿着這四只彈筒,心中激動得不行,一見小浪,就沖上去把他緊緊抱住,吓了小浪一跳,掙紮着脫出楚随天懷抱,未等張口問他,楚随天已大笑着,拎着鳥铳,懷揣着那四只彈筒飛奔向謝晚蕭家。
小浪回頭看了鐵匠鋪一眼,搔了搔頭:“難道真被他改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