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天上午,伴随他那句‘當我真的不計較’?程怡不知道自己後來是怎麽離開酒店的。
她只記得自己仰着臉,依舊很平靜地對他說:“計不計較,跟我無關了。”
這麽多年過去了,現在她只想放下以前的事,好好生活。
不想陷在過去,讓自己過得難過。
所以……關于他的任何事真的和她無關了……
最後離開前,秦易并沒對她怎麽樣,但說了一句:“行!”
回去,出租車內在播一首于文文的《體面》——歌曲傷感應景。
程怡縮在後座上,埋頭沉沉地抱着自己。
……
午後,暖陽漸烈,溫度飚升,似要炙烤一切。
花店碧藍色的天花板,墨綠色的吊扇吱嘎吱嘎一圈圈轉着。
程怡半蹲在一捧藍粉相間的風信子花前整理花枝。
情緒正常,除了眼眶四周的紅腫還殘留一點點。
老板娘買了一盒檸檬茶遞給她,“小怡,來喝點飲料再幹活。”
程怡怕老板娘看見她眼睛的紅腫,沒怎麽看她,伸手接過,“謝謝。”
老板娘自己也擰開盒裝的檸檬茶,吸溜一大口,靠在收銀臺前,說道:“你還得上次在咱們店花了6萬訂的那款‘巴蒂眼淚’的客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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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怡聽着,默默給風信子的綠色葉片,均勻噴上水珠。
“記得。”
“這麽豪的客人,我希望他多來幾次,這樣咱們店開張一次就可以吃一個月了,你說是不是?”老板娘繼續說,完全沒察覺蹲在一堆花盆前的人,表情呆呆又心事重重。
直到她說完好一會,都沒人應她,她才發覺有點不對勁,扭過臉看向蹲着的人,說:“小怡?”
程怡還在游神。
沒聽見她喊。
老板娘頓時就走過去,拍怕她的肩膀,“你怎麽了?”
程怡這才回神,看向老板娘,“老板娘,什麽事?”
老板娘本想說‘我喊你,你都沒反應’但看到她有點腫的眼眶,立刻就說:“你哭了?”
“沒有啊。”程怡挪開臉,搪塞道。
“那你眼睛怎麽紅了……”
“剛才不小心有小蟲子飛到我眼睛裏,我揉得……”
“哦,我跟你說,蟲子飛到眼睛裏千萬別去揉,會感染的……你拿清水洗洗就行。”老板娘定定觀察她的眼睛,關心地說道。
“謝謝老板娘,我下次注意。”
……
近郊靶場,一聲聲逼真的槍響起。
脫掉西裝,穿着休閑T恤的男人,戴着隔音耳機,握着槍,射向距離10米開外的靶子。
換彈,上膛。
動作娴熟流暢。
讓旁邊一同來玩的姜汌笑了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遇到煩心事了?”秦易他們圈有個所謂的太-子-爺黨。
裏面的成員都是身價在帝都數一數二的紅、富二代。
姜汌和秦易還有另一個被家裏安排去非洲歷練的宋濬是一黨,關系很鐵。
彼此信任,也最了解彼此。
秦易從小沒父親,一直由放在他爺爺身邊養,秦泰豪是富豪圈出名的狠角色,秦易耳濡目染,做事和他爺爺一樣的狠。
秦泰豪愛玩槍,從小就帶秦易來靶場玩射擊。
秦易也跟着他爺爺的喜好,玩槍很溜。
所以,秦易開心會來這,不開心也會來這。
開心的時候,玩槍不那麽激烈。
不開心的時候,就像現在,連續打了十幾把還不停。
恨不得要射穿所有靶心。
“我準備找她回來。”秦易扣扣扳機,‘砰’一聲,正中靶心。
姜汌起先沒反應過來,幾秒後,轉了轉手裏的槍,說道:“程怡?”
秦易繃直下颚線條,沒回答,繼續扣扳機。
槍聲連續,把把正中紅心。
最後一槍,補種。
一共十發,全部射中。
姜汌了然,眯起淺瞳色的眼眸,看向遠處的靶心,“你沒得病吧?她不是回去結婚了?你準備當第三者?這說出去是不是太沒面子了?”
秦易回頭看他一眼,摘下戴在耳邊的隔音耳機,往桌上重重一扔,聲音淡淡:“結了也是我的,何況也沒結。”
姜汌頓時覺得聽到了一件極度好玩的事,呵一聲:“你是不是真病了?有病該去治,別禍害她。”
秦易不作聲。
姜汌嗤他,“你沒忘記你們是怎麽分手的吧?你覺得她會再跟你?”外人只知道是程怡的錯,當衆給秦易戴了綠帽。
在他們交往期間,甩掉秦易回老家結婚去了。
這事傳出去,百分之一百的人都站在秦易這邊。
只有他們幾個知道,程怡才是受害者。
而始作俑者是秦易自己。
姜汌把玩手裏的槍,看向靶場中央,繼續說:“你當初就不該用賭約追人家,追了以為自己能全身而退,結果最慘的還是自己。”
秦易目光看向走廊深處,“這些重要嗎?”
“不重要,你會這樣?”要死不活?
還來這裏撒火?
“我勸你放棄吧,程怡當年能那麽幹脆的甩掉你,說明她不可能回頭。”程怡看着弱弱的,絕情起來,還是挺令人開眼界的。
“這事她做不了主。”秦易淡淡說道。
以前的問題,包括當年他做錯的地方,哪怕程怡不願意,他還是會解決。
但甩了他這筆賬,他也要和她算清楚。
一碼歸一碼。
姜汌:……
頓了頓,知道他脾氣,決定的事是誰也攔不住,便提醒:“你非這樣那也沒辦法,別搞出‘人命’,弄出個小秦公子出來,到時候,你們家可是要拿她命的。”
秦易看他一眼,沒吭聲,轉身往前。
……
酒店事後幾天,秦易沒出現。
程怡松口氣。
陳曼也沒再聯系程怡,程怡知道,推芥信徹底沒戲了。
但幸運的是劉露的朋友謝天弋主動請她到臺裏參加綜藝節目的錄制。
程怡不想再錯過機會。
去臺裏前,程怡特意化了點很清新的淡妝,衣服還是簡單款,T恤和一條淡色的齊膝百褶裙。
背上包,擠地鐵。
地鐵人不多,程怡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旁邊是一個抱着小奶娃的中年阿姨,小奶娃大約1歲左右,臉圓圓,眼睛大大,有一頭烏黑的小卷發,手裏拿着一只搖鈴,不斷地晃着自己白白胖胖的小胳膊,搖動小肉手的那只搖鈴。
看見程怡,就開始沖她笑。
程怡看見奶娃就想起來自己的囡囡,也對他笑。
小奶娃看見她笑,笑的更開心了。
抱奶娃的中年阿姨看自己小孫子和身旁的這位漂亮女孩很親近,就拉近乎笑道:“我家小寶好像挺喜歡你。”
程怡笑着對阿姨說:“他好可愛,臉圓嘟嘟的。”
“可愛是可愛,就是現在開始學走路了,皮的很,他爸媽上班,我一個人帶有時候都帶不住。”聊到娃娃,中年阿姨有一籮筐的事要分享。
程怡聽着,時不時摸摸小奶娃的小胖手,再逗逗他。
小奶娃可開心了。
咿咿呀呀說着含糊不清的話,中途,小奶娃突然尿尿,中年阿姨抱着不方便,程怡就主動蹲下來幫奶娃換尿不濕。
動作娴熟又仔細。
中年阿姨不由稀奇地誇她:“小姑娘,你年紀輕輕換尿不濕這麽熟練啊。”帝都的女孩子結婚都挺晚的,沒幾個年紀輕輕會弄尿不濕。
程怡将尿不濕的綠色貼紙貼合,對中年阿姨笑了笑說:“我有女兒。”
中年阿姨頓時就‘啊’了聲出來,“我看你像剛剛大學畢業,沒想到都有女兒啦?”
“嗯。”
既然都有娃,中年阿姨似乎一下找到了知己一般,準備和她聊聊養娃經,不過,她到站了,中年阿姨不得不抱着手裏的小奶娃和程怡道別。
程怡将剛才小奶娃換下的尿不濕,放到一旁的垃圾桶。
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
手機不合時宜地響起來,劃開,上面的號碼讓程怡下意識就繃緊了神經,猶豫幾秒,按下。
“程怡,這個月已經15號了,什麽時候給我打錢?給我一萬。”電話那端,一個粗魯的婦女聲音大聲透過聽筒傳來。
“阿姨,我剛找到工作,工資要月底才能發,如果發了我會把你彙給你的。”程怡一邊低頭回複,一邊拽着自己的皮包帶子。
一萬是不是太多了?
她們難道不知道她才剛到這,連一份穩定的工作都沒找到。
“你快點啊,我們還等着錢用呢!你可別以為去了大城市就能逍遙快活,我兒子成了植物人,現在你必須給我們養老,聽到沒!”婦女沒好氣地嚷道。
“阿姨,能不能先少一點,我剛找到工作不久,沒有那麽多。”
“我不管,就這樣吧。”
“阿姨……我現在真沒那麽多錢……”程怡想和她解釋解釋,那邊的婦女根本不在意程怡說什麽,直接挂了。
程怡拿着已經傳來嘟嘟忙音的手機。
咬着的唇,一下就用力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名字我改了《偏寵成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