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坦白從寬(主cp)
流煙在夏清舒的營帳裏頭找了一圈, 沒有尋到她口中的“那個東西”。
這也不能怪流煙, “那個東西”範圍太大,若說有可能,她瞧着許多東西都有可能。
“如何?”見流煙經過自己的身旁, 夏清舒焦急問道。她剛問出口,營帳外頭便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
想是長公主殿下回來了, 流煙沒有出聲, 抿唇搖頭。
夏清舒點點頭, 眼珠晃了晃, 示意她将地上的一葉一花收好。
流煙會意,拾起花葉,快速收到衣兜裏,繼而轉身,神色自然地替夏清舒收拾起屋子。她一邊收拾一邊找着樹棺人懼怕的“那個東西”。
季遷遙的腳步很急,剛才的大風刮得她心驚肉跳, 事情還沒交代完, 她就匆匆趕了回來。
方才她在夥房同幾個廚子交代飯菜飲食,卻不料, 外頭突然刮起一陣大風,将營帳內的蠟燭吹熄,夥房大暗, 接着大風從開敞的門洞的吹入, 将裏頭吹得大亂。
搖搖晃晃中, 季遷遙憶起, 自己離開夏清舒的營帳時,并未将門簾關好,現在只怕被風一吹,營帳裏頭也是這般狼藉。
夏清舒行動不便,一人卧在躺椅上,若是有雜亂之物砸在她的身上,該如何是好?
“夏清舒。”還未進營帳,季遷遙敵不住心中的擔憂,焦急地喚道。
“殿下。”夏清舒回道,聲音剛落下,便見滿臉急色的季遷遙疾步走到了她的身旁。夏清舒彎了彎眉眼。
“方才刮了大風,我沒将門簾關好,你沒事吧?”走得很急,季遷遙的臉上冒出的細密的汗水。她的秀發被大風吹過,額前的發絲有些淩亂,還未來得及整理。
“我沒事,流煙就在外頭呢,裏頭燭光一暗,她立馬就進來了。”夏清舒柔聲寬慰道。
“幸好。”季遷遙松了一口氣,展顏笑起。
夏清舒笑嘻嘻道:“我很好,就是營帳裏頭不大好,叫大風吹過,滿地亂糟糟的。”
Advertisement
“人沒事就是萬幸。”季遷遙擡頭掃了一眼房間,又低頭道:“你這裏還好了,我方才在夥房,也是被吹得東倒西歪,菜葉滿天飛,那裏可比你這裏亂多了。他們還在收拾,估計要晚些才能用膳。”
原來其他營帳也被大風吹過,不止自己這一處,還有其他處蠟燭也是被風吹熄,夏清舒眼眸閃了閃,暗暗記下這些細節。
過了半個時辰,營帳恢複了整潔,夥房那廂的飯菜也準備好了,遣了人送來。夏清舒不能動手,這飯自然是季遷遙喂的。
夏清舒盡量維持言語及神色的平靜從容,還是讓季遷遙發現了端倪。
以前若有這般喂食的機會,她少不得要油嘴滑舌幾句。今日,倒是分外的“乖巧”。而且她眼中的笑意很淺,浮于表面,有心隐藏某些東西。要用笑來隐藏的東西,十之八、九不是好東西。
二人都情意相通了,季遷遙當然不希望夏清舒有事瞞着自己,特別是大事。
“啪——”季遷遙手中的空碗重重一放,觸及桌面之時,發出巨大的聲響。
夏清舒走了片刻的神,被吓了一大跳,她本就心虛,對上季遷遙的雙眸時更是忍不住閃躲。舔了舔嘴唇,夏清舒弱聲弱氣地問道:“殿下......怎麽了?”
“你說我怎麽了?”季遷遙的不悅全寫在臉上,明晃晃的。
“我不知道啊......”夏清舒懵了一瞬,随即明白了些許,自己這拙劣的演技,怕不是已經被識破了?
“再給你次機會好好想想?”季遷遙眯着眼,聲音冷了下來。
十有八、九是被發現了。
“我......”噎了兩三下,又躊躇了片刻,夏清舒還是沒有想好該怎麽說。
季遷遙一言不發地站起身來,拿起手帕擦了擦手,冷着張臉,她彎下腰,不由分說地扒起夏清舒身上的衣衫。
“幹......幹嘛!”長公主殿下生氣了就可以......亂扒人衣服的嗎?她以前怎麽都不知道呢!夏清舒慌了,她又無法動彈,無力抵抗,她能怎麽着?只能任人宰割啊。
“先等等,我說!我說!我坦白從寬!我一五一十全部告訴你!”衣衫快被扒拉幹淨,夏清舒急得臉都紅了,大聲叫道。
“現在決定說了,晚了,跟我去裏頭說吧。”季遷遙嘴角勾起了壞笑,打橫抱起夏清舒進了卧房。
太可怕了!這樣的長公主殿下太可怕了!
夏清舒泡在暖和的浴桶中,緩和了許久才回過神來。
季遷遙搬來一張矮凳,坐在浴桶邊,手肘支在膝蓋上,手掌撐住下巴,張着一雙大眼看着恨不得鑽到地縫裏的夏清舒。
夏清舒泡在蔣大夫準備的藥浴中,癟了癟嘴,什麽鬼,完全是自己想歪了......
“說吧,你說要坦白從寬的。”季遷遙含笑盯着她,抛了一個調皮的媚眼。偶爾捉弄一下夏将軍,還是很有趣的。
夏清舒鼓了鼓臉頰,支支吾吾道:“我還沒......還沒有想好怎麽說......”
“你慢慢想,我不着急。”季遷遙嘴上說着不着急,實際上,她撩開了一只手的袖子,将半只手掌泡在了夏清舒身前的熱水中。
這是什麽意思,夏清舒當然看得懂,她都要哭了,堂堂長公主殿下也......也會乘人之危欺負人的麽?
“夏将軍想得怎麽樣了?”在夏清舒直愣愣的目光下,季遷遙将手又往水下沒了些。
“想好了,想好了!”被她這麽一逼,夏清舒管不了這麽多了,想到什麽就說什麽。
季遷遙把手收回,取來旁側的棉布,擦幹了手上的水漬:“說吧。”
夏清舒嗫嚅道:“剛才我遇見樹棺人了,它潛到我的營帳裏來......”
果然不是小事,季遷遙臉上沒了笑意:“多久之前?”
“就是那陣大風刮起之時,營帳裏頭的燭光一暗,它便潛了進來。”
“那時你一個人在房內?”
“是,流煙是風止後才進來的。”
季遷遙心一沉:“它對你做了什麽?”
“它的枝條纏上了我的腳踝,慢慢纏緊,主身也朝我靠近。可是不知怎的......突然之間,它停住了,腳踝上的束縛松掉,樹棺人突然離去。”
“突然離去?你對它做了什麽?”
“我這副樣子,怎麽可能對它做什麽?我懷疑在營帳中,是不是有什麽東西讓樹棺人懼怕了,它突然感知到了這個東西的存在,懼意大過殺我之意,便逃跑了。”
“你可找過這個東西?”
“我讓流煙去找了,可是她沒有發現。”
大致的經過,全在問答中說出了,季遷遙嘆了一口氣,望着夏清舒的雙眸道:“你為何要瞞我呢?”
夏清舒垂下了眸子,徐徐道:“我沒想瞞你,我只是很亂,沒有想好怎麽說。等我想好了,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夏清舒,說實話,你是不是......害怕了?”
夏清舒眼中的故作輕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憂慮,她沒有再隐瞞,吐露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怕的,我打不過它,我怕殺了我,我怕我保護不了你。”
夏清舒的眼裏寫滿了擔憂,季遷遙張開雙臂,将她擁入懷中,揉着她的後腦,溫聲哄道:“不怕。任何的東西都有弱點,現在我們發現了樹棺人弱點的蹤跡,只要找到它,我們就能對付樹棺人。而且,你未曾與樹棺人交過手,怎知打不過它?你要對自己有信心,我眼中的夏将軍,可是很厲害的,不僅是武學奇才,還正義、勇敢、善良,管它哪裏來的妖魔鬼怪,都不會是你的對手。”
“被你這麽誇,我都不好意思了。”夏清舒往季遷遙頸窩了埋了埋,咬着下唇,偷偷地笑。她慌亂不已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下來。
季遷遙簡單又直白的誇贊給了她很多力量。
“而且啊,我也不是七年前那個柔柔弱弱的我了,我有下屬,有計謀,也有武藝。你不必時時為我擔憂,你要信任我,危急時刻,我會保護好自己。”
“嗯,我知道了。”
有了這番交心,樹棺人也沒那麽可怕了。它強是它的事,你不怕是你的事,二者有關聯,但你可以自主地将這種關聯的程度降低。這樣一來,那些負面的影響也會降低。
在蔣雪芹的醫治下,夏清舒的身子恢複得很快,二日之後便活動自如。前方探子來報,鞑靼內部又發生了矛盾,內鬥不斷。
夏清舒靜靜地等待着時機,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她要等他們亂成一鍋粥之時,一舉出兵拿下他們。
平靜的日子又過了五日,樹棺人沒有再來,不知是不是營帳中的“那個東西”起了作用。
“那個東西”是什麽,夏清舒也沒找到線索,但她已核對過營帳中的東西,無一缺失,她能确保,“那個東西”肯定還在她的營帳裏頭。
晨初,早霧未散,幾個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軍帳的寧靜。
“将軍,巡防的小兵撿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要交于您。”流煙領着一個黑瘦的小兵來到夏清舒面前。
“是什麽東西?”夏清舒放下手中的邸報,擡頭問道。
“一封......信件......”小兵猶猶豫豫。
“給我的信件?這個兵士的神情很怪,讓夏清舒的心頭浮過一種不好的預感。
“是。”小兵雙手将自己所說之物呈上:“将軍,您看看就知道了。”
小兵是自己人,夏清舒确定無疑,可究竟是什麽東西會讓他如此反常?夏清舒蹙眉,她拿過小兵手中之物,攤開看了看,只看了一眼,她的表情便凝住了。
季遷遙見夏清舒神色異樣,立馬湊倒她的身旁掃了一眼。
夏清舒的手上,攤着兩個巴掌大的竹葉,竹葉青翠新鮮,上頭還帶着幾點水漬,像是從竹上剛采下來的。引人注目的,不是竹葉本身,而是竹葉中部镂空的三行字。
“夏清舒”
“有人要殺你”
“只有我能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