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所以他對于蔣允一向是最有耐性的。
刻意栽培他，取得他的信任。
“我害怕。”蔣允小聲道。
他是真的一個人待着害怕，才想讓苻生過來的，就如往常一般，陪着他就好。
苻生卻搖了搖頭，他很不認同的道：“陛下，您過了今年應該十二歲了，應該習慣一個人呆着了。”
他認真的說着，毫無妥協的态度。
看着自己一直陪着的人選，或者說一直培養的，更像是學生的帝王。
他不可能一直陪着他的。
他必須獨立。
“我知道。”蔣允的聲音小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大了，該承擔起一些責任，但是害怕的時候，他還想依賴太師。
如同一個孩子一般。
因為這個皇宮對于他來說，熟悉而陌生。
太大太空曠了，只有他一個人。
沒有其他人。
“無事的話，臣先告退了。”苻生想着虞婳，沒有什麽心思應付小皇帝的寂寞無聊。
Advertisement
小皇帝卻拉着他的袖子，不讓他離開，眼神特別倔強，讓苻生想起蔣允剛登基那會的一段時間。
他也這樣依賴着自己。
“太師喜歡虞姐姐？”蔣允忽然問道。
苻生沒有想到他問出這樣的問題，沒有說話。
“我知道太師喜歡虞姐姐。”蔣允繼續道，“我也喜歡虞姐姐，這麽多年，她是第一個肯陪我一起玩的人。”
從他坐到這個位置上開始，就再也沒人陪他玩小時候的游戲了。
只剩下大人之間常玩的，他不熟悉的游戲。
“陛下想多了。”苻生冷冷回道。
☆、陪她
小皇帝先是愣了下，大約是沒有想到苻生會否認吧，他眨巴眨巴眼睛，忽然道：“太師不喜歡虞姐姐麽？那我可以喜歡麽？”
很純真的提問。
話完，一臉期待的看着苻生，似乎希望得到他的認可一般。
苻生因為一直将小皇帝當成小孩，因此在他提出這樣的問題之後，也只是以為蔣允對虞婳的喜歡，是小孩子想要一個玩具那樣的喜歡。
“随你。”他回道。
小皇帝笑了，很開心的笑，細細觀察的話，裏面還有一丁點壞笑。
當然，苻生這個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虞婳，根本不想花太多精力在蔣允身上，于是他又道：“陛下若無事的話，臣先告退了。”
“嗯，太師慢走。”小皇帝愉悅回道。
苻生出宮的時候，已經快過戌時，這個點的人大都已經睡了，連梵城最熱鬧的街道上都不見一丁點人影。
他先回了太師府，吃了點東西，想着虞婳已經睡了，就沒有去找她，不過躺在床上之後，想起虞婳傍晚的時候面對他的那副樣子，他卻怎麽也睡不着。
索性起身，沒有驚動劉伯，翻牆出了太師府。
西南王府燈已經全部熄滅了，他循着記憶找到虞婳的院子，推門進去，卻不想迎接他的是一柄長劍。
“明亦？”他問道。
明亦勸虞婳吃了點東西之後，陪着虞婳，看着她睡了才安心。
是苻生的聲音，有點意外，他将劍放了下來，道：“她睡着了。”
“嗯。”苻生回了聲，将目光投向了屋內。
明亦沒有再問什麽，抱着箭出了虞婳的院子。
苻生進屋，坐在虞婳的床邊，借着月色瞧着她的睡容，見她睡得并不安穩，不時的皺着眉頭，他伸出手，想将那些皺撫平。
“媽媽……”虞婳似感覺有人在騷擾她，翻了個邊，嘴裏咕哝着，然後将自己蜷縮在一起。
很不安的樣子。
苻生沒有聽清楚她叫的什麽，或者說不太明白這兩個字的含義。
他脫下鞋靴，也躺了下去，躺在她身邊。
不過睡得很淺，天微微亮的時候，就醒來了。
見虞婳還在沉睡着，他輕起身，出了屋子，從牆邊翻了出去。
牆的一個角落，明亦持着劍站在那裏，滿臉疲憊，顯然是一晚沒睡。
見苻生離開，他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梵城的清晨如往日一般熱鬧，雖然天還沒有大亮，很多賣早點的小販已經推着車子開始叫賣了，不時可以聽到，“包子，包子，熱乎乎的包子。”
苻生照例走到賣豆花的攤位前，要了一碗豆花，吃完，他回府整理了下自己的儀容，才坐着馬車出來，準備上朝。
虞婳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睡了一晚上，感覺情緒好多了。
紫月在外間睡着，早已經醒來，這個時候聽到裏屋的動靜，急忙起身，小聲問道：“郡主，你醒了？”
“嗯，什麽時辰了？”虞婳問道。
“已到巳時。”紫月回道，“郡主你餓了吧？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先吃點東西吧。”
“嗯。”虞婳應道。
她想過了，老爹離開比待在梵城好很多，兩個人都待在這裏，可能兩個人都會有危險，而她一個人待在這裏的話，反而會更安全。
☆、笑料
梵城經過一日的喧嚣，又恢複了往日的寧靜。
說平靜也算平靜，但說不平靜，也不太平靜，只因坊間漸漸開始流傳出來了關于西南王郡主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西南王郡主變心太快，前一段時間還和太師不清不楚，然後又和明王世子蔣越在一起了。
當然，這次不是羨慕，而是奚落。
因明王世子說：他和西南王郡主并無關系，他心有所屬。
這就笑話了……
“柳姐姐，你說好笑不好笑，那天來你府上看虞婳那副驕傲的嘴臉，真是讓人恨的牙癢癢，現在，哈哈……”
一梵城貴女說着就拿着錦帕捂着嘴唇笑了起來，起初只是微笑，中間忽然就咯咯笑了起來，最後終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了。
反正是那天的時候臉色有多難看，今天就有多愉悅。
躺在太師椅上的柳煙卻皺起了眉頭。
心道：蔣越在搞什麽，不是說好他去搞定虞婳，讓她不要糾纏苻生了嗎？
柳煙不擔心虞婳和蔣越在一起，相反，她擔心兩人不在一起。
對于蔣越，她欣賞他，覺得他是一個很好的夥伴，但也僅僅如此罷了。
她的目标，從一開始就是苻生，她要做的是，就是清除掉路上礙眼的絆腳石，而虞婳就是那塊最礙眼的。
要不是爹爹警告，她真的都想雇人直接處理了虞婳。
柳煙不吭聲，圍着她的貴女們也噤聲了，因為大家想着這種對虞婳不利的消息傳出來，柳煙自然是開心的，那麽趁着這個時候，她們要去讨好柳煙才對。
于是約定一起來了。
當然，也是因為梵城貴女們的生活太無聊了，除了八卦一些新鮮事情之外來解悶，她們也沒有其它能做的呢。
而虞婳，很不幸的成為了這次的笑料。
外面的傳言，你說虞婳知不知道，她自然是知道的。
那天蔣越遞過來的紙條明明白白地告知了她緣由，她本身就不想和蔣越有什麽關系，和他單方面說了，也懶得去跟旁人解釋。
但依着他們在相府的那些表現，怎麽說，都會有人将他們看成一對兒。
這是虞婳并不想面對的。
蔣越的這種做法，剛好為她解了憂愁。
至于說虞婳在乎不在乎，她肯定不在乎的，若是這一點流言蜚語她都要捂着被子哭的話，那她也不會活到現在了。
明亦和紫月有些擔心地看着她。
想着郡主昨日才緩過來，沒想到今日又出現這樣的事情。
“那個蔣世子太可惡了。”紫月氣憤道，“他看不上郡主，以為郡主看的上他呀？”
虞婳笑着點頭應和着。
“郡主，我們去明王府讨說法。”紫月建議道。
“沒必要。”虞婳回道，“以後別再提明王世子了。”
“郡主果然傷心了。”紫月幽幽嘆氣道。
虞婳沒有理會她，而是對明亦道：“一會陪我去太師府。”
“好。”明亦眼眸微動，輕聲應了聲。
☆、生氣
明亦跟在虞婳身後，兩人出了西南王府。
深吸了一口氣，只是幾日沒有出門的虞婳，覺得自己像是在家過了一個暑假，忽然就笑了出來。
很久遠的事情，自己怎麽會想起呢？
“郡主笑什麽？”明亦問道，嘴角也揚起了笑意。
“沒什麽。”虞婳止住了笑意。
明亦沒有再問，只要她心情好。
虞婳擡頭，望着藍天，心道：誰又說這不是一場夢呢？
下了早朝的官員馬車很快塞滿了梵城的主街道，虞婳出門的時候沒有叫馬車，她想散步。
她和明亦站在了一邊，讓着馬車經過。
卻不想，那輛馬車在她跟前停下了。
而馬車後面的車子也俱都停了下來，有人伸出頭好奇的看着前面，但是沒有一人敢出聲說話。
虞婳也望向了停在自己跟前的馬車，轉頭看向了明亦。
“這是太師的馬車。”明亦小聲在她耳邊道。
“哦。”虞婳才想起來，自己似乎見過，又似乎沒有見過。
不過不用去太師府找他了。
她正想喊他，卻見馬車裏伸出一條胳膊，一把拉住了她，将她拽上了馬車。
“幹什麽？”虞婳不滿的嚷嚷道。
“你怎麽出來了？”苻生有些擔憂地問道。
坊間的傳聞他聽說了，想不到蔣越會說出那樣的話來，也太不是東西了。
不過明王的兒子，正常。
“我找你。”虞婳将手抽出來，回道。
馬車重新走動，街市上除了之前小販的叫賣聲之外，多了許多竊竊私語。
酒樓上的一衆圍着柳煙聚會的貴女，顫顫巍巍的瞧着已經變了臉色的丞相之女。
柳煙今日侯在酒樓上，準備在太師下朝之後，和太師偶遇。
哪想到，又被虞婳截掉了。
她忽略了是苻生主動。
氣沖沖的走下樓，沒有回丞相府，而是去了明王府中。
虞婳坐在馬車裏，來的路上想好了說些什麽，這個時候真面對着他的時候，反而不知道怎麽開口說了。
苻生好像有點生氣。
莫名其妙。
“你和蔣越怎麽回事？”他問道。
“就是傳聞的那樣。”虞婳無所謂道。
是真的不在意，對于她不喜歡的人，虞婳一向是懶得生氣的，根本就不願意去計較。
蔣越愛怎麽說怎麽說，她不在意。
“你不恨蔣越？”苻生有些生氣道。
“嗯？”虞婳奇怪道，完全不明白苻生怎麽問出這樣的話來。
她為什麽要恨？多累人啊。
再說了，好像也沒有理由，畢竟蔣越是知會過她，而她也同意了。
這樣的解決方式。
“虞婳，你忘了你的身份了嗎？”苻生繼續問道，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很氣虞婳這個态度，放佛蔣越說出那些話一點也沒關系一樣。
在他心裏，要甩人也是虞婳甩別人，而不是被人這麽……
“苻生，你在生氣什麽？”虞婳問道，“和你有關系麽？”
這句話剛說出口，虞婳就有些後悔，她忙道：“我的意思是說，我和蔣越的事情你不用操心。”
貌似，越說……
對面的人越生氣。
“停車。”苻生忽然道。
☆、沖動
本平穩行駛的馬車猛得停下了，虞婳的身子不由向後傾了下，恰巧落在苻生的懷抱裏，但是沒有落下去，因為有一雙手扶住了她。
在她坐穩之後，繼續冷冷道：“郡主請下車。”
虞婳看着這人熟悉的容顏，熟悉的語調，聽着，看着怎麽那麽讓人不爽呢？
還是不要說話了。
她這樣想着，唇就這樣湊了上去，堵住了她的嘴。
當挨着的時候，她整個大腦忽然空了，忘了自己為什麽會親上，只是感覺到他的氣息如此近，令她安心的氣息。
她不由得繼續探索。
太師府的車夫停下車之後，見裏面遲遲沒有動作，也沒有說什麽，而是從馬車上下來，侯在了一邊，等着吩咐。
雖然每日為太師駕車，但他也知道，知道的越少活的越長的道理。
馬車裏的空氣越來越熱，苻生沒有想到虞婳會做出如此的動作。
在他眼裏，雖然虞婳一直是不知道害羞為哪般，也從來不将男女之情放在心上。
嘴上說着一些不知羞的話，但兩人相處的那一段時間，除了擁抱和牽手，她沒有做過其它。
而今日……
苻生懵了，慢慢地耳朵上爬上了紅暈，慢慢的呼吸本能的開始急促，一些陌生的的東西在體內發酵。
他沒有拒絕虞婳。
誰也不會拒絕自己喜歡的人的親近。
雖然他努力地和虞婳保持距離，但她的一舉一動無不牽動着他，他既希望她離自己近點，卻不敢去靠近她。
矛盾地活着。
而此刻，他忘了自己的目的，忘了自己的仇恨，放任自己。
“郡主在裏面嗎？”明亦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驚醒了虞婳。
她從苻生的懷中離開，衣衫有些淩亂，但嘴角卻是含着笑意的，她沒有去看苻生，而是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等整理好了衣服，擡頭對苻生道：“這次不用你趕我下去了，我自己走。”
“虞婳……”苻生下意識抓住虞婳的衣袖，脫口而出，“我會負責的。”
說完這句話，他放開了虞婳，看着她下了馬車。
苻生一個人坐在馬車裏，不知道想什麽，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才吩咐車夫繼續趕車。
這邊明亦接到了虞婳之後，兩人都不說話，在街上走着，明亦先忍不住問道：“和太師說清了嗎？”
他以為虞婳想見苻生，肯定是說之前的事情，畢竟在王爺走之前，可是将郡主秘密托付給太師了。
虞婳沒有回答，準确來說是她沒有聽到，她還在想剛才的事情。
”郡主……”明亦喊了一聲。
“你叫我？”虞婳問道。
“和太師談的怎麽樣？”明亦又問了一遍。
虞婳這才想起自己來見苻生的目的，本來是想告訴他，自己不用他管的，也不需要他管，他們兩人之間最好劃清界限。
只不過……
“既然爹爹讓太師照顧我……”虞婳慢慢道，“嗯，我對這個安排沒有意見。”
明亦有些意外地盯着虞婳，他愣了下，才回道：“郡主能這樣想，最好不過了。”
畢竟在梵城，不比在西南，有太師照看着，至少郡主的安全可以保證。
明亦說着這樣話，用這樣的理由安慰着自己，但是他知道，他大約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也罷，是時候将那些癡心妄想都丢掉了。
兩人一起在街邊吃了些小吃之後，就回了西南王府，主要是虞婳再吃，而明亦負責拿着。
西南王府罕見的靜悄悄的，裏面像是一個人都沒有似的。
明亦覺得古怪，讓虞婳先待在外面，他去裏面探探虛實。
但他還沒有進去的時候，就見一個明黃身影沖了出來，随之的還有一聲喊叫：“虞姐姐，你去哪玩了？都不帶我。”
虞婳還沒做好準備的時候，差點被小皇帝直接撲倒在地。
她也就陪着小皇帝玩過一次，上次都沒見他這麽熱情，這是？
“慢點……”虞婳道，“下次你來早點，姐姐帶你去玩。”
“不用等下次。”小皇帝眨巴着眼睛道。
”啥？”虞婳不解，繼而回道，“我今天可沒力氣陪你一起出去玩了。”
小皇帝朝着身邊的太監點了點頭。
只見太監展開一卷明黃的聖旨，開始掐着嗓子宣讀。
虞婳聽了一遍，忽略中間無數的修飾詞，聽明白了：小皇帝太無聊，想讓她陪他去宮裏玩。
不過……
這真的是小皇帝的意思麽，還是某個剛剛被她親過的人的意思。
“姐姐，我一個人在宮裏可無聊了，那些宮女太監都不陪我玩。”小皇帝搖晃着虞婳的胳膊撒嬌道，“太師每日除了讓我做功課，就是罰我，對我一點都不好，我可怕了。”
虞婳不為所動，主要是不管是誰的意思，沒有事先告訴她，這樣直接宣讀，就讓她有點不快了。
哪怕蔣越做的事情再不地道，但是他提前跟自己說了，她也可以原諒和不在意。
小皇帝繼續勸：“不過小姐姐你去了，我就不怕太師了。”
“怎麽就不怕了？”虞婳逗他。
“因為有虞姐姐你護着我呗。”小皇帝說完還露出一副驕傲的神色，似乎虞婳在他眼裏跟保護神一般。
虞婳卻撲哧一聲笑了。
小孩的思想很簡單，但也最真誠，大約是自己爹爹也剛剛離開，不再保護着她，所以這種被人當作保護神一般存在的感覺，委實說，對虞婳來說恨陌生，卻也是內心渴望的。
她沒有拒絕小皇帝。
”好，姐姐保護你。”她道，“一起對付太師。”
“嗯嗯。”小皇帝點頭。
而明亦站在一邊卻有些着急了，他不想進宮，且并不認為宮中有多好。
他将虞婳拉到一邊，小聲問道：“郡主真要進宮，我們西南王府一向是保持中立的，若是郡主進宮，無疑是給其它諸侯王訊息，我們是站在皇上這邊的。”
“無聊，想去宮裏玩玩。”虞婳無所謂地道，“你不就擔心明王麽？他愛怎麽想怎麽想呗，不用管。”
當然，虞婳之所以答應進宮，其實也只是想看看苻生到底想做什麽。
而她并沒有說出來。
☆、莫測
不過一日，虞婳入宮的消息就傳到了各家中。
蔣越站在明王身邊，就聽自己父親輕蔑道：“沒有虞靖護着了，只能往宮裏躲了。”
說罷也不看蔣越，自顧自地離開了書房。
而蔣越，則是站在原地，愣了好久，他沒有想到虞婳會選擇入宮，選擇在這個時候。
雖然虞婳對他主動甩了她沒有一點意見，可不知道為什麽，蔣越卻并不開心，他更期盼虞婳能埋怨他一點，或者報複他也行。
至少那樣證明，她心裏也并不是沒有他的。
可虞婳的灑脫，讓他那一點點愧疚都消失不見了。
又有一點不甘心。
柳煙是從自己父親的口中知道的，她開心地笑了起來，虞婳進宮了，那麽是不是說明她也知道形勢對她不利，打算主動放棄了。
卻不想柳相看到自己女兒的笑容，板起了臉，訓斥道：“有這麽開心麽？”
柳煙止住了笑容。
柳相心情很複雜，若說他們這些老臣中他還敬佩誰的話，只有西南王虞靖了。
雖然他和虞婳沒有多接觸過，也知道在那樣的環境中長大的人是有多麽驕傲，而如今，卻不得不躲進宮裏去。
柳煙見他爹似乎很不開心的樣子，她上前，挽住老爹的胳膊，撒嬌：“爹爹，現在虞婳進宮了，說不定是小皇帝喜歡她，想讓她當宮妃呢？”
“亂說什麽？”柳相訓斥道，雖然小皇帝和虞婳也就差五歲，但是兩人也不相配。
“爹，您要不再去太師府提親？”柳煙試探問道。
實在是她有些迫不及待了，她從看到苻生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他，卻不想這麽多年，他甚至都不看她一樣。
而虞婳和他才認識多久，可他都願意陪着她一起游湖。
柳煙嫉妒。
“提什麽親？”柳相不耐煩道，語氣中又有些疲累和無奈，“不是爹爹說的問題，在大淵朝廷中，太師不願意的事情，誰也逼不了他。”
柳煙低下了頭。
她知道老爹說的是對的，若是苻生剛到梵城那會，還可以用權勢逼他，但那會，她是不甘心嫁給一個一點功名都沒有的苻生的。
雖然她當時也喜歡他。
可她也沒有想到，短短三年，苻生就坐上了讓人仰視的位置。
而她，似乎夠不上他了。
造化弄人。
柳相見自己女兒不說話，似乎有些難過，嘆了一口氣，安慰道：“爹爹再試試吧。”
“真的嗎？"柳煙開心問道。
“嗯。”柳相道，自己就一個女兒，而他也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嫁給這個世上最好的人。
而苻生，就是柳相目前認為的，最為完美的人。
被大家談論凄慘的虞婳，此時躺在禦花園的一處花叢中，旁邊放着葡萄，荔枝各種水果，她邊吃邊望着藍天。
感覺惬意無比。
小皇帝，蔣允躺在她旁邊，也學着她的樣子吃着水果，開心道：“姐姐，我還沒試過這樣吃東西呢，好舒服。”
禦花園不遠處，苻生冷冷地望着草地上躺着的一大一小。
神情莫測。
☆、第 56 章
虞婳給小皇帝投去一個同情的目光，想着蔣允當皇帝的時候也就只是個十歲的小人兒，卻要每天和苻生那麽無趣的人待在一起，也是真不容易。
于是她轉過頭，承諾道：“以後姐姐帶你玩更多有趣的。”
“郡主記得自己的身份。”
忽然，一聲想起，虞婳的身體莫名僵了下，因為太熟悉了。
她一骨碌從地上坐起，擡頭，笑着道：“太師可真是有雅興啊，來逛禦花園？”
邊說邊起了身子，打算離開：“那您慢慢逛，我有事先走了。”
虞婳在避着苻生。
那麽明顯，苻生不可能不知道。
他想起兩人之前之間的那個吻，虞婳主動吻的，可她現在這是什麽意思，不打算負責了嗎？
莫名的，苻生有那麽一點生氣，這種情緒就像他以前和虞婳相處的時候，她的每一丁點不在意，之後聽到她交過的每一任男友的的心酸。
醞釀着，蒸騰着，讓他大腦一時空白，只想将她抓住……
他也的确這樣做了，虞婳被抓的生疼，忍不住叫了一聲：“你做什麽？這裏是禦花園……”
虞婳沒有想到苻生會忽然抓住她，在太監和宮女都在的禦花園，在小皇帝在旁邊的情形下。
蔣允明顯對這種情況也有些懵逼，他呆了下，才想起太師就在旁邊，而他似乎看到了不該看到的地方。
丢下一句：我還有功課要做。
跑了。
而侍候小皇帝的宮女太監見自己主子離開了，也跟着迅速離開了，誰都知道太師不好得罪的，西南王郡主也不是好惹的主。
他們倆……
他們想起來前一段是時間梵城中的那些傳聞，又好奇者，還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禦花園安靜了，天地似乎也安靜了，虞婳卻覺得特別不舒服了。
“你放開我。”她吼道。
苻生回過神，松開了手。
虞婳撩起自己袖子看了下，青青紫紫的指腹樣，說明着對方的力氣有多大，她從小習武，皮膚不是那種一碰就紅的人，而成這樣子，也真是不容易。
她擡頭瞄了眼苻生，心道：什麽時候他力氣這麽大了。
苻生自然也是看到了虞婳的那些青紫，似乎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冒失，道：“我府裏有藥膏，待會你跟我去太師府。”
“我不去。”虞婳直接拒絕。
什麽人啊，明明自己之前一直很努力地撩他，一點都回應。
她現在心如止水，都打算長期待在皇宮修身養性，等她那沒心沒肺丢下她不管的老爹想起自己還有個女兒，有一天能來接她。
真的什麽想法也沒有了。
可這個時候，他竟然讓她去太師府。
怎麽可能，她也是有骨氣的。
“若是不塗藥膏的話，還需要好幾天才可消腫。”苻生實事求是的說道，大概也意識到自己手有些重了。
“這還不是拜你所賜。”虞婳氣哼哼地回道。
“所以我帶你回府，為你抹藥。”苻生說。
虞婳本不想再繼續待下去，聽到苻生說的最後四個字，忽然生出捉弄的心情，道：“你說的，可不要反悔哦，我要你親自給我抹藥。”
“嗯。”苻生應了一聲，沒有再說話。
虞婳進宮來的時候，只帶了紫煙過來，讓明亦留在西南王府，畢竟她還在梵城，府裏總要有人看着的。
她讓紫煙去跟小皇帝說一聲，然後跟着苻生出了宮門。
兩人上了馬車，走到鬧市的時候，虞婳從馬車裏跳出來，對苻生道：“你先回去，我逛下再去找你。”
許久沒有出門，她忽然覺得街市這種熱鬧的場景還蠻讓人舒服的。
苻生大約沒有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行動來，見她打算一人去逛，有些不放心，于是道：“我陪你。”
“不用。”虞婳直接拒絕道，主要是她一個人也許真的會逛街，若是苻生在旁邊站着的話，她只剩下被觀賞的命了。
梵城裏認識她的人并不多，但是這裏的百姓基本都認識苻生，且以其為偶像。
苻生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兀自跟着下了馬車。
虞婳有些無奈，走了兩步，轉身又上了馬車。
讓苻生都感覺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也沒有說什麽，跟着回了馬車。
“我忽然覺得這街道也沒有什麽意思，去你府上吧。”虞婳主動說道。
她可不想成為明天大街小巷的議論的人物，老爹現在不在梵城，她要低調。
否則明天不知道要應付什麽柳小姐，秦小姐的……
她看了苻生一眼，嘆了口氣。
“你若是真像去逛的話，我陪你，不用唉聲嘆氣的。”苻生知道虞婳是因為自己而不想去逛，但他其實無所謂的，只是現在認定了虞婳，那麽其他人的議論，眼光，他都不會放在心上的。
“你忽然變成這樣，我很害怕啊。"虞婳道。
她不知道今日為何苻生變得如此主動，主動給她抹藥，這說的過去，畢竟她受傷是因為他麽。
但主動陪她逛街，難道他不知道這一般都是男友所為嗎？
在雲城的時候，她倒是拉着他陪自己逛了好幾次街，但沒回他都是不情不願的，但是又沒有辦法反抗。
現在他竟然主動要陪自己逛街。
有點不可思議。
她說完那句話的時候，觀察着苻生，可面前人跟木頭一樣，絲毫沒有反應，也不說一句話。
讓虞婳本起的一點期盼的小煙火就這樣熄滅了。
算了，他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還是不要勉強了。
神色有些倦了，她靠着馬車的邊上閉上了眼睛。
苻生見虞婳似乎睡着了，湊近了些，之後又拉出來一些距離，拿起馬車上的書看了起來。
虞婳其實一直沒睡，她只是不知道和苻生說什麽，且想起追他的那些日子，就覺得疲累，索性也不想了。
苻生靠近的時候，其實她心裏還是有些期待他吻她的，畢竟上次可是她主動吻他的。
若他真的喜歡自己，那麽他應該……
可是，虞婳失望了，苻生什麽也沒有做。
是她自己想多了。
☆、第 57 章
馬車一路搖晃，确定對面的人只是在看書，本一點睡意也沒有，這會不知不覺中朝一邊歪了過去。
苻生在看書，但也注意着虞婳這邊，見她頭快碰到馬車的棱角的時候，自然地伸出手接了起來，哪成想虞婳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竟然順着他的手，一路蹭着他的胳膊，直到在他懷裏找了一個舒服的角度才停下。
懷裏忽然多了個人，這對于他來說是陌生的體驗，可他這次竟然沒有推出的沖動。
若在平日裏，哪怕被人碰到一點衣袖，他也會覺得不幹淨，非扔了那個衣服才好。
也不知道是在雲城的時候，被虞婳賴着次數多了，他慢慢也适應了她的接觸。
這會抱着他，不僅沒有一點嫌惡的情緒，心裏竟生出了一絲絲的甜膩。
就放佛，自己很想抱着她很久了，而人終于在他跟前，在他懷裏。
他細細地描摹着虞婳的眉眼。
“太師，到了。”
馬車外忽然傳出的聲音，将苻生的深思拉回。
他忽然覺得往常看起來比較長的路，這會卻感到有些短了。
“找個安靜的地方将馬車停下，你先回府去。”苻生見虞婳沒有醒過來的樣子，朝外面吩咐道。
“奴才告退。”
外面安靜了，馬車裏更安靜了。
虞婳做了一個很美好的夢境，在夢裏，苻生抱着她，溫柔地說喜歡她，她癡癡地笑了。
不願意醒來。
許是西南王離開之後，虞婳就沒有睡過幾個好覺，這會抱着苻生，竟然一直睡到了太陽落山才微微醒來。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為自己在府裏，看了幾眼馬車，又覺得自己在西南王府的馬車裏。
等到視線變得清楚，才發現自己是躺在苻生的懷裏，才想起自己是和苻生一起回太師府的。
她有些尴尬地挪開身子，想着肯定是自己睡相不好，強迫苻生的。
“對不起啊。”她道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苻生回道。
虞婳只是苻生不喜歡和人接觸的臭毛病，以前剛開始認識的時候，她摸下苻生的袖子，都被他嫌棄的不行。
但她膽子大啊，後來又摸了幾次，他不嫌棄了。
偶爾虞婳開始牽他手，他若是抗拒，她就強迫他。
到後面他也習慣了。
但兩人之間的距離也僅僅是牽手。
所以，她自認為自己今天蹭到他懷裏的行為，肯定讓苻生不高興了。
聽到他這麽回，虞婳有些驚訝的看着他。
“感覺你變了好多。”她感嘆。
“嗯”苻生道。
其實，苻生想說，他的潔癖沒變，反而更嚴重了。
只不過只有對她沒有潔癖而已。
兩人之間沉默了，也許是馬車中的光線太暗，也許是其它，虞婳覺得自己忽然有些熱，很想，再親一次苻生。
這樣想着，她也這樣做了。
而這次，苻生很快掌握了主動，兩人足足親了五分鐘才停下。
親完，苻生瞧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