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熊本熊停下腳步,慢慢地轉了個身。
“你用掉聽話券了。”他說。
“你跑什麽?”阮鯉追上去,“你這樣會讓我以為自己是在演灰姑娘。”
他拍了拍熊的肩膀,百分百肯定這是高宴川。這也太傻了,一米九的大男人怎麽想到藏到布偶服裏面的?
“熊本熊小姐,請問你掉了三張卡券嗎?”阮鯉有模有樣地做了個男士吻手禮的姿勢,另一只手還拿着沒有被用過的三張券。
高宴川費了好大勁兒才把頭套摘下來,他頭發被壓得亂糟糟的,沖着阮鯉咧嘴笑。
“有沒有很驚喜?”他問。
阮鯉沒有答話,現在都快到冬天了,不時有冷風直挺挺地刮打臉龐,高宴川套着個頭套悶出了一身汗。他走上前,踮着腳攀上布偶服的頸部,在高宴川唇上落下一個吻。
“沒有很驚喜,幼稚鬼。”他笑了。
除了高宴川,還有誰能想出來“小錦鯉養殖基地”這麽惡俗的名稱呢?阮鯉是真的想不出來,吃上了高宴川助理給他準備的下午茶都沒思考出來。
“想吃什麽跟我說哈,姐姐馬上就去買。”麗薩母愛泛濫,看到阮鯉又白淨又乖,還當是高宴川哪個正在上大學的弟弟過來玩了。
高宴川坐在工位前沒有說話,但是眼神總是往阮鯉身上瞟。
麗薩可太喜歡這個小孩兒了,怎麽看怎麽不像會跟高宴川結婚的人。她忙過一陣子以後工作不是很多,最近就每天處理一些簡單的文件交接。今天下午來上班的時候沒見着高宴川,還以為又因為臉色太差被領導放回家去了,結果一問前臺,那小姑娘羞答答地說:“高經理一點多的時候就出去了,說四點鐘之前會回來。”
嗨,這小老妹害羞個什麽勁兒啊,人家都結婚了,是沒聞到高宴川身上那股膩死人的草莓牛奶味嗎。麗薩不好意思當面戳穿,想着估計也是個嗅覺不怎麽靈敏的Beta,還是不那麽直接傷人家心了。她給高宴川打了個電話,那邊窸窸簌簌不知道在搞什麽,好半天才聽見人聲。
高宴川跟她說:“我覺得我馬上就能追到老婆了,到時候再說吧拜拜。”
得虧上季度做了一個大單子吧,不然高宴川每分每秒都在被開除的邊緣試探。
麗薩聽阮鯉描述了一下高宴川扮成熊本熊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淑女人設崩塌。她想看看高宴川給他送的禮物,這小男生一下子就臉紅了,不太願意拿出來給她看。麗薩正好奇呢,特別想看看高宴川能給自己的Omega送點什麽,難道是某個大牌限量的高檔抑制劑?還是說知名避孕品牌新推出的超薄安全套?
“不是什麽很奇怪的東西,您別問啦。”阮鯉端着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大口,又抓起小蛋糕來吃掩飾自己的不自然。
确實不是很奇怪的東西,但是幼稚鬼高宴川只給自己看到就夠了,其他人只需要保持對他的精英高管的印象就好。
阮鯉自己都沒發現,他不僅對高宴川心軟了,還不自覺開始回護他了。
一想到那幾張花花綠綠的券,阮鯉心情好得不行。他趁麗薩去工作,坐在高宴川對面仔仔細細端詳起了那幾張小東西。上面有很多簡筆畫,畫得很可愛,看起來不像是高宴川畫的,“聽話券”這幾個字圓滾滾的,看起來也不像是高宴川寫的。
他打算偷瞄正在工作的高宴川,手裏的券疊好放到兜裏,眼神剛剛遞過去,立刻就被高宴川發現了。
高宴川嘴唇動了動,似乎是在說“乖一點”。
剛剛他脫掉笨重的布偶服的時候阮鯉沒有忍住,又親了一口他的臉,小小的更衣間裏暧昧氣息馬上就要沖破木門湧出來。
在高宴川的辦公室裏待了一下午,回家的路上阮鯉覺得自己腰都要坐斷了。
上一次吵架以後,他這還是第一次坐上高宴川的車。
和好得怎麽那麽莫名其妙,阮鯉在心裏吐槽自己,可是現在他心情很好,沒工夫去思考別的事情。
他覺得自己大概就要猜到高宴川上次說的“很重要”的事情是什麽了。
喜歡就說嘛,人人都有一張嘴!哼,臭Alpha。
“你們上班族真辛苦,每天得坐那麽久。”
“還好吧,我以為你會辛苦一點。”
大概沒想到高宴川會這麽說,阮鯉居然一下子不知道怎麽接話,以前他可是很嫌棄自己的工作的。
“也……還好吧。”他把臉轉過去,臉上居然又開始發燙。
“現在還……生氣嗎?”高宴川試探着問他先前的事情,一句話頓了好幾遍。
“還好吧。”阮鯉還是那句話,可他臉轉過去了,高宴川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是他藏不住紅透的耳朵根和後頸,高宴川都發現了。
“對不起,之前都不敢跟你說。”高宴川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伸到阮鯉臉上摸了一把,“別生氣啦,不然就真的變成了紅皮膚錦鯉了。”
聽到這話,阮鯉小小聲嘟囔道:“就算不變成紅皮膚,我也是錦鯉。”
“你還沒說原不原諒我呢。”他把車子開到最低速度,慢悠悠地等着阮鯉的回答。
車子裏安靜了好一會兒沒人講話,時鐘顯示僅僅過去了四分鐘,可是高宴川覺得漫長得像是過了四個世紀。
“那我也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阮鯉回答。
阮鯉怎麽那麽別扭!高宴川被氣到,真情實感地生了阮鯉一分鐘的氣。
“下次吧,下次一定讓你知道。”他打了一把方向盤,車子緩緩駛入阮鯉家那片住宅區。
待車子停穩,阮鯉先下了車,一路啪嗒啪嗒跑上樓,一腦袋栽進自己的床上。
他今天真的好開心,不僅收到了高宴川送的幼稚禮物,還被他送回家了。真的好偶像劇,好小學生談戀愛哦。
還沒高興多久,手機就收到了來自高宴川的信息:今天有點事情,就不在你家過夜了。
他高高興興的臉一下垮了,剛要發點什麽回複的時候,那邊又發信息過來了:晚上睡覺蓋好被子,暖氣記得打高幾度,不要着涼。
……行吧,阮鯉心情又好起來了。
談戀愛怎麽那麽讓人滿足!阮鯉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像個普通富二代,什麽錢不錢的沒法兒讓他很高興,居然談了個戀愛就那麽高興。
他是不是也被高宴川傳染了,怎麽突然這麽幼稚了?
晚上洗完澡,阮媽媽來敲門,問阮鯉要不要吃宵夜。
阮鯉正在房間裏研究那幾張券,拿了個小本子臨摹上面的畫,打算畫一套不一樣的券送給高宴川。結果他親媽忽然推門進來,看自己兒子在畫畫,先是無腦吹了一通,看清楚畫的什麽以後進行了無情的嘲笑。
阮鯉被媽媽笑得有些臉紅,但他死鴨子嘴硬,堅持說自己最近在幫開幼兒園的朋友代課,上的就是美術課,小朋友們可喜歡阮老師了!
“這樣啊。”阮媽媽止住笑,看上去好像并沒有相信的樣子,“那小阮老師,你媽媽喊你下樓吃宵夜了。”
“這就來這就來。”阮鯉把畫收好,到衛生間裏洗洗手,屁颠屁颠地下樓去了。
阮媽媽跟在他後面,邊下樓梯邊想剛剛看到的簡筆畫。那是用蘋果香味的油畫棒畫的,而且那個“簡筆”的程度,有一點點像孫子畫的啊。
她是沒信阮鯉當幼兒園老師去了,不過他愛幹嘛幹嘛,就算現在要上幼兒園她也沒什麽意見。
嗨,不就是養個孩子,能花多少錢啊,她安慰自己,打不了一直養着阮鯉,沒外孫就沒外孫,一樣是孩子嘛。
埋頭在宵夜裏頭的阮鯉不知道他媽豐富的心理活動,三兩口吃完了剛出鍋的西米露,又踢踢踏踏跑上樓接着畫畫。等下一次見到高宴川,一定要親口問問他這個到底是哪個小朋友畫的。
如果是高小朋友畫的,那就原諒他好啦。
阮家的小洋樓一直亮燈到晚上十二點,阮鯉終于有些困了,腰還是疼。他伸展着腰背,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亮了。
“睡了嗎?”高宴川給他發了語音。
阮鯉打字回複:還沒。
“那下來給我開個門吧。”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