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瑪奇朵

第4章 ☆、(1)

開門出去，又回到了那間控制室。剛剛從裏面出來的第一扇門上出現了類似總結的字樣。

【監管者：梅花J（陳堯佐）】

【系統出牌：梅花三（李因）、方塊Q（嬰靈）】

【用戶出牌：方塊四（卡斯）、紅桃K（林夷）】

【廢棄牌：黑桃十（楊承樓）、方塊六（梁飛）、方塊五（黃銘）、紅桃二（林鵬）】

【共計用時：六十六天】

“梅花J，圓桌騎士裏的蘭斯洛特... ...”寧奚笑笑，似開玩笑地對莫柯道，“陳堯佐的愛情故事可比他更讓人無語啊... ...”

莫柯不予置評，反倒對廢棄牌一欄感到意外：“廢棄牌？”

“估計系統出牌是随機的，人物攻擊我們就是系統出牌的時候。”寧奚頓頓，“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在系統出牌之前搶牌。”

根據人物的特點可以大致估計牌的點數，能在系統之前搶牌，點數越大越有利。

“所以時間就是所有點數加起來了。”莫柯不得不感嘆瑪奇朵的嚴密。撲克牌的四種花色代表四季，四種花色的牌點數加起來分別是四季的天數，而所有點數加起來，剛好一年。

知道了玩法，一切就變得容易許多。

莫柯走到第二扇門前，系統的聲音便有條不紊地響起。

【系統默認設定一：你不曾死去】

【系統默認設定二：你将會複活】

【是否選擇此次體驗？】

“薛定谔的貓？生死疊加狀态？”莫柯在回答完“是”之後猜測着，瑪奇朵還能實現概率疊加狀态？他走上前，打開門上剛剛出現的把手。

“不... ...”寧奚搖搖頭，苦着一張臉道，“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

☆、死亡聖契（一）

不同于第一扇門的一片黑暗，莫柯打開門的下一刻，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圓形祭壇中央。旁邊還有兩個人和他一同在祭壇上，兩側高懸的炬火熊熊燃燒，圍在祭壇四周的村民們集體靜默，等待着聖召村村長宣布儀式的開始。

莫柯迅速掃視周圍，沒有在人群中發現寧奚。村民們都是中世紀打扮，祭壇旁邊的參天古樹看上去莊嚴而神聖，村長身着白袍，對着祭壇中央禱告了一會兒後，轉過身來對着村民們道：“現在，聖召村第七屆聖子選舉開始！”

村民們下一刻便爆發出歡呼聲，頌詩班的吟唱從四周傳來，淺淺地低吟環繞着圓形祭壇，自天空而來的聖光斜射在村民面前，雪白的羽翼緩緩張開，降臨的二翼天使神情肅穆，燦金的陽光似為他的皮膚鍍上了一層耀眼的金邊。

天使高傲地掃視一眼人群，之後對村長微微颔首示意，便退到祭壇一側。

“這是天堂派來的神使萊爾，負責監督自此聖子選舉。”村長向村民介紹道，“自此參加選舉的候選人有... ...”村長轉向莫柯他們，從第一個開始介紹，“由村民選舉的修裏！”

村民們開始熱烈地鼓掌歡呼，而那名稱為修裏的青年上前一步，對着人群微微鞠躬，面帶微笑地表示感謝。

莫柯看了他一眼，氣質謙恭，舉止得體，果然是衆人選舉出來的候選人。

接着就是第二位，不同于修裏的禮貌，第二位青年顯得驕傲而張狂，對村民們剛剛的表現十分不屑一顧。

“聖召村最強者米薩！”這次的歡呼聲小了很多，莫柯聽到米薩很明顯地“切”了一聲。

已經明白系統這次給他安排了一個聖子候選人的身份，下一個就該介紹他了。莫柯聽到村長繼續道：“還有由上一任聖子選出的莫柯！”

上一任聖子？如果不是系統安排的話，最大的可能就是寧奚。然而這次村民們寥落的掌聲讓莫柯馬上意識到，所謂“選出”的意思，估計和抽簽抽中差不多。

“此次選舉，”在介紹完候選人後，村長高聲道，“任務為找到天堂遺落在地獄的聖器，先找到聖器的人則成為第七屆聖子！在任務期間，候選人不得和惡魔交易、不得和吸血鬼簽訂契約，神使會負責監督候選人... ...”

莫柯從村長的話裏大致了解了這個魔法世界，天使、惡魔、吸血鬼、人類。既然他的身份是人類，人群裏似乎也沒有寧奚，那麽寧奚極有可能是非人物種，只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一種？

礙于候選人的身份不能和惡魔還有吸血鬼接觸，莫柯不動聲色地打量在一旁肅立的天使，心中暗自計較着該如何避開他的監視。

在村長宣布三天後候選人們就将出發後，本次儀式終于在村民們最後的歡呼聲中結束。修裏的家人高興地和他一起回家準備，米薩也和幾個擁簇者去慶祝，莫柯觀察着四散的人群，思索着下一步該怎麽做。

村民們很快散去，祭壇上馬上只剩莫柯一人。哦，還有一只正板着臉十分嚴肅的天使。

在莫柯打算離開的時候，餘光瞥到這位嚴肅的天使渾身上下似乎都... ...過于僵硬了？

一動不動的天使在莫柯越盯越久的注視下，還變得越來越局促和笨拙。

莫柯無語地抿了一下嘴，總算發現了這位外強中幹的天使是什麽貨色... ...他折回身來，對這位不走但其實是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幹什麽的天使道：“你打算在這裏一動不動站三天？”

呃，牢記自己指責的天使在糾結要不要裝作沒有聽見... ...

但一動不動的姿勢讓他的手有些麻了... ...

莫柯無語地看着他從裝作沒有聽見，到以為莫柯發現不了地用眼神偷偷打量周圍還有沒有人，再到一下子突然從莊嚴切換到他的正常模式... ...

“你有可以去的地方... ...”嗎字還沒說完，莫柯就見眼前的天使兩眼放光、一臉期待地深情凝望着自己，仿佛某種大型犬類... ...

莫柯：“... ...”

系統給他設定了一間屋子，既然如此，莫柯道：“那你不介意的話就住在我家吧... ...”

“——謝謝你！”下一秒天使已經從可憐模式切換成狂喜，一連珠道，“剛剛村長說了你叫莫柯謝謝你讓我住你家莫柯你真是個好人！！！”

之前還在想辦法甩開他監視的莫柯深覺自己真的多慮了... ...

☆、死亡聖契（二）

莫柯的屋子在村落最外圍，背後是大片茂盛蔥郁的深林。葉間飽滿的果實昭示着這一秋的豐收，看到各色各樣果實“哇”地一聲的萊爾，在莫柯沒來得及制止之前霎時便如同一匹脫缰野馬，歡快地開始瘋狂采集野果。

莫柯簡單地看了一下環境，屋子很簡陋，除了散落在房子四周的一大堆農具，剩下的只有一個簡陋的竈臺和一張破床。無比可惜的是，莫柯不會作飯，所以有意義的只有一張破床。

忽進忽出的天使嘿咻嘿咻地搬運着各種果子，忙得不亦樂乎，屋子裏很快堆滿，明顯超過了兩人三天的用量... ...

“不，不要放床上，也不要再摘了。”在萊爾高興地準備将新摘下的果子堆放在唯一一張床上時，莫柯非常明智地及時制止了他。

“哦，好吧... ... ”萊爾有些失望地停下，語氣裏還是止不住地透着興奮，“我第一次來人界，還從沒有吃過人界的食物呢！這些果子真的都好好看啊！”他抓起一個鮮紅的蘋果大咬一口，在沒嚼完之前眼神一亮，迅速低頭又在蘋果上咬了幾口，兩頰鼓得像一只偷吃的倉鼠。

“... ...”，莫柯在他即将吃掉蘋果核之前好意提醒道，“那個可以不用——”

動作迅速的天使一口咬了下去... ...然後吧唧吧唧之後又咬了一口... ...

“你剛剛說什麽？”萊爾一邊擡頭看向莫柯，一邊順手又拿起了一個蘋果，“這個真的好好吃啊！！”

呃，天堂究竟是派他來幹嘛的... ...莫柯終于整理好表情，問道：“天堂派你來監督選舉... ...”萊爾聽到這裏，在咬着蘋果的同時還不忘積極地點頭表示肯定。

“... ...那你知道聖器是什麽嗎？”

是時候展示他神使的尊貴身份了！萊爾敏銳地咽下蘋果一揩嘴，神情凝重道：“是神的右眼！天使長用它來回顧人的一生，然後審判靈魂，引導人走向天堂... ...”

莫柯只聽了前兩句，完全忽略了萊爾後面絮絮叨叨的一大堆，在他的話頭莫名拐向天堂的豐功偉績以及地獄惡魔都是一群神經病的時候，莫柯問道：“那為什麽它會到地獄去了？聽起來是個很重要的聖器不是嗎？”

“呃... ...這個嘛... ...”萊爾尴尬地咬了一口蘋果掩飾，其實因為天堂實在太嚴苛而無聊，人們死後靈魂大都選擇到地獄去，天堂已經很久沒有新人來了，天使長到底已經幾百年沒有用過神之右眼也沒人記得清了... ...至于什麽時候丢的怎麽丢的，大概也只有米迦勒本人知道了吧... ...

而之所以布置這個任務，其實是他千求萬求才和拉斐爾求來的一次升級機會... ...他只是一個實習二翼天使這件事，絕不能讓莫柯知道！

莫柯看他吞吞吐吐，轉而問道：“那你知道它具體在哪裏嗎？”

呃... ...這個... ...這個還真不知道... ...

兩人都陷入了不可描述的沉默之中... ...

莫柯猜想寧奚的身份應該不是天使，尋找聖器要去地獄，惡魔這方面不着急，那麽就只剩吸血鬼了... ...要怎麽才能接觸到吸血鬼呢？

萊爾心虛地看莫柯一直不說話，極力想要證明自己絕不是廢柴！他狠狠地咬了一大口蘋果，如同推銷般積極道：“我我我！我還知道很多事情啊！你可以問我別的呀！”

想到村長的話，莫柯便問：“與吸血鬼簽訂契約？”

“哦，這個啊... ...”萊爾提着的一口氣瞬間放下，這個他還是知道的！“吸血鬼不是經常要喝血嘛！和人類簽訂契約後，就只需要過一段時間喝一次契約簽訂者的血就行。”他努力地啃着蘋果，繼續道，“簽了契約後，人類就會獲得和吸血鬼一樣的永生哦~而且還可以讓吸血鬼幫他做很多事。”

“那這個契約似乎對吸血鬼好處不大啊？只要他們一直捕獵喝血，不也一樣不會死？”莫柯奇怪道。

“這個嘛，吸血鬼出生的時候其實就相當于死去，簽訂契約... ...大概就等于複活的意思吧？”萊爾撓撓頭，然後繼續沉迷于水果，完全沒有發現莫柯一閃而過的驚訝神色。

“簽訂了契約之後他們才會獲得能力，不然就只是一個需要經常喝血的普通鬼了。”在接連吃了好幾個蘋果和一大把野莓之後，萊爾終于心滿意足地擦擦嘴。

你不曾死去。

你将會複活。

莫柯在心裏重複着系統的設定，上一個世界裏的設定是針對惡靈，看來在這裏，說得就是吸血鬼了。而他們要實現系統設置的“複活”，就必須要找一個吸血鬼簽訂契約。

☆、死亡聖契（三）

第二天一大早醒來的時候，莫柯渾身酸痛，窩在床腳睡一夜的糟糕體驗讓他想起了仿佛已經是上一輩子的、那些在瑪奇朵考核裏的慘痛經歷。果然，和寧奚待在一起待久了，人也變得嬌氣起來，莫柯在心裏腹诽着這次真的十分無辜的寧奚。

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萊爾被莫柯叫醒了好長一段時間後，還是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在莫柯洗漱好準備出門的前一刻，終于反應了過來，收好翅膀，跟着莫柯一起去集市逛逛。

集市很熱鬧，豐收的村民販賣各種瓜果蔬菜，還有賣各種農作器具、生活用品、甚至書畫玩具的。莫柯本意是來打探消息，而且并不打算準備什麽任務用品，萊爾對這些東西也興趣不大，兩人很快走到了集市末尾。

出乎意料的，集市末尾更為熱鬧。有人在吆喝着販賣地獄飲品、不滅火種、吸血鬼的牙齒等等，萊爾小朋友成功地被吸引了注意力。

這是一個極盡繁榮和平的世界，除了聖子候選人在選舉期間不得與惡魔、吸血鬼接觸外，一切天仇、魔法和戰鬥無足輕重，甚至不如一場交易來得更喜聞樂見。

糾結的天使寶寶東看看西摸摸，最後終于下定決心用一大把天使羽毛，和十分嫌棄但還是接受的商家換了一支地獄紅酒。

眼角滑過有些熟悉的身影，莫柯順勢看向一旁的攤位。萊爾也認出來了，指着似乎正在購買小型槍支的青年道：“诶，這不是那誰嘛？叫... ...叫什麽來着？”

“米薩。”莫柯道。

“對！米薩！他在看什麽呢？”

莫柯和萊爾走過去，攤主見又來了兩人，立刻熱情地招呼：“來來來，看看，看看！各種小型槍！吸血鬼獵人專售！用來打小型獵物也可以呦！”

攤位上的槍支琳琅滿目，米薩看中的是一支小型長管槍。他看到莫柯過來，便問：“也□□？”

莫柯搖搖頭，道：“只是過來和你打個招呼。”

米薩無所謂地努了下嘴，付了錢給攤主，看了一眼抱着紅酒收起翅膀、看上去無比呆傻的天使，對莫柯擺手道：“走了。”然後拿上槍，去別的攤位看去了。

莫柯點點頭。

萊爾一知半解懵懵懂懂地小聲嘀咕：“我怎麽覺着他那一眼是在嘲笑我呢... ...”

如非必要，請勿和智障兒童交流。

“走吧。”莫柯沒理他，轉身打算回去。

“诶！等等我啊！”萊爾急忙跟上，“你怎麽什麽都不買啊？你都不準備準備的嗎？米薩都買了槍了你完成任務難道就什麽都不需要嗎對待選舉怎麽可以這麽不認真啊！！”

莫柯頭痛地加快步伐，并且表示很想知道這家夥究竟是一張什麽破牌！

在聖召村背後深裏，吸血鬼的夜間捕獵開始了。

一般來說，他們只會捕食動物，只有當一些非常作死的人類闖入了他們的地盤，并且惡意冒犯了他們的時候，他們才會吸食人血，而且還是不致死的那種。

狩獵過程簡單而完美，然而還是有人操碎了心。

“寧奚，你真的不考慮喝一點血嗎？”一直勸剛剛醒過來的朋友進食的因，在寧奚的百般拒絕後仍不放棄，堅定不移地為了朋友健康着想勸他吃東西，甚至還捕了大大小小的各種獵物，卻遺憾地發現這麽多獵物裏居然沒有一個合朋友心意。

“不... ...不了，你自己喝吧... ...”寧奚急忙擺手拒絕，看着因一口咬住一只肥碩的兔子、兔子在最後蹬了幾下腿之後徹底報廢，內心無比絕望。

論如何讓一只貧血但又克服不了內心陰影的吸血鬼吸血！

在他進門的這段時間裏，他已經嘗試過吃除了血以外的各種東西，卻無一不絕望地發現——他嘗不出任何味道。

鮮血的氣味令他不适，試圖放進嘴裏更是令人作嘔。

果然自己的預感一向很準，他大概要成為餓死在瑪奇朵裏的第一人... ...顧嶼他們要是知道了估計會笑死！！

進食完餍足的因無比豪放地一抹嘴，成功地将自己的半邊臉塗了個猩紅，看得寧奚連口水都咽不下了，雙眼直冒星星。

在他還沒有徹底暈過去之前，今晚還是去另一邊的村落裏找點糖的好。

“你要去人類那裏啊？”聽了寧奚的決定，因實在是無法理解他放着好好的血不喝，去人類那裏找糖做什麽，他聳聳肩道，“最近他們又在玩過家家了，我和你一起去看看吧。”

“過家家？”

“哦，就是聖子選舉... ...”在他們吸血鬼的眼裏，人類的這項活動就和過家家一樣幼稚，選出聖子然後讓他和神直接對話，對話完了又有什麽意義呢？神不會為人類做出任何改變。因嘲諷道：“先完成任務的就會被選為聖子，有一次，他們的任務居然是讓一只吸血鬼睡覺！”像是想起了當時的場景，因忍俊不禁，“那個最後成功選上的人一本正經地蓋棺材的樣子可太好笑了... ...”

寧奚：“... ...”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 ...

咳咳，總之，吸血鬼出行第一步，藏好眼睛。

暗紅色的眼瞳逐漸被黑色取代，夜晚的微風層層拂過動物們已經凝結血塊的屍體，寧奚提醒因把臉上的血真正擦幹淨，至此，除了四周化不開的濃重腥氣，他們看起來也不過是兩個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

“走吧。”因打了個飽嗝，毫不掩飾地朝村落走去。

☆、死亡聖契（四）

當吸血鬼的唯一一個好處，就是有錢。

因為沒有什麽生活用品需要購買，大多數正常吸血鬼對自己棺材旁邊仿佛廢品一樣堆放的寶石金銀等都不太感興趣。

當然，還有如寧奚一般的非正常鬼。

夜間的集市也很熱鬧，絲毫不遜白天。可是兩只心不在焉地吸血鬼對各色新鮮出爐的美食小吃等一概掀不起絲毫波瀾，因倒是對種種新奇物件略微多看了幾眼，寧奚還是興味寥寥。

為什麽、這麽大一個集市、居然沒有賣糖的！

可憐的貧血人士并不知道，諸如糖果、果醬之類的東西，早在白天就已經售罄了。

空腹的饑餓感越來越明顯，四肢也漸漸無力，再不補充糖分的話，只怕沒等他找到莫柯，自己就要先交待在這裏了。寧奚的步子越邁越大，幾步便将集市甩在身後。因被一個正在出售十字架的攤位吸引，據說可以防吸血鬼，他饒有興趣地挑選合适放在自己棺材裏的型號，沒有注意到寧奚離開。

今天好像是什麽日子？除了在集市上逛的人和商家，村民們居然都不在家？本想換點糖吃的寧奚在多次敲門未果後，果斷決定破門而入，毫無心理壓力地洗劫了一路走過來家家戶戶的糖罐。

成功收獲了豐富的糖資源，寧奚已經兩眼暈眩了，他抓起一大把細糖扔到嘴裏，在幾秒之後絕望地發現——糖也沒有甜味。

系統設置，吸血鬼只能喝血。

他完了。

不知是因為貧血還是因為即将餓死的吸血鬼兩眼一黑，毫無預兆地倒在了森林前方唯一一棟亮着燈的屋子面前。

“莫柯，你真的不去村民們舉辦的歡送儀式上看看嗎？”這已經是萊爾今晚第六次深切的懇求了。

明早就要出發去地獄，村民們在為即将出發的修裏舉辦前一夜的歡送會，家家戶戶都聚集在修裏家。他飛到空中看的時候村民們載歌載舞，對他們的美食更是簡直羨慕得不行！可是他不敢一個人去！而唯一能和他一起去的莫柯... ...毫無興趣。

不管他怎麽軟磨硬泡，莫柯絲毫沒有和他一起去看看的意思。

“太過分了！你怎麽能這樣！”萊爾生氣地叉起腰，“對選舉也一副不上心的樣子，什麽都不準備不說，還什麽都不積極參與！”然而他的深刻譴責并沒有任何作用，對方甚至連一點表情變化也沒有... ...實在是太過分了！！

“哼！你不去就算了！那我自己... ...”萊爾憤怒地拉開門，卻意外地發現好像有個人倒在了路邊，“... ...咦，這誰啊？”

莫柯出門去看，然後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寧奚、和散落一地的糖。

☆、死亡聖契（五）

沒有翅膀，沒有尖角，也沒有什麽奇怪的東西。莫柯在打量了一會兒被扶進屋的寧奚一會兒後，轉向一直拍了拍然後又嗅了嗅寧奚的萊爾。

“？？”正打算掐一掐的萊爾被他突然看過來看得心裏發毛，兩只眼睛都睜大了，“你... ...你想幹嘛？”

“沒什麽，說說，惡魔的外表。”

“啊？”被他弄得雲裏霧裏，萊爾愣了一下，糊裏糊塗道：“就那樣啊... ...有黑色的蝠翼，然後用魔法的時候，露出頭上的尖角什麽的。”

問這個幹什麽？萊爾莫名奇妙。

很好，果然是吸血鬼。莫柯對着寧奚慘白的臉色思索了一會兒，估計着這家夥暈過去的原因... ...該不會，是貧血暈過去了吧？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萊爾奇怪地皺着眉頭去開門：“誰啊？”

站在門外的是一個黑發青年，他微微往屋子裏看了一眼，很有禮貌地對萊爾道：“你好，我叫因，我是來找我的朋友的。”說完指向躺在床上的寧奚。

“哦，你找他啊。你的朋友好像暈過去了。”萊爾側身讓因進屋，和他解釋道，“他倒在路邊，然後我們就把他扶進來了。”

“謝謝了。”因對着床邊站着的莫柯微微點頭表示感謝，但眼前這情況... ...他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他買完十字架，聞着氣味來這裏找到寧奚，可是該怎麽叫醒一只餓暈過去的吸血鬼呢？

看着似乎正在發愁的因，莫柯緩聲道：“我猜，他需要吃點東西？”

因仿佛看到了救星般，眼神一下子亮了起來，對着莫柯點頭道：“沒錯沒錯，他需要一點... ...”莫柯在盯着一旁懵懂站着的萊爾，然後因也跟着看向他。

萊爾：“？？”你們這麽看着我做什麽？

似乎都能看見莫柯眼裏放出的狼光了，萊爾害怕地摸摸自己的臉。我，我幹什麽了？

“不... ...他的... ...”因斟酌着措辭，“... ...有點酸？”

天使的血是酸的，沒有吸血鬼願意喝。

那在場的就只有一個人可以提供血了。莫柯利落地伸手，拿起放在竈臺上的唯一一把水果刀——“可是你的話... ...”因的語氣有些抱歉道，“我估計他會吐出來... ...因為他... ...”不願意喝血，莫柯在心裏替他補充。

他們寧大爺屁事真多。

“幹什麽啊？什麽意思啊？”全程不在線的萊爾完全聽不懂他們在講什麽。... ...然後，然後他就被莫柯威脅着強制交出了一直舍不得喝的紅酒。

莫柯在手腕上麻利地割了一刀，吓得原本還在哭哭唧唧的萊爾一下跳出好遠。喂了寧奚幾口血，然後又灌了半瓶紅酒，效果立竿見影——寧大爺很快就醒了。

一睜眼，就看到一雙閃亮亮似乎還帶點眼淚的大眼睛，正一眨一眨地盯着自己。

上一秒還在哭的天使寶寶神奇道：“哇，他醒了！”

從嘴裏溢出的酒氣還是掩蓋不了血的腥味，寧奚想要幹嘔，但總算是不那麽難受了。

“醒了？”莫柯不深不淺的聲音傳來，寧奚看過去，只見他正在用因提供的布包紮手腕。

好嘛，是個狠人，說喂血就喂血。

寧奚強壓下嘔吐感，問莫柯：“你是？”你是什麽身份。

見他醒過來的因高興地替莫柯回答：“剛剛你暈過去了，是他讓你醒了過來！”

“對對！”天使寶寶在旁邊狂點頭表示附和。

莫柯直接忽視他倆，幹脆地說明系統任務：“聖子候選人，要去地獄找天堂的聖器。”然後用頭指了一下萊爾，“他是萊爾，天堂派來負責監督選舉的。”

天使寶寶繼續點頭表示附和。

寧奚覺得他一定是張傻二... ...

如果萊爾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一定會憤怒地反駁，我明明就是一張最大的牌！絕對是最大的！

寧奚自然要和莫柯一起，而因聽寧奚說要去地獄，也表示同去。

那麽，問題來了。

他們今晚怎麽睡？

因在争搶之前非常識時務地後退一步，表示自己可以睡外面，反正随便挂一棵樹上就行。本來就在床上的寧奚呈大字一攤，徒留萊爾虎視眈眈。

最後不得不接受現實的天使展開雙翼，用翅膀當床墊在地上睡，很快就睡得羽毛淩亂。寧奚把本打算繼續在床腳窩一晚的莫柯一把拉起，強制讓他和自己共擠一張床。

“我可以不... ...”用字沒說出口，寧奚摟住了他的肩。

狡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哎呀，身為搭檔，怎麽可以讓你睡地上呢~”寧奚摟得更緊了些。

呃... ...莫柯無語。

很快，燈光被熄滅，淺淺的蟲鳴交織進秋夜的淡淡晚風中，吹向不知何處的靜谧。屋子裏的水果香氣摻雜着絲絲酒味，随着呼吸融進誰的夢裏。遠處似有散席的歌聲傳來，天使的細微鼾聲清晰可聞，身側人的一呼一吸似古老的安眠曲... ...驀然地，莫柯整個人都放松了下來。

☆、死亡聖契（六）

清晨，準備好的三輛馬車早早地候在村口，預備向着地獄入口出發。早到的修裏向着才走過來的莫柯一行人友好地打招呼，米薩對修裏的行徑冷哼了一聲。

為了防止因把馬當作午餐喝幹，而指望萊爾駕車是不可能的，駕駛的任務便落到了寧奚和莫柯身上。

三輛馬車同時往東直行，前往地獄入口。而據萊爾含混不清的說法，地獄入口上方，是一座巨大的游樂城。衆多的人類、吸血鬼、惡魔，甚至還有一些天使聚集在那裏，交易、娛樂、鬥毆、賭注。

要進入地獄，他們需要先在裏面找到地獄入口。

莫柯完全沒有競選聖子的心，修裏似乎也并不急切。兩輛馬車不緊不慢地行駛，倒是米薩一馬當先。

很快就到了晚上，馬車停下來休息。修裏和莫柯他們停在一起，十分熱情地分享他準備的食物，被肉脯和面包吸引的萊爾毫不猶豫地拿出一大袋水果，完全沒有注意到中途離開的因。

莫柯見拒接不了，比起萊爾，十分克制地表示感謝之後也開始吃東西，吃不了的寧奚獨自一人在旁邊孤獨地惆悵。

好在捕獵完的因馬上回來了，從森林裏走出來時，紅色眼瞳一閃而過。修裏恰好在找他，正好看到了這一幕。

“你是吸血鬼嗎？”他問走過來的因。

“噗... ...”正在喝果酒的萊爾瞬間噴出嘴裏的液體，吸！血！鬼！完全沒有發現！更無語的是，因非常坦蕩地點頭承認了... ...慢着，那個米薩不是買了一把吸血鬼獵人的槍嗎？他咳了兩聲，臉都被嗆紅了道：“你們吸血鬼都不用特意避開吸血鬼獵人的嗎？”他偷偷地指指停在前面的米薩，“米薩還買了吸血鬼獵人的槍呢... ...”

知識全面的修裏見因過來直接坐下，似乎已經懶得解釋人們對吸血鬼的誤解了，便開口道：“其實根本就不存在‘吸血鬼獵人’這種物種，人類的槍支連他們的皮膚都穿透不了，而吸血鬼會避開，根本是因為開槍的聲音容易讓聽覺敏銳的他們耳鳴。”

正解，因滿意地點點頭。一耳鳴嘛，白天就睡不好覺了。

“那... ...那你不會趁我睡着的時候吸我的血吧？”萊爾擔憂道。

呵呵... ...因的嘴角一抽，面無表情地麻木道：“謝謝，你就是請我喝你的血我也不會喝的。”

“你！”萊爾被他的話激怒，居然這麽說他！他可是天使啊！眼見萊爾一個人的大仗一觸即發，修裏急忙做和事佬中間調停：“你是天使啊... ...天使的血對吸血鬼來說是酸的，他們是不會喝的... ...”

哼！就算是這樣，也有辱他作為天使的尊嚴！

“那惡魔的血呢！”他總強過那些惡魔吧！

“呃... ...惡魔的，有點辣？”因回想着惡魔血液的味道，好像比天使的好一點？立刻無情地粉碎了某天使的幻想。

事實證明，天使是半斤，惡魔好像是八兩。

萊爾立刻哭唧唧... ...沉迷于自己的血居然比惡魔難喝的這無可言喻的悲傷中... ...

鬼都不知道為什麽一只天使會陷入自己的血比惡魔的難喝這種糾結中，而兩個聖子候選人發現了一只吸血鬼後和他相處愉快... ...

“因說，有一次的聖子選舉任務... ...是讓一只吸血鬼睡覺？”寧奚終于發現到底是哪裏不妥。

？？還有這種任務？

在他問完之後，莫柯好奇地看向修裏，而萊爾也不難過了，擡頭聽修裏回答，然而現場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 ...

“第四屆聖子的選舉任務是... ...”修裏在萬衆期待中尴尬地開口，“... ...将一只吸血鬼封印。”

“哦... ...不是一樣的嗎？”因拿出了昨天新買的十字架，“他還在棺材旁邊放了一個十字架，那只吸血鬼還非常喜歡呢... ...”

又是一陣十分詭異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