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程怡挂了電話, 看了眼窗外濃濃的夜色。
猶豫幾秒, 從梳妝臺上拿上一根皮筋, 将頭發随意紮起來。
下樓。
公寓兩側路燈昏淡,均勻圈亮在樹影婆娑。
程怡慢慢走向安靜停在樹影婆娑裏的車。
走得越近,程怡的心忽地在這秘密黑夜裏像是被什麽突然抽緊了一般, 沉重,腳步也随之減慢下來, 什麽時候開始, 見秦易變成了一種負擔?
遙想多年前, 她見秦易的時候,還能興奮的睡不着覺。
躲他懷裏撒嬌, 或者和他抱抱,都是她渴望的。
現在……卻變成了壓在她心口難受至極的沉重負擔。
那麽想逃離,卻也沒辦法逃開,最後還是被迫面對。
程怡黑色的瞳孔在夜色浸染裏微微縮了縮, 沉沉吐納一聲,提步繼續走過去。
……
車上,秦易摘了藍牙耳機,拿着特意買給她吃的夜宵, 靜靜等她過來。
給程怡送夜宵這種事。
他以前并不常做。
可能自小生活優渥, 出入和吃穿住行都有保姆和傭人伺候。
Advertisement
他不太會做出給女孩子準備食物或者大半夜等她的荒唐事。
這種行為對他來說很幼稚和低級。
但正是這種被他嘲笑過低級和幼稚的行為,他都做了。
只因為程怡。
程怡開車門上來, 瞬間一股淡淡的類似沐浴乳的清香就鑽入秦易的鼻腔,讓他心神一晃。
看着那個坐上來的女人, 眼底有某種渴望漸漸燃起,“複習到這麽晚?”程怡用功,他知道。
以前的學校的時候,她也時常為了考試複習到很晚。
“下個月就要筆試的。”程怡靠在真皮的副駕駛位,看了眼秦易,就快速收回視線。
正襟危坐。
依舊是一副疏離的姿态。
回話也是客客氣氣。
“給你買了點元宵。”秦易拆開包着元宵的透明包裝盒,遞到程怡面前。
程怡沒拒絕,接過,拿勺子攪攪裏面一顆顆糯米黏軟的元宵。
低頭默不作聲開始吃。
秦易就坐在駕駛位看着。
嘗了幾個,程怡覺得差不多了。
放下小勺子,依舊是客客氣氣地說:“秦易,謝謝你的夜宵,我先回去了。”說着,就真去開車門了。
手指碰到車門拉手。
‘嗒’一聲,秦易在那邊鎖住了。
她開不了。
瞬間回頭看向坐在駕駛位的男人,眼裏有點慌色,“秦易?”他讓她下來,她下來了。
吃夜宵,也吃了。
還不行嗎?
的确不行,秦易想和她多待一會,她這麽應付了事的态度,很戳傷他的心,只是現在,他并不想對她态度太壞,聲線溫和:“和我待一會可以嗎?”
程怡沉默,視線落在手中裝着元宵的透明塑料包裝盒上,過了會,才開口:“多久?”
“半小時。”
“嗯。”程怡抿抿唇,應了聲,身體沒動,就靠在真皮椅背上,不再說話。
半小時也還好。
只要別太久。
她明天要早起。
程怡不說話,秦易也不說話,就那麽看着她。
兩個人就像集體失聲般,陷在各種的思緒裏。
他在回憶她的種種美好。
她在思索什麽時候才能徹底脫離他?
車外,夜色靜谧的更濃厚了,仿佛塗染了一層撕不開的黑色幕布,車內,狹窄的空間,氣氛也靜谧的有些窒悶。
兩人彼此不語。
這種窒悶讓程怡覺得不适,身旁秦易的視線太迫人又太膠着,恨不得要穿透她一般,程怡偏開臉,看向車窗外被夜色包圍的公寓樓。
眼睛的焦點在濃濃夜色裏開始分散。
大概,很多情侶分手。
再遇的時候,總會時不時回憶過往。
想念和對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各種甜蜜美好。
程怡會強迫自己不去回憶,也不去揣度他最近求複合的心思。
不是她冷血或者傷太深。
雖然,傷害是有,但更多是過去的3年時間,教會她很多,讓她知道感情和回憶不是最重要的,能生存才是最重要的事。
她還有女兒要養。
何況,秦易的家庭環境,豪門世家。
這樣的高門,對她來說,不是好事,而是一顆定時炸彈。
随時會危及她的女兒。
現在的她只有女兒了,她不想被他們知道,奪走。
所以,她不可能再和他複合。
只是……秦易這種步步緊逼……她真的怕自己萬一會動搖……
程怡在神思,旁邊,在這種沉默的氛圍裏的秦易忍不住開口了,“程怡,看看我?”
像是哀求也像是求軟。
程怡回神,眼眸低垂盯着自己的手指,猶豫片刻,不能和他鬧太僵,對自己不利。
轉過臉看他。
只是轉過臉,對上他視線的一瞬間,秦易就毫無征兆般地傾身過來,溫軟的唇貼上她的唇,輕輕說:“看看我會死嗎?”
視線太黏,聲音又是蠱惑。
程怡原本還在思考以後該怎麽遠離他,被他這句話,弄得心口沒受控制瞬間一跌。
仿佛有人在扯她入地獄。
讓她爬不起來。
原本拿着元宵的透明包裝盒的手指,收緊起來。
這個吻,秦易沒怎麽粗暴。
而是非常有技巧地貼合在她柔軟的唇上。
像是撫摸又像是親昵。
唇與唇之間留一點呼吸的空隙,似親非親。
暧昧撩人。
秦易真的很懂怎麽讓程怡‘屈服’,親又不是在親,但又不挪開。
就這麽近距離地似親非親,故意地碰碰她的唇。
撓人異常。
程怡的臉色在這種暧昧的輕柔磨蹭中,泛起了不規則的紅,身體也因為他的碰觸,變得有點虛軟,眼睛在他瞳孔倒映裏,收縮着,收縮到他忽然說了一句:“程怡,我想你……”
暧昧頓時在齒間盤旋,差點破喉而出。
程怡手指瞬間收得更緊了。
但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敏感和感覺被他挑起,什麽都不表現出來。
直到,秦易忽然将她抱在懷裏,修長有力的手指撫上她臉,指尖薄繭和肌膚柔嫩相撞。
唇舌重重吻了她,努力汲取她唇齒的甘美。
黏濕的甜度,刺激的味蕾。
伴随他斷斷續續地說:“程怡……我錯了……重新和我在一起……好嗎……”
程怡腦袋像是要炸了,仿佛有無數地針尖在紮她。
疼又空白。
眼角也酸澀的讓她疼。
如果3年前,她還沒回老家,他能像現在這樣跟她道歉或者挽留她,她可能會心軟再和他在一起了。
可是現在……這個道歉……好像……對她沒有任何意義。
她要的已經不是他。
而是遠離他的平靜生活。
所以當秦易吻得濃烈,程怡拿着裝有元宵的透明包裝盒的手收緊的更厲害,最終,沒受住他的吻,程怡手指一個用力,‘砰’一聲,那碗裝有元宵的透明包裝盒,失力,從她身上滾落到他車上。
白色的湯汁、甜糯的元宵全部從盒內灑出。
将他的車內弄得一片狼藉。
也将他身上的白色襯衫弄濕了一片。
而吻不得不被迫停下。
“你手沒燙到吧?”沒去在意那些湯水和元宵将他車子和他的衣服弄得髒兮兮,第一反應是抓程怡的手,看看有沒有被那碗還溫熱的元宵燙傷?
沒了暧昧又纏人的吻。
程怡漸漸從情-潮中回神,低頭看他抓着她的手,眼神一晃,抿抿唇,快速抽了回來,蜷在胸前捂住,不讓他再碰,低低說:“沒有……燙到。”
“給我看看。”秦易不信,朝她伸手,讓她把剛才灑到湯水的手給他。
程怡握緊自己的手,依舊不伸手,眼底有婆娑倒影,淺淺地讓她分神,秦易知道她現在非常抗拒和他特別親近,也不惱,往她那邊傾身,抓過她的手,放在掌心,仔細看過一遍。
确認的确沒被燙傷。
才放心地放開。
之後,兩人不約而同,沒有說話。
車內氣氛開始凝固。
程怡想下車,猶豫着準備開口,目光落在被那碗元宵弄得一團糟的車墊,想了想,準備将那個空盒子撿起來,一會帶下車,扔了。
俯身剛要去撿那個盒子。
秦易伸手擋住了。
不過,車子空間本就狹窄的緣故,程怡彎腰時,秦易的手原本是想擋她的胳膊,不讓她撿了,這車,他明天直接送4S店清洗。
結果,擋錯了地方,弄到了程怡的胸前。
手掌無意識重力地撞擊在只穿了一層很薄T恤的柔軟。
酥麻竄起。
程怡臉色不受控一紅,也不撿那個空盒子了,快速直起身體,慌了慌說:“秦易,我要回去了。”
秦易沒吭聲,目光沉沉落在她染了一點紅暈的臉,心裏的欲望窸窸窣窣如鬼魅般鑽出來,擾得他的心癢。
這種眼神直白,程怡明白。
但她明天要早起。
不可能陪他。
“秦易,我明天要早起。”
秦易依舊看着她,眼底欲念泛濫,過一會,應了聲:“嗯。”按下解鎖鍵。
解開車門鎖。
車門解鎖,程怡利落地下車,人還沒走幾步,就被跟下來的秦易,拉住,按在車身上,低下頭,靠近她說道:“再給我十分鐘可以嗎?”
他想親她。
哪怕不做也行。
說罷,就要親,原本在樓上睡覺的陳夕顏下來了,一聲:“程怡……”瞬間打斷要親的兩個人。
她本來不知道程怡的奸情,只是聽到程怡大晚上出門的動靜,就跑去陽臺看看什麽情況?
結果看到她上了一輛好車。
而且還待了挺久。
她就沉不住氣了,跑下來想看看究竟?
結果撞到程怡和一個陌生男人在搞暧昧?
她哥現在還躺醫院呢?
她怎麽還能那麽快找男人?
陳夕顏覺得程怡惡心。
程怡本來就不想和秦易親,所以陳夕顏打斷的很及時。
但也怕陳夕顏說漏嘴,說她有女兒的事。
匆匆躲開秦易貼在臉上的炙熱的呼吸。
跑去陳夕顏那邊,擋着她的路,臉上帶點讨好的笑容,不讓她去秦易那邊,“你怎麽下來了?”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