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喂,媽。”
阮鯉拖着行李箱走在小區裏,鵝卵石子路把箱子颠得吱哇亂叫。他親媽在電話那頭狠狠地譴責了一通小區裏的石子路,接着問阮鯉大晚上的出門幹嘛去。
“高宴川發情期來了,人在外地出差,我過去看看。”他把箱子往上提一些,盡量不讓輪子碰到地面。
可別颠壞了他的抑制劑,那玩意齁貴。
“那你注意安全啊。”阮媽媽頓了頓,補了句:“各方面都得注意哈。”
“嗯嗯。”阮鯉乖得很,在媽媽面前永遠是長着翅膀的小天使,“我知道了媽媽,一定會的。”
“好……”
電話那頭好像有人在問話,他聽見他媽低聲說了兩句,然後又對着聽筒那頭的兒子說:“小鯉啊,你看棒棒糖都三歲了,再過兩個月你二嫂子也到預産期了……”
阮鯉有些無奈,他媽是不知道他和高宴川還去過民政局離婚這一茬,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拿他大哥的兒子和二嫂預産期來催他要孩子。老阿姨不好哄,他也沒什麽經驗,只好先撒個嬌:“媽……這還早得很呢。”
“好好好,媽媽不催你了。”阮媽媽立刻就心軟了,轉頭就把他爸給賣了,“都怪你爸,就知道在我跟兒子打電話的時候慫恿我。”
他笑了一聲,因為電話裏的夫婦又開始秀恩愛式拌嘴了。電話收線,阮鯉攔了一輛的士去機場。
這個的士司機非常健談,一路上拉着阮鯉聊這聊那,從他們小區門口到機場航站樓,這大叔嘴巴就沒停過。
在車上多坐了三分鐘,阮鯉終于忍不住開口:“大哥我到了,謝謝你嘞。”
“诶诶好,不好意思啊我這人就是話多了點。”司機忙下車給他搬行李,經過阮鯉身邊的時候,他眼神忽然變了變。
“你是Omega?”
問話突然變了個調,把阮鯉吓得沒敢作聲,動作幅度極小地點點頭。
“Omega現在這個時間還出門太危險了!最近出租車事故那麽多,你們得學會保護自己啊!”大叔一臉正直,阮鯉更加不敢出聲,聽着他的安全教育連連點頭。
行吧,在司機的功勞下,阮鯉差一點點就誤機了。
他給高宴川發信息:“兩個小時就能到,你來接我?”
那邊回得很快,阮鯉不禁懷疑高宴川到底有沒有在認真工作。
“不接。”
我靠!這是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嗎!阮鯉心中悲憤,飛機已經開始滑行,漂亮空姐正逐個乘客提醒關閉手機,他沒時間罵回去了,只好乖乖關機在腦子裏打草稿。
兩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很短暫,阮鯉甚至都沒睡夠就提醒已經到達。他後腦的頭發壓得變形,一臉迷糊地站在擺渡車裏跟高宴川打電話:“你真的不來接我嗎?”
“你……”高宴川深吸一口氣,反複提醒自己阮鯉還沒睡醒,講話軟乎得很,不能心軟不能心軟,“你打個車過來吧,我把定位發你了。”
“可現在很晚了,好難打車。”阮鯉又委屈上了,現在搞得他像是千裏送一樣。
他在說什麽屁-話?機場難打車?高宴川差點笑出聲,心想阮鯉撒謊也不知道找個好點的切入點。
“你往外頭走就有了,到達大廳往外。”他聽着電話裏取行李的聲音,遠程指揮阮鯉出門左轉坐的士。
行李箱不重,裏頭也就換洗的衣服和大劑量抑制劑,還有一些餅幹巧克力什麽的,阮鯉單手拉綽綽有餘。他一手拉着箱子,一手拿着手機貼近耳邊,好幾分鐘都沒說話。
換了平時高宴川早就挂電話了,這會兒居然還在等他。阮鯉沒聽到挂電話的聲音,心裏又忍不住得意起來,憋足了勁兒撒嬌:“可我想早一點見到你。”
阮鯉今天怎麽了,怎麽變得那麽像個小嬌妻了?高宴川又他媽的心軟了,下樓打了個車直奔機場。
那司機開車猛得很,一腳油門下去愣是把快一小時車程縮短到三十來分鐘,高宴川一開車門就看到等在路邊的阮鯉了。他耷拉着腦袋,看上去困得很,百無聊賴地擺弄着手機,行李箱被當成椅子墊在屁股下。
還沒走到阮鯉跟前,高宴川就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诶。”阮鯉答應一聲,屁股從行李箱上挪開,慢吞吞地拖着箱子走向高宴川。他好像還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麽,高宴川沒聽清,大概是“怎麽才來”之類的話。
他嘴上不肯服輸,替阮鯉拉開出租車門的時候還要駁他一句:“能來接你就不錯了,別煩。”
阮鯉沒說話,腦袋挨着車玻璃,沒過一會兒居然睡着了。
這個司機不比來時候那位開車那麽猛,高宴川盯了阮鯉幾分鐘時間,時刻留意着司機開車的速度,有點怕一個颠簸把人給弄醒了。
他看起來很累。
這想法本來就挺奇怪的,高宴川自己沒發覺,阮鯉也不知情。
一個多小時以後到達酒店,如果不是高宴川把他叫醒,阮鯉差點口水都要流下來。他今天實在是太累了,連夜出門不說,還在飛機上颠簸了倆小時,裹着家鄉的夜風來到陌生的城市給他老公千裏送。
公司給高宴川訂的酒店倒是還不錯,站在門口都能聞到一股星級的味道。一進門,前臺就非常禮貌地詢問需不需要為他們更換大床房。
“大床房?不用了吧?”阮鯉還有點懵,換房間還得要錢呢吧,他可沒帶多少錢出來。
前臺向他微笑,道:“夫妻入住的話建議更換成大床房哦。”
敢情這是一進門就聞到味了,看來前臺的鼻子還是比那個什麽齊紳好使。阮鯉在心裏怼了一通齊紳,腦袋要得跟撥浪鼓似的拒絕了前臺:“不了不了,我得粘着他睡覺,不然睡不着。”
“平時沒看出來你撒謊那麽厲害啊。”高宴川伸手在他肩上攬了一把,兩人并肩進的電梯。
做戲做全套,高宴川還挺上道。
“平時沒有撒謊的機會,對着你也不需要撒謊。”阮鯉覺得莫名其妙,他的第二性別讓他連在床上僞裝高-潮都用不着,除去這個,他哪裏還需要對着高宴川撒謊?
八樓的距離很快就到,阮鯉跟着高宴川進了他的單人房。男人脫下來的正裝搭在沙發背上,一張很小很小的單人沙發堆滿了高宴川帶過來的東西。衣服文件倒還好,就是零零碎碎的男士爽膚水、刮胡刀等等都随便放桌上,實在有點不符合高宴川的作風。
奇怪的念頭在腦子裏飛馳而過,阮鯉一個沒控制住自己的嘴巴問了出來:“有人來過這裏嗎?”
“什麽?”高宴川沒聽懂,他老婆這是什麽語氣,怎麽感覺像是來抓奸的?
“是不是有人來過,你們睡了?”阮鯉想法一向跳脫得很,反正也準備離婚了,沒什麽好遮遮掩掩的。
高宴川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啥玩意啊自己出錢買機票親自打車去機場接他回來,敢情阮鯉就是來查崗的?他往椅子上一坐,胳膊搭在桌子上,一臉嚴肅地問:“我還想問你呢,你和別的Alpha拉拉扯扯了?”
“我不是給你解釋過了嘛,我真沒有。”提到別的Alpha,阮鯉才想起來自己來這裏的原因目的是什麽,他撇撇嘴,不大高興地說:“我跟我爸媽說了,你不舒服我得過來看看,他倆還以為我們感情挺好的呢。”
“那你沒跟我爸媽說啊?”高宴川反問。
“我哪兒敢!”阮鯉垂下腦袋盯着自己腳尖,不提還好,一提就萎了。不過他很快收拾好心情,話題又繞回來了一開始:“所以你到底和別人睡了沒?”
“你他媽,”高宴川霍然起身,忍了又忍才沒把阮鯉踢出門外,“你自己聞聞,自己過來聞。”
他坐回床上去,襯衫紐扣開了兩顆,兩腿微微分開,褲子有些緊,把他下身勒得飽滿顯眼。
聞就聞,誰怕誰啊,阮鯉還真沒怕過這種挑釁,順着高宴川的意思坐在了他大腿上,雙手摟上他的脖子,臉往後頸那兒湊。本來還在很正經地聞高宴川身上到底有沒有其他味道,結果突如其來的一陣雪松香把阮鯉的全身心沖得支離破碎。
行,他又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高宴川發情期到了,今天才打的抑制劑,不然他也不會來這裏。
被高宴川一個翻身壓在床上的時候,他擡腿輕輕蹭了蹭高宴川鼓起的胯下,問:“我就是個飛機杯吧?”
“難道你不是把我當作按摩棒的?”高宴川覺得好笑,單手就把阮鯉雙手高舉過頭,狠狠地親了一口白潔的側頸。阮鯉金貴得很,一身皮肉稍微磕碰一下都得留印子,高宴川給的吻痕就沒有一個徹徹底底消失的,總還有點痕跡在。
他感覺這一場千裏送結束以後,自己肯定又跟拔完火罐回來似的。
如果被高宴川知道阮鯉在上床的時候還有那麽豐富的內心想法,一定會忍不住懷疑自己的床技和兩個人的基因。
居然在發情中的Alpha的信息素攻勢下還能胡思亂想一大堆,想必阮鯉也是個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