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負重人生
“你們幾個臭小子！”
遠處前方, 劍道廣場上站着的孤道子和白霄，察覺到前方的動靜, 擡起頭, 目光看去。
看見出現在那裏的林雨初, 兩人都不禁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總算來了。
孤道子笑罵了一聲, 然後對着那邊的林雨初、阮明昭和江魚三人叫道，“既然來了, 還不快過來，都傻站裏那裏做什麽！”
聞聲。
林雨初幾人，擡頭目光朝着前方孤道子那群人看了一眼，“我們走吧。”他說道。
“好。”
“好。”
然而三人一同朝着前方劍道廣場上走去。
——
林雨初同阮明昭和江魚一同, 站在了劍道廣場上。
前前後後都是人。
人, 人，人。
衆。
這些全都聚集在劍道廣場上的昆侖道院的弟子，都是前來競選正陽劍仙收徒試煉的。
而在他們面前, 一襲紫色劍袍，眉目清正陽氣，面容過分年輕俊美的正陽劍仙, 長身伫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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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身旁，站着昆侖道院的掌院孤道子和先生白霄。
正陽劍仙目光看着面前這群少年人, 聲音清越而淡然開口說道，“想必今日你們站在這裏，都有同樣的目的。”
“而我……”
他擡起眼眸, 目光一一掃過面前衆人，緩緩說道：“亦和你們抱有同樣的目的。”
“三次考驗，你們有三次的機會，打動我。”
正陽劍仙說道。
而在他話落之際，不遠處前方，兩名道院的先生，各自推着一輛小推車，朝這邊走了過來。
只見，那推車上，放滿了同樣大小規格的黑色鐵球。
推車停在了衆少年人的面前。
正陽劍仙走了過去，他微微彎腰，俯身伸手拿起了推車上的一個鐵球，轉過身，對着面前的衆少年人說道，“如你們所見，這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鐵球，一個重達五十公斤。”
聞言，這群年輕的昆侖道院弟子，皆目光好奇的盯着他手中舉着的那個黑色鐵球，心下暗暗揣測這小小的鐵球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而正陽劍仙并沒有讓他們久等，直接開口說道，“你們每個人，各持兩個鐵球，從這裏步行回去學堂教室。”
聽罷。
底下的這群少年人們，頓時面面相觑。
這也太簡單了吧？
易如反掌，毫無難度啊……
因為太過簡單，出乎意料的容易，所以以至于一時間讓人無法确信，這就是正陽劍仙收徒的第一關考驗。
衆人面上都露出了猶豫遲疑的神色。
倒是林雨初聞言，眨了眨眼睛，目光若有所思的盯着前方小推車上的那些看上去平平無奇，普普通通的小鐵球。
他定定的盯着鐵球看了片刻之後。
在他的雙眼瞳孔中，不尋常，浮現了出來。
只見——
那些看上去普通平凡的鐵球的漆黑球形面上，逐漸的浮現一根根銀色的光線，而這些銀絲光線，不斷的互相交叉纏繞。
最終，交繪出一個陣法。
林雨初知道這個陣法，這是一個稍加改動的聚靈陣。
他看了一眼，心下若有所思，然後若無其事的收回目光。
假裝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的模樣。
而這時候，有膽子大的人，已經忍不住舉手問道，“這就是第一關考驗嗎？”
聞言，正陽劍仙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後颔首說道，“正是。”
“……居然真的是，這也太簡單了吧。”
“毫無難度，小菜一碟。”
“也許難的在後面。”
底下傳來衆人小聲，竊竊私語的聲音。
而站在上方的正陽劍仙，則是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說道：“都聽明白沒有？”
“明白了！”衆人答道。
“那便開始吧。”
聽見衆人回答的正陽劍仙，微微颔首，說道。
而面前站着的這群少年人，也一個個排着隊，有序的走上前去，每個人領了兩個鐵球，轉身往學堂裏的教室走去。
林雨初和阮明昭亦在其內。
走到推車旁，林雨初伸手拿了兩個鐵球，拎在手裏，掂了掂，輕得很。
一個五十公斤，兩個一百公斤。
對于入道兩年的他們而言，着實算不上重。
雙手拿着鐵球，林雨初便腳下動了起來，不緊不慢的朝着學堂教室的方向走去。
而他身後，阮明昭也一臉酷酷表情，掄起兩個鐵球，便健步如飛的朝前走去。
很快的就從林雨初身旁超過，大步朝前，将他甩在了身後。
方才還站滿了人的劍道廣場，霎時就空落落的，除了正陽劍仙、孤道子和白霄先生他們，就……就只剩下了江魚一個人，一臉微笑吃手手的表情，站在那裏，目送着林雨初和阮明昭二人離開。
頓時——
包括正陽劍仙在內的，掌院、先生們，所有人都一同轉頭，目光看着他。
“……”
被所有師長們都行注目禮的江魚。
臉上頓時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目光看着面前衆師長們，硬着頭皮打招呼道，“弟子見過掌院，諸位先生，劍尊。”
正陽劍仙目光溫和地看着他，語氣亦是和善，開口詢問道：“你不和他們一起去嗎？”
“……”江魚。
這個問題該讓我怎麽回答好呢？
靈機一動。
江魚機智的回答道，“其實我是來陪考的。”
“我有兩個好兄弟，他們一個叫林雨初，一個叫阮明昭，都已經走遠了。”江魚說道。
聞言，正陽劍仙臉上頓時露出了然的笑容，目光看着他，語氣溫和說道：“既然如此，那便同我們一起走吧。”
“下一場可不在這裏考。”正陽劍仙說道。
然後，江魚就硬着頭皮，內心不斷給自己打氣，沒什麽好怕的，不就是一個劍仙嗎，還不是一個腦袋，兩只手，三條腿，又沒多出根雞巴來，有什麽好怕的……
乖乖的跟了上去，換場子了。
——
而那些雙手持鐵球，從劍道廣場上往學堂教室走去的衆道院弟子，在走出一段路之後，終于開始嘗到了不普通，不平凡，不容易，艱苦的滋味。
這群少年人們，起初是很輕松容易的，一百公斤重量的鐵球對于入道修行了兩年的他們而言，不過是輕而易舉，小菜一碟的意思。所以一開始，走的很快，健步如飛。
每個人都想第一個到達學堂教室。
第一個，總是與衆不同，意義非凡的對吧？
結果——
越走，他們越覺得不對勁。
越走……
這手上的重量仿佛……越重？
是錯覺嗎？
心理作用嗎？
衆少年人們心下不禁猶疑了起來，有所懷疑，但是不敢确定。
而再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後發現……
尼瑪，不是錯覺啊！
真的是越來越重了啊！
卧槽，重死了啊！
好重啊，我的手，快要斷了啊！
原本，一開始只有百公斤重，在走出去三分之一路程之後，起碼有千鈞之重！
并且，每走一步，它還不斷往上增重。
越走，越重。
腳下的步子也越來越艱難，越來越難以朝前邁出。
整雙手，整個人……
都仿佛要被這手上的負重，給拖垮了一般。
到了這時候——
每往前邁出哪怕是一小步，都是使勁了渾身的力氣，靠着強大的信念和不服輸不放棄咬牙的堅持，才能夠往前一步步的挪動。
而這個時候吧……
原本走在最後面，倒數第一個的那個……
不是別人了，就是林雨初了！
他是唯一一個，始終如一，一開始是什麽速度，現在依舊保持着什麽速度，不緊不慢的，穩步的朝前走着。
雙手掄着兩個大鐵球，白皙秀美的臉龐上，神色淡然如常，眉目都不皺一下，一步接一步的朝前走去。
不斷的縮小他和前面那一位的差距。
好了。
他超過前面那一個了。
從倒數第一，變成了倒數第二。
好了。
他又超過了前面那一個了。
晉升為倒數第三。
好了！
他又超了一個了！
倒數第四了。
倒數第五。
倒數第六。
……
……
……
正數第十。
第九……
第八……
……
……
那些曾經遙遙領先，走在他面前那些人，現在都一個個被他超過。
而所有被他超過，遠遠甩在身後的人……
“……”
“……”
“……”
每一個人臉上都是茫然，懵逼，懷疑人生的表情，還未來得及反應的樣子，眼神迷茫地扭過頭，仿佛傻了一般，呆愣地看着林雨初手掄兩個大鐵球，神色如常，輕輕松松從他們身邊超過去。
等林雨初走遠了。
“草！”
忍不住出聲咒罵一聲，“他是鐵人嗎！他都不不覺得重的嗎！”
每當這時候，後面的人就會走上來，拍着他的肩膀，一副“我懂，我理解你，我也是這樣過來的”心酸語氣，沉重對他說道，“他剛才也是這樣超過我的。”
……
……
到最後。
基本上就是所有人都在目視着，林雨初是如何從一個倒數第一逆襲到第一，遠超所有人，将所有人都給甩到身後，遙遙領先，一騎絕塵，以第一名的身份，勝出（到達學堂教室）的。
——
而在另一頭。
江魚同正陽劍仙一行人，朝學堂教室走去。
一二三……
這麽多尊大神在面前壓陣，江魚不敢造次，罕見的沉默溫順的老實跟在後頭。
将一生的張狂盡數收斂。
他如此溫順沉默的樣子，反倒是讓正陽劍仙為了緩解他的緊張（？），笑着和他聊天，說道：“你可知剛才那些鐵球的玄機？”
“……那上面有陣法。”江魚聞言，說道。
他如此回答，一猜即中。
反倒是讓正陽劍仙詫異，目光略有驚奇的看着他，說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猜的。”江魚老老實實回答道。
“猜的？”正陽劍仙聞言臉上表情更加來的了興致，目光有趣的看着他，說道：“你如何猜的？”
一下就中，這可不單單是猜的那般簡單。
江魚不敢有隐瞞，便将心中想法道出，“我是覺得，如果是考驗的話，那必然不會只是一個普通鐵球那般簡單。”
“這鐵球必有玄機。”江魚說道，“而那不過是個鐵球，再如何不普通，內藏玄機，無非也就是那麽幾個方面，要麽是內因，要麽就是外因。”
“內因的話，便是鑄造鐵球的材質有異，但是我看那兩大推車的鐵球，恐一下找不出那般多的特殊材質。所以我猜是外因，外因的話……最簡單，也是最常見的，恐怕就是陣法。”
“哪怕是普通的鐵球，只要再鐵球面上附上陣法，亦能達到非凡效果。”
江魚将自己的猜測說出。
而正陽劍仙聞言頓時笑了，目光贊賞的看着他說道，“難為你能猜到這麽多。”
“而且全中。”
一旁的孤道子聞言頓時笑道，“正陽師侄你有所不知，這位正是陣道名門江家的傳人。”
聞言，正陽劍仙臉上神色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既是江家人，那便不會有錯了。”
正陽劍仙目光看着身旁江魚，更加來了興致，問道：“那你還看出什麽來？”
聞言，江魚一臉慚愧神色，說道：“我只猜出這些了，至于其他，我學藝不精，尚未看出。”
聽罷，正陽劍仙也未多說什麽。
而是擡頭目光看着前方，片刻之後，語氣淡淡，說道：“那兩個鐵球上附有一個改動過的小型聚靈陣，這個陣法，會讓那兩個鐵球随着修士行走的速度和路程，逐漸增重，越來越重……”
“走的越快，走的越遠，鐵球便會越重。”
“一開始僅僅只不過是百公斤，到後面，便是重若千鈞，萬鈞……”
正陽劍仙收回目光，語氣悵然而感慨說道，“這便是人生。”
“我們每個人，都是負重前行。”
“越來越重，越來越重，沉重的分量壓的我們肩背沉甸甸，而如此負重的人生，是否能堅持下去，能否到達終點呢？”
“這便是，我給他們的第一個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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