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下陰司,黑白無常!(5)
“你?”範婆婆愕然,随即連連擺手:“不行,不行,你不行!”
田村長不知道她在用激将法,還以為範婆婆瞧不起自己,立即兩眼一翻:“我為啥就不行了?”
範婆婆做出為難之色:“您是一村之長,又不像劉老實粗中有細,辦事讓人舒心。再說了,這靈官廟陰氣重重,兇險萬分。要是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麽跟你家人交代?”
“什麽?你說我不如劉老實?我哪點不如他了?啊!”田村長眼珠子瞪的滾圓,就跟三國演義裏那莽張飛似地:“論文化水平,我是正正規規的大學生,長過世面的人,他就是個泥腿子,大字都不識幾個。論辦事能力,這三年來我把村子治理的井井有條的,他行不?估計給他帶個莊稼隊,都能給我把人弄散掉!”田村長叉着腰,惱羞成怒道。劉老實是誰?劉大少他親爹阿!一個外人在兒子面前這麽數落自己老子,別說是急性子,就算是如來佛祖也不高興了。末了,劉大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只得憋着火,連續咳了好幾下,才間接迫使我們的田大村長打歇了自己的宏篇偉論。
“那個,我也不說了,當着小家夥的面,說太多,影響不好。範希鬥,反正我醜化給你說在前頭,今天你是讓我陪着去也得去,不讓我陪着去還得陪!咱也正好去逛逛那個什麽廟,查探查探,看看是不是你故意弄出來的把戲,要是給我逮到尾巴了,哼哼,沒你的好果子吃!”
“唉,我也呦不過你,你愛怎樣就怎樣吧!但記得路上得小心點,遇到情況不要只記得跑,得鎮靜。”範婆婆見目的達到,樂得做了個順水人情。
“不用你虛情假意的,我是黨員,有五角星照着,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田村長毫不在乎的說道:“你就給我等着吧!待到文青下鄉的時候,有你哭的!”撂下這句狠話後,田村長再不計較,直接回家張羅些必需的紙錢不提,留下哭笑不得的劉大少和範婆婆,相對無言。
“孩子,過來。”冷場片刻,範婆婆将劉大少拉了過來,牽着他的手,掰開手掌,也不知道要幹什麽。
“婆婆?你這是?”劉大少下意識的要縮手。
“別動,五指張開,放松。對,就是這樣,婆婆現在送你一道護身符,萬一待會出了事,也好有個保障。”說完,範婆婆粗糙的手在劉大少的掌紋上拂過,耗子般細密的眼神打量了一陣,娓娓道來。
“哦,好的!”劉大少這下沒有再掙紮,但見範婆婆用剛才沾了朱砂,還未完全風幹的毛筆頭在舌尖捋了捋唾沫,咬破中指,擠出幾滴血滴在劉大少的掌心正中,然後立即下筆,自那攤血跡為頭,飛快的開始了一場惟妙惟肖的塗鴉,一分鐘後,一串蝌蚪文便在他的手心産生。說來也怪,這東西剛剛寫完,就仿佛具備了某種神采,字字透體而出,飄逸非凡。
“這叫掌心雷,據說是茅山派的,婆婆也不大清楚,都是跟老道公學的。”範婆婆擱下筆,重重的喘了口氣道,剛才的那番書畫貌似花費了她很大的精力,以至于現在又有些不支了。
“掌心雷,聽名字蠻霸道了,不知道畫了這個,能不能像小畫書裏那樣,揮掌就虎虎生風,拍在石頭上,都能打成碾粉。”劉大少幻想起來。
“哈哈,你呀!”範婆婆被他逗的一笑,用手指點了點劉大少的額頭:“這可不是功夫,而是一種便捷的符咒,僅僅對鬼怪有效罷了。好處是只要畫的正确,用的得當,不會陰陽術的人都能用的游刃有餘,但壞處也有,這符咒的法力都是靠這些凝結的血液和朱砂來蘊存的,用個兩三次,也就失靈了。”
“那該怎麽用呢?直接用掌去拍妖怪?”
“不對不對。”範婆婆趕忙糾正道:“在使用前,一定要搭配咒語,才能發揮它的作用,咒語就是‘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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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跟我念一遍!”
“臨-兵-鬥-者-皆……皆什麽來着?”劉大少抓抓頭。
“笨蛋,皆陣列前行!”範婆婆撇了撇嘴。
“哦,對對對,陣列前行,陣列前行。”劉大少在範婆婆提醒了好幾遍後,終于将這句挺拗口的怪話朗朗上口,爛熟于心。
筆者在這裏說一句,算是題外話。因為好多人因看過一部叫《我和僵屍有個約會》的香港僵屍連續劇,都以為裏面馬小玲驅魔時說的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是對的,孰不知這片子是根據西藏密宗教的玄學背景拍攝的,而當初正是日本密宗教抄襲道家九字真言《抱樸子》時翻譯錯誤,把最後的前行兩字翻譯成在前。可笑的是,居然還為每個字念的時候配合了什麽手印。要知道,咒語驅魔的原理是,人讀一句咒語的時候,因為嘴巴發音形成的一些特殊的氣場,可以擊退邪靈,但是字錯了,氣場流動組合錯誤,就等于沒用。
這時候,田村長已經收拾好了東西,站在門外,敲了敲木門,示意劉大少該走了。看他那提籃子的手,乖乖個隆地洞,還真弄了不少紙錢來,這份兒要是擱清明,給五家子上墳都有多餘的。
“婆婆,那我先去了!”
“去吧!乘着天沒黑,早去早回!”範婆婆笑道,然後揉了揉自己那雙酸痛的老腿,自言自語道:“時間不等人,我也該準備準備了。”當下顫巍巍的找個根竹竿子做拐杖,回自己家籌備開了一應用品。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這田村長領着劉大少,迎着夕陽的日頭,快步朝着靈官廟所在的山窪子走去,山路陡峭,但好歹先輩們一勞永逸,為後來人鋪就了一排排青石臺階,這樣就好走得多,雖顯得略為狹窄,但也聊勝于無。
靈官廟一如既往,殿前翹起的屋檐和橫欄上都纏滿了密密麻麻的蜘蛛網,門口鎮守的哼哈二将缺胳膊少腿的,顯得極其破敗。柱子上提寫的詩文,字跡也錯落不清,而橫匾的木料經過常年的風吹雨淋,也已經現出黑褐色,還順着木質紋理崩炸出幾條指許寬的裂縫,襯托的那‘五顯靈官廟’幾個血紅色大字,愈發的猙獰兇怖。進了廟,只見得白色的細條子幡布左右亂飛,稍有不慎就可能會被罩住腦袋。黑黝黝的大殿裏只在五個靈官塑像的腳前燃着一盞小油燈,豆粒大的昏黃忽明忽暗,映得大殿裏黑影幢幢。殿前的一棵老槐樹上,幾只烏鴉嘎嘎嘎的叫喚,凄慘無比,仿佛它們的老婆都背着自己跟別的公烏鴉私奔了似地。
啪啦一下将裝有紙錢的籃子摔在地上,田村長對着手心呵了口暖氣,都到血脈都流淌的順溜了,這才喋喋不休的罵道:“這鬼天氣,昨天還好轉了,怎麽今天又恢複如常了。山頭上就是冷,凍的人尿尿都結冰。”
“田叔叔,還別說,真是這麽回事。”劉大少戀戀不舍的将揣在口袋裏的雙手掏了出來,蹲下身子開始整理着那些個紙錢,說到整理,卻也簡單,上過墳的都會,右手捏成拳頭将一把紙按在左手手掌上,再那麽順時針一旋,就旋出個花來了。這樣燒起來方便,都能沾着火兒,避免了一半點着一半熄滅的窘态。說到這燒紙,在野史上卻還有個小故事,這裏不妨說說。
相傳,東漢時期的蔡倫改良造紙術後,生意興隆,為他賺了不少錢。他的哥哥蔡莫、嫂嫂慧娘看了非常羨慕。慧娘就要蔡莫也去和蔡倫學造紙。但是蔡莫的恒心不夠,工夫還沒到家就急急忙忙的自己開了家造紙店。結果造出來的紙品質低劣,乏人問津,兩夫妻就對着一屋子的紙張發愁。
最後,慧娘想出了一條妙計,便附在蔡莫的耳邊,如此這般的教了一遍。到了這天晚上,鄰居們忽然聽到蔡莫家傳出了嚎啕大哭的聲音。大家趕過來一問,才知道慧娘昨天晚上暴斃死了。次日清晨,蔡莫當着鄰居的面,在慧娘的棺前哭得死去活來。一邊哭訴,一邊燒紙。
燒着燒着,忽然聽到棺材裏有響聲。過了一會兒,又聽到慧娘的聲音在裏面叫着:“開門,快開門,我回來了。”衆人都呆了,最後終于鼓起勇氣打開棺蓋。慧娘就跳了出來,告訴鄰居,她死後到了陰間,閻王讓她推磨受苦。因為蔡莫燒給她很多紙錢,所以小鬼們都争着為她推磨。她又把錢交給閻王,閻王就放她回來了。
蔡莫故意的問:“我沒有給你送錢啊?”慧娘就指着燃燒的火堆說:“那就是錢啊!陰間是以紙當錢的”。蔡莫一聽,馬上就去抱了兩大捆的紙來燒,說是讓陰間的爹娘少受點苦。鄰居見狀,發覺紙錢有這麽大的用處,于是個個都掏錢來買蔡莫造的紙。消息傳開後,不到幾天,蔡莫家的紙全都賣光了。由于慧娘還陽的這天是農歷七月十五日,因此每逢這一天,人們都會給祖先焚香燒紙。這習俗一直流傳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