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是不打算來，可是一想到他們兩個無依無靠的，她要是不來看看，母親跟父親又會吵架。
她心裏就受不了。
回到家門口，梁藝軒坐在桌子上，正低頭幫她母親做那些數據線。
林貴笑道，“藝軒也來啦？”
梁藝軒擡起頭，笑道，“叔叔。”
“哎，不用幫你阿姨做的，這個你們小夥子做不來的。”
梁藝軒放下手中的數據線，笑了笑，站了起來，坐在沙發上，林貴也坐了下來，倒了一杯水，想拉林雅。
林雅卻挨着梁藝軒坐了下來。
林貴笑了笑，收回了手。
不一會，楊玉買了菜回來，林雅接過她的菜，進了廚房去弄。
外頭就只剩下梁藝軒跟父親。
楊玉洗好了米，擇菜時，看了眼外頭，問林雅，“你跟藝軒在一起也很多年了，他沒表示表示？”
林雅甩了甩手中的水珠，“我們暫時不想談這方面的問題。”
“為什麽？”
林雅沒吭聲。
兩個人家裏條件都不好，在一起這麽多年也沒見好，結婚後能好？
楊玉頓了頓，許是想到了什麽，低下頭弄菜，也沒再問。
女兒給她的錢，她都得藏起來，一旦被丈夫知道，他就能拿去打個一天一夜，家裏本就入不敷出了。
她想了一會，眼眶又紅了，低聲道，“林雅，還是結婚吧，這一直拖着，也不是辦法。”
林雅沒吭聲。繼續擇菜。
“你總要結婚的。”
楊玉想讓林雅跟梁藝軒談談，梁藝軒高中就常在他們家裏玩了，兩個人多年的感情，這要是不結婚也虧。
林雅還是沒吭聲，她沒辦法忘記，姐姐跟姐夫走的時候，那決裂的背影，姐夫明明就是那麽一個溫和的人。
姐夫家裏也不優越，他覺得父親以後一定會大賭的，不要小看了一個賭博的人。
所以他說不想被拖累。
楊玉見林雅不說話，她也沒再說話。
楊玉廚藝還行，比林雅強點，楊玉嫁給林貴的時候，家裏就有錢了，也沒做過什麽活。廚藝也是這幾年磨出來的。
做好飯，四個人圍着桌子吃飯，楊玉問了林雅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林雅草草說了些，也沒說升職的事情。
林貴就問梁藝軒，“工作怎麽樣？”
梁藝軒點頭，“還行。”
“換了工作？”
“是啊。”
“換了什麽？”
梁藝軒笑道，“金融。”
“哦，這個好，賺錢呢。”林貴笑着說道。
梁藝軒笑笑，埋頭繼續吃飯。
吃過飯也才下午，林雅跟父母說真的沒什麽好講的，楊玉喜歡問些結婚的事情，林貴則喜歡問工作的事情。
但問了也沒什麽作用。
林雅跟梁藝軒坐了一會，就起身要走。
楊玉有些不舍，林雅摟了摟楊玉的肩膀，低聲道，“我過段時間再來。”
“嗯。”
林雅看了眼父親，她心口發漲。
但還是從小包裏拿了點錢出來，遞給他，說道，“別老是打麻将，要不去工作吧？你能開車，我弄輛車給你，你去幫別人送送貨？”
林貴推了兩下，還是收下那錢，笑道，“不行了，我現在視力不行。”
很多年沒開車了，林貴感覺什麽都怕。
林雅也不再勸，她也真沒錢能弄車，梁藝軒摟着她的腰，出了門。
也沒往回看。
雖然知道他們會站在門口看。
她勸過父親去工廠上班，做管理，去跟車……但沒用，他已經做不了事情了，好像全身都廢了似的，連心裏都是布滿了負能量。
一個人心死了，誰也幫不了。
父親一直活在過去那風光裏。
從郊區到城中村，大約需要一個半小時的車程，林雅跟梁藝軒坐的是大巴，一上車，林雅就靠在梁藝軒的肩膀上睡覺。
他攏了攏她的外套，從小包裏抽出一條圍巾披在她的脖子上。
摟着她。
他沒睡，靠着座椅，看着前頭搖晃的過景，這趟車人蠻多的，平日裏周末去市裏玩的人多，市裏有很多步行街，美食街，都要坐這輛車去。
他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響了又響，一條條微信閃了出來。
梁藝軒一直沒去理，後來微信不響了，他從口袋裏将手機拿了出來。
舉在跟前看。
姐：在哪呢？周末了，出來吃個飯。
姐：我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他對你們這個也蠻感興趣的。
姐：怎麽了？怪我上次不給你買單啊？
姐：那再給你一次機會吧，請我喝杯咖啡呗。
姐：小軒，跟姐鬧脾氣呢？
細長白皙的手指退出了微信，梁藝軒将手機放進口袋裏，盯着前方的路況。
林雅睡得熟，頭挨在他肩膀上往下滑，他托了托，把她的頭給托了回去，林雅呼了一口氣，又往下滑。
梁藝軒緊繃的臉陡然笑了起來，他低下頭，親吻了下她的額頭。
一個半小時後，到了濮院站，林雅迷糊地醒了，梁藝軒拎走她的小包還有圍巾挎在手裏，拉着她下車。
兩個人回到院子裏。
林雅靠在沙發上揉着額頭。
梁藝軒上個洗手間出來，靠在門板上，對林雅說道，“老婆，我有點事，要出個門，晚上可能不回來吃飯了，廚房裏還有菜，不用出去買，你弄點吃，如果不想自己弄，就打個電話叫必勝客吧。”
林雅精神還不是很清醒，她扭頭問道，“你幹嘛去？”
“有客戶介紹一個客戶給我。”他說。
“好，小心點。”
“嗯。”
他進了房裏，換了一件外套，短款的，褲子打上皮帶，年輕了不少，林雅又有些困，他弄好出來，見她眼皮聳着，說道，“去屋裏睡吧。”
她輕聲地嗯了一聲。
他走上前，勾住她的下巴，親吻了一口。
林雅含笑，舔了舔他的嘴唇，他眯眼，“老婆別玩火。”
“去吧去吧。”
她推了推他的肩膀。
她知道，他這個行業，常常都是客戶介紹客戶的。
機會要把握住。
梁藝軒笑了一下，站起身，拎起他的公文包，走了出去。
他走了。
屋裏又安靜了，林雅靠在沙發上，困得發慌，伸了個懶腰打算起身去屋裏看書。
手機就響了。
她摸了過來。
是陳夢雲。
林雅接起來，陳夢雲笑道，“周末了啊，出來吃個飯？我好無聊啊。”
林雅笑道，“周末了，你那服裝店不好好開？”
陳夢雲啧了一聲，“你別看我那店沒開，可我那店生意比你上班強多了，不過投資也不小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你這店一直不開門，卻生意還行？”
“當然了，我都是做老熟客的，進了新款我在朋友圈裏發一下，她們看着合适就買，有些自己來拿，有些要我寄，不過我最讨厭幫別人寄衣服了，我那字又寫得不好看。”
林雅笑道，“現在快遞單不用自己寫，可以用電腦打。”
“是麽？要不你下次過來幫我弄吧……”
剛說完，陳夢雲又哎呀了一聲，“不行，我不會電腦啊。”
林雅笑道，“……也不用太會電腦。”
陳夢雲應道，“我也就會刷個微博看個視頻什麽的，平時都不怎麽用。”
後她又說道，“出來吃飯吧，我真的很無聊。”
林雅看了看這空蕩蕩的屋裏，笑道，“好啊，我去找你吧，在家？”
“等你找我？太久了，麻煩死了，你還要坐車，我去接你，把地址發給我……”
林雅遲疑了一下，後還是上了微信，發了條微信給陳夢雲。
雅雅：到濮院站。
陳夢雲：這地方？啧，看不出啊。
雅雅：（笑）
放下手機，林雅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還行，也沒必要換，她坐在梳妝臺，弄了下頭發，她的頭發是自然卷的，跟她媽一樣，越長卷得越好看。
打了點帶色的唇膏，立即就美了不少。
但其實林雅不化妝的模樣才更漂亮，清純中帶點性感，一般男人拒絕不了她這個樣子，可她為了工作，成日上比較濃的妝，本身睫毛就長，她又喜歡打得厚一點，有時能看到睫毛膏還沒幹沾在睫毛上。
過了一會。
陳夢雲到了，一通電話進來，說在外頭的站臺，讓她快點出去，不讓停車。
林雅應了一聲，她已經出發了，正在巷子裏。
出了巷子，一眼就看到一輛黃色的蘭博基尼停在公交車位上，明晃晃的一片。
陳夢雲看林雅出來，立即揮手。
林雅笑了笑，走了過去，拉開副駕駛的門，坐了上去。
陳夢雲鑽進車裏，朝她的小包看了一眼，笑道，“喲，今天不拿名牌包了？”
林雅笑道，“是啊，你都戳破了我還好意思拎。”
“我也沒戳你，不過你面對一些普通人，随便拎個08年款的都有人哇塞一聲，面對那些富家小姐，還有我這種成日玩名牌的，就能一眼看出來……”
林雅笑着點頭，“是是是，姐姐你真厲害。”
陳夢雲啓動車子，說道，“打住，我比你小……”
林雅笑問，“你多大。”
“我91年的。”
林雅不吭聲了，确實比她小。
蘭博基尼滑入車道，陳夢雲看了眼濮院站後面的那一整排套房，她聰明地沒有繼續問林雅。
她知道，那後面有一個城中村，等拆等了幾年了，本地人都等着這個機會入賬千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