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低緩又不穩的呼吸還在耳邊持續, 程怡從自己的思緒裏回神, 側眸, 提着包的手本能地想推開摟着自己的男人，她今天因為囡囡不在狀态，沒辦法應付他。
但手指碰上他堅實有力的胳膊, 就停頓了。
秦易比她手快，寬厚的手掌, 将她柔嫩纖細的手包住, 本就靠在她耳邊的唇, 往她臉側移了些，薄唇蹭在她光滑的肌膚, 混着溫熱的呼吸，燙開她臉上所有毛孔，帶起一點點小小的漣漪，刮擦在皮膚上的聲音也是低低蠱惑：“讓我抱一會。”
程怡默然, 放棄推開他的念頭。
她坐了幾個小時的飛機，的确很累。
加上女兒的事。
今晚沒精力和他周旋。
所以，就由着他抱，身體放軟靠在他懷裏, 擡眸看向航站樓上方, 被寂寥靜谧夜色覆蓋的星空。
航站樓不遠的出租車停車點。
原本坐車回公寓的喬知梁表情木然站在一塊跳躍着鮮豔圖案的廣告牌下，身旁的行李箱被路過的旅客不小心刮倒, 歪歪扭扭倒在馬路邊。
他也沒有在意。
眼神空洞又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般，一眨不眨看着前方安全門邊兩個抱在一起的人。
垂在腿側的手, 握拳至關節發白發出刺耳的咯咯響。
許久，轉過身，撿起躺在馬路邊的行李箱時，原本木然的臉在來往車輛遠光燈的投射下，忽地就像變臉一般，切換成了一張溫和和煦的臉，似乎剛才的一切，在他看來，并沒有發生一般。
擡眸，看向夜色裏來來往往的車流時，嘴裏念念叨叨一句：“程怡，明天我給你帶早飯。”然後拖着行李箱重新招一輛出租車回自己的公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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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門邊，秦易抱得依舊緊，不願松手，男人的身體熱度本就比女人高，程怡被他的體溫弄出一身汗。
散在後背的長發開始黏黏濕濕，很不舒服。
而且這裏是國際機場。
來來往往的旅客非常大多。
他們經過安全門時，總會往她這看一眼。
程怡怕被圍觀，說：“秦易，送我回家吧？我有點累。”
“要不要吃點東西？”秦易這才松開手，将她扳過身，夜色沉隐裏，程怡的臉的确因為疲累，顯得有些憔悴。
“不用了，我不餓。”她現在就想回公寓休息。
坐飛機的颠婆疲勞，他知道，沒強迫她什麽，擡手，貼在她冒了點汗的額頭，摸摸，說：“一會回去後早點休息，別那麽晚。”現在，筆試參加過了。
她也沒必要複習到淩晨。
程怡卻是如定格般看着他，溫熱的手掌還在輕輕撫摸她額頭，恍惚間，就好像在大學。
熟悉又讓人懷念。
可分明他們早已不是當初的人……
……
送回西關裏，秦易沒對她動手動腳。
也沒想留她去他那邊過夜。
怕她真的累。
送她到公寓樓道的電梯門，在她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就回去了。
程怡站在電梯門口，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眼神有點渙散。
臉側，那個吻的餘溫還在。
清清淺淺，是他的味道。
不知道為什麽，這晚她并沒有像以前那麽抗拒他親近自己。
是因為女兒的緣故嗎？
還是她心軟了？
可她不能心軟……心軟了女兒怎麽辦？
程怡頓時輕輕咬了咬自己的唇，斂回神思，伸手按電梯鍵。
……
到10樓，開門。
一早就接到她今晚飛機的陶筠，特意準備了一鍋小火鍋等程怡回來當夜宵吃。
聽到開門動靜，立刻從自己房間跑出來。
果然，是程怡回來了。
正在玄關換鞋子。
陶筠立刻笑着走過去，說：“你總算回來了，這兩天我要悶死了。”頓了頓，想起來陳夕顏這個壞丫頭這兩天幹得好事，唇角頓時惱氣地一撇，說道：“對了，你老家那個小女孩真是壞到骨子裏，趁你回老家，她還想進你房間翻東西，被我收拾了一頓。”小小年紀不學好，跑人家卧室去亂翻。
幸好她不需要出去工作，就在家做做直播。
不然程怡房間肯定不成樣子。
程怡換好拖鞋，眉頭皺皺，但也沒辦法，除非她馬上把囡囡和媽媽接來這裏，不受陳家鉗制，她就會把陳夕顏趕出去了，現在還不行。
“她被慣壞了。”趙從花從小就寵她。
什麽都依着她。
她要什麽，就給什麽。
所以脾氣養壞了。
“算了，不提她，你放心，你收拾不了她，我替你收拾。”陶筠雖然不知道程怡和這個小丫頭有什麽關節，但上次在夜店門口她們争執，這個小丫頭說的只言片語裏，程怡應該被她家鉗制住了。
沒辦法對這個小丫頭狠起來。
“嗯。”程怡點點頭。
她的确現在收拾不了陳夕顏。
“要不要吃點小火鍋，我都弄好了。”陶筠抓抓自己的頭發，說道。
“不了，我不餓。”
“就吃一點吧，吃完去睡覺？”陶筠拉拉她手。
程怡被她拉着，推脫不了，便應了：“嗯。”
将手裏的包放到沙發一角，跟着陶筠在客廳的餐桌前坐下來，陶筠把事先準備好的小鍋重新點燃，拿筷子攪攪裏面的清湯。
等湯水稍微沸騰，往裏面加各類蔬菜和肉丸子。
鍋底随溫度升高，開始冒白霧。
程怡盯着鍋子上方氤氲的白霧，半撐着臉，又陷入了某種關于秦易的游神。
還是陶筠關了火，喊她吃，她才回神。
拿起筷子伸入鍋內攪攪。
就是遲遲不動筷。
陶筠終于看出點異樣，夾了一個牛肉丸往嘴裏塞後說道：“你怎麽了？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程怡咬咬筷子又趕緊夾了一片小白菜吃了一口，輕聲說：“可能……坐飛機太累。”今晚的确太莫名其妙，她之前和秦易那麽親近都沒像現在這樣？
程怡頓時掐掐自己的手背，不能再想了。
“哦。”陶筠喝口水，問道：“你那個筆試成績什麽時候出來？”
“下周一。”
“那快了。”陶筠算算今天已經周三了，還有四天就能知道成績，瞬間笑着說：“程怡，到時候你就是家喻戶曉的當家女主播了。”
“要等筆試出來……”而且就算進了電視臺，也不可能馬上做女主播。
要先從基層實習一段時間。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程怡笑笑，她也希望自己能入選。
……
秦易送完程怡沒有回泰禾院，而是徑直去了姜汌那邊。
彼時，姜汌正在一家高檔會所應酬。
秦易趕過來，姜汌拿着酒杯，斜靠在沙發一側陪客戶談生意。
談妥，姜汌起身去一旁的長桌給自己倒酒，秦易不請自來，包間內的幾個客戶正和陪酒的小姐玩得正嗨，冷不丁被他推門進來打斷，氣氛有點尴尬。
姜汌立刻和客戶說了聲：抱歉，抱歉，這是我朋友，你們繼續玩。
說罷拽着秦易的胳膊坐到另一邊的沙發。
給他倒一杯杜松子酒，說道：“找我有事嗎？”
秦易沒接這杯酒，目光因為今晚程怡沒那麽冷拒他而顯得難得的溫和，手臂枕在沙發一端，說：“我現在戒酒。”
姜汌捏着酒杯的手指瞬間一動，唇角一扯，呵呵兩聲，似笑非笑看着他：“稀奇，所以你找我什麽事？”
秦易也不想瞞他，當然也不會在自己兄弟面前有什麽難以啓齒的不敢說：“我記得你舅舅是醫生？可以幫我約一下？”熟人比較方便，也不會随意透露隐私。
姜汌将那杯杜松子酒擱到一旁，微微蹙了下眉，眼神有點怪異地看着秦易，“可以是可以……但是……？”他舅舅是男性疾病方面的權威專家。
頓了頓，姜汌似發現了什麽：“你……那方面不行了？”
秦易：……
“我很行，硬得起來。”
姜汌：“那你看男科做什麽？”
秦易面不改色：“你也知道我之前吃了三年的藥……我想調理一下身體。”
姜汌皺眉，有點聽不太懂了，“調理身體你找營養專家，找男科做什麽？”
秦易默了默，很直白地說：“吃藥影響精子質量。”
姜汌：……
随後就明白了，唇角一帶，淺淺笑了起來：“我知道了，替你約。”
“嗯。”
“準備先斬後奏？”姜汌慢慢喝一口酒，說道。
秦易眯眸，黑色的眸看向被霓虹掩映的燈，“斬不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和她生活。”哪怕家裏不同意，他也不會動搖。
姜汌不語，過了會，“陪我去香港的時候，帶她一起，好好表現。”
“我知道。”
……
第二天，長途飛行的勞累讓程怡一夜好眠。
醒來，天已經大亮。
揉揉惺忪的眼皮，匆忙從床上爬起來。
她還要去花店。
這段時間請假請得太多了。
下床，去浴室洗漱一番，換好衣服，拉開房門，陳夕顏剛好也從自己房間出來，兩人碰上，程怡沒說什麽，徑直去門口換鞋上班。
陳夕顏卻不幹，在她背後惱怒地哼一聲，一大早就開始氣呼呼嚷道：“程怡你有野男人撐腰算你厲害，不過你也不要得意，我以後混的比你好，到時候我肯定讓你求我！”趙從花給她打電話了，程怡找了喬知梁來撐腰。
還威脅他們要發到微博。
她媽就慫了，但她不怕。
程怡卻像沒聽見，繼續穿鞋。
陳夕顏這個女孩子，你不能和她對着吵，你越是和她上綱上線，她就越來勁。
程怡太了解，所以不會和她一般見識。
穿好，拉開門下樓。
公寓樓底，喬知梁一身整潔的白襯衫黑西褲，拎着買好的豆花油條等在太陽底下，臉上表情依然是溫和如煦。
沒有一絲攻擊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