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一回! (32)
就坐立難安起來。
還好她沒有走,否則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這個時候恐怕都要再返回來。
“綿綿,媽媽恐怕要去見見外公,你在這等着,等謝卉叔叔回來跟他說……”
“我已經回來了。”
溫艾正跟綿綿交代着,謝卉從外面急匆匆地推門而入,手上也拿着剛挂斷的電話,溫艾跟綿綿說的那句話正好被他聽個正着。
“謝卉。”溫艾擡起頭,眼神中有些激動不安,“你回來的正好,我爸剛才打電話來說安修廷又搜羅了證據,要把他重新送回監獄裏去,你說安修廷他怎麽,怎麽這麽……”
溫艾說一半,自己也說不下去了。
安修廷做這樣的事情,她覺得自己應該很恨他,可是她心裏卻沒有那種感覺,只是覺得安修廷怎麽這麽執着?
她該不會是得了什麽神經病,已經被他虐待習慣了吧……
溫艾搖搖頭:“不管怎麽說,我得去見見我爸。”
一個橫身攔在溫艾面前:“你說要留下,我答應你了,你答應我的條件呢?”
溫艾一愣,謝卉今天怎麽也感覺怪怪的,這樣的說話方式一點都不像他。
以前不管她要幹什麽,他都會支持,如果不支持就一定會很暴躁地上蹿下跳像孩子一樣鬧事。
根本不會這樣講條件講道理。
而且最讓人別扭的是,他聽說安修廷和爸爸的事情之後,一點都沒驚訝,也沒多問什麽。
溫艾用懷疑的眼神看了一眼謝卉,見他目光微有些閃爍,心中大概有了個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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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在卻不是追究那些事情的時候。
安修廷要是真把爸爸弄進監獄。一切不就都晚了?
“我會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保證不讓別人認出我,而且保證不亂走,這樣總行了吧?”溫艾說着,從箱子裏取出一條巴寶莉格子的大圍巾,吧自己圍得只剩下兩個眼睛。
在這樣的天氣裏,這種裝扮也并不奇怪,謝卉平時出門也是圍巾帽子的搭配,只要自己不要故意張揚,想要不引起注意也不難。
溫艾說着就要去拿手包,謝卉心裏暗暗嘆了口氣。
“如果我說不讓你去呢?”
溫艾被他問得一愣。脫口而出,“是你不讓我去,還是安修廷不讓我去?”
謝卉比溫艾還愣,他剛才進門的時候,接到的就是安修廷的電話。
聽說安修廷給了溫啓涵三天時間,他差點沒被安修廷氣死。
心中馬上就想到這邊會出事,因為溫啓涵只要腦袋正常,肯定會找溫艾惡人先告狀啊,看看,這果不其然吧?
想到安修廷那個死硬的性格,連對溫啓涵這樣的人都要講一個道理,這樣下去,他哪輩子才能把這些事情處理清楚。
溫艾見謝卉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滿臉心事的樣子,頓時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從謝卉在星圖的時候,開始不知不覺地幫着安修廷說話,那時候她就覺得不對了。
現在看來,這兩人果然“早有勾結”。
謝卉雖然不說話,算是默認了,可仍舊堵在門口不讓溫艾出去。
溫艾瞪了他一眼,走回沙發前坐下,看着窗外的天空安安靜靜地發了會呆。
“安修廷連你都能說服。肯定是有他的道理,其實我也很想知道我爸爸他到底做過沒有,只是我又很害怕,害怕看見我承受不了的結果。”
上一次古雅毀掉了證據,她心裏是不喜歡的,可也是感謝的。
尤其是後來跟爸爸重聚,爸爸對她那樣好,比小時候還好,讓她一下子就像回到了小時候爺爺還在的時候。
“謝卉,這段時間,我真像活在夢裏。”溫艾眨眨眼。隐去眼中的情緒,半開玩笑一樣說道,“要不是有個溫柔在身邊,這就是我能想象的最美的夢了。”
有漂亮得體的好工作,有好的同事和朋友,家人和睦生活富足,這是她好多年都不敢奢望的日子。
可能連做夢也不敢想得這麽美。
但人怎麽可能沒有感覺呢?
就像這次,她因為項鏈上的一個字留下來一樣,她對爸爸的事情,或多或少也是有點感覺的。
“謝卉,你說我在這裏等着,到最後還不是一樣要面對真相,我現在只是想親口問問他,讓他告訴我實情。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複雜,也省得我将來還要再懷疑會不會是安修廷做了手腳。”
她要自己去找答案,找到答案就自己面對。
要不然,總會懷抱着希望,不甘心,也不想承認。
謝卉看見蜷縮在椅子上的溫艾,心裏頓時一酸。
他以前總覺得溫艾在有些事情上特別傻,現在看來她心裏都是明白的,只是太過珍惜,所以才會捧着一個滿是裂痕的假象,希望可以在徹底粉碎之前将它粘合起來。
“我陪你一起去吧。”
謝卉終于松口了,他現在要是攔着溫艾,只怕溫艾一輩子心裏都不能踏實。
等安修廷真把溫啓涵送進去,溫啓涵要是再哭天喊地說冤枉,她也是做人兒女的,心裏怎麽可能不搖擺。
溫艾搖搖頭,回過頭對謝卉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不用陪我了,你幫我照顧好綿綿就行,我想自己去,謝卉,謝謝你。”
“謝什麽謝,”謝卉別扭地轉開頭,“你早點回來,電話随時開着。”
溫艾點頭,起身囑咐了綿綿幾句,讓他要乖乖聽話,然後把自己藏得嚴嚴實實的,轉身出了門。
溫艾一走,謝卉就拿起圍巾,同樣把自己裹了起來:“走,小家夥。快點跟上。”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綿綿從床邊跳下來,沒有一點猶豫就拉上了謝卉的手:“跟着媽媽?”
“當然。”
他說服不了溫艾,卻也不敢低估溫啓涵那個人。
連溫柔都逃不過他的暴力,這兩年他在監獄裏恐怕是積攢了一身的戾氣,溫艾要是問了什麽不該問得激怒了他,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溫艾走出酒店,找了輛車子直奔自己家那個小區。
報門牌的時候,她卻故意說錯了一位。
車子停下,溫艾下車上樓,沒有坐電梯而是走了消防通道,站在消防通道的樓梯上。剛好可以通過窗戶,看見她家所在的位置。
周圍安安靜靜的,空氣裏有灰塵的味道,對面的窗戶看起來很寧靜,就像普通的一家人一樣。
可誰又能知道,在這樣一個簡簡單單的房子裏,住着這麽多各懷心事的人。
她站了十分鐘,就見謝卉和綿綿探頭探腦地從她家樓下走過,輕輕哼了一聲,卻還是忍不住從心裏暖了起來。
他們擔心她,卻又不好直接勸她,因為那樣就等于在說爸爸是個很可怕的人,他們害怕她接受不了。
可是他們都忘了,她可是一個人挺過了溫家巨變的日子,此時再慘,也慘不過那個時候。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沒有看見她,似乎很是着急,她想了想,還是給謝卉發了個信息,說自己想去海邊轉轉,還想去吃頓好的,還想去買身衣服。然後再回家找爸爸談,讓他不用等她吃飯。
謝卉低頭看了手機,果然一臉怒氣,隔了一陣見他打了個電話,終于領着綿綿走了。
溫艾仍舊沒動。
她站在這裏,并不是為了躲過謝卉,而是按照爸爸的想法,她現在應該還在美國。
就這樣,一站就站了四個小時,終于,她看見對面屋子裏的光線變了。雖然不知道是拉上了窗簾還是關上了燈,但一定是屋裏的人有了動靜。
壓住心裏的掙紮和難受,溫艾輕輕摸了摸自己的臉。
如果現在又面鏡子,她懷疑自己的表情一定就像安修廷似的,冷冷硬硬,一點也不好看。
可是,這一刻她忽然很理解安修廷,要親眼去看着自己最不想看見的事情發生,不冷硬一點又怎麽行呢。
對面走出來一個男人,一身衣服她都沒有見過,身高似乎也比她想象中更高一點。
如果不是她一直站在這裏看着,就算是擦肩而過,她也未必就會認得出來。
溫艾的眼睛微微有些濕潤,她總希望事情簡單而又單純,但背後卻總有讓她無法理解的複雜。
溫啓涵總覺得別後有雙眼睛盯着自己,他不動聲色地放慢了腳步,然後猛地回過頭去。
一條安靜的背街,帶着初冬時節的蕭索,地上飄落了幾片已經幹枯的落葉,只要有人踩上去,立刻就會發出一聲脆響,然後變成一地粉末。
沒有任何的人影。
是自己太緊張了。太多疑了。
他今天穿了一雙增高鞋墊,又穿了一些海綿在衣服裏,冬衣本就寬大,這些海綿撐在裏面,顯得他整個人都高大魁梧了一圈。
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還帶着一樣東西,雖然一般絕對不可能又意外,但萬一他的行蹤被人懷疑,有人要來摸他的身上,這些海綿也可以保護那樣東西不被摸到。
那可是他最後保命的東西,或者說那是他最後跟人拼個你死我活的武器。
目光又在身後掃了一圈。冷冷地哼了一聲,壓低帽子繼續向前走去。
溫艾被那淩厲的目光刺得心裏一疼。
揉了揉有些模糊的眼睛,活動了一下因為站立太久而麻木的雙腿,繼續跟了上去。
溫啓涵一路都沒有坐車,只是挑偏僻人少的小路走,淮城是他待了一輩子的地方,所以就算被關在裏面四年,他對這些小路也還是熟悉的。
前面不遠處,就是淮城一處正準備拆遷的老區。
老區裏龍蛇混雜,房屋道路都年久失修,許多人早就搬出去住了,留在老區裏的反而不是淮城的老人,而是一大批一大批的出租客。
這些人身份各異,有學生有打工者,更有很多無業人士。
溫啓涵停下腳步辨識了一下方向,又回頭看了一眼,确定并沒有任何刻意,這才上了走進了一家挂着門簾的小面館。
“來啦!”
門簾掀起,裏面傳出一陣濃濃的肉湯和蔥花的香味,還有服務員熱情的招待:“幾位,吃點什麽?”
還沒到吃飯的時間,外廳裏一個人都沒有,廚房裏正在備料,小工剁蔥花的聲音一下接着一下,只能隐隐聽見他壓低聲音:“我來找人,老辛在嗎?”
“老辛?”
對方的聲音一下子遲疑了起來。
溫艾靠在門邊,将裏面的聲音都聽了進去。
門被“碰”地一聲關上,溫艾輕嘆一聲。
如果說之前還抱着一半一半的希望,現在看見爸爸這個舉動,她心裏已經越來越難受了。
之前在家門口站着,就是想看看爸爸會在她沒回來的這段時間裏做什麽。
他被安修廷再次舉證,如果不是冤枉的,他要做的事情大概就是毀滅證據吧?
除了物證,還有認證,就住在這個地方嗎?
溫艾轉過身,看着已經緊緊閉上的門扉。
這種小店面,一般裏面還有後院,後院裏可能還有房舍住家,就算他們要說話,肯定也是到裏面去說了,隔着那麽遠的距離她又別關在門外,不可能聽得到的。
心裏說不上什麽感覺,但事情走到這一步,她反而平靜下來。
圍着這個小院轉了一圈。确定自己今天是不會有所收獲了,溫艾正打算離開,忽然聽見身後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溫艾前輩!?”
前輩?
溫艾一愣,叫她前輩的就只有那天在星圖裏遇見那個新手助理。
這下可有些麻煩了,謝卉反複替她改行程,公司裏大多數人都不知道,要是看見她蒙着臉在這小巷子裏,她可不好交代。
溫艾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頭也不回轉身就要離開。
誰知對方卻像那天吃飯時一樣難纏,居然直接從身後追了上來,一把拉住了她:“溫艾前輩。我是辛夢琪啊,你忘啦,那天我們還一起吃過飯呢!”
溫艾的手臂被拽住,不得不回過頭來。
果然就是那天那個漂亮白淨,洋溢着一臉青春的單純姑娘。
“溫艾前輩,真的是你,”辛夢琪已經看見了溫艾的臉,興奮地笑道:“你不是去美國了嗎,怎麽會在這裏遇到,我還以為……”
辛夢琪每叫一聲溫艾,溫艾的心就被揪得緊緊的。
雖然裏面的人應該已經進屋了。但萬一聽見……
“跟我走!”溫艾一把抓起辛夢琪,就要往來的路上走。
她以前很喜歡這種嘴巴甜甜的女孩子,可今天才發現,嘴巴甜實在是一種麻煩。
要敘舊就不能挑個好地方,挑個好時候嗎?
“去哪裏啊?”辛夢琪眨巴着眼睛,跟着溫艾走了兩步,“前輩,別走了,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請你吃面?”
溫艾直覺脖子後面的汗毛的豎起來了!
吃面,老辛。辛夢琪?
她轉身警惕道:“你家?”
辛夢琪笑得人畜無害,“對啊,我家,你剛才就靠在我家面館的門邊上,我還以為你是來吃面的呢?可是怎麽又要走了?”
溫艾維持着鎮定:“我不是專門來吃面的,是來這裏找我一個當警察的朋友,他就住在這幾條巷子裏,這不是看着快到吃飯的時間了,我想先在外面吃了再上門,也就不會太打擾別人,畢竟是有事要找人幫忙的。哪知道剛準備進去,這面館就關門了。”
溫艾半真半假地說着,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辛夢琪的表情。
只可惜,她自己道行就不怎麽深,看了半天也沒從別人臉上看出什麽。
“原來是這樣啊!”辛夢琪仿佛完全信了,“平常我家裏的店這時候都是開着的,今天可能是在剁蔥,怕味道不好,溫艾前輩要是不介意,就上我家裏吃啊,不從前面店面進去。走後面。”
溫艾只覺身上出了一層汗。
這個辛夢琪,兩次出現都是拉着她吃飯,上回只是認識了一下,并沒有什麽。
而這一回,卻是讓她難以抉擇。
她很想跟進去,因為那樣說不定就能知道一些消息,親耳聽聽爸爸到底在幹什麽。
可是一旦走進這門,就算不是從這裏走進去,進去之後也很有可能會撞見。
那樣一來,她豈不是把自己放在極度的危險之中了?
到底去還是不去?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溫艾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的功夫。心裏已經想明白了,她必須去。
去了,也許能得知真相,就算真的跟爸爸撞見,她還能裝作不知道,用辛夢琪做個掩護,反正是她拉着她來的。
如果不去,萬一辛夢琪回家喊一聲,說在門口遇上她,那才真叫要命。
溫艾說完,看着辛夢琪,而辛夢琪的臉上真的沒有一絲破綻,只是很高興地笑了起來:“走這邊,店裏環境不好,咱們上我房間去。”
溫艾在辛夢琪的帶領下,總院子側面的一個小門進去。
剛才她也看見這裏,還以為這是另一戶人家了,沒想到都是通的。
這麽說起來,辛夢琪也是個家底豐厚的姑娘。
別看老區這麽破破爛爛一個院子,要是一整個大院全是她家的,将來一個拆遷,小姑娘的身家可能比她都多呢。
“小心臺階,”辛夢琪跳過一塊長滿青苔的石板,沖着裏面喊了一聲:“爸,媽,我帶公司的前輩回來吃飯,讓廚房給我準備兩碗面和幾個小菜。”
辛夢琪每叫一聲溫艾,溫艾的心就被揪得緊緊的。
雖然裏面的人應該已經進屋了,但萬一聽見……
“跟我走!”溫艾一把抓起辛夢琪,就要往來的路上走。
她以前很喜歡這種嘴巴甜甜的女孩子,可今天才發現,嘴巴甜實在是一種麻煩。
要敘舊就不能挑個好地方,挑個好時候嗎?
“去哪裏啊?”辛夢琪眨巴着眼睛,跟着溫艾走了兩步,“前輩,別走了,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我請你吃面?”
溫艾直覺脖子後面的汗毛的豎起來了!
吃面,老辛,辛夢琪?
她轉身警惕道:“你家?”
辛夢琪笑得人畜無害,“對啊,我家,你剛才就靠在我家面館的門邊上,我還以為你是來吃面的呢?可是怎麽又要走了?”
溫艾維持着鎮定:“我不是專門來吃面的。是來這裏找我一個當警察的朋友,他就住在這幾條巷子裏,這不是看着快到吃飯的時間了,我想先在外面吃了再上門,也就不會太打擾別人,畢竟是有事要找人幫忙的,哪知道剛準備進去,這面館就關門了。”
溫艾半真半假地說着,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辛夢琪的表情。
只可惜,她自己道行就不怎麽深,看了半天也沒從別人臉上看出什麽。
“原來是這樣啊!”辛夢琪仿佛完全信了,“平常我家裏的店這時候都是開着的,今天可能是在剁蔥,怕味道不好,溫艾前輩要是不介意,就上我家裏吃啊,不從前面店面進去,走後面。”
溫艾只覺身上出了一層汗。
這個辛夢琪,兩次出現都是拉着她吃飯,上回只是認識了一下,并沒有什麽。
而這一回,卻是讓她難以抉擇。
她很想跟進去。因為那樣說不定就能知道一些消息,親耳聽聽爸爸到底在幹什麽。
可是一旦走進這門,就算不是從這裏走進去,進去之後也很有可能會撞見。
那樣一來,她豈不是把自己放在極度的危險之中了?
到底去還是不去?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溫艾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的功夫,心裏已經想明白了,她必須去。
去了,也許能得知真相,就算真的跟爸爸撞見,她還能裝作不知道,用辛夢琪做個掩護,反正是她拉着她來的。
如果不去,萬一辛夢琪回家喊一聲,說在門口遇上她,那才真叫要命。
溫艾說完,看着辛夢琪,而辛夢琪的臉上真的沒有一絲破綻,只是很高興地笑了起來:“走這邊,店裏環境不好,咱們上我房間去。”
溫艾在辛夢琪的帶領下,總院子側面的一個小門進去。
剛才她也看見這裏,還以為這是另一戶人家了,沒想到都是通的。
這麽說起來,辛夢琪也是個家底豐厚的姑娘。
別看老區這麽破破爛爛一個院子,要是一整個大院全是她家的,将來一個拆遷,小姑娘的身家可能比她都多呢。
“小心臺階,”辛夢琪跳過一塊長滿青苔的石板,沖着裏面喊了一聲:“爸,媽,我帶公司的前輩回來吃飯,讓廚房給我準備兩碗面和幾個小菜。”
☆、153:遇險
還有這個身高和身材,都不是原本的樣子。
溫艾心裏驚悚極了,不由自主想要尖叫,可還是強行忍住,僵硬着叫了一聲:“爸爸。”
溫啓涵看着溫艾,眼中閃過一抹說不出的複雜:“溫艾,你不是在美國呢?怎麽會在這裏?爸爸還以為是認錯人了。”
“爸,去美國那都是公司的噱頭,對外宣傳而已,我也得配合宣傳,所以就沒告訴您,你看,我這出個門都得把自己包起來,免得被人認出。”
溫艾趕緊解釋,解釋到一半,又覺得自己有些欲蓋彌彰:“爸,我是來找下一步電影靈感素材的,沒想到在外面遇上了我的同時,非要拉我進來吃飯,你怎麽會在這裏的?”
她說完,都害怕爸爸聽見自己如鼓一般的心跳聲。
溫啓涵只回答了一句:“這家主人我認識。”
溫艾忍住想要掉頭就跑的沖動,“這麽巧,那我們晚飯都在這裏吃,順便說說,你電話裏跟我說的……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面對溫艾懵懂的樣子,溫啓涵臉上的神色卻一點都沒變:“小辛是你的同事,看來這世上巧合的事情還真是不少,那就一起吃飯吧,我也正想跟你好好說說這件事,安修廷他……咱們父女不能坐以待斃,要想個辦法才是。”
溫啓涵說話的感覺也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溫艾一時很難适應,卻又覺得。這個才是爸爸原本的樣子。
這樣冷清真實,對着她沒有過分的慈愛,反而有些審視和防備。
心裏泛起一絲一絲的涼意,她覺得自己今天的行動可能是太冒失了。
看着爸爸率先走進一個房間,并且招手叫她進去,她回頭看看,完全沒有辛夢琪的人影,只好硬着頭皮走了進去。
房間跟剛才辛夢琪領她去的那間一樣,而且就在隔壁。
溫艾眼尖地掃到桌子上的一套茶具,紫砂名家的款式,跟爺爺在世時用的那些品相差不多。價格應該也不低,放在這樣低矮簡陋的房子裏,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裏面的茶葉也是好茶,茶湯清亮帶着淡淡的香氣。
這些倒也都罷了,讓溫艾覺得十分刺眼的,那茶盤上一東一西放着兩只杯子,杯子裏都有喝了一半的茶湯。
屋子裏現在還能聞見茶香,也就是說,這裏之前還有一個人。
應該就是那個“老辛”了?
溫啓涵回頭看了一眼溫艾,将她若有所思的表情收進眼底,臉色有些晦暗不明,他幾乎可以确定,溫艾是一路跟着他到了這裏的,要不是老辛的女兒眼尖,今天搞不好就要被她撞破!
但是,現在溫艾還不是完全沒有價值,他還是要試上一試。
要真的無可挽回了,那就別怪他不客氣,誰讓她自己多事!
溫艾快速收回自己的目光,想假裝沒看見那兩只用過的茶杯,見爸爸坐下,她也找了個位置坐下:“爸。辛夢琪的家人是你的朋友嗎?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溫艾說完,覺得有些別扭,又加了一句:“我也是才認識她不久,也就是上個星期的事情吧,沒想到居然這麽巧。”
“有緣分的人早晚都會遇見。”溫啓涵平平靜靜地應對,“沒有緣分的人,就不要強求了。”
溫艾微微垂下眼睛,這話怎麽聽着像說安修廷呢。
現在真的是讨論她和安修廷有沒有緣分的時候嘛?
微微點頭,算是敷衍着認可了爸爸的話:“爸爸放心,我不強求。”
“那就好,安修廷那個人。真不是個好東西,爸爸是怎麽進去的又是怎麽出來的,這條命幾乎要被他折騰掉了一半去,還有你爺爺的命,你可都別忘了!”
提起爺爺的,溫艾頓時只剩下沉默了。
爺爺那時候身體不好,幾乎是被安修廷活活氣死,她以前不知道,是安修廷自己也承認的。
她怎麽能忘。
見溫艾沉默不語,一點也沒有替安修廷說話的意思,溫啓涵眼中這才稍稍有些滿意。
溫艾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特別容易替別人考慮,所以也很容易被人牽着走,誰先到她面前說上一通,她就會先入為主地相信。
可以說很好拿捏。
“我為了你,跟溫柔翻臉了,還打了她,她從小驕縱慣了,教養又不如你,一下子想不明白,竟然去找安修廷,兩個人合夥捏造證據,想要把我置于死地……”
溫啓涵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要是四年前,爸爸或許可以放手一搏,可是現在!”
他攤開兩手,眼睛幽深而又明亮地緊緊盯着溫艾,“你看,爸爸兩手空空無權無勢,這些老朋友們能幫上忙的也不多,如果不叫你回來,我們父女想要再見面,可能又要隔着玻璃了。”
溫艾沒有說話,順着爸爸的意思想了一下。
爸爸幾句話,已經暗暗把他現在的行為解釋清楚了。
他的意思,是安修廷先設法害他,他不得已只能出來找朋友幫忙,可是他的朋友現在也比較潦倒,幫不上什麽忙,所以,想要讓安修廷收手,還是要自己回來。
自己回來,能做的,要麽就是直接跟安修廷正面相抗,要麽就是再借助古雅的力量。
心裏像是沉甸甸地壓着一塊石頭。
她緩緩站起身來。看着爸爸:“爸爸,如果需要我做點什麽的話,我們回家說吧?”
溫啓涵的臉色猛地一變。
溫艾在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就盯着他的眼睛。
安修廷是不是真的跟溫柔合夥算計別人,這個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被算計了。
因為辛夢琪到現在還沒回來。
很有可能的是,爸爸來找老辛,老辛就已經讓女兒在外面盯着,所以她一路跟來,恐怕早就被發現了。
之後她被領到隔壁。大概也就是為了讓爸爸确認一下。
爸爸從隔壁确認之後,老辛有可能就已經回避了,這個時候辛夢琪也借機離開,就有了後面的試探和現在的局面。
說別的都沒有意義,爸爸如果對她還有一絲親情和信任,就該跟她回家。
溫啓涵緊緊盯着溫艾:“你什麽意思?”
溫艾的心徹底涼了。
她今天親眼看着爸爸出門,又喬裝改扮成這個樣子,而且他的朋友還住在這裏,兩個人要這般小心翼翼地見面……就算再傻也知道他絕對不是找朋友幫忙這麽簡單!
溫艾忍住眼淚,挺直胸膛:“我的意思是,要麽你跟我回家,我們好好談談接下來該怎麽辦,要不然你就讓我見見你的朋友老辛,我想知道他到底是什麽人。”
要麽相信我,要麽讓我相信你。
溫啓涵站起身,臉色已經陰沉如暴雨前的烏雲一般。
他微微帶着愠怒,緊緊盯着溫艾道:“看來你還是相信安修廷了?”
“這跟他沒關系!”
不敢跟她回家,是怕她在家裏安排了抓他的人嗎?又不敢讓她見那個老辛,是怕自己認出他來?
溫艾的眼睛不争氣地紅了,卻還是用力看了回去。
“行了行了,你們父女倆都別掙了。”一個渾濁的男人聲音忽然從牆的另一端傳來。
這聲音幾乎就像是在身邊響起,溫艾被吓了一跳。卻見屋子裏的櫃子挪了一下,櫃子後面露出一個沒有門的門洞來。
從另一邊的房間,走出一個身材魁梧高大的年輕男人,溫艾一眼就認出這人她見過!
“你,是你?”
這個人,不就是那一次她在海濱遇上,要殺她的男人。
這年紀,不像是辛夢琪的爸爸,大概是哥哥一類的。
腦海中回想起辛夢琪領她進門的時候,對着裏面喊“爸媽我回來了”,裏面卻忽然變得安安靜靜。溫艾苦澀一笑,哪有什麽爸媽,那就是個暗號吧。
“你出來幹什麽,不是說過我來解決?”溫啓涵也不裝了,直接坐在茶具的一邊。
高大魁梧的男人坐在另一邊,順手拿起半杯茶:“你這個女兒,膽子是不小,也很聰明,知道見了我就能弄明白怎麽回事,我看都到了這個地步了,藏着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
他一邊說着,一邊毫無顧忌地在溫艾身上上下掃視。
溫艾忍不住微微退了半步。
“說你聰明,也不過就是點小聰明。”男人似乎根本不怕她能跑得出去,“你就沒想過,你真見到我的臉之後,我還能放你走嗎?”
溫艾心裏一驚。
她怎麽沒想過。
她當然都想過,可是她也是人啊,又不是冷冰冰的機器,在明明知道自己爸爸和要殺她的人真的認識的情況下,她只想質問這一切到底都是為什麽,又哪有那麽多理智去想別的。
她現在是想離開,但卻不是為了自己的安全。她只是承受不了這個可怕的現實。
對着面前一個陌生的男人,還有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爸爸嗎,溫艾一步一步後退,一直退到了門口,正想轉身逃離,手臂就被緊緊抓住。
男人速度飛快,幾乎一步就跳到了她的面前。
一張粗糙的臉上帶着野蠻的表情,一下子在她面前放大。
“你男人踢我臉上那一腳,你摸摸看?”
男人說着,緊緊拽着溫艾的手往他臉上抹過去。
溫艾終于忍不住尖叫一聲,可她的力氣太小。手掌還是被強迫地挨上了那張臉。
表面上看起來還好的臉,顴骨出有有個明顯的凹陷,應該是骨頭被踢碎了……
“你放開我。”溫艾驚慌極了卻又毫無辦法,只能拼命掙紮。
男人将她往牆上一摔,松了手:“老老實實坐下,別耍花樣,要不然我就用繩子把你捆起來吊在櫃子裏。”
溫艾被摔在牆上,背後火辣辣地疼,沒有回答男人的問題,卻忍不住看向溫啓涵。
溫啓涵一直在他的位置上坐着,眼裏沒有任何波瀾,有的只是些許煩躁,像是埋怨溫艾多事。
他看見溫艾看他,一點愧疚都沒有,反而看着那個男人的時候有些抱歉:“上次的事情,連累你和大興受難了,大興這輩子是出不來了,沒想到這次要不是你警醒,又要再連累你一回。”
溫艾一下想到上回的事情,安修廷最後怎麽解決這件事的她不知道,她只記得,另外一個男人手裏有槍,當時還開了槍。
可能是被抓住之後重判了。
而這個老辛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麽辦法,居然還在外面。
這樣的重案背在身上,警醒點不是應該的麽。
辛夢琪混進星圖集團跟她打招呼,坐下來一起吃飯的時候,怕是就沒安好心吧,她一定早就認識自己了,或者那一次,只是想先接近自己,認清自己的長相。
男人把茶杯往桌上一放,發出“咚”的一聲:“收錢辦事,有什麽連累不連累的?大興進去了,那是他命不夠硬,扛不住榮華富貴!”
溫啓涵點頭:“你能這麽想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