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節是蔚老師的語文課,她說什麽也不能遲到
說完,雙手興奮的不知要放到何處,幹脆搭在雙膝上。
“不行!”萬分驚愕的池曉央當機立斷:“你不可以喜歡她。”
向來乖巧順從的慕白被媽媽疾言厲色的神情吓呆,又一頭霧水。良久反射,他問:“憑什麽?我看你也很喜歡她,做了一大桌子她喜歡吃的菜。”
“那……是因為……”池曉央結結巴巴,斷斷續續地從腦海中獲取信息搪塞:“因為她是你的朋友,媽媽當然對她好了。”極不自然地表情露出,迫使她低頭掩飾自己。
“媽,您覺得這話您自己相信嗎?您看您現在臉都紅了!來了這麽多同學怎麽您就單單特殊對待可樂呢?之前您從來都不下廚做飯,即使我的朋友來家做客您只是交代阿姨招待,怎麽今天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今天尤其反常的媽媽,慕白愈想愈不對勁,又問:“媽,您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胡思亂想些什麽呢?”池曉央嚴厲斥責慕白,手指敲擊着香木長桌:“媽媽是希望你能把心思用到學習上,別一天到晚淨想着玩,想着胡鬧,你現在才多大,你知道什麽叫喜歡嗎?”
“冠冕堂皇!”慕白不屑一顧地唇舌反擊:“您就是有事瞞着我,您就不是不願意告訴我。”
池曉央又氣又惱又囧狀萬分,“騰”的一躍從沙發上跳起:“怎麽和媽媽說話呢?讓你爸爸知道看怎麽收拾你!”
慕白偷眼看着惹毛的媽媽,好漢不吃眼前虧,跳下沙發就腳底抹油溜之大吉,空氣中留下一句別動不動就拿慕元平壓制我,我一點都不怕他。
“嘭!”的一聲關上房門。
一點都不怕還跑這麽快?
單衣赤腳走在路上的楊一凡不知慕元平在他走了以後,回家換了輛車,一直尾随其後。
寒風陣陣吹過如刺骨的針紮在一凡削瘦單薄的身上,令他不由自主地抱緊自己,慕元平注視着他形影相吊的孤單背影感到痛澈心脾,自責為什麽要告訴他這些話?他一無所知才最好。
孩子啊!回家吧!爸爸再也不去打擾你們母子的生活了。慕元平坐在車內默默祈禱。
不知楊一凡是我慕元平的兒子這件事還能隐瞞多久?還能瞞過一凡多久?他究竟是知道身世好于一無所知呢?還是一無所知好于知道身世呢?看着兒子十幾年來魂不守舍面目凝重的狀容,他不是沒有想過告訴兒子一切,可是他太小了,小到小心翼翼地呵護都怕他深受其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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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如今已步入正軌的妻兒家庭生活,已上市且赫赫有名的建築公司,倘若一個顫抖将實情透露出去,這些負面影響會不會給自己帶來萬劫不複的下場?
各大新聞頭條會不會趁機輪番轟炸:上市公司總裁慕元平抛妻棄子大寫現代版陳世美。
池曉央為獲財産插足慕氏家庭導致慕家妻離子散。
這些尚未昭告天下的負面影響何曾不是壓的他喘不過氣。曾經過錯也好,今日彌補也罷,他慕元平不想将傷害波及到兒子一凡與他來之不易的幸福家庭上。
冷到不住發抖的楊一凡最終還是決定回家,站在紅磚泥牆的平房前猶豫不決,輕輕敲擊紅漆木門,出來一名中年婦女,她失聲大叫着:
“兒子,你怎麽了?誰把你弄成這樣?”
慕元平看到一凡甩落他母親因心疼伸來撫摸的手,直徑走進家門,随後紅漆木門被他母親緊緊鎖死。
慕元平坐在車內長舒一口氣,天色太晚,車身掉頭回家。
☆、身世之謎浮出水面
楊母從未見過這樣的一凡,天寒地凍的蕭條夜晚,他單衣赤足,瑟瑟發抖,仍執拗地站在小院裏遲遲不肯進屋,似乎在無聲抗争着什麽。
楊母萬般無奈自己進屋,一凡從來不是惹事生非的孩子,但也不是聽她話的小孩,敞開廳門,任由他什麽時候進來。
很長時間過去,楊母在自己房間焦急踱步,只聽廳門“咚”的劇烈聲響,透過門縫向外看,看到一凡一腳踹開沐浴間,橫沖直撞走了進去。
“嚯!”楊母撫平自己不安寧的心,孩子總算進屋了。
“叮!”
楊母收到一條短信:
一凡今天在家門口堵着我,非要知道一切,交涉中,我一不小心說漏嘴,孩子一氣之下把身上的衣服鞋子書包都扔掉了。楊梅,對不起,這些年你受苦了,我以後不會再去打擾你們母女倆,我會每月按時給你們付生活費。
“慕元平,你個王八蛋!”楊母扔掉手機怒罵。既然沒有父子相認的勇氣,還糾纏她招惹一凡做什麽?
最好說話算話,這輩子都不要打擾我們才好!
楊一凡在淋浴間洗澡,他将灑花開到最大限度,熱水的調制超乎身體承受之外,嘩啦啦熱水傾盆而下,蒸汽在狹小的空間裏凝結後迅速擴散,不一會兒,一凡感到浴室內開始溫熱濕潤,周身模糊景象就像是天空中一片片稀薄雲朵,他身在仙境,猶如騰雲駕霧。
想溺死在熱水中的念頭打消,方才的不愉快也漸退一半。
樂白薇趾高氣昂的回到家中,步步腳印擲地有聲,雙手背後,樂建華在客廳內看韓劇,女主哭的稀裏嘩啦上氣不接下氣。
“嗯!”樂白薇用力咳嗽想引起樂建華的注目。
“有事說事,沒事回房間睡覺去。”樂建華目不轉睛的盯着電視。
“嗯!嗯!”樂白薇這回站在電視機前将韓劇擋個嚴嚴實實,反複咳嗽,迫使樂建華不得不将視線轉移到她的身上。
“樂建華,你從實招來,你和池阿姨是怎麽認識的?是多要好的朋友,才讓池阿姨對我如此與衆不同?”
“池阿姨?你見……”樂建華驚呼,放下遙控器,差點禿嚕皮了說成池曉央,只見聲音猶如唱戲般轉折:“……池阿姨了?”
“對呀!她今天請我們同學去她家吃飯,還說周末要給我買衣服被我謝絕了。爸,你們之前是不是關系特好?”
樂白薇湊到樂建華面前獻殷勤,一百萬個想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不會是你的初戀女友吧?”
樂建華心思徹底懸空,不敢想象,倘若日後一個不小心讓白薇知道池阿姨就叫池曉央,她會怎麽想?池曉央就是她的親生母親,白薇她該怎麽面對?
今日她興奮的已樂不思蜀了,何不試着打探一下她內心的想法。
“白薇呀!”樂建華叫着女兒,試探着問:“如果你媽媽回來了,你會怎麽辦?”
“我媽?長什麽樣啊?她回不回來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又不認識她。”
樂建華為何要這麽問?聰明的樂白薇眼睛咕嚕咕嚕地轉,我媽姓池,慕白的媽媽也姓池,慕白的媽媽不同尋常的待她,難道僅僅是因為和樂建華是多年的朋友嗎?既然是多年的老朋友,怎麽從未聽樂建華提及,同在一座城市也未見他們有過交集?她究竟和樂建華什麽關系?
“爸,池阿姨叫什麽名字?”樂白薇問。
“糟糕了!”樂建華覺得自己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平白無故,提她母親做什麽?
樂白薇細致觀察樂建華的表情,故作漫不經心地将左手撫在歲月蹉跎的臉龐上掩飾心慌意亂。
令樂白薇更加堅定自己對池阿姨的懷疑。
樂白薇靜靜等待。
不一會兒從沙發上傳來樂建華铿锵有力的嚕嚕聲,待樂白薇帶着欲言又止的嘆息回她房間內,樂建華才如一只肥碩的加菲貓般快速跑回自己房間。
☆、離家出走
回到房中的樂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薇愈想愈感到莫名其妙,當她問池阿姨是誰時,分明看到樂建華臉色驟變,驚慌失措倉促到他想不到理由搪塞自己。
真不是她胡思亂想,無理取鬧,而是今天過得像是場詭異的夢,樂建華和池阿姨就是令她陷入夢境的男女主角。
伸手去摸手機。指腹輕輕敲擊鍵盤:
“睡了嗎?”她發微信給慕白。
“已睡,又被你這壞家夥吵醒了!”
“你媽媽叫什麽名字?”樂白薇又問。
“你問我媽的名字幹什麽?”慕白感到好奇。
“快!告訴我!”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樂白薇迫不及待,似是有十萬火急的大事。
“池!曉!央!”慕白發出。
“叮!”
微信收到。樂白薇驟然有些忐忑不安,遲遲不敢點開來看,害怕有挫傷跑進她的心靈。
終于,她顫抖着手指點開微信:
“池!曉!央!”
三個字用三個大感嘆號在字與字之間隔開,像是躲在黑暗處終于被人逮到的跳梁小醜,肆意叫嚣,戲谑着被愚弄人的身心。
“小可樂?”慕白在另一端打開微信。
無人回應。
慕白幹脆語音通話,
無人接聽。
樂白薇傻眉愣眼坐在床上,手中握着慕白不斷發來信息的手機,她此刻大腦紛飛。
“池曉央是誰?我媽是誰?我又是誰?”
樂白薇困惑極了,只感到自己深陷腦洞深淵走投無路。
她跳下床,鞋都顧不得穿,只着一身單薄睡衣來到樂建華的門前。
“咚咚咚!”樂白薇劇烈敲門,似乎要把房門穿破。
樂建華喊着又怎麽了打開門。看到樂白薇橫眉怒目的一張臉,昏沉睡意瞬間變得清醒。
“慕白的媽媽是誰?她為什麽叫池曉央?為什麽是你多年未見的老朋友?”樂白薇問題套着問題,咄咄逼人:
“你究竟還有多少事瞞着我?”
“你池阿姨……不是……”樂建華語無倫次,一時無語凝噎:“你池阿姨……不是……你媽媽……”
樂建華面對樂白薇的質問不知該說些什麽,編織的謊言再美好終有破滅的一天,可是這一天來的忒快了點。
“池曉央是你媽媽!”
樂建華無力再去編織謊言,索性将事實說出來,白薇如今已長大了,也該有一定的承受能力了。
“你騙我!你們都騙我!!”
樂白薇歇斯底裏地哭叫着怒吼,光腳踩在冰涼地板上,将地板跺得咚咚直響。
“樂建華!我恨你!我恨你們!!”只着門口的棉靴跑出家門。
“白薇,你去哪?”樂建華感到事情不妙,穿上衣服,拎着門口白薇的棉衣也跑出家門。
跑出家門不見白薇蹤影,樂建華坐在門前的臺階上捶胸頓足,要死要活,女兒是他留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他心靈的寄托,女兒不見了,他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樂白薇班主任!
這個時候樂建華只能去打擾蔚老師了。樂建華哭啼着告訴蔚老師,她女兒找不到了。懇求蔚老師有沒有什麽辦法幫助尋找。
蔚老師給楊一凡,蔣欣顏,慕白各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們樂白薇離家出走了,問是否能出來幫忙尋找一下。
慕白薇穿着睡衣,站在燈火闌珊的街頭,急火攻心的她發瘋似也又茫然無措,彌望這車水馬龍的街頭,川流不息的人群,她想一頭栽到烏泱泱紛來沓至的浪潮裏,了卻以此痛不欲生、束手無策的生活。
“白薇!白薇!你在哪裏?”樂建華拼命張望四方呼喊着。
“可樂!你在哪?”楊一凡,慕白和蔣欣顏另一條街尋找。
“看!可樂在那裏。”
慕白叫着,一凡順着慕白的指引看到一個嬌小柔弱的身影蹲在一堆拆遷後的廢墟面前抱頭痛哭。
一凡輕輕走向前,撫摸白薇的後背示以安慰。
“想哭就大聲哭出來吧!白楊陪在可樂身旁。”
“啊!”
樂白薇倒在一凡寬大的胸懷中痛哭流涕,慕白站在身後不知所措,他不知可樂離家出走是不是和他最後的聊天有關系?
樂建華,蔚老師和池曉央也找了過來。樂建華找到女兒流下悲喜交織的淚水,撿起廢物旁的小樹枝,沖着倒在一凡懷中的女兒走來。
拉起樂白薇一頓亂打,邊打邊哭:“還敢離家出走?你走了我怎麽辦?”
樂白薇站直身體任由劈頭蓋臉的樹枝狠狠打來。
孩子們和老師橫在白薇身前阻擋因氣極暴揍白薇的樂爸。
“白薇爸爸,孩子不是這麽教育的,打孩子解決不了根本問題。”蔚老師好言相勸。
一凡則是緊緊抱住白薇不撒手。
“讓他打,打死我!一了百了。”寒風中,身穿一套粉色睡衣的白薇固執地不肯低頭認錯。
“樂建華,你憑什麽打白薇?”池曉央跟蹤兒子順利找到了白薇。
“跟你有什麽關系?我和你有什麽關系?都是因為你!你憑什麽管我家的事?你憑什麽?”
樂白薇歇斯底裏的沖池曉央大喊。
樂建華扔掉樹枝,為白薇穿上出門時拿來的棉衣,擁抱女兒,喃喃自語地哭泣:“爸爸不能沒有你,沒有你爸爸活着還有什麽意義?”
在場的所有人都為樂建華的那句‘沒有你爸爸活着還有什麽意義’落淚。
“回家吧!回家慢慢解決!無論你做什麽決定,爸爸做你堅強的後盾永遠保護着你。”
樂白薇心頭顫抖,此刻的樂建華愛的如此卑微,只要自己不傷害自己,樂建華就非常滿足現狀。
“爸,對不起!”樂白薇為自己的沖動感到羞愧。
“我們回家!”
☆、結尾
慕白回家就氣勢洶洶的質問母親,樂白薇說的是不是真的?慕白現在還能想起樂白薇悲痛欲絕的對他說,我媽媽也叫池曉央。
池曉央收拾行李不說話,她知道,在這樣一個豪宅別墅裏,慕元平是決不允許任何人對他有欺瞞發生。
慕白摔落池曉央的行李箱,氣急敗壞地:“怎麽着?你當初丢掉樂白薇,如今還想丢掉我也不要是嗎?”
“慕白,對不起!媽媽不配呆在這裏。”池曉央致歉,撿起地上的衣物放進箱內。
慕元平在卧室門口聽的真真切切,推開門上前阻攔池曉央,慕元平好言相勸:“我們的公司才剛剛上市,你想落人話柄嗎?我們的家不好嗎你要離開?我不在乎你之前事情的種種,我只在乎現在的你,好好與我生活的你。”
楊一凡終于在楊母口中探聽出與慕元平的關系,原來慕元平是他的親生父親!!!
難怪慕元平任憑一凡無理取鬧就是不予計較。
有了樂白薇離家出走的前車之鑒,一凡知道,這個世上,除了他自己以外,還有她的母親再依靠他的存在而存在,因此他不能有任何差池,他得好好活着,好好對待母親和他深愛的白薇。
3年後,一凡與白薇攜手考進同一所城市——北京。一凡考進北京大學物理系,白薇憑着出衆的外貌妖嬈的身姿在北京電影學院爍爍其華。
又是4年過去,畢業後楊一凡留在北大教學,樂白薇在北京坐着不溫不火的演員,相戀10年的一凡白薇準備談婚論嫁了。
由于家庭關系複雜,樂爸說什麽也不願意将女兒嫁給楊一凡,楊一凡的媽媽也以死相逼,如果他們敢登記結婚,她就去死。
慕元平和池曉央也對一凡和白薇之間的戀情蘅加阻攔。
又是一年,一凡辭去北大教師職務,好言相勸白薇也辭去未知路途的演藝生涯。一凡和白薇站在少年時代的秘密基地裏策劃私奔,一凡對白薇說:“可樂,我們走吧,走的遠遠的,任誰也找不到我們,去他媽焦頭爛額的家族矛盾,我們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
白薇點點頭,不顧一家人的反對和一凡來到一所陌生城市。短短兩年內,他們因錢財緊缺被房東攆來攆去,白薇堕胎7次。
一凡承受不住這樣艱苦生活帶來的壓力了,想想在家中,雖家裏貧寒也能有穩定住所,解決溫飽。
私奔兩年未滿,一凡跟着糾纏他已久的富家女悄然離開,留下一紙告別等待樂白薇從夢中醒來。
蔣欣顏微信告訴白薇,自從白薇離家後,樂建華就一直病弱,前不久被查處腦功能衰退,命令白薇快點回家。白薇顧不得一凡離他而去的悲傷事實,快馬加鞭的飛奔回家。
沒過多久,樂爸因腦功能衰竭離開人世。
可樂徹底崩潰了,瞬間變得一無所有,可樂大哭地喊着白楊!可是白楊已經走了。沒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裏?去幹什麽?還會不會回來?也有可能再也不會回來。可樂悲痛欲絕一直喊着白楊的名字,直到嘶聲力竭……
可樂像游魂一樣飄蕩在她熟悉的櫥窗街角。她真的承受不了這麽多,她需要呵護,可現在沒有人可以給她……
可樂尋着與白楊一同走過的地方,回憶他們之間的甜蜜。站在潮起潮落的海邊,想起白楊對她的大聲告白:我要讓海裏的每一條魚都知道,我愛樂白薇!然後讓它們游向全世界!我要讓風中的每一粒沙都知道,我愛樂白薇,然後空氣中都彌漫着我們愛的味道!
還記得當時,白薇光足踩在一凡寬大腳掌上,他們四目交錯,聲情并茂又無比堅定地說:“白楊,如果你未來娶的人不是我,我就去死。”
想到這裏眼淚早已模糊了雙眼,突然眼前一黑……
海潮開始上漲,在太陽将她最後一絲力量用盡的時刻,一浪接着一浪,攜卷着白色的泡沫鼓足幹勁将倒下的人淹沒……
可樂看到白楊在想她揮手,單純幹淨的笑容像陽光一樣溫暖。
可樂舒展雙臂抓握一水的虛無缥缈,身姿搖曳着不斷地向下墜,向下墜……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