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各自的角色
手機那頭的人笑的沒心沒肺，岳舞的內心是崩潰的，說好的謙謙君子的完美人設呢？這張口就來的污段子以及百分百戳中她痛腳的技能是怎麽回事啊！
果然中二時期她黑過他是正确的！
我真應該披個馬甲到天涯去開個貼子，标題都想好了，就叫“八一八我所了解的江淼——真·影帝完美僞裝下的真面目”。她心想。
“還有一件事，關于你的那些資料，記得盡快給我，我處在一堆名字都叫不上來的人之間，很難過啊。”臨挂電話之前，他又提了一次這件事。
岳舞沒什麽精神地答道：“今天要去看劇本，抽不出時間啊……等我把明天給混過去吧。”
“那這樣，你至少先把你身邊熟悉的那幾個人給我報備一下。”他的聲音又低沉了一些，“我連一直跟在身邊的小姑娘助理的名字都不曉得，這樣下去不行啊。”
“噗！”她沒忍住笑出聲來，雖然她也并不了解他的生活，不過因為這家夥太有名了，連帶着身邊人都多少有點知名度，所以她還好，不似他那般兩眼一抹黑。
但是……為什麽幸災樂禍的同時，又隐隐有點心酸呢？
這麽一來，她又高興不起來了，懶懶地應了一聲：“我知道了……待會兒發給你。”
“嗯，好，多謝。”就這麽幾個字，又帶了些彬彬有禮的味道，岳舞怔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這貨習慣成自然了。
她不自在地幹咳了兩聲：“沒事的話我就先挂了啊？”
“可能你會嫌我啰嗦，不過我還是得提前跟你說一聲，你的生活會有很大的變化……是真的很大，也許再過五分鐘你就能感受到這一點。所以，做好心理準備。”他的聲音很平和，但其中蘊含的信息卻莫名地讓岳舞感到後背發涼。
“我……那你呢？不，不是……”可能是壓力太大，她的邏輯變得有些混亂，“我是說‘我’。”
但那邊的江淼還是心領神會：“你啊……當然也有一些不同，但你現在還是先不要關注這些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做好現在的你。”
這其中的微妙，岳舞也很快意識到了：“你是說我……”之前被性別錯位的事情震的太厲害，以至于她差點忘了之前自己幹了什麽——事實上，把大明星江淼給撞暈，也是一件相當有震撼力的事情。
莫非是……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
也許是猜到她現在複雜的心緒，他輕輕地笑起來：“你在擔心什麽？莫忘了，不管是什麽事，現在都是我頂着，跟你沒關系了。”
“那你……”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沒關系嗎？”
“小舞兒在擔心我呀？好感動。”他很歡快地問道，搞的岳舞又想咬自己的舌頭了：“別自作多情了！”
“好了好了，先這樣吧。”他笑，“回聊，小污女。”
又給我亂起外號！岳舞剛要反唇相譏，那邊卻已經挂機了。
她握着手機有點懵，那家夥，最後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啊……不過聽他那輕松的語氣，似乎并沒有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雖然是壓低了聲音，但言語中的激烈的情緒變化，宋澤越還是聽得很清楚的。
他真的變得很奇怪，就像是……變了一個人那樣。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宋澤越就被自己給吓到了，這也太荒唐了，怎麽可能呢？
應該只是壓力太大了吧？他這樣告訴自己。
他想到這裏，無聲地嘆氣，然後開口：“阿淼。”
岳舞還在發呆，聽到宋澤越喊人，還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那是在叫自己。
“啊……啊，什麽事？”她有些緊張地看着他，畢竟之前他擺出了一副要找自己談心的趨勢，搞的她壓力山大。
宋澤越見“他”這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禁反思起來是不是自己近來的态度過火了，才讓他這麽的……反常。
于是他微笑着說道：“哦，我是在想，既然你也沒什麽大礙，不如就回酒店吧，那邊環境更好，你不是一直不喜歡醫院的氣味嗎？”
這話正中岳舞下懷，于是她十分歡喜地點頭：“好啊，我也正有此意！”
宋澤越笑意加深：“那這樣，你去洗把臉，整理一下頭發着裝，我出去讓人給你買杯咖啡。”
“呃……我……”岳舞剛想說自己并不是很想喝咖啡，卻被他笑着打斷：“我知道了，我會記得讓小黃多加糖的。”
這是江淼的習慣？岳舞驚疑不定地想着，出于謹慎，她最終還是沒有貿然拒絕，而是學着江淼之前的口吻：“嗯，多謝。”
宋澤越擺擺手：“不用。你去收拾自己吧，過會兒就把咖啡給你送過來。”
他說着就打開門出去了，岳舞這才感覺到渾身無力，一屁股坐在了床沿。
“好累啊……”她做了一個深呼吸，而後閉上眼睛，“都還沒開始就累成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坐了一會兒，她還是按照宋澤越吩咐的那樣，洗了臉，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照鏡子的時候，又不禁感嘆這家夥真是天生好命，生了這樣一張臉。
其實江淼的顏不是圈子裏頂帥的那種，但勝在恰到好處，也許第一眼不會驚豔到你，但也絕對找不出死角。更重要的是，這是一張很有塑造力的面孔，用和他合作過的一個大導演的話來說就是：“他可以被打造成任何我想要的角色，這是所有導演夢寐以求的演員類型。他是為大銀幕而生的。”
他的面孔清隽秀逸，氣質溫雅平和，但在角色有需要的時候，卻可以随時變化成另一種不同甚至迥異的風格。這樣具有十足可塑性的表演者，當然是導演們最喜愛的，再加上不凡的演技，江淼紅了這麽多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但也有對此不感冒的人，認為他的顏“不鹹不淡”，整個人亦是“不溫不火”，白水一般乏味。若是黑粉，就更刻薄一點，直言江淼的臉沒有記憶點，“看了他好幾部電影，還是記不住他長什麽樣。”
但平心而論，沒有人會說他不好看。
而此時的岳舞盯着鏡子裏的臉，苦笑起來，無論如何，此生她是會牢牢記着這張面孔的。
沒多久宋澤越的敲門聲就傳來了，岳舞深吸一口氣，親自去給他開了門。
“準備好了？”宋澤越把熱氣騰騰的咖啡遞過來，順便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就走吧。”
岳舞接過紙杯，卻被那一句“準備好了”的問話給驚了一下，她隐隐有了些預感了，關于之前江淼對她的告誡——“你的生活會有很大的變化”。
“能不能……給我一副墨鏡？”她試探地開口，宋澤越的表情倒是沒有變化，只是問了一句：“怎麽想起來戴墨鏡了？”
“我……我這不是有些憔悴嘛。”她笑笑，“要是被拍到，不太好看。”
他嘴角微彎：“難得你會在意這種事。也好，小黃那邊有一副，讓他先借你戴着。”
等到被經紀人、助理、保安以及一些認出江淼的路人擁簇着走出醫院的時候，她才真正理解了江淼那句“也許再過五分鐘你就能感受到這一點”的含義。
她看到一大群拿着話筒扛着攝像機的記者們包圍了，每個閃光燈都在對準她，每個話筒都伸到她面前，每個人都在急切地詢問着她。
“江淼你要出院了嗎？身體已經沒問題了嗎？”
“請問之前的腦震蕩傳言是真是假？”
“接下來打算怎麽做？是休息還是繼續拍戲？”
“對于撞到你的岳舞打算怎麽辦呢？聽說你們團隊要追究她的法律責任？！”
岳舞徹底被這些撲面而來的問題給弄暈了，甚至好像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也不知是不是錯覺。
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這一切都被她身旁的男人擋了回去。
宋澤越語氣淡淡：“他人很好很健康，大家都看到了。至于追究責任是無稽之談，那只是一起意外事件，希望諸位不要再以訛傳訛，我們不希望給對方造成困擾。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回片場。好了，請諸位讓一下，我們要抓緊時間，不然的話，路上就要堵起來了。”
他的回答簡潔有力，回答的滴水不漏，最後一句話讓這些難纏的娛記們也會心一笑，然後讓出了一條通道。
宋澤越和其他工作人員便加快腳步，拉着“江淼”匆匆離開。
車從醫院的停車場開出來的時候，岳舞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後頭跟着至少三輛車，她不自覺地去看宋澤越，後者也瞥了一眼，眉毛都沒動：“跟車的，三輛，也不算太多。”
“呃……要甩掉嗎？”岳舞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電影電視劇裏的各種橋段，誰知對方卻是啞然失笑：“都要十二點了，怎麽甩？而且也沒必要，你住哪間酒店，也不是秘密。”
見“他”還是一臉沒反應過來的表情，宋澤越很有把他塞回醫院做檢查的沖動，但最後也只是無奈地搖搖頭：“放心，我不會讓他們跑進酒店房間裏拍你的。”
聞言，岳舞才明白是自己想多了，她讷讷地笑了一下，然後低下了頭。
在汽車駛出醫院門的時候，她忽然覺得有些口渴，便下意識地喝了一口先前買來的那杯咖啡，但只喝了一小口就差點吐出來——尼瑪！太甜了！甜齁了！
這是加了多少糖……為了不失态，岳舞還是咽了下去，只是到底還是沒能掩飾掉所有痕跡，引來身邊名叫小黃的助理的注意：“江哥，怎麽了？不舒服？”
這話一出，宋澤越都看了過來，她只好強顏歡笑：“沒什麽，車颠了一下，嗆到了。”說着便轉過臉對着車窗，卻正好看到兩個人從醫院側門的臺階下來。
那兩個人，她都很熟悉，一個是原本朝夕相處的助理，另一個則是……她自己。
是江淼，他也要出院了？
而江淼正在伸手接過小助理買來的咖啡，微笑着道謝：“麻煩你了。”
“麻煩倒是不麻煩……不過……”小助理的眼睛瞪得很圓，像看到了外星人一樣，“你确定要喝嗎？”
“為什麽不喝？”他極其自然地把紙杯送到嘴邊，輕啜一口，随後眨眨眼，“你想來一口嗎？”
小助理連連擺手：“這麽多糖，還是免了……我怕胖。”
江淼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麽，只是自顧自喝自己的。
“小舞……你什麽時候變了口味了？”小助理見“她”甘之如饴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問出來，“你不是不喜歡喝咖啡嗎？更別說這種加了好多塊糖的……熱量簡直要爆出宇宙了……”
這話在他的意料之中，而江淼也明白跟女孩子解釋這種事是沒有意義的，便笑笑：“我這不是剛住了一趟醫院嘛，需要補充能量……”
話扯到一半，他忽然感覺到有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依從直覺，側過臉，往某個方向望過去。
一輛眼熟的車從不遠處開過，車窗關的嚴嚴實實，其實他看不清裏頭的人，但他知道，那肯定是她。
而在那一刻，他們的視線緊緊地膠着在一起。
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車子疾馳而過，而他們的對視戛然而止。江淼自然也注意到了跟在那後頭的三輛車。
都已經開始進入各自的角色了嗎？
你感覺如何？
我的話，覺得還是挺有趣的。
江淼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咖啡杯，莞爾一笑，至少還能保留一點小愛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