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重逢
Linda不安的打量對面的秀城,小嘴在紅油的浸潤下越發誘人,筷子快速揮動着吃得好香啊,除了這鍋裏的涮肉,半盤山楂糕,路邊買的兩個韭菜盒子都被消滅了,這食量本該屬于她琳琳吶,唉,Linda今天吃不下去了,秀城,但願你只是失戀受挫,需要食物填補空虛而不是要作娘了。
“秀城,你夾這邊清湯鍋的呀,我吃辣的。”她小聲勸她,萬一真有了,還是不要吃辣的好。
咕咚咕咚,秀城喝了一大口楊梅汁,終于滿意的擦了擦嘴,“好久不吃了,真過瘾,”
“秀城啊,你那個這個月來了沒?”
對面女人的表情僵了僵,“吃飯呢,問這個幹嘛,”
“不是秀城,”她往她身邊挪了下椅子,“不是我多嘴,咱們誰跟誰呀,和你私奔的大帥哥,到底怎麽了,分了的話,有了麻煩要早處理的呀。這方面,咱作女的太吃虧,別等人家看出來就......”
秀城豪氣的往她肩上一拍,“琳琳,你真好,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已經決定了,期末考一結束,我去美國找他問個明白!”
見Linda半張着嘴瞪着她,她豔紅的嘴角扯出一絲苦笑,“我和他不會分開!”
秀城美麗的杏眼中透着執着,漸漸湧上潮意,“我要去問個清楚,想甩掉我,就從我的屍體上走過去!”
Linda聽得一哆嗦,這祖宗是不是受到什麽刺激了,文文靜靜的秀城什麽時候說過這樣的狠話?“秀城,可別,出去怎麽也代表着國人形象,大老遠跑他學校去耍潑,你想當網紅啊。到時我陪你去好不?”
“沒事的,我爸會照顧我,你忙着遞簡歷,我自己的事不好耽擱你的時間。”秀城已下定決心,只是她不想讓發小知道真相,她是去找許佳明忏悔的,是求他原諒的。
“好吧,有什麽事和馮叔叔商量,給我打電話,我幫你出主意,千萬別沖動。”
探親簽證下來得很快,春寒依舊料峭的時候,秀城登上飛往美利堅的航班。
秀城惆悵的望向舷窗外的無邊雲層,電話根本不接,她只好發過信息,甚至發了電郵,雖然沒有任何回音,她相信他一定知道她将來尋他。
多麽諷刺,不久前還被許佳明寵到天上的秀城,如今萬裏迢迢的奔赴異國,只為求男人給她一個機會合好。
為了省錢,她坐得紅眼航班,疲累的同時,她還暈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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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則川和他新的太太出現在機場迎接自己幾年未見的女兒。
馮太太名叫袁麗萍,看上去與她的名字一樣圓潤普通,但年紀并不大,只有三十出頭,對丈夫以前的女兒表現的還算熱情。
馮則川的中國餐廳經營得還算紅火,起碼在唐人街算得上中産了,當然這主要益于秀城四年前給他打過來的一筆彙款。
在父親的公寓裏,秀城看到了自己還在襁褓中的弟弟,名字叫馮墨嶺,粉嫩可愛,她抱着他喜歡的不得了,她也要作媽媽了,唉,叫大自己一歲的孩子小舅舅,怎麽想都有點虧。
終于落了地,秀城給Linda報了平安後,在客房中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
馮則川心疼自己的女兒,他知道她來美的目的,可他再勸也無用,他有些奇怪,女兒向來驕傲,人家既然不理你了,怎麽還上趕子去見他,男人的心最冷,不想見你,你這樣苦追不舍只會遭人厭惡。
不過也好,馮則川想,碰了南牆才知道回頭。
“明,我在你們校門口不遠的咖啡店等你,你過去看看我好嗎?”
秀城打量着自己的手機,信息已發了三遍,沒有任何回音,她坐在離街邊最近的臨窗座位上,已近兩個小時,面前的咖啡,兩份菜品早已冷透。
她攏緊身上厚厚的披肩,其實室內并不冷,是她的心冷。
女招待在櫃臺後悄悄和同事打量着她,美麗的東方女郎,雖然外搭長厚的披肩,卻不難看出削瘦的身形,眉間凝着一絲哀愁,定定的注視着窗外往來的人們,偶爾會低下頭瞧一眼手機。
“可憐的女人。”女招待聳聳肩,向她走了過去,為她重新換了咖啡,将菜重新溫了下送上來。秀城微笑着向她道謝,陌生人待她的體貼,讓女人越發委屈。
天色暗了下來,古董式鑄鐵路燈逐一亮了起來,将路上還有未來得及清理幹淨的積雪映成暈黃一片,帶出一股歸家的溫暖,路人們行色匆匆。一位漂亮的洋妞在咖啡店門口站下,不一會兒,她的男朋友趕到,兩人接了下吻後親熱的牽手離開。
秀城用手扒了下頭發,将披肩裹好,留下餐費并多付了些小費,推門離開。
已經準備換班下班的女招待看着一點未動的餐盤,搖了下頭。
而接下來的七天,秀城呆在這家咖啡館的時間已經超過女招待的上班時長,雖然略帶憔悴,但待人和氣,氣質自信雍容,小費給得也大方。
“誰會忍心拒絕這樣漂亮優雅的女士?”咖啡館老板都在心中為秀城抱不平。
秀城不再像第一天那樣不吃不喝,她将點的食物吃個幹淨,已經七天了,她已經認識了咖啡店所有的員工,而那個人還是不肯出現。
突然電話響起,秀城已經條件反射般抓起了它,并不是他。“城兒,回來吧,死心吧。”是馮則川的聲音,“你這樣下去,還要不要身體了?”
“爸爸,”她撐着頭疲倦的說,“這是最後一天,我再等他一小會兒,”她看了時間,“再過一個小時,我就回去,再也不來找他了。”
馮則川聽得心痛,可長久來說也算是個好消息,他嘆口氣,“爸爸開車去接你。”
“不必了,你店裏忙,我坐出租車很方便的。”
爸爸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他老來得子,夫妻也算和睦,他的新太太雖然待她不錯,但那是一種對待外來人的客氣,秀城來到他的新家,并沒有奢望可以溶入,她很清楚,保持人們應有的距離,會給人生減少很多不必要的牽扯和失望。
時鐘在走到八點,第七天,她等的時間最長,她留下一張百元美鈔作為小費,攏緊長大衣,系好圍巾,離開。
這幾天晚上的氣溫下降很快,又趕上波士頓歷年難見的大雪,出租車有些難打,她站在路邊,等了快半個小時還沒有等到,秀城準備到前面路口碰碰運氣,氣壓低加上寒冷,街上霧氣蒙蒙,路人們吐着哈氣急急往家趕着。
她向前踽踽走着,風将她眼中連綿不絕淌出的淚水糊了滿臉,她說不出的疲累,身邊的路人一個個超過她,遠處已有出租車下了人,司機在幫乘客往下搬行李。
她招了下手,司機看到了她,示意她先在那裏等待,她走到身旁的郵筒前站定,顫抖着從口袋中翻出手機,僵着手指發出信息,“明,我要走了。”
風中似乎有叮的一聲傳來,可秀城并沒有注意到,風越發大了,前面的出租車已經送完客人向她這邊駛來,“我懷孕了,你不能不要我,”淚水滴在手機屏上,吐出的白氣時面模糊她的視線,她抽泣着,出租車向她駛來,燈柱穿過夜色越來越亮,身後又是叮的一聲,“我要走了,再也不回來,你別想再見到我了!”她幾乎大哭着按了發送。
出租車司機迷惑的看着這個女人,他已經停下來了,她跟沒看見他一樣,捂着臉哭了?秀城站着不動,旁邊已經有人拉開車門坐了上去,司機搖搖頭旋動方向盤将車開走了。
秀城已經泣不成聲。
似乎有熟悉的氣息襲近,未等她反應過來,突然她被人從身後抱住了。
秀城吓了一跳,眼淚頓時止住了,她剛要大叫,來人卻将她正過身,下一刻,她的嘴就被封住了,熟悉的清冽氣息包圍住她。
感到她冰涼的臉頰,男人解開自己的羽絨大衣扣子,敞開衣襟将她整個人包在胸膛前,然後重新擡起她的下颌吻了上去。
秀城環着他的腰,小手握成拳手用力的捶他。
又是一場新雪飄灑而下,玉屑般的雪粒落了男人一身,終于他略松開她,讓急喘的女人有個喘息的機會。
她打量他,滿眼血絲,腮間冒着胡茬,怪不得剛才紮得她臉痛,“對不起明,對不起,”她環住他的脖子,掂起腳吻他的唇、鼻尖,用舌尖輕輕舔噬。
眸色在夜色中傳遞着森森冷意,他盯住她,任她毫無章法的吻着,秀城很少這樣主動吻他,漸漸的那抹冷意似乎消溶了。他扳住她,脫下大衣将她圍住,“跟我回去。”
秀城傻笑着,一邊抹着眼淚,一邊牽着他的手,緊緊牽着,似乎怕他一閃念再跑掉了。
她來到了他的宿舍,是一個雙人間套房,男人解釋道,“今晚就咱們倆,格林那家夥有了女朋友,很少回來。”
秀城拘謹的坐在書桌前,很快發現了她的相架,只不過是倒扣在桌上的。
她将它重新支起來放好,這裏的環境不錯,方才大哭的勁頭還沒過去,她不時抽噎一聲。
在浴室忙活着的許佳明走出來,“我放好洗澡水了,你過來泡泡,”她在外面那麽久,都快凍僵了吧。
他又想到了什麽,從衣櫃裏翻出浴衣浴巾來,“都是我的,幹淨的,但和馮大小姐見識過的好東西自然比不了。”
秀城聽得出他話中的冷意,還沒消氣呢,不過已是向好的方向發展了,她脫下外套,大膽的走到正在收拾床鋪的男人跟前,學得他剛才的樣子,從後面摟住他的腰。
他身子一僵,“不生氣了好嗎?”她撒嬌得用頭蹭着他的背。
他略不耐煩的扯開她的雙手,“快去洗,一會水涼了又要感冒。”
她抻脖一看,浴室裏的浴缸倒是蠻大的,“咦?你身上什麽味?好難聞啊。”她嬌聲道,以前她就喜歡欺負他,他拿她無可奈何的模樣對她講萌到家了。
這個狐貍精,許佳明白晰的俊臉騰的紅了,他恨得牙癢癢,竟還是下不了狠心,這七天他怎麽熬過的,這個沒心肝的還笑話他,她天天跟怨婦似的坐在咖啡店好吃好喝,他還要天天忙論文、去圖書館查資料,心裏還懸着她,擔心她想不開。
“咱們一塊洗吧,我不嫌你髒。”秀城繼續不要命的氣他。
“髒”字令許佳明心頭一縮,他沉默的轉過身,用一種對秀城來說非常陌生的目光打量她,秀城臉上得意的表情頓時收斂了不少,她怯怯的看向他,“明?”不會吧,這點玩笑他都要生氣?
“馮秀城?”他喚她全名,秀城一驚,不再說話,盯着他的眼睛,靜靜等着他的下文。
“只此一次,如果你再背叛我,你不會再要你,包括你生的孩子!”向來對她曼聲細語的男人,聲音冰寒,一字一句都夾帶着法官對罪犯一般的警告之意。
她從未見識過男人如此嚴辭厲色的模樣,他的樣子讓習慣男人溫情脈脈的秀城有點害怕,不過,他到底原諒她了,秀城放下心來,重新環上他的脖子,帶着幾分撒嬌嚅嚅道,“我後悔了好久,我怕你恨我,才不敢和你講。你不要不要我,嗚......”
她又哭了,淚水洇濕了他的襯衫,自打與她重逢,他真是讓她流了太多了眼淚了。他心一軟,打橫抱起她,“再哭,再哭我就讓你明早下不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