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緊握的拳,微微後退半步繼續火上澆油:“我這也是在幫你啊,你一定也不想讓她見到孩子吧?這樣不是挺好的,你放心,我會說服她放棄孩子,以後你也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你閉嘴!”安修廷緊握的拳頭猛地揮像謝卉的臉頰!
這一拳又快又狠,像是要将他胸中所有的悶氣全都發洩出來一樣,謝卉雖然早有準備,卻還是被他命中了嘴角。
他悶哼一聲,輕輕張嘴,指尖摸到一絲血跡。
“安修廷,你以為誰都像那個女人一樣好欺負嗎?”
謝卉何嘗不氣!?
他長這麽大,好不容易遇上一個看得過眼的女人,卻整日為了別的男人的兒子心事重重!像安修廷一樣男人不好找,兒子還不好生嗎!?是男人誰不能給她個兒子!?
眼看安修廷第二拳又到眼前,他躲不開索性不躲了,一個縱身上前,也揮舞着拳頭朝他猛地撞了過去!
☆、058:我吃點虧
兩個男人在雨裏打得虎虎生風,一群值班醫生紛紛趕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也只能在旁邊委婉勸說。
畢竟兩人那拳頭的力道,一看就不是平常人打着玩,像他們這種水平,真上去拉架一準兒就炮灰了。
衆人束手無策,尤其在知道他們身份之後,連報警都省了……想來就算警察來了也不一定有用,大家都挺不容易,就別半夜三更叫人家過來得罪人了。
可眼前,萬一打傷了一個,他們醫院明天恐怕會被記者圍得水洩不通,搞不好還要擔上什麽責任……這可怎麽辦才好?
大家正焦急萬分的時候,急診室裏頭忽然跑出來一個小護士。
“哪位是病人溫小姐的家屬?”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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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前一刻還不死不休的兩個男人,忽然同時停下動作,雖然目光仍舊狠厲地盯着對方,卻異口同聲地回答了小護士的問題。
所有人齊刷刷地長松了一口氣。
小護士這兩人帶着怒氣的吼聲吓了一跳,幾乎快哭出來:“那,那你們進來簽個字,可,可不準再吵了,病人精神不好,需要絕對的安靜。”
安修廷率先走過去,對着護士手上的住院手續看了一眼,毫不猶豫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謝卉緊随其後,抓起筆就在“安修廷”上面又寫上了龍飛鳳舞的“謝卉”二字。
一頁普通的紙,被兩次劃破,兩人用力之大,就像是要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上面一樣。
小護士終于吓哭了,兩個男人卻沉默着一句話都不說,冷着臉保持了絕對的安靜,直奔溫艾所在的病房……
…………
溫艾覺得渾身冷得厲害,身子卻忽然落入一個懷抱。
她不用猜也知道那人是誰。
“修廷,怎麽樣?爸爸有沒有答應咱們的事?”她甜蜜而又羞澀地轉過身抱住他,仰頭看着他:“一定答應了對不對?我們都在一起這麽久了。”
她說着,把臉靠在他的胸膛之上,等着他給她帶來一個好消息。
可等了一會,才覺得不對……今天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反抱住她,而是默然原地站着,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怎麽了?是不是爸又為難你了?”她心中一陣難過。
要不是她用了那種見不得人的藥,後來又被爸爸發現,爸爸也不會對修廷有這麽大的意見。
一切都是她的錯,爸爸以前最看重修廷正直穩妥的性子,知道了那樣的事,這一年來,對他都有很多不滿。
“要不還是我去跟爸說吧……不管怎麽樣,我這輩子都不會離開你,讓我去說,爸爸一定會同意的。”她說完,擡眼看着他,卻不知為何,怎麽也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
周圍的光線越來越暗,她只覺渾身無力,昏昏沉沉地就要失去意識。
她心裏慌亂極了,死死抓住他的袖子不肯松手,可他的視線,卻依舊穿過她望向遠方。
迷迷糊糊之中她仿佛聽見了他的回答,他的語調,是她永遠也讀不懂的複雜:“不訂婚,對你來說未必是壞事,能晚一點……也好。”
安修廷進了病房,站在溫艾的病床邊看着她,她已經在藥物的作用下沉沉睡去,似乎是夢見了什麽,一手緊緊拽住自己的袖子,眉頭皺得緊緊的,臉色比這病房裏的白色還要蒼白透明。
看着她這歌樣子,他忽然就想起一些往事……如果當時不用那藥,不跟她訂婚,不把她牽扯進這場複仇,是不是一切就會不一樣?
也許那樣她不會這麽痛苦,他也可以幹脆利落地奪回家産替父母報仇。
而現在,醫生說她病得很重,藥物固然能治療一些,但心裏的郁結也必須有個解決的辦法,否則她的身體只會愈加虧空下去。
他該怎麽做?
謝卉剛跟進病房,就看見溫艾抓着安修廷的袖子。
他頓時氣得心裏直抽抽。
壞女人!真沒良心!他抱着胳膊冷哼一聲:“心裏郁結,說來說去不還是要見孩子嗎?算了,我退一步吃點虧,讓她見吧。”
☆、059:重聚
“媽媽!媽媽!”
溫艾聽見一個軟萌的小聲音,在自己耳邊不停地叫着。
“別吵,你媽在睡覺……”一個聲音忽然打斷,把孩子抱走了。
“媽媽……”孩子還在叫她,聲音卻越來越急,越來越遠。
是,是萌萌,溫艾腦中忽然閃現全部的記憶,那些虛假的夢境瞬間消散,她猛地想起自己和兒子被迫分開的這段日子。
“不,不要帶走綿綿!”
溫艾焦急之下,用盡全力睜開了眼睛!
“我媽媽醒啦,爸爸叔叔你快放我下來。”綿綿揮舞着小胳膊,在安修廷的臂彎處就要往下跳。
安修廷回頭看去,果然見溫艾正睜着一雙大眼,滿臉難以置信地盯着他懷裏的小人。
她醒了。
他微微發楞,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這三天來,她一直都在沉睡,聽不見看不見也不會說話,他也終于可以放下仇恨守在她身邊,現在她醒了,這樣的日子,以後再也不可能會有了。
他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錯開目光,把綿綿放下去。
綿綿還沒落地就像只活潑的小狗一樣,狂歡着撲向溫艾身邊。
“媽媽,你睡了三天了!”他一邊說着,一邊七手八腳往床上爬,非要爬上去讓溫艾看着他的眼睛,“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就要像王子那樣親你了。”
溫艾感覺沉甸甸的兒子撲在身上,壓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可正是這份沉重的觸感,讓她激動地發現這不是夢。
“綿綿……”她嘶啞着嗓子喚了一聲。
每一天!從安修廷把他帶走的每一天,她沒有一刻不在想他,沒有一個晚上不夢見他。
現在,這個夢終于實現了。
眼前這個,真的是她的兒子,真的是那個喜歡假扮王子的小綿綿。
“媽媽,你怎麽哭了。”
綿綿伸出小手給溫艾擦臉,擦着擦着,自己卻忍不住抽了鼻子。
他的大眼中滿是淚水,一手擦着媽媽的臉,一手擦着自己的臉:“媽媽,怎麽辦,怎麽辦,我也好想哭。”
他們說,不聽話,愛哭鬧,就再也見不到媽媽,所以這段時間,他一直都憋着。
現在,他見到媽媽了,是不是可以哭了。
溫艾的眼淚就像決堤的洪水,止也止不住,她努力撐起身子坐起,把綿綿橫抱在自己的腿上,不停地摸着他的頭發,小臉,親了又親,再緊緊抱住。
綿綿也伏在他的肩頭狠狠哭了一場,哭到一半,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将手伸進衣服的小口袋了掏了掏。
“媽媽,這個給你,吃了病就好了。”
溫艾一低頭,就見兒子變魔術一樣掏出一個Cruzlles的小盒子,快速塞進她的手裏,還不忘回頭看了一眼安修廷。
“爸爸叔叔不讓我吃糖,可是這個真的很好吃啊,上個月老師給我,我舍不得不要,就想藏起來來帶給你吃。”
溫艾打開盒子,眼淚差點又掉下來了。
這是綿綿最愛吃的糖,從前每次她買回家,限定他一天只許吃一顆,可不管她藏在哪裏,聰明的小綿綿總會悄悄找到,等她發現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個空盒子。
一盒糖果,只要被他知道,絕對留不到第二天。
可現在,裏面卻一顆都沒少,他把最愛吃的糖藏了一個月,就為了有一天能見到自己……
☆、060:到底誰病了
床頭的時鐘輕輕響起,安修廷走過去按停,打開抽屜,取出四五個藥瓶藥水。
分別數出需要服用的劑量,放進藥盒裏遞給溫艾:“該吃藥了。”
溫艾臉上的眼淚還沒幹,和綿綿兩人都睜大了眼睛看他。
安修廷被母子倆兩雙大水汪汪的大眼望着,渾身一陣不自在,再看看自己手上的藥片和藥水,這才發現不過三天的時間,他照顧她吃藥,原來已經這麽順手了……
他冷着臉,把藥塞進溫艾手裏:“每六個小時吃一次,既然醒了,以後自己吃。”
“恩……”溫艾愣愣地接過藥片,“你的臉怎麽了?”
從醒來到現在,她一心光顧着綿綿了,什麽都還來不及問,甚至連安修廷這麽個大活人在她面前,她都沒顧上多看一眼。
這會哭也哭完了,這才發現他左邊臉頰上,似乎有一塊不太正常的淤青。
安修廷身子一僵,側身避開她的目光:“不關你的事。”
溫艾一噎。
她只是出于禮貌本能地問問,現在的他,當然早就不關她的事情了。
擡頭吞下藥片,綿綿立刻遞上一粒糖果,親手塞進她嘴裏:“媽媽,好不好吃?”
綿綿說着就吞了吞口水。
溫艾被兒子逗得破涕為笑,也拿起一粒就要喂給綿綿。
“你要幹什麽?”安修廷的聲音冷冷傳來,“你不知道有哮喘的孩子不能吃甜食嗎?”
綿綿伸着脖子,盯着眼看就要到嘴的糖果,急得直皺眉。
溫艾的手停在半空,轉頭疑惑地看向安修廷。
他這是怎麽了?怎麽從頭到腳都怪怪的?
雖然她也說不上哪裏不對,但就是覺得他今天似乎很不一樣了……
溫艾低頭快速想了想,那天她和謝卉起了争執,被他逼着跪在樓下,後來她好像暈過去,還夢見了許多以前的事情,再醒來,綿綿就出現在她的眼前。
綿綿來了,安修廷在這裏也不奇怪,也許是自己病得看上去快要死了,醫院通知他們來見最後一面。
也有可能是謝卉叫他來的。
但他為什麽會喂她吃藥,還知道不給綿綿吃糖防止哮喘,而且綿綿管他叫“爸爸叔叔”他也不生氣。
在她的印象裏,他不是恨不得自己和綿綿從這世上消失的嗎?
“那個,有哮喘也不是不能吃糖,只是說要少吃一些。”溫艾越來越懷疑這個人是不是安修廷了,她弱弱地試探着提醒。
綿綿眼睛一亮,像條滑溜的小胖魚一樣一躍而起,舔着溫艾的手指就把糖果卷走了,溫艾手指一濕,嗔怪地打了綿綿一下。
綿綿高興地咯咯直笑:“太好了,是少吃不是不能吃,爸爸叔叔你真笨。”
安修廷額角一抽,伸手就要從溫艾懷裏把綿綿拎出來。
“喂,我買了花回來,怎麽樣,比你昨天買的好看吧?給溫艾放在床頭,她肯定會喜歡……”病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謝卉揚起手中大捧花束,正一臉得意炫耀地走進來。
溫艾張着下巴,半天才咽了一下口水。
謝卉也在這?還買了花給她?之前還一個個恨不得讓她去死,怎麽一覺醒來,都轉了性子?
還有,如果她沒看錯,他的臉上怎麽好像也青了一大塊。
好可怕,她抱緊綿綿往床角裏縮了縮……這到底是她病了,還是他們病了。
☆、061:如果你是我
溫艾坐在床上逗着綿綿玩,許是看見了兒子的緣故,這才半天的功夫,她的氣色就恢複得七七八八了。
中午的時候又陪着兒子吃了頓飯,整個人更是精神了不少,連臉色也微紅潤起來。
謝卉坐在病房角落的沙發裏,想看溫艾又不知怎麽面對,只好低頭玩自己買來的花束,然後不時偷眼用餘光去瞧安修廷。
安修廷像尊石塑似的,想看溫艾就直直去看,不想看就冷着臉轉開頭。
謝卉從他眼裏看不出一點波動,更完全看不出他再想些什麽,只能冷哼一聲。
幾個人就這樣過了一天。
眼看天色漸晚,溫艾開始慢慢緊張起來。
安修廷能帶綿綿來看她,又讓綿綿陪着她玩了一天,她理應很知足了……可想到等一下他就要将孩子帶走,她心裏就像刀割一樣難受。
她的目光落在綿綿身上,看着他眉飛色舞,時而高興,時而難過地給自己講這段時間的經歷。
她只想把他每一個聲音,每一個表情都記住。
安修廷冷眼在一旁瞧着,心裏越發有種難以描述的感覺。
從前的溫艾,渾身上下幾乎找不出一點優點,她任性驕縱,被溫家人寵愛得無法無天,她欺負武萌,還在他面前撒謊,她糾纏他,為了得到他不擇手段。
尤其是她身上還留着溫家人的血,就更讓他想要遠離她。
可現在,看着她對待孩子的樣子,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從不曾了解過她一樣。
他也看過武萌和孩子相處。
武萌比她溫柔,比她甜美,言行舉止都比她更像一個賢惠的母親,她會給綿綿講故事,會親手做營養的膳食給綿綿吃,也會逗他笑,給他講道理。
他一直覺得武萌已經做得夠好的了。
可直到看見綿綿和溫艾在一起,綿綿可以去抓她的頭發,她也可以一口咬住綿綿的臉蛋……
他這才赫然明白,媽媽和孩子之間的相處,應該是有溫度的,是毫無保留的。
比起溫艾,武萌那樣的相處,簡直就像一張贗品畫作……美,卻假。
安修廷攥緊着雙手,深深吸了口氣。
不,他不該這樣想,武萌畢竟不是孩子的親媽,她那樣脆弱敏感的人,要忍着自己不能生育的傷痛,去撫養他和別的女人的孩子,她已經做得足夠好了!
她幫了他那麽多,他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他怎麽能生出這種念頭,拿她去跟溫艾比較?
自己把孩子帶出來,她除了囑咐自己小心,一句懷疑和質問都沒有。
她這樣全心的信任,他怎麽能辜負?
他站起身來,緩步走到溫艾和綿綿面前:“不早了,該回去了。”
安修廷仿佛看見溫艾幸福的表情一瞬間破碎的樣子,但他們之間,只能到此為止。
溫艾的手微微顫抖着,目光甚至沒離開綿綿一下,“再等一會兒,就一會兒……綿綿,你剛才說,老師家那個小姑娘長得特別好看,然後呢?”
“然後……”綿綿仿佛也意識到了就要離別,他嘴巴一扁,哭着撲向溫艾:“然後我就跟她說,你長得像我媽媽一樣好看……”
綿綿一句話沒說完,就抱緊溫艾放聲大哭起來。
溫艾緊緊摟着兒子,努力看着天花板,眼淚卻還是止不住的滑落,她拍着綿綿的背:“乖,不哭了不哭了,是媽媽不好,都是媽媽不好。”
“安修廷你這是何必呢,讓他們再待兩天又怎麽了?”謝卉實在看不下去了,扔下花束走了過來。
安修廷卻已經在一瞬間轉過身:“不用再說了,我會取得綿綿的合法監護,以後你們不要這樣哭死哭活,只要經過我的同意,你也可以合法地探視綿綿。”
他說着,将綿綿從溫艾懷裏抱了出來,轉身打開房門大步離開。
謝卉急忙追了出去:“安修廷,你也太小氣了吧?”
“如果你是我,你只會更小氣。”安修廷停下腳步,轉身一把揪住謝卉的領子:“還有,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都是你的傑作……我警告你一句,不管你帶着什麽樣的目的,也不管她是個多好欺負的人,都只有我可以欺負她。”
☆、062:值了
謝卉長這麽大還從沒怕過誰,當然也包括安修廷在內。
安修廷就算再位高權重,只要敢對他動手,他也照樣還手絕不手軟。
可這一刻,對上安修廷的眼睛,他卻忽然猶豫了。
他的話,分明是在告訴他,他已經看穿那晚的激将法和苦肉計。
但他不驚不怒,反而默認下來,還警告自己不許再欺負溫艾?
沒搞錯吧?安修廷,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稍微愣神的功夫,安修廷深色的眸光一閃,早已變回冷峻平靜的樣子,放開謝卉的領子,用手在褶皺上輕輕一彈,輕嘲一聲,抱着綿綿轉身走了。
謝卉原地站了一會兒,直從走廊的窗戶看着他的車子開走,這才回過神來。
安修廷雖是警告,但他的眼神裏卻并沒有狂妄自大的蠻橫,而是只有一種讀不懂的隐忍和堅定。
他是認真的。
他這樣一個人,能把自己的脾氣和心思都控制得那麽好,卻對有溫艾有着近乎變态似的執念,真讓人想不明白。
還有他說的那句話:“如果你是我,你只會更小氣。”
如果是他?
他會對溫艾更小氣?
他實在想不明白,像溫艾那種弱雞一樣的女人,能幹出什麽天怒人怨的壞事,讓安修廷耿耿于懷至今都不肯放過。
她給他帶綠帽子了?
謝卉忍不住惡趣味地笑出聲來,雖然他也知道那絕不可能……弱雞雖弱,比起一般女人,骨子裏倒是更烈性。
朝三暮四不是她的風格,水性楊花就更加不會。
不是她,那就只能是溫家。
安修廷和溫家的恩怨并不難查,幾乎人人都知道,四年前是溫家忌憚養子的能力,所以全力打壓,想要将安修廷徹底毀掉。
但很遺憾他們并沒能成功,反而被翅膀長硬的安修廷拿住軟肋,上演了一場漂亮而又致命的反擊。
溫家用了見不得人的招數,卻仍舊敗了,于是不但基業盡毀,就連名聲也搞得一片狼藉。
安修廷手段利索斬草除根,溫家老爺子氣怒之下卧病不起,不久就撒手人寰,而溫家掌舵人,也就是溫艾的父親,到現在還因為那些違法的生意,在牢裏待着呢。
溫家賬目上的大筆錢財,全都被審計調查乃至凍結,而剩下的,則是被安修廷全部吞并。
這場争鬥,安修廷可謂是占盡了便宜。
雖然表面上看是溫家先動了壞念頭,但他一個孤兒院出身的孩子,能有如今手段,何嘗沒有溫家悉心教導養育之功?
按說就算溫家欺負他,他把人逼成這樣也夠意思了。
難道還有什麽別人不知道的內情不成?
這些念頭不過在謝卉腦中一閃而過。
至于其中就裏還有什麽內情……關他什麽事?
有這功夫管安修廷,他還不如多多關懷一下他的弱雞女助理,大病一場折了半條命換來跟孩子相聚,還沒說兩句話就要分開,指不定哭成什麽樣。
謝卉轉身推開病房的門,正想着如何安慰溫艾,話還沒出口,卻愣在了原地。
病房裏,弱雞一般的女人已經換好了衣服,正站在窗口,抱着他買來的那束花平靜的觀賞。
窗外的光線照着她的側影,漂亮完美得沒有一點瑕疵。
聽見推門聲,她回過頭來看着他,十分堅強地露出一個淺笑:“謝卉,謝謝你。”
謝卉只覺自己的心突然被狠狠撞了一下!
“嗤,謝我幹嘛?”他摸了摸自己青腫的臉,将頭偏向一邊。
臉其實一點都不疼……值了。
☆、063:獎勵
謝卉微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不管她是什麽時候想明白的,總之不為那天跪在雨地裏的事情生氣,就最好不過了。
安修廷不好糊弄,他也只能用點特別手段。
如果她為了這個生氣,他才懶得解釋。
“安修廷又把孩子帶走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謝卉若無其事地走到沙發前,坐下,指指自己身邊的位置,俨然一副上司模樣。
提到孩子,溫艾長長的睫毛微垂,似是忍了一下悲傷的情緒。
她木然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搖搖頭:“安修廷說,會讓我探望……就這樣吧,我已經知足了。”
“什麽?”謝卉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你說就這樣?”
“恩,”溫艾這回點頭倒是很堅定。
平常人家夫妻兩個不合,一旦離婚,孩子肯定也只能跟着其中一方成長。所以抛卻她的私心和母愛不談,她和安修廷的各人條件擺在這裏,不管說給誰聽,誰都會覺得是安修廷撫養孩子對孩子的将來更好。
她實力懸殊,根本掙無可掙。
這回安修廷能帶着綿綿來,讓她看上一眼,她已經很知足了,而且她親眼看着安修廷對綿綿也還算親厚。
他說以後她能合法的探望。
她忽然想通了,她所求的,也不就是這些嗎?
只要別徹底斬斷她和綿綿的母子關系,別讓她失去綿綿,她當然也願意綿綿過得更好,哪怕從此她再也不能參與孩子的成長,只能看着。
“你也看見了,綿綿是多麽可愛懂事的一個孩子,說實話我真怕,怕我再掙下去,會毀了他……”
這種心頭割肉的感覺,大概只有親媽才能明白,不敢放,怕孩子被人搶走,又不敢抓太緊,怕激起對方的憤怒。
再苦再疼,也只能自己吞了。
她現在真的什麽都不求,只願安修廷能遵守約定吧。
謝卉看着她的手指摸在花刺上都不自知,頭疼地把花搶過來:“行了行了,你能這麽想也好……不就是孩子嘛,你要是喜歡,過一陣再生一個就是了。”
溫艾手上一空,人也跟着一愣。
謝卉這話聽着怎麽這麽……別扭。
“你剛才說過一陣幹什麽?”她皺眉看向謝卉。
謝卉兩眼望着天花板:“沒什麽,我說過一陣……公司有派對,你跟我去。”
…………
溫艾見了綿綿一面,整個人就像重新被注入了能量一樣。
雖然憑借謝卉的聰明和敏感,并不難發現她只是把想念和憂傷都深埋起來。
但既然她有心振作,他是絕對支持的。
“晚上穿這件。”
辦公室裏,謝卉将一個兩尺多寬的巨大禮盒扔向溫艾。
溫艾慌忙躲開,禮盒摔在沙發上,連蓋子都摔掉了。
“不是說好只許拿枕頭打!謝卉你太過分了!”這禮盒看着就分量不輕,要是打在頭上,一定會砸出個大包。
聽見溫艾跳腳抗議,謝卉笑得愈加燦爛,“沒關系啊,我的臉也青着,你的臉要是也傷一塊,說不定別人會以為我們倆在互相傷害呦。”
誰跟你互相傷害!
這人怎麽每次正經一下,讓人感動萬分,第二天就搖身一變,腹黑得像鬼上身似的。
“我……”溫艾正想以牙還牙将禮盒扔回去,卻猛然瞥見禮盒裏的東西,“天,這是……”
禮盒中,一件月白色緞面罩紗禮服長裙傾落出來,V字的領口,曳地長度的裙擺,纖細的肩帶,腰間束着如星子一般隐隐閃爍的緞帶,一旁放着的,是一雙精致得讓人挪不開眼的定制款的月白細高跟鞋子。
溫艾幾乎看呆了。
“換上看看,要是勉強看的過去的話,就獎勵你當我的女伴。”謝卉高昂着下巴,語氣中滿是狂傲,唯有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流露出迫不及待的期待。
☆、064:未來的安夫人
這次的夜宴酒會,算是整個淮城的一場盛典。
富麗堂皇的海濱酒店前,鋪着長長的紅毯,聚集了幾乎所有名聲響亮的電臺和媒體,每當有明星或商界名流走過時,他們手中的閃光燈幾乎能照亮半夜空。
一輛輛豪車遠遠的停下,車上下來的男人無論商界政界,都西裝筆挺貴氣不凡,而女人們更是極盡所能,将自己塞進各色禮服裏,希望能一舉成為全場的焦點。
有的女星故意步履極慢,終于換來多幾個鏡頭,有人一身浮誇打扮,也能受到捧場猛拍,一時間紅毯之上衣香鬓影眼花缭亂好不熱鬧。
“快看,是安氏的總裁!這才是重頭戲。”
一記者壓低音量小聲說道,語氣中卻難掩激動之色。
明星固然奪目,但安氏的實力更可不容小觑!
這幾年,安氏在地産實業金融、甚至娛樂和慈善都有着令人瞠目結舌的發展,而安氏掌舵人安修廷,更是財富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更為重要的是,此人未婚!
“跟在他身邊的是誰?”一個新來的實習記者覺得自己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他怎麽也沒想到會遇到這樣重量的嘉賓人物,所以根本沒有提前做好功課。
“那是安修廷的秘書,據說也是未婚妻,叫武萌。”旁邊有人小聲提醒,“快,對着她多拍幾張,一定要拍得漂亮些,別看這位武小姐現在只是秘書,旦據說安修廷對她極為信任,走到哪裏都帶在身邊,搞不好很快就是正位夫人了。”
實習記者連連點頭。
不用別人教,他拼命按動着快門,鏡頭之下那位武小姐溫柔娴雅熠熠生輝,想拍得不好看都難。
尤其是她和安修廷站在一起的時候,兩人一強一弱,般配極了。
真是怎麽拍怎麽美。
閃光燈瘋狂地閃爍着,安修廷似是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場面,禮貌性地停下腳步,給記者留下拍照的機會。
他雖面無表情,甚至有些冷峻嚴肅,但因為身材高挑五官完美,随便往哪裏一站就已将大多數名流明星比了下去。
一時幾乎所有的鏡頭都對準了這邊。
武萌微微笑着,溫婉謙遜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
這條紅毯上,有錢有權的女人多了,但誰能像她一樣有個安修廷做背景拍照?
她雖沒有那些女星出名,但看這架勢,明天頭條出來,必然是她和安修廷的了……去年不就是這樣麽。
聽着耳邊記者不住的驚嘆和贊美,武萌一邊變換着姿勢,心裏別提多開心了。
安修廷看着武萌的笑容,心裏也漸漸舒緩開來。
這幾天,他在公司決策上投入了太多精力,整個人都沉悶了不少,他也知道這樣不好,但只要一放下工作,心裏又總會想起某些不願想起的人。
所以,聽武萌的建議,偶爾出來參加一下這些沒營養的活動,權當放松。
也當陪陪她了。
看着她開心,他像是偷偷彌補了什麽過錯一般,微微松了口氣。
“安總,女伴這麽漂亮,再靠近些啊!”有記者起哄開玩笑似的讨好。
“什麽女伴,是安夫人吧!安總,你說是不是!?”記者個個都是人精,拿捏準了兩人的神态說話,這種話肯定能讓人高興。
武萌的心裏果然一喜!
她的身份,雖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安修廷到底還是沒正式公開過,想不到,今天居然來了機會!
先是被誇獎和閃光燈環繞,緊接着又有未婚夫當衆承諾……誰敢說她不是今晚最大的贏家?
想到那個讓安修廷最近神不守舍的賤人,武萌輕蔑一笑。
等過了今晚,安修廷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她就會徹底成為過去了。
☆、065:要吃人嗎
武萌揚起精致的小臉,眼中滿是羞澀地看向安修廷。
“修廷,你快跟他們解釋啊,我……我們還沒……怎麽能随便叫夫人呢?”
她小聲說完,雙頰已經羞得粉紅,輕輕靠在安修廷臂彎中,那模樣簡直讓人又憐又愛。
安修廷低頭摸了摸她的頭發,正要開口,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尖叫打斷了他。
武萌眉頭瞬間一皺,目光如刀般看向遠處,以至于錯過了安修廷一縱即逝的猶豫表情。
遠處的紅毯外圍,仿佛突然發生了什麽騷亂。
起先是一聲尖叫,随後是整個人群的尖叫,尖叫中仿佛還夾雜着哭喊。
他們站在這邊,甚至能看見外圍的人群像潮水被吸進黑洞一樣,拼命朝着某個方向湧動。
“是謝卉到了。”記者群裏比較有經驗的老記者不用看都知道,哭笑不得地對身邊同行解釋:“只有他出場能搞出世界末日災難片的效果……快,準備鏡頭!”
一瞬間,原本對準武萌和安修廷的所有鏡頭都齊齊轉了方向,對準了另一邊人潮洶湧的地方。
沒辦法,他們記者畢竟是貼近娛樂圈吃飯的,安修廷雖然重磅,但拍出來的照片還要重重審核,就算發了頭版,奪目卻未必熱賣。
而謝卉就不同了,看看他那些粉絲的瘋狂盡頭……哪家雜志報紙能刊登他半個臉照片,都不愁賣!
“快準備好,好像下車了。”
“艾瑪這尖叫聲,我的耳膜要破了,早知道帶個耳塞過來。”
“天,謝卉好像帶了女伴!怪不得今天的粉絲格外瘋狂。”
“什麽?女伴?別說粉絲,連我也要瘋了,不行,咱們得快點上前邊去!在這等着都不一定拍得到!”
記者群一言一語,幾乎忘記了站在他們面前的武萌!
謝卉帶了女伴?
武萌瞬間像吃了一記悶拳。
聽說謝卉最近對那個女人好得很呢,這女伴,該不會是她吧?
她心裏瞬間升起一抹不祥的預感,才這樣想着,就見紅毯那邊,影影綽綽翩然走