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顧亦的比賽，但是自從認清楚自己喜歡上他了之後，唐淼淼就從心底為他擔心。
會擔心萬一顧亦太緊張了，發揮不好會不會很不高興，也會擔心他得不了金牌，到時候沒法完成給她的承諾，他也會不高興。
結果擔心來擔心去，她自個都沒睡好。
所以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頂着兩個黑眼圈的她，一臉生無可戀地坐在床上時，那模樣說不出的蠢萌。
在床上賴了一會兒，想着還要去觀看顧亦的400自游泳比賽，唐淼淼硬是打了自己幾下，疼得清醒了，才走下了床。
等到她下樓的時候，蘇央已經在茶餐廳吃吃喝喝了。
唐淼淼端着餐盤直接坐到了他的對面。
“淼淼同志，我想你是不大願意和我坐一塊的吧，說吧，是有什麽事想向我打聽。”蘇央微笑着，挑眉，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樣。
唐淼淼不為所動，将飯吃得很文雅，姿态很好。
“唉，你是不是喜歡顧亦啊。”
唐淼淼繼續不理他。
“你知不知道人家是有女朋友的？”
“……”
“不要做小三知道不！”
“啪！”
唐淼淼将筷子狠狠拍在桌面上，動靜不大不小，好在時間還早，周圍并沒有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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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不言寝不語，閉嘴。”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蘇央卻以為她惱羞成怒了：“你不會真打算那啥吧。”
唐淼淼很幹脆地不吃了，明晃晃向他承認：“對，我就是喜歡他。但他現在單身。”
“what？”蘇央眨了眨眼睛，一臉懵逼。
“我不知道他前女友是誰，但是我很肯定地告訴你，他親口承認過他現在已經是單身了，且是被分手。所以我追求他，問題不大吧。”
蘇央還是不能接受：“可他們很相愛啊。”
這句話簡直是給唐淼淼會心一擊，略微發疼。即使那已經是過去式了，但此刻被人拿來當做攻擊自己心的武器，還是讓人覺得有點兒受傷。
“你幾歲了？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只要有一方不需要了，那麽這段感情就會破裂。他們分手了，這讓你很難接受嗎？你都不是當事人，為什麽需要你接受？”淼淼為自己追求愛情的權利，變得激憤起來。
而蘇央則被她怼的一愣一愣的，好久找不到話來說。
“可……就算他們分手了……你也不可能。不是我故意打擊你。”
他再開口的時候稍微斟酌了一下自己的言辭，不至于把對方惹火。
唐淼淼也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緒問題，稍微緩和了語氣，但還是不願意降低自己的姿态，生硬地問道：“為什麽？”
喝了一口海帶湯，坐直身體，身為小時候的死對頭，蘇央打算為她理一理其中的關系，也不枉兄弟一場。
“這麽說吧。顧亦的夢想是得到奧運金牌，蟬聯世錦賽800自冠軍。但是戀愛會讓他分散精力。”
“你這是歧視！”唐淼淼咬咬唇，不甘心，“那他和他前女友在一起，不也沒問題嗎，為什麽換成我就不可能了？”
“人是異地戀，一年見不到幾次，不會相互影響，而且可謂相敬如賓，如果和你……”蘇央啧啧幾聲，“你那麽鬧騰，肯定會讓顧亦受到影響。”
“我哪鬧騰了。”說這話的時候，唐淼淼自己都沒來得心虛，畢竟天生性格就是如此，她也克制不住，喜歡鬧騰。
“你還不鬧騰？小時候如果不是你，我後來會願意跟我媽走嗎。”蘇央想起小時候被欺壓的歷史，現在還能掬一把辛酸淚出來。
對方：“別扯開話題。”
“我游泳也沒有什麽國家榮譽、自我榮譽的念頭在裏面，只是想突破自己，當然有獎項是更好的。但顧亦不一樣，他是天才，在游泳方面，他就是一個天才。他承載着我們游泳圈的希望、國家的希望、民族的希望。”
“他的好勝心也很強，如果沒有得到他滿意的結果，他會傷心，會自責。上一次世錦賽，才19歲的他，心性不穩，錯失了400自金牌，大家都在休息了，只有他一個人待在訓練場地把自己累個半死。”蘇央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他不适合談戀愛，即使可以談，那對象也不應該是你。”
淼淼原本堅韌的心，随着他的言語，微微有些塌陷了。是啊。
他現在需要的是穩定。而不是鬧騰。可她……會改的啊。為什麽就那麽堅決他們在一起不合适呢？
淼淼心裏很傷心，但盡量在眼裏不表現出來。
她的聲音微微發顫：“那你能不告訴他我喜歡他嘛，就讓我默默喜歡他。或許他也喜歡我了呢。”
最悲劇的就是，自己連白都沒表，對方已經顯示出抗拒她的樣子來，那是如何的挫敗。
“這個可以。但如果他明确指出不喜歡你，你也別強求。到時候也是兩敗俱傷。”
蘇央顯然很把顧亦當朋友，不允許他因為一個女人而遭受一些本不該遭受的苦難。
唐淼淼對于這樣的要求，也沒有理由拒絕，她也想要顧亦好。
坐上出租車的時候，蘇央跟她一起坐在後座。
他告訴唐淼淼，顧亦的前女友叫梁夢然，是一個溫婉大方的女孩子，全隊都曾受過她的照拂，隊友也認定了這一個大嫂。
雖然蘇央的種種話語都在說對方怎麽怎麽好，但唐淼淼還是從他話語中感受到一絲鼓勵。他說那麽多，其實也是在給她做一個借鑒。
唐淼淼全程沒有開口。她的眼睛落在自己相握的手上，有些無奈，又有些想自嘲。
最後她什麽也沒有做，不住告訴自己，唐淼淼，記住，做好自己就夠了。
因為蘇央在的關系，唐淼淼進觀衆席并不需要門票。她是随他們的隊友一起進去的，拿一張工作證，身份算是中國游泳隊的工作人員。
蘇央帶她坐到了游泳隊聚集的地方。從這裏看比賽的視野很好，僅次裁判。
似乎是見蘇央帶了陌生人進來，很快他便被教練找去談話了。
而唐淼淼的心思卻不在被訓話的蘇央身上，而是大銀幕上。
上面正在播報運動員入場。
現場氣氛很熱烈，但淼淼的心卻被揪緊。
總感覺……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氣來了。
每次看這種大型賽事就會這樣，更何況是親臨現場。
廣播按順序播放了顧亦的名字，他的身影也出現在大銀幕上。唐淼淼卻一下子沒之前那麽緊張了，一顆心柔和地沉下來。
她的目光一刻不移，直到屏幕上顧亦的蹤影消失。她的眼睛也随之來到泳池邊上。
顧亦正和其他國家來的運動員們一起站在跳臺邊向觀衆舉手示意。
唐淼淼與他視線對上的時候，暗暗在胸前比了一個大拇指。
顧亦點點頭，眼底全是笑意，也在胸前比了個大拇指。
兩人的小互動并沒有被其他人發現。
而那端裁判吹響了比賽的哨子。
他便不再看觀衆席，和對手一齊站到了跳臺上。
唐淼淼原本放松下來的心又再一次揪緊……狠狠揪緊。
她相信顧亦的實力，畢竟是游泳圈的實力大将，中國隊裏傑出的隊員。
他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的。
“takeyoumark……”
磁性的英文播報聲響起，運動員都整齊劃一地做準備。
一時之間周圍的喧嚣離唐淼淼遠去，周遭的人也離開了，她的目光裏只有那俊秀的側顏，那讓人血脈贲張的身軀，他的每一處都在吸引她的目光。
“嘟……”
難得的心靈的靜谧時刻瞬間被打破，周圍的吶喊聲在淼淼的耳邊瞬間燃起。
她也顧不得別的，被大家帶起來了情緒，不住為飛入泳池裏，如鲛人般靈活自如的顧亦加油。
不在現場是無法感受那種感覺，那種大家都為國家，都為信仰而吶喊，那種萬衆一心的團結感，那種屬于民族的自豪與榮耀，會帶起來每一個人的熱血。
碧藍清澈的泳池裏，顧亦在正中間的泳道為所有的榮譽而戰。
慢慢喊加油的人沉寂下來了，即使為了不影響我方的運動員，也是為了國家的形象，大家都在內心裏為他們祈禱着。
淼淼的視線始終跟随着那一抹身影，他始終在前三的位置，發揮很穩定。
200米……250米……300米……
進入最後一百米沖刺，一下子場上的情緒又熱漲起來。
周圍的吶喊聲又如滔天一般，來自不同國家的觀衆為自己國家的英雄而加油。
淼淼卻有些不敢去看。她的嘴唇被自己咬得發白。眼裏漸漸蓄起了淚水。
最後五米……
“顧亦！加油！”她不敢喊出來，卻在心底為他尖叫着。
比賽結束。
有高興有失望。
有人歡呼而擁，有人黯然離場。
唐淼淼失去了力氣，靠在身後的靠背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閉上的雙眼可見濃密的睫毛在微微輕顫。
嚴肅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忽然……
她的嘴角彎起，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皆是少女的欣喜。
她像是被點了火的小精靈一般，輕松雀躍地跑到欄杆處，不住起跳。揮舞自己的爪子。
“顧亦最棒，顧亦冠軍！”
“顧亦，你最厲害了，我好喜歡你！耶！”
她原本是沉浸在自我的小小喜悅中，所有的情緒都掩蓋不住。
忽而被她喊了名字的人從一幹運動員中回過了頭，看的方向是她，看的人也是她。
唐淼淼的所有興奮頓時僵住……
她讪讪然地收回了手，不知所措地左顧右盼。那小而美的臉上微微泛紅，不知是隔壁挂的國旗反襯的，還是自發的，簡直是一顆熟透了的小蘋果。
忽而……那看着她的人笑了一下。只一下，便叫唐淼淼就此沉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