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日
類似這樣的語言炸彈似乎在今天晚上出現格外得格外頻繁,而且一個比一個的威力大,聽得時今呼吸一窒,大腦也有些暈頭轉向的,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力,很難分辨出其中的真假。
不過現在真假好像也不那麽重要了,她只覺得從剛才開始,心底就一直有一道聲音在叫嚣,卻又聽不清楚它到底在說什麽,過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恢複平靜。
時今攥緊了雙手,仿佛在給自己加油助威,就算什麽都看不見,也還是忍不住擡起頭來,在黑暗中尋找他的眼睛,故作鎮定地問道:“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胡話麽?”
盛崇司的手還摟在她的腰際,聽了這話後,又将她拉近了一些,微微俯首,親昵地抵着她的額頭,嗓音低沉,語氣輕緩,并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循循善誘道:“那你又在害怕什麽。”
“……”害怕?她哪裏害怕了?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時今的臉上,讓她的身子又是一僵,似乎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問,臉上閃過一絲慌張,就像是被看穿了心思,差點自亂陣腳,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沒有想好應該如何回答。
最後,她只是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仿佛說得大聲些就是真話了,立場堅定地無力反駁道:“我什麽時候害怕了,我……我有什麽好怕的。”
這番回答聽上去明顯有些底氣不足,卻又不願意認輸。見她還在硬撐着,盛崇司輕笑了一聲,撫着她長發的手沒有停下來。
他好像并不急于這一時非要聽見時今說實話,反而開始一步一步把她帶向設計好的陷阱,繼續問道:“沒有害怕的話,為什麽還要一次次否認我的話?”
問完以後,他似乎又想到了一種可能性,“哦”了一聲,也不等她開口說話,幫她說了出來:“就因為我喝了酒?”
聞言,原本正想回答的人重新閉上了嘴巴,被堵得啞口無言,因為這句話直接切斷了她的所有退路,将她那些一件件無法啓齒的心事全都猜中。
這下她是真的無話可說了,只覺得心底的那道聲音又冒了出來,而且越來越大聲,能夠隐約聽見它在說,承認吧,時今,你确實害怕了,害怕他說的每句話都是真心的,害怕自己再一次陷進去。
唉,心軟果然是萬惡之首,如果還有下次的話,還是發個短信比較省事。
時今知道自己不是盛崇司的對手,也不想再同他在這個沒有意義的問題上周旋了,平複了一下心情,而後伸手在牆上胡亂摸索着,找了好半天才找到燈的開關在哪兒,立即按了下去。
姍姍來遲的光亮終于驅走了嚣張多時的黑暗,她一邊偏頭躲避着刺眼的光線,一邊把歪到太平洋的話題往正軌上拉,說道:“時間不早了,你還是早點休息吧,有什麽事以後再說,我先走了。”
一說完這句話,她就轉過身子,準備開門走人,只可惜手才剛挨着門,就又被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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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崇司倒是不介意将這個話題暫時擱置,也可以等到明天睡醒的時候,在清醒狀态下再和她說一遍這些話,可現在說什麽也不可能放她走,握住了她那只還放着門把的手。
他又傾下.身子,将時今圈進懷裏,貼着她的耳畔,輕咬她的耳垂,在腰間逗留已久的手也再一次從衣服下擺鑽了進去,得到她的回應後才低聲說道:“嘴巴會說謊,可是身體不會,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這一點,對麽?”
“……”這這這又是什麽意思?口嫌體正直的白話版?
正背對着他的人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能憑借着感覺判斷形勢,見他的手又開始不安分了起來,知道接下來肯定沒什麽好事,于是警告道:“你別亂來啊,否則我這次真的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只不過盛崇司并沒有理會她的威脅,也不是在尋求她的意見,接着剛才的話繼續說道:“既然你不相信我說的,那就直接做好了。”
“……”
時今再清楚不過這話是什麽意思了,忽然生出一種“我就知道”的悔恨,沒想到事情最後還是發展成了她最不希望看見的局面,可要是真的什麽都沒有發生的話,又會顯得更加不正常。
畢竟如果盛崇司靠得住,那這天下的母豬都會跳舞了。
結束之後,被折騰了一晚上的人已經累得說不出來話了,卻難得沒有立刻昏睡過去,就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神智也還是無比清醒,清醒地痛恨着自己的不争氣,清醒地思考着人生大事。
比如要不要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按理說,這種事不應該猶豫才對,而她一開始也确實想過趁盛崇司睡着以後偷偷溜走,可是現在又改變了想法,覺得這樣做好像有點不太對勁。
一來,她又沒有做什麽虧心事,為什麽要表現出一副畏罪潛逃的樣子,二來,他倆明明是正大光明睡的,有什麽可逃避的。
再說了,萬一到時候盛崇司要是不認賬,非要拉着她再報一次恩,那她豈不是虧大發了。
這麽想了一想後,時今覺得自己考慮得很周全,于是也不再急着走了,重新閉上眼睛,安安心心地睡大覺,可惜第二天早上沒能逃過生物鐘的魔爪,又在固定的時間點被活生生給餓醒了。
經過一晚上的沉澱,那種酸痛感已經從大腿轉移到了渾身上下的每一處,讓她想翻個身都沒有什麽力氣,盡管如此,也無法阻止她下床去覓食的決心。
不過難能可貴的是,當時今睜開眼睛的時候,驚喜地發現,自己不光安安全全地睡在床的正中央,而且就連蓋着的被子也沒有被搶走。
當然了,如果身邊那個長手長腳的人此刻沒有像條八爪魚似的,牢牢纏在她身上的話,這一切想必就更加完美了。
時今被壓得呼吸困難,連個懶腰都沒有辦法伸,只好試圖把那只放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挪走,誰知道就在這時,手的主人突然動了動,吓得她趕緊靜止不動了。
沒有完全醒來的人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習慣似的低頭親了親她光滑的肩膀,聲音裏還帶着濃濃的睡意,含糊不清地問道:“想好了麽?”
“什麽?”
還在假裝木頭人的人沒有反應過來,條件反射地回了一句,然而很快就意識了不對勁的地方,連忙扭頭看了一眼,沒想到盛崇司居然這麽早就醒了。
可是說話的人依然閉着眼睛,不像是已經醒來的樣子,害得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下一秒卻又看見他的嘴唇輕啓,回答着她的問題。
“和我重新開始。”
“……”這人昨天不是喝醉了麽,怎麽還把這件事記得這麽清楚,又在說夢話了吧?
時今的動作猛地停了下來,回過神來後還是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也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在說夢話,轉移話題道:“好餓啊,我要去吃東西了,把你的手拿開。”
遺憾的是,說完剛才的那兩句話後,盛崇司就沒有再出聲了,大概是又睡着了。
聽着耳邊傳來的呼吸聲,時今有些失神,覺得自己一瞬間似乎又回到了很久以前,忽然有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卻又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總之還不算太壞,也懶得再掙紮了。
唉,算了,反正整件事的走向從昨天晚上開始就有點不太對了,她現在還是走一步算一步好了。
沒有辦法起床,就只能餓着肚子,時今自認倒黴地嘆了嘆氣,轉而伸手去拿床頭櫃上的手機,想要看看時間,結果屏幕一亮起,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一長串來自南方的未接來電和短信。
後知後覺的人這才想起昨晚自己沒來得及和對方說一聲就走了,剛想打個電話,又擔心她正在睡覺,于是只好先回了條短信。誰知道才剛發送出去,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她又趕緊接了起來。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已經等她的電話等了很久,沒等她說話便搶先說道:“喂,今今,你現在在哪兒啊,昨天沒發生什麽事吧?”
“沒事沒事,好着呢。”時今知道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肯定就是這個,連想都沒想就立馬一口否認了,“別擔心,我都多大的人了,還能有什麽事兒。”
為了不讓南方擔心,她還不得不撒點善良的小謊,好不容易才把着急的小管家安撫好,卻又聽見對方說道:“啊對了,你看今天的新聞了麽?”
“沒有啊,怎麽……等等——”時今現在最不敢聽的就是這一句話了,生怕自己又一次以一種極其不光彩的方式占據頭條,趕緊問道,“該不會又爆出來什麽八卦了吧?”
“不是不是,是有人出來澄清你和高峻的那件事,這下你不用再怕無家可歸了。”
澄清她和高峻的事?
本來這是一個好消息,可是時今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覺得奇怪,因為他們一直采取的措施就是不回應不搭理,至于高峻那邊的态度,基本上也是這樣,反正從頭到尾都沒有發過什麽聲明。
既然他們雙方都不可能再插手這件事,也就沒理由會有人主動出來澄清啊,該不會又是盛崇司安排的吧……那她豈不是真的又要再報一次恩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性,時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該高興還是難過了,一邊下意識扭頭看了眼身側的人,一邊問道:“什麽叫有人出來澄清,具體是怎麽一回事?”
見她還不知情,南方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給她,高興道:“就是你們被冤枉了,其實整件事都是宣莉莉搞的鬼。”
就在今天早上,好幾家營銷號都不約而同出來辟謠,爆出了幾張聊天截圖。
截圖的內容都大同小異,總結起來就是幾天前,一個匿名爆料者給衆多營銷號發了典禮當晚的照片,再簡單說明了一下那天晚上的具體情況,最後希望他們能夠把這條消息發出去,所以也就有了之後那一系列她和高峻在衛生間裏亂搞的新聞。
爆出聊天截圖後,營銷號的工作基本上就結束了,可是強大的網友們閑着沒事幹,想要證實截圖的真實性,于是繼續接着扒,誰知道扒着扒着,不小心扒出這個所謂的爆料者居然是宣莉莉的小號。
盡管這一點還有待考證,而宣莉莉方面也沒有出來澄清或否認,但是種種蛛絲馬跡都将矛頭指向了她,再加上之前掃黃被抓的事,更是讓她在觀衆心中的形象一跌到底,所以現在想讓人不相信這件事不是她做的都難。
時今倒是早就知道這件事是宣莉莉做的,卻從來都沒想過會有真相大白的這一天,不過慶幸歸慶幸,她心中的疑慮并沒有消失,只是還沒來得及詳細問南方,就聽見有別的電話插.進來的聲音。
她把手機拿下來看了看,發現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個既沒有保存也不認識的陌生號碼,心想着會不會是誰有什麽急事,于是先挂斷了南方的電話,接起了這通插播的電話:“喂?”
“早上好,我的前緋聞對象。”
“……”這聲音……阿西吧,怎麽又是高峻!
作者有話要說:
回到家後,她對造成這一結果的罪魁禍首進行了一頓暴打,最後怒道:“肯定是因為最近你拉着我看了太多不該看的東西,害得我居然長針眼了!”
男人還正坐在沙發上玩游戲,見狀,把生氣的小女人圈在懷裏,一邊抱着她繼續玩游戲,一邊安撫道:“好好好,我的錯,我會對你負責的。”
誰知道當天晚上,他不光沒有收斂,還非要拉着她在鏡子面前,強迫她邊看邊做,美其名曰……以毒攻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